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新功能「收藏作家」上線啦!
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聖誕特別篇:假如她們是個樂團

Manager   江珊

PR   manager   林熙雯

Vocalist   程映兒

Lead   guitarist   高橋安

Bassist   蔚語任

Drummer   鄧夏薇

Rhythm   guitarist   流年

主唱程映兒   x   首席吉他手高橋安

跟同事談戀愛是怎麼樣的感受?

或許樂團裡事實上並不被歸類為辦公室戀情的範疇——畢竟少了些冷氣房裡刻意擦身而過的曖昧,但多了點夏日音樂節後臺摻了酒精的熱吻與按捺不住的需求。Well,無論如何,這也是不可否認的一種可笑。就像你突然噎不下你點的那些菜,就像你終究要面對分開後仍一起做音樂的尷尬,就像你相信過一個人永遠都不會離開。

「我說過了,我不知道她在哪裡。」

程映兒冷冷地用叉子戳破盤子裡的半熟蛋,金黃的蛋汁流了出來。她相信眼前的樂團經理肯定是氣急敗壞的,畢竟在三十分鐘內,江珊已經重複這個問題有十幾次了吧。

所以說,她這麼重要嗎?

「下個禮拜就開始巡演了,下個月是音樂季彩排,而我們的Lead    guitar現在已經失聯兩天,真是太完美了。」

在餐桌邊坐了下來,江珊的雙手扶在額上。

「妳看起來倒不是很擔心,映兒。怎麼回事?我以為你們倆女孩的緋聞多少有真實性。」

「的確。」

說到愛一個人這件事。程映兒捏起一根薯條沾了沾番茄醬,而它嚐起來仍乾澀無味。就是找到自己跟對方除了Wifi以外的連結。但是她和高橋安的連結是什麼?或許是在那一夜的公寓裡,當她第一次見到髪梢微濕的深棕髮女人在浴缸裡泡澡,鎖骨以下被細綿的泡沫包覆,而那骨感的雙指間夾了根菸。這是一切主旋律開始的時候。

Are   you   okay?   -   Yeah,   I   mean,   totally.

Good   then,   wanna   join   me?  

薄煙是熱氣又或菸頭引出的,早就沒有人在乎了。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閃耀著微微的光芒,高橋安看起來很滿意,當女人第一次接過她的菸抽了一口——程映兒被嗆得咳了聲。她們的膝蓋笑得磕在一起。就是那時,她們喝了口潮濕的Prosecco氣泡酒混Sprite,漫不經心地談著Cigarettes    After    Sex的曲子。因為她們負擔不起Marilyn   Monro的Piper-Heidsieck,玩的也不是什麼性感樂團。

-Your   lips,   my   lips,   apocalypse.

「或許高橋是在哪個沙灘上喝醉了,需要點時間解宿醉和看看海。」

「這聽起來很像她的作風。」

「而且估計身旁會有個美人。」

出自彈Bass的蔚語任,這句話多少有點說服力——她在高橋安心底的的時間比程映兒還早很多。又或許蔚語任也抽過她的菸。程映兒甚至有點確定那女人的笑容裡藏了點高橋安的秘密,例如她在哪裡。

人們總是會把自己瘋狂的行為推給愛情,就算它只是假象。或是酒精。跟那些所謂喝醉後的口是心非一樣,但大部分卻又是真的。

妳孤單了,不是嗎?-這不是我需要妳的理由,是為了寫下一首曲子的靈感。

那個吻不是意外。她在酒酣耳熱時對首席吉他手說的「我愛妳」也不是。但能當作藉口的,也不只有所謂的意外。

「如果她再一點消息也沒有,我真的會報警的。」

江珊推正眼鏡後,離開餐桌,走到屋外去接電話。

所以說,她這麼重要嗎?

程映兒盤裡的番茄醬混了些蛋汁黃,都涼了。她的雙環戒指在餐盤邊又碰出清脆的聲音,正好把自己的心緒喚回來。

「我相信她會的。」

「蔚語任,夠了。」

「嗯?」

跟賢妻良母這個詞有一條鴻溝距離的Bass手給自己弄了份法式土司,咬下特別優雅的一口。誰都知道自從她開始和固炮拍拖之後,廚藝變得特別好——最後好景不長,但美食正好能療傷。但這是真的嗎,在這位情場大師蔚語任的世界裡真有過誰令她留心嗎?

