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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W2

        天矇矇地亮,太陽還沒有完全出來的這個時候既不太熱也不會太冷,也不會遇見太多人。他預計繞著校園跑,再看時間來決定要跑幾圈。他喜歡跑步。不是競賽,就只是跑步。跑步是方便且擁有自我完結性的運動,不用和其他人有任何交集也可以。

        他才剛開始跑沒有多久,就聞到空氣中飄來淡淡像是金屬生鏽的味道。他認得這個味道。是會讓人瘋狂的味道。

        沃爾夫停下了腳步。這個味道引起他有些不祥的預感,以及內心深處壓抑已久的躁動。他的理性告訴他應該轉頭就走,不要倘這個渾水,不會有什麼好事