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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羅慎為

他們在較遠的桌次坐下,浩生將帶來的食物一樣樣從袋子中拿出來擺在桌上,不一會兒便擺滿了全桌。

這是一年才有一次的豐盛菜淆,鬼想吃人間美食,只有等家屬祭拜時才能吃到,而今天是張浩生,也是他鬼界好友的祭日,他們才能有這些好吃的東西可以享用。

想到自己的祭日,他的老婆和女兒只會帶給他鮮花和素果,除此之外就沒有任何食物了,當然也是會燒冥紙啦!但鬼界的東西那麼難吃,那些錢根本沒什麼用,有時候他會託夢告訴她們給他一些好吃的,但她們大多都不當一回事,以為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但浩生就不同了,他不用託夢就可以拿到許多美食,誰教他生前是大飯店的老闆呢!飯店裡隨便擺一桌就不同凡響了。

慎為打開酒瓶上的軟木塞,果香味馬上飄了出來。「真是太棒了!」他讚嘆著。

他出生自富裕家庭,小時候被訓練了各種的禮儀,剛上高中他就開始上品酒課,與他同樣的富家子弟玩在一起,動不動就有社交派對,酒是不可或缺的東西,因此他很了解酒的優劣,而浩生每回帶來的酒總是沒讓他失望。

他將紅色液體倒進彼此的酒杯中,輕啜一小口,細細地品嚐美好的嗞味,那種感覺幾乎讓他溶化了。等了一年再次喝到紅酒,和飯店老闆當朋友就是有這點好處。

浩生喝了口紅酒,然後剝下一隻烤全雞的雞腿開始大啖起來,「不錯!不錯!水準還是維持的很好。」他很滿意飯店主廚的表現。

「你今天怎麼這麼晚?不是早就該結束嗎?」

「在等人呀!」浩生吸掉指頭上的雞油。

「等你兒子呀?」他隨便猜。

他扔掉雞骨頭,嘆了口氣,「是我未來的女婿。」

「女婿?你女兒要結婚啦?」他驚訝地問。

浩生是十年前去世的,那時女兒才十五歲呢!原來他女兒己經大到可以嫁人了,時間真的過的好快呀!慎為在心裡感嘆著。

「是啊!嚇了我一大跳。」他說:「他們交往十個月而已,實在太快了,不過我也不能說什麼呀!」他的表情有些無奈,想不到他的小女兒要成為別的男的了。

「往好處想,你的心願可以完成,而你也可以去投胎了,是好事一件。」慎為替他高興。

「還很難講,他們的婚期定在半年後,這中間說不定還會有什麼變數呢!」嘴上這麼說,但他臉上卻露出開心的笑容。

「你該不會不喜歡你未來的女婿吧!」

他搔了搔頭說:「也不是!只是不了解那個小子,多少還是有點擔心,你也知道我女兒之前那個男友多混帳,我怕她會再次受到傷害。」

那倒是!他女兒是個死心眼,而且耳根子很硬,只是要愛上了,任何人的話她都不聽。「那你老婆的態度呢?」慎為問道。

「她很滿意那個小子,在上香時還叫我放心呢!不過女人哪懂男人呢,就算她喜歡那個小子,也不能讓我放心。」

慎為能明白他的心情,琪琪也二十歲了,雖然現在還沒有對象,但如果哪天她交了男朋友,他也會和浩生一樣擔心她受到傷害。

浩生又繼續說:「所以我決定要趁這段時間好好地觀察那個小子,只要他有一點不對,我一定會想辦法不讓他們結婚的。」

慎為相信他做的到,因為上次害他女兒傷心的小子被他害的有點慘。

那個小子是某銀行的小開,早有婚約了,浩生的女兒和他交往的期間都不知道,直到他結婚的前一個禮拜才和她提出分手。他女兒當然受不了,自殺了兩次,好險命都救回來了。

浩生當然知道那個男的有問題,甚至不只一次託夢給女兒,但她總是充耳不聞,畢竟一個在戀愛中的女人,除了情人的話,其他聲音她皆會聽不進去。

事發之後浩生很生氣,直言要那個小子好看,但還好他是個理智的人,沒有犯下大錯,他使了些小手段讓那個小子失去繼承權,老婆娘家氣的要他們離婚,但為了顧及面子還是沒離成,只是從此他在兩家人面前都抬不起頭來。