那天程映兒一如往常地離開有高橋安的旅店後——Ew,糟糕的一股燒焦味混著清潔劑的味道,還有她淚水的鹹味。是蔚語任煎了肋眼牛排佐Vodka給她掩蓋腹中的委屈感。

「妳知道高橋在哪裡,不是嗎?」

程映兒喝了口咖啡,在餐巾紙上抹掉指尖的油漬感。她試圖維持住溫和的語調,不被過分好奇的情緒給動搖。

「她也挺想見妳的。」

蔚語任有時候可真煩人。年輕的女人聞語後轉了轉綠眼珠,用手指勾起椅背上的黑色皮衣搭到肩上,牛津鞋在木地板上碰出喀拉的聲音。

「如果是你的話,映兒。我想高橋是不會拒於門外的。」

-Just   kiss   me   hard   like   you   did   at   the   start

-Kiss   me   hard   just   like   I'm   breaking   your   heart

她們第一次接吻就是在這棟公寓。在Brooklyn髒兮兮的街道裡,六樓。程映兒記得她的襯衫顏色,高橋安在演出時常常穿白襯衫,但這不一樣,她在那年夏天是一抹尼加拉藍。而程映兒靠在她的肩頭低聲咯咯笑著。吉他的和絃與她的歌聲。她們的世界裡有虛偽的性,酒精與邊角被磨白的Nirvana專輯。

Can   I   see   you   again?   -   Certainly   not.  

或許提起來,她們不像Kurt   Cobain和Courtney   Love的感情那般全然的轟烈絕美。但或多或少,迷茫與燦爛,也是程映兒那時跨在高橋安大腿上寫詞的其中一種形容詞。她身後的牆面有油性奇異筆留下的痕跡。說老實話,程映兒的確有這麼點懷念當時的她們。

黑色無袖上衣微微被汗浸濕,大格網破絲襪讓她的膝蓋被曬得發辣,炎熱中彷彿還能聞到炸魚薯條的味道。程映兒的牛津鞋跟踩在碎石上,Brooklyn髒兮兮的街道裡。

粉絲愛那個反骨又冷漠的甜心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但她們不知道的是,程映兒總是敲著門的那方。高橋安是一個脾氣捉摸不定的女人,而迷人的特質則令人不知不覺讓出主動權。她就喜歡等待送到門前的女人,就喜歡早知道一個人會為她瘋狂(肯定是慣犯),就喜歡她與他們的故事被藏在歌詞裡,依著旋律繞啊繞的。

但這不公平,程映兒才該是相對捉摸不定的那一方,一直以來都是。

「妳來得比我想像中還要晚一些。」

「江珊都要報警了。」

自從搬走之後,程映兒都忘了自己有多麼想念可可髮色的女人抽著菸,靠在門板上對她微笑的模樣。

「Come   in.   」

通常高橋安不會這麼對其他人說的,在那直率的表面下有著細膩的小心思。程映兒對那雙深色眸子露出一個意外尷尬的笑容。這也是蔚語任難得說對的地方,或許她對其他團員的事根本透徹得有些太過了。

「吃過早餐了嗎?」

「還沒。」

「老樣子,給妳沖杯咖啡?」

「別說得像我們已經很久不見了,高橋。」

高橋安聳聳肩,上前捧著她的臉龐吻了下額頭。正好,程映兒感到口乾舌燥。而這就跟一個月前,她們剛在音樂節上表演完幾首成名曲後的感覺一模一樣。

「所以......妳要離開了嗎?」

大部分的時間,程映兒都可以察覺那麼點端倪。她擅長觀察,紀錄,這也是她能寫出那麼多首膾炙人口的歌曲的原因。但現在。越過餐盤看向下巴擱在手指上的高橋安,她卻感覺到一股不可思議的麻木,除了那胸腔裡發癢的心。就像用耳機聽著放得太大聲的音樂,太大聲了。

