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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愛上(一)隔離感的瓶頸

孟陽面臨著人生最大的瓶頸,儘管他半年前才得了個國際性的男主角獎項,但以前合作過的導演劉大親自上門來看他,他只能坦白的說出這半年不接戲的原因。

「……無感?進入不了角色?」劉大聽著孟陽說的話,反覆的咀嚼了一下,他沉默了許久,突然想到一個合作多年的好友,也可以說是他的御用編劇林晴。

「我這電影還在募資,這是我朋友的名片,你可以去找她聊聊,她幾年前也跟你一樣,但她不是演員。」何大從名片夾的最後拿出了一張林晴的名片,並將它遞給了孟陽。

孟陽送走了何大,看著劇本嘗試著說著對白,但、感覺不對,就像隔著什麼……好像把所有可以感觸到的情緒都隔離在外,跟以往進入角色的感覺完全不同。

他試了幾回後,煩躁的把劇本往桌上扔去,這是他當演員以來頭一回遇到這樣的事。

前陣子他看了幾回心理諮商,但得到的大多是被傾聽,偶爾詢問一下目前的情緒細節,近三個月的診療還是沒辦法突破現在的狀態。

開車、聽著語音導航、找車位、拿出健保卡、朝護士小姐微笑、進入診療間、坐在那個大大的沙發裡,然後診療師開始問他,每個細節他都可以在腦中回想,但是,情緒就是不對。

幾天後,他打電話給林晴,他記得他好像聽過這個聲音,幾年前他演的一部小品劇,就是這位編劇寫的,何大導演的,讓他開始進入觀眾視線。

聽說原本何大沒有要用他的,是林晴看到他的試裝照要他去當男二,這才進入了那個劇組。

「何大有跟我講過,反正我家還有空房,你開著車帶行李來,我這陣子都在家裡寫劇本,偶爾會出去走走,你可以跟我一起去。」林晴話講的隨意,她記得這個演員,有時候閒來無事還會拿他的影片來看。

孟陽掛上電話後,有幾分的莫名其妙的感受,這個林晴真的沒問題嗎?隨便讓一個陌生人去住她家?但似乎是想把他當司機用……

孟陽放棄思考,拿出了請助理去租借的超級感人肺腑的愛情片,他看了一下封面和劇情簡介,隨後放進了DVD的放映機中。

來送餐的助理順便留下來看完了影片,哭的眼淚鼻涕直流,而孟陽面無表情地看著影片結束,他察覺自己看的不是情緒和情感流動,而是影片演員表情調動的角度……

助理離開後,孟陽洗完澡吹完頭髮後,毫不猶豫地拿出了行李箱開始收行李,他受夠了現在的自己,任何能夠讓自己好轉的可能性他都想去嘗試。

隔天早上他開著車到林晴說的地址,按了幾下電鈴後,一個帶著眼鏡的女人開門了,他把她跟那個女編劇連結上了,記得她的樣子和聲音了。

林晴看著這個偶然看到照片覺得很適合角色的男演員,這幾年他的發展很好,電影、電視劇、公益廣告等等,發展的幾乎沒有任何瓶頸。

「先進來吧。」林晴側開身子,讓孟陽提著行李進去。

隨後林晴關上門,帶著孟陽去客房,「你先住這間,我家人這陣子不會過來,所以可以住個一兩個月沒問題。」

等孟陽安置好後,林晴剛煮好午餐,連帶的孟陽的份也準備好了,請他一起用餐。

「好吃嗎?要說說味道嗎?」林晴吃得差不多後捧著碗湯喝著,順道問了問孟陽。

「普通,味道清淡,可以再多加點鹽巴,不加鹽巴就加點辣椒。」孟陽回憶剛才吃的味道說著。

孟陽禮貌地收拾了吃完的餐盤,並把東西清洗完擱在一旁。

林晴有些訝異的看著他並說著:「你倒是沒有當紅演員的大頭症。」

「演員要是大頭就看不到粉絲,就看不到一般人的生活,就演不出來什麼叫人。」孟陽淡淡地說著,儘管他一直這樣告訴自己,但他現在確實演不出『身而為人的任何角色』。

「放掉你所有的過去和表演方式,這陣子就只是生活、跟我一起生活一陣子看看吧!」林晴看出他的失落,溫柔的這麼跟他說著。

這一剎那,孟陽感到一絲久違的輕鬆。

晚上兩人一起看了電視閒聊了一會,時間差不多時各自回房睡覺,孟陽從自己行李箱拿出枕頭,他不認床,就認枕頭,翻了一會後便睡著。

而林晴坐在房間裡自己設置的思考空間,她拿出了何大給她的資料,翻看著何大給的演員照片,抽出了孟陽的看著。

孟陽身高一百八十四公分,體重六十五,體格均勻,穿衣不會顯得過瘦,穿時裝顯得精實、古裝顯得高挑清爽,或許還是臉吧,不笑的時候有些冷,笑起來卻像小太陽似的,就是牙需要再白些,可能是膚色的關係。

她很喜歡他演戲,就是喜歡看他演戲,以前那部小品她天天到場,只看他的部分,覺得他把她寫的都演了出來。

而那陣子的她,正處於一個情緒失調的狀態,生活繼續,人卻不對勁了,醫生建議她可以吃些抗憂鬱的藥物,很輕微,不會對生活造成任何影響,但她很清楚知道,她不憂鬱,只是有什麼把自己跟自己內在隔開了。

只是想幫這個曾經無意中幫過她的人走出這個狀態而已。

林晴不記得怎麼走出來的過程,只是突然意識到自己有這樣的問題,跟人群互動時,會有質疑,這種質疑是質疑眼前的人的所有行為、所有表情、內外是否合一,笑的時候知道自己在笑,但內心全無喜悅,就好像是自己知道自己必需做出這樣的反應,看著別人在笑時,對對方的反應毫無共鳴感。

林晴自己給了這樣的狀態一個名詞:隔離感。

林晴拿出筆電寫了些有關劇本的文字,但沒一會,她又拿起孟陽的照片看了看,最後打開存放在筆電裡的那部小品。

突然回想起,那時候她覺得演得最真心的,就只有孟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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