鬼界的規定是,只要沒讓人類產生恐懼,他們所做的一切都不算違法,而浩生做的只讓那個小子以為是自己大意才釀成錯誤,一點也沒懷疑是有人搞鬼。

「我知道你可以,光看你兩年前的傑作就知道了。」他說的就是食品業小開的事。

「那個小子該死,他這樣對我女兒,我沒取下他的命就算仁慈了。」一說起,浩生還是氣的咬牙切齒。

也許從商的人都會有像浩生這樣的理智,就像慎為的母親及大哥,他們總是冷靜地對待每一件事,就算天掉下來,他們依然可以處變不驚地坐在位子上調度指揮。

想起母親,他的心微微地一酸,好久沒去看她了,最後一次去看她已經是半年前了,那時她的心臟才剛動完手術,雖然她已經將公司交給大哥及二哥管理,每天可以優閒地過日子,但其實還有好多事讓她擔憂,例如:大哥的外遇、二哥的脾氣,還有不時會想起他這個已故的小兒子。每個兒子都讓她放心不下,也難怪她身體一直不好。

有時他會想,要是有他陪在身邊,也許母親會開心些,畢竟她最疼愛的就是他了。

浩生又倒了一些紅酒到他的杯子裡,然後問道,「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你今天沒找人聊天?」

慎為嘆了口氣,「閻王又對我開出條件了。」

「不是說好了不理他的嗎?別忘了你最終都是要去投胎的。」

「可是這次的條件很誘人……」慎為思索了一會兒說道,「其實也不能算是條件,而是一項……測驗吧!」

「聽起來像是個陷阱。」浩生喝了口紅酒,轉頭看向四周,一副不太想談這個話題的感覺。

「喂!聽我說。」慎為拉了拉他的手,要他專心點兒,「是這樣子的,閰王給我三個月的時間讓我和琪琪相處,時間一到我一樣可以自由選擇要不要留下。」

浩生點點頭,「很大的甜頭,可是對他有什麼好處?」

「他覺得我會捨不得離開琪琪,最後選擇留下來。」

浩生又點點頭,「沒錯!你一定會的。」

「也可能不會。」

浩生皺著眉頭,「羅慎為!別騙你自己了,以你那雙魚座浪漫的個性,我看你只有百分之十的機率最後能抽身。」

慎為激動地說:「我可能會永遠被困在這裡無法投胎!都幾年了,我媽都還不能原諒我,也許我能讓琪琪去感化我媽,這是一個方法,不是嗎?」

浩生對他露出「算了吧」的表情,「我看過你女兒,任誰都不會想親近她,你確定你母親會喜歡她嗎?」

慎為皺起眉頭,他最討厭別人這麼說他女兒了,「不准你這麼說我女兒,琪琪只是臉上沒什麼表情,並不代表她不討人喜歡。」

浩生聳聳肩,他可不認為一個臉上沒什麼表情的人會討人喜歡。「這麼做有很大的困難度,因為你女兒對你很陌生,也許她根本不會理你。但真正的困難點是她很難搞,你知道的。」

慎為不悅地看著他,「我知道琪琪是有點難溝通,但總得試試看吧!不然我想不出有什麼辦法了。」

「可以直接去找你媽。」浩生塞了塊糖醋排骨到嘴裡,一派輕鬆地說:「雖然我們不能大喇喇地出現在人面前,但可以用託夢的方式。」他不明白為什麼慎為從來不託夢給他的母親。

慎為瞪著他,「這個困難度更高,我媽很難說話。」

「也許她現在想當個慈母。」

他翻了個白眼,「那她就不叫羅王嬌了。」

「你對你母親還真沒信心。」

慎為沒有回話。不是他沒信心,是太了解自己的母親了。

也許這是因為身為備受寵愛的么子,母親對他總是和顏悅色,但自從他堅持要和華華在一起後,她就不再對他露出笑容了。而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嚴厲的母親,因此他從沒想過要母親幫他完成心願。