「映兒,我還真懷念這樣。」

這樣的對話正有屬於她們的風格。程映兒注意到吉他手的手指上還有著熟悉的繭,她舔了下脣。

「妳和我,就這樣坐在彼此的對面。」

而其實程映兒想起的是她們在浴缸裡面對面抽著菸的那會兒。有那樣的時刻呢,高橋安被吸進喉嚨的菸嗆了一口,劇烈地咳了幾聲,連水面都在顫動。

「高橋安。」

但是長髮女人起身離開了。她還記得這件寬鬆的T恤,印著樂團的名稱與刻意過曝的藝術照。或許高橋安不會回來了。程映兒的眼眶突然熱了起來,她告訴自己這只是因為乾燥的空氣,於是抬手抹了下。

「高橋。」

一疊紙被扔在她的腕邊。

「還在修改,幸好妳果然是來了。」

很任性的啊。但有些話終究是程映兒不會說出口的,只會用平常一般柔軟又冷靜的笑應對女人。

「我真該猜到的。」

「等會再開心吧。去沖個冷水澡,看看Brooklyn的太陽都把妳的眼線曬得花了。”」

「這是故意想給江珊驚喜的嗎?」

或許是蔚語任,她們都心知肚明這些事兒。

「不,」

高橋安說話的時候仍然在幫手上的吉他調音。老實說,在程映兒眼裡看來更性感了。

「我想給妳驚喜。」

很任性的啊。樂手的世界可能就是這麼荒唐,就像她們曾有過心照不宣的纏綿,就像高橋安總是留了支牙刷給她,就像她盤裡的玉米粥與小牛肉——

就像有些人可能從不會說我愛妳,卻邀請妳一起寫下一首歌。

貝斯手蔚語任   x   鼓手鄧夏薇

/

著迷就像在咖啡裡加了過多的糖粉,而後它對著你的喉頭纏綿不清。有那麼一瞬間鄧夏薇是想承認的,總歸一句她仍是個普通女人,她的情感並不會因為這些公眾上的風光就因此麻痺。鄧夏薇必須承認,承認她此時慍怒到能稱得上有幾分茫然的情緒。

就像人們都說,說謊的時候嘴唇會特別敏感,甚至變得乾燥。

「知名搖滾樂團成員蔚語任,近日來被拍攝到時常出入狐狸見餐廳創辦人兼主廚的公寓......」

這樣過日子,容易嗎?-我們都會犯錯。

「......曖昧情愫似乎日漸明朗。」

鄧夏薇已經看過太多次了,在倒回床上之前,反正這些新聞總是一再重複。

她的紅棕色髮絲散在旅館新換的床單上,電視開了又再次切成一片黑屏。她明白的。那女人面頰緋紅的笑容她見過好幾次,但不是在她面前顯露出來的這是第一次。

-即使妳在吻我,我也感覺到妳仍然在耍我。

如果她沒喝上這瓶啤酒,她現在會在那錄音室。她總是比任何一個團體成員還早到,練得比任何一個人晚,她認為這是作為一個在音樂圈最青澀的團員該做的。但是鄧夏薇又開了另一瓶。她的肌肉似乎在隱隱作痛,一切就像她自己寫的單人歌曲,彷彿她們又回到了雙腿交叉擱在牆上的那一晚。

話說那時,蔚語任微涼的臉頰和她溫熱的掌心靠在一起。當然,鄧夏薇還記得現在傳上一個愚蠢的訊息是多麼不像她的事,這可一點也不專業——所以她做了。

-我在xxx旅館的床上,房號是2050。

她甚至沒給自己選擇便閉上了疲憊的眸子,祈禱浴室未關緊的水滴聲發揮數羊一般的效果。

-I   don't   want   your   body

-But   I   hate   to   think   about   you   with   somebody   else

「夏薇?」

不久之前,有一晚鄧夏薇面對著天花板,在筆記本上寫出斷斷續續的歌詞。她的身體倒靠著牆,那是美妙的直角型,飛行外套攤開的衣擺裡繡著槍與玫瑰,另一個女人屈膝坐在床邊,暖棕色髮絲隨意扎了起來,跟著旋律點頭時有碎髮落在睫毛前。手指上斑斕的黑色指甲油和菸支。鄧夏薇在光線下的濃褐色眸子往纖細而蒼白的身軀聚焦,那女人的黑色眼線花了一些,而她為此微微發暈。

