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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1 程希

        我對余夏最早的印象,大概就是那個留著平頭,穿著短褲在庭院裡跑來跑去的小男孩。

        「希希啊,這是隔壁余叔叔的小孩,他的名字叫做余夏,要跟他好好相處喔!」媽媽看著我,用眼神示意我和他打招呼。

        「你好,我是程希,今年六歲。你呢?」我露出尷尬又不失禮節的微笑。

        「我…我也是。」他一臉彆扭,手指在底下勾來勾去。

        「好啦,去公園玩吧!」媽媽把我們兩個推出庭院。

        我們兩個並著肩走在人行道上,走了好久,終於走到公園。

        「呃……你是男生還是女生啊?」他望向我。

        「什……什麼?我當然是女生啊!」我氣得跺腳。

        「嘻嘻~」他露出頑皮的笑容。而當時的我還不知道,他的這一笑,牽起的不只有他的嘴角,還有我和他的整個青春。

*

        「余夏,你可以教我這題嗎?」

        「還有我,我也不會!」

        「都別吵,我先來的!余夏,你教教我嘛!」

        又來了,自從班導在會考剩下一個多月的時候請余夏幫忙輔導大家的課業,他的座位就都是女生。

        「好好好,妳們別急。」他轉向我,「希希,妳沒有要問的嗎?」接著眨眨眼,似乎在向我求救。

          我又不是不知道,那群女生根本不是真的想要惡補她們的國中所學,於是我先搖了搖頭,再偷偷向他撇了撇嘴,然後向位於走廊盡頭的那間教室走去。

        「欸,尹洋!」我大喊。

        他抬起頭向教室外望來,看到是我後馬上走出教室,「怎麼了?」

        尹洋也是我和余夏從小到大密不可分的好朋友,只不過自從國小三年級之後,我們就再也沒有同班過。

        在我和他講明來意之後,他便隨我走向教室,「欸余夏!我們要去合作社,你不去嗎?」他面向余夏大喊。余夏隨即露出欣喜的表情,向我們衝過來,留下那群女生詫異地呆在原地,「當然好啊,我肚子好餓!」等到超出那些女生的視線範圍,余夏摸摸我的頭,朝我比個讚,「謝嘍希希,今天你是大功臣,我請你喝飲料!」

        尹洋搭上余夏的肩,「那我呢?難道我沒有功勞嗎?」他挑挑眉,「啊!我知道了,余夏你一直以來都特別喜……嗚呃…希……」余夏摀著尹洋的嘴,讓尹洋的話支吾不清。

        「是是是,你們都是,你們都有飲料!」余夏放開尹洋,搭上他的肩,「好耶!余夏請客囉!」尹洋開心地跳上跳下。而我雖然開心,卻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在我心底徘徊—並不是我多心,從國一開始到現在,余夏受歡迎的程度真的不是一般人可以想像的。同屆的就不用說了,國一、國二的時候有學姊青睞,國二開始有學妹追求,不管他走到哪裡,立刻就吸引到大家的目光。大家都說,只要他在,再怎麼普通的地方馬上就變成一幅畫。

        我曾經想過,為什麼余夏會這麼受歡迎?真的有像大家所說的這麼誇張嗎?因為和他一起長大的我實在是沒辦法把他和小時候的那個平頭小弟弟做分割。雖然我從國一開學沒多久就一直被討厭,但我從沒有想到這會跟我和余夏之間的互動有關-畢竟我們從小就這樣玩到大。有段時間我一直以為我會被討厭純粹是因為我的個性太直接,搞得我都不敢講話,這件事還被尹洋拿去笑了好久,真不甘心。

        買完飲料之後,尹洋和余夏就去操場打球了,雖然余夏叫我去操場旁邊看他們打球,但我興致缺缺—一方面是我本來就不擅長打籃球,所以根本看不出來誰輸誰贏,另一方面是我和余夏他們走到操場中央的時候,場邊不曉得什麼時候從哪來了一大堆女生,而且還十分有默契的往我這邊投射炙熱的眼光,我看了差點被嚇死,所以乾脆直接回教室,「希希!剛剛任天晴快氣炸了啦!我好怕她找妳麻煩!」我一進教室就看到林語急急忙忙向我衝來,一副天快塌下來的樣子,害我心都涼了一截。

        「沒事沒事,妳慢慢講,不要急。」我拍拍她的頭,「真是的,叫妳不要大驚小怪,妳都改不過來。」我帶著她坐在位子上,「所以到底怎麼了?」

        「剛剛妳跟尹洋把余夏帶走,任天晴跟那幾個女生都氣得原地跺腳,看起來巴不得把妳生吞活剝,然後她們一群人就走出教室往廁所走去,我悄悄跟去偷聽,聽到她們一直在罵妳,說妳…說妳不要臉,還說要給妳好看……」她一臉尷尬,向我使了個眼色,「欸欸任天晴來了!」

        果然來了,號稱校花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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