「我可能會答應。」

浩生看著他久久,然後說道:「要我支持你可以,但你得向閻王開出一個條件,讓我一起現身在你女兒面前。」

「為什麼?」慎為不明白地問。

「你們是父女,即使你女兒再怎麼冷漠,她也可能會喜歡你,到時候只要她一哭,你根本就走不了。而我的存在就是要將事情導正到對的方向,好讓你事成之後能順利去投胎。」

慎為想想也有理,「但閻王不會答應的。」

「去談談看!我知道他比你還迫切讓交易成立,何況這不算是太過分的條件。」

「不算太過分嗎?」

「以他的身份都能破例讓你現身在女兒面前,再讓一個鬼現身又有什麼?」浩生不以為意地說。

慎為同意地點點頭,怎麼他有種浩生和閻王大鬥法的感覺。

浩生嘆了口氣,看著杯子裡深紅色的液體,「顯而易見的陷阱,卻又讓人不得不跳進去,老謀深算四個字已不足夠形容他了。」

X                                                                               X                                                                         X

他們將滿桌子的菜清空之後才各自離開,慎為滿足地撫著肚子,雖然他的肚子已經沒有人類的飽足感,也不會因為吃下東西而漲起來,他甚至不知道那些食物吃下去到了哪裡,因為鬼是不用排泄的。他們的身材不會改變,容貌也不會變老,一切都是停在死亡時的年齡狀態。對他而言應該是很幸運,因為他擁有一張英俊的臉,固定上健身房的習慣讓他身上長了明顯的肌肉,他算是在最理想的狀態下死去。

理想?也沒什麼好高興的,反正還是死了。他在心裡諷刺自己。

慎為看著四周,十五年來這裡並沒有什麼改變,只有些家具汰舊換新,但大部份的擺設還是和他死前一樣。他總是在不知道該去哪裡時回到這個家,看看女兒和老婆。有時是在她們醒著的時候,但大部份還是在她們深睡時,雖然對她們而言他已經不存在,甚至他已經不算這個家的一份子了;但對他來說,這裡還是他的家,待在有她們的地方讓他有歸屬感。

慎為看著女兒床頭的相片,這是他死前一個月拍的最後一張全家福,裡面的他就和現在一模一樣。他抱著心愛的女兒,旁邊站著妻子,那時他是開心的,事業順遂,家庭美滿,他不信有人比他更幸福。

床上的女兒已經睡了,她規律的呼吸表示睡的很沉,看來她今天並沒有做夢。他不知道她做什麼夢,讓她常常會在睡夢中驚醒,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能為她趕走夢裡那些可怕的東西。

時間過的真快,她已經從一個五歲大的小女孩長大成二十歲的少女,她長的很美,眼睛像他,而鼻子及嘴巴則像母親。慎為常來看她,看著她總是一個人孤獨地自處,從一開始會哭著找爸爸媽媽,到最後習慣一個人。

不是華華不好,成為單親媽媽的她必須要努力工作才能負擔自己和女兒的生活,因此和女兒相處的時間變少了。琪琪原本是很愛笑,也很會與朋友相處的,但自從她必須常常一個人待在這個八十坪大的房子後,她漸漸失去與人互動的慾望。

要是他沒死的話,他們就可以多陪伴琪琪,或許迷人的笑容就可以永遠掛在她的臉上了。

他輕嘆著,「女兒呀!妳忘記妳以前有多愛笑了嗎?」

他想摸摸她的頭,只是死掉的他是模不到溫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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