「嘿,怎麼看起來悶悶不樂的?」

而現在的蔚語任就站在門前,穿著槍與玫瑰的另一件復古黑T恤和長牛仔破褲。她的眉心看起來像另一個死去的音符。但就連這樣的風格她也能駕馭得很好,簡直引人犯罪。

「我們會趕不上錄音的,發生了什麼事?」

「我......」

舔了下唇瓣。蔚語任不曉得皮囊下的自己,究竟是缺水了又或耽溺在一片汪洋之中。

「我只是需要躺一會兒。」

「妳今天的狀況看起來很不好,夏薇,我可以打通電話推延的。」

蔚語任知道其他團員是怎麼想她的。有次採訪時她獲選分別為最理智與最有魅力的團內成員。   她比鄧夏薇大了一些歲數,這還某種程度上成為她們相處之道中最性感的一個部分。

「妳能過來陪我一會兒嗎?」

她說著,還是沒有把自己的身子撐起來。在蔚語任的注視下,鄧夏薇的手腕掛在床邊,手指還鬆鬆地夾著一瓶喝了一半的啤酒。

「我很擔心妳。」

蔚語任偏頭看著鄧夏薇,有著想讀懂一首新曲子般的認真,但唇角仍是一抹悠悠的笑。

「我該把這句話解讀成邀約嗎?」

她就是這麼樣的女人,在鄧夏薇面前有著柔軟到不可思議的內心,在外卻也同時堅強得迷人,有著各式各樣恍惚的保護色。她不怎麼笑得太開的,是有所節制的風情萬種。

「在新聞上......」

鄧夏薇輕輕嘆了口氣,她的水滴聲消失了。

「聽說妳有了對象,是嗎?」

「Well……」

無名指,食指——她的手腕與溫熱的掌心碰在一起。蔚語任的語音尚未落下,便冷不防地使力被拉了過來,可真不羅曼蒂克的——而後重心不穩地跌到了年輕的女人身上。

她們誰都不說話了,氣氛有些滑稽。鄧夏薇就這樣醺紅著臉望向勉強撐在上方的蔚語任,那一如往常的歐美妝容讓她的五官看起來更挺了。

鄧夏薇抬手用拇指指腹輕輕碰著她的唇瓣,看起來是暗玫瑰紅色的,不知怎麼著,鄧夏薇想到了黃昏的天空。

蔚語任吞了下口水,喉頭上下起伏。鄧夏薇以為她會感到不安,以為罷了。但蔚語任的動作就這麼停在半空中,和她們之間的關係一樣懸著。

這樣的距離並不是第一次。鄧夏薇和蔚語任私下常在練團室裡膩在一起,或許說膩在一起太少女了,但事實上,她們的關係就是有目共睹的親密,不只是一夜之情的那種。蔚語任在她身子側邊手把手地教著練琴,那雙平時緊握著鼓棒的手就這樣被溫順地掌握著。兩對眸子相視一笑。有次高橋安在收音箱時還打趣地笑著說「看來你們跟Tumblr上的粉絲猜測相去不遠了」,而蔚語任對她曖昧地眨了下眼。

但是現在呢。

鄧夏薇壓在她唇瓣上的拇指稍微使力,指甲沒入和她的牙齒磕在一起。這樣的感覺很熟悉。鄧夏薇回想起了夢裡曾吻過的那女人,或許她就是——但或許那什麼都不是,只是某個舊錄影帶裡的副歌片段,特別有種安靜的魅力。她們之間的關係連時間都讀不懂,更別談一個酒酣耳熱之際的鼓手。

「我喜歡妳今天的下眼線。」

蔚語任閉上雙眼,這所表現的情緒看起來是難以置信。

「那不是真的。」

「我是說,妳今天的氣色看起來美得不可思議。」

聽聞這樣的話語,蔚語任舔了下唇,一意孤行的冷靜微笑出現在她的臉龐上。

「他教我做菜,那是江珊的朋友。」

「聽起來很有說服力。」

蔚語任終究還是掙脫她沒有下一步的箝制。然後低頭。偏頭,鄧夏薇讓這個吻落在臉頰上。暖棕髮女人的凝視變得多愁善感。她捏著蔚語任的下巴抬頭重新吻上,像是在證明什麼。當她躺在草地上聽八零年代的慢歌時,一切就像這個吻一樣柔軟。和弦落在她的腦中,在蔚語任早就存在的那一處——棕色髮絲落在頰上時有些癢,她不知道這個吻會怎麼結束,或是這個世界。這首歌又是關於這個女人的嗎?可能當個樂手就是該學著如何習慣生活,無論是否清醒了。

「你很不安,夏薇。」

「抱歉,我失態了。」

蔚語任不敢置信地笑了下。

「果然她們說妳是——」

鄧夏薇臉一紅,用舌頭挑起棕髮女人的耳垂咬吻了下。

「再說服我一次,我會考慮相信。」

樂手的世界是什麼樣的?   鄧夏薇的眼角可能會笑到泛淚,這一切都來得太早了,以她的年紀而言。但她手上還有瓶啤酒呢。

「我還在妳身邊呢。」

節奏吉他手流年   x   樂隊經理江珊   x   樂隊公關林熙雯

/

事情就是這麼發生了,而妳躺在七月熱辣辣的後台上,抬起手背擱在那透著橘黃光芒的墨鏡框前。妳試圖看清楚眼前的女人,但妳的耳邊淨是那些蠢男孩們的嘻笑聲,震耳欲聾的音樂節在這個時刻已然使妳麻木了,而妳現在需要一袋真實的冰塊敷在你那被曬得紅通通的額頭上。

妳的思緒仍然停在她來的那一天。林熙雯在腦袋後扎了個漂亮的人魚辮,嚴謹的深棕黑髮束到了髮尾轉為漂亮的白金色。她穿了一身輕便的健身打扮,黑紅色調的(從此以後妳決定稱為"她的顏色"),不知道為什麼妳們突然聊到了收藏癖,而妳向她說起了妳有一塊維吉尼亞州的車牌,妳向老天發誓,那段對話可能是妳這一生有過的最尷尬的對話。

「或許我們下次可以一起去公路旅行。」

聽到這句話後妳愣了太久,久到她笑了出來,多問一句:「妳不喜歡嗎?」

而妳這才回神過來,她那雙深色的眸子在錄音室的燈光下透著琥珀的透明感,妳當然是喜歡的。老天,妳在心裏承認了一百次,才裝得有些酷般冷靜地回道:「聽起來挺好的。」

妳們的距離變成了珊-熙雯的稱暱,一下子就發生了,彷彿無中生有。

江珊。妳那晚在鏡子前對著自己說著。妳可是告示牌榜上排名前十熱門樂團的經理,四捨五入就是個當家了,而妳被一個女人嚇到了,like,一個中途頂替的公關。這可是會上娛樂版頭條的,這些年來妳的誹聞可仍是讓樂迷們霧裡看花,妳不屬於任何人,這是妳在職場上得心應手的原因。

之後老闆又帶她來了。或多或少妳感到有點不對勁,而流年還是那個老樣子問著「妳看起來有點蒼白,還好嗎?」-「嗯,沒什麼。」。妳的說詞聽起來真是完美得毫無可信度。

「我不知道原來舊的公關走人了。」

如果這油頭男孩沒有及時說上這句話,妳對他的印象還會只是個來插花的倒茶小弟。即使他已經跟妳介紹過了幾百遍,妳還是記不住他是蔚語任的男模好友。反正妳跟蔚語任之間原本就有那點兒什麼,一山不容二虎,可她仍然是妳字面意義上的門面。

這個樂團裡大家都是有故事的人。蔚語任在這之前是教書的人,妳總認為這女人有一部分跟妳重疊在一起,well,管理事情的方式,待人的方式。有時候這使妳毛躁,特別是妳發現蔚語任還想打流年的主意之後。

「敬重逢,還有當年在大學樂隊慶功宴上喝到斷片的映兒——她老想著妳回樂隊。」

在高高舉起的酒杯另一頭,林熙雯像是想起什麼似地笑了起來。妳不得不承認這有點讓人失望,她是對著唸出這滑稽敬酒詞的高橋安笑著。接下來是程映兒尷尬地捏了一下竹馬的肩膀要她閉嘴。彷彿所有人都曾經跟林熙雯有些什麼,除了妳,這個在後期重組樂隊後才開始當家的經理。

妳有了個機會,但是妳搞砸了。

音樂節前一個禮拜的那個晚上,妳記得是週三,妳記得一清二楚。流年的朋友們也在,事實上妳對她們並不那麼熟悉。(而其中一些女孩莫名地對妳有著敵意,其他的大男孩們卻寧願在一旁喝著酒自顧自地竊笑)那晚的林熙雯看起來特別打扮過了,在吧台的另一端與妳對上目光——她穿了套合身剪裁的"她的顏色"系禮服,很有公關的專業感,而妳不過穿上了一套保守的新季度設計女式西裝。

「嗨。」

林熙雯打招呼的時候看起來卻有些無精打采,仍然對妳扯出了一個笑。

妳點點頭示意,手中順手帶上了兩瓶啤酒。

「妳今天看起來不太一樣。」

這句話該是十足的褒義,妳原本是這麼信心滿滿地想的。但她一臉救贖般地接過一瓶啤酒後,便拉著妳離開這些紛擾的人聲,穿過樓梯口。走吧。她說。

「我有個糟糕的一天,珊,妳沒辦法想像。」

最後妳們在酒吧後門口的台階上肩並肩坐著。而妳的髮絲被風吹得有些亂了,她的深色眸底閃爍著笑意,說道:「但看來妳也亂糟糟的,女士。」

妳在被對方察覺到為此紅了臉之前便強迫自己灌上一口啤酒,而後林熙雯也側過臉,對著眼前昏暗的街道落寞笑了下,喝了口酒。

「希望我們下禮拜的表演一切順利。」

她突然提起這件事,而妳感覺到一種不對勁。

「我們會在最好的位置看著這些孩子。」

沈默了會後,妳看向她真誠地微笑。

「妳真是⋯⋯」

林熙雯的舉手投足間總帶有一絲溫婉、聰穎與神秘,妳卻也發覺今日她那無名的難受特別顯眼。林熙雯是很聰明的女人。其他團員也曾經無意地對妳閒聊過她們與她過去的故事,妳得出了這樣的結論,也有些無所適從——那她怎麼又願意對妳示弱?妳的心底早有答案,但或許這一切其實一點也不重要。

「江珊。」

她說著突然自顧自地笑了起來,似乎很滿意自己的結論。

「妳總是這個樣子呢。」

「什麼樣子?」

那交錯髮色的造型看起來很適合音樂人,那麼點不屑,卻也反常地優雅。林熙雯面對妳的疑問,不過是低下頭繼續抿笑著,又喝了口酒,妳們之間就這麼擱了一會兒——

「......很讓人安心,不是嗎?」

或許吧但妳一點也不在乎。妳很努力地對自己說著。

「我該回去了。」

不曉得怎麼著,妳漸漸忍受不住這樣的交流方式。林熙雯還總是壓抑著,是因為樂隊裡那些孩子們口中的渾帳前任嗎?還是她與家庭失和的爭吵?妳知道她的眼眶有著濕意在打轉,卻藉著喝下酒的動作硬是將這一切收了回去。

所以妳走了,妳知道她在深不見底的夜裡才終於能哭泣。

回到眼前結束了吵雜的後台,妳的同居人流年蹲在一旁沉默地望著妳。

「要喝點水嗎?」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妳吧?」

妳用力撐起身子,仍然有些恍惚,但還是忍不住略微一笑。

「要準備上台了,緊張嗎?」

「妳才是吧。」

流年的嗓音聽起來總是很淡,卻透到妳的心底,或許這也是妳們親近的原因。

但妳們沒有上床什麼的,甚至妳已經太久不曾碰過任何人了。

「我為什麼會緊張?」

妳裝出一個笑容,但是徒勞無功。

「妳跟林熙雯之間的氣氛不太對勁,而她待會就進來了。」

就像,隔著一扇門的距離。她在外頭應付著媒體,而妳對抗著同居人的一針見血。

「我們之間沒什麼。」

下意識地去避開動搖自己生活的變因,妳有這樣的習慣。就像妳裝作視而不見流年眼底一閃而過的痛苦,就像妳為了達成和同事保持適當距離的這個原則而離開那一晚的樂隊公關。

妳跟誰之間都沒什麼。

節奏吉他手流年   x   貝斯手蔚語任

Oh,   make   me   over

蔚語任意識到她們需要一個完整的冬天來襯托這一抹紅。流年那唇瓣上焦糖色的Mull   it   over看起來太甜蜜溫柔了,木製地板吱呀作響,她站到了女吉他手的身後,輕輕梳順她的髮絲。她有一頭亞麻色的頭髮和在光線下看起來有些灰棕的雙眼。蔚語任確信她駕馭得了更多,平時不怎麼喜愛化妝的她其實潛力無窮。

下著雨的氣味讓人想起了沾濕的乾草,房內的昏暗恰到好處。蔚語任傾過身去開了梳妝台的燈,設計成自然光般的柔美燈光在女人的眼珠子中聚焦成了白色光暈。

「這看起來有點強勢,不會嗎?」

流年微斜著頭,不自禁地伸手撫摸著自己的唇瓣。暖棕髮女人靠在她肩膀的手上是另一管更加正紅的唇膏,屬於蔚語任平時拍攝形象照時的色彩。

「所以才挺適合妳的,瞧,把眼鏡摘掉後多可愛。」

「嘿!」

蔚語任輕輕笑了起來,將手上的金色細框眼鏡高高舉著,對於女人的抗議聲置之不理。流年的聲線聽起來是帶那麼點淡中飽含情感的,以至於她可以大方地用「可愛」這個詞來形容這平時恬靜卻認真的女人。

Hey,   so   glad   you   could   make   it

雨仍然逕自地下,蔚語任輕聲在她的耳邊說了些喃喃細語。流年回過頭來尋找一個更明確的答案,正好給棕髮女人托起她的下巴,順著音樂的力量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正紅色的吻。

Oh,   look   at   my   face

將女人乾淨無暇的T恤往上推,流年的身體因敏感而微微顫抖地像隻小動物。慢點。蔚語任的笑容在綿綿細雨的窗前被情欲抹上了一把嫣紅陪襯。

My   name   is   might   have   been

My   name   is   never   was

My   name’s   forgotten

「流年。」

那會兒正細細滴著雨珠,慢慢地流過平滑白淨的窗緣,漸漸濡濕了窗角的幽黑。在灰矇的眸底,蔚語任的手指是修長而信心十足的。流年撐起運動內衣下肌肉線條姣好的身子,偏頭抵著蔚語任的頰側,每每都是急促而沈重的呼吸與樂調交錯。

When   I   wake   up   in   my   makeup

甜味與溫熱的慰藉是她給予的獎賜,女人對倆人之間的索求則是意在分心。

It's   too   early   for   that   dress

流年在服從與欲拒還迎的索取之間找到了完美的平衡點。她的眼眸深沉了些,齒啃的方式帶有一種發洩似的無畏。她的手掌貼在點點雨滴渲染過的玻璃上,感受蔚語任裸身靠住的那種冰涼是多麼勾人。

「你真該管一管自己,蔚語任。」

「我已經夠擅長了。」

「我該怎麼跟江珊解釋這些痕跡?」

「她不需要得到解釋。」

You   better   watch   out

What   you   wish   for

It   better   be   worth   it

So   much   to   die   for

蔚語任用那管正紅色在自己呼吸漸為平穩的腹部上畫了個滑稽的愛心。然後抬頭,眼底滿是希望得到認可的閃爍笑意。

「妳喜歡嗎?」

「......閉嘴。」

「而妳今天看起來很美。」

Hey,   there's   only   us   left   now

流年低頭親吻了下蔚語任的腹部,給自己試了屬於她的唇色。

四首歌-

Pale   Waves   -   Kiss

The   1975   -   Somebody   else

The   1975   -   Heart   out

Hole   -   Celebrity   skin

回書本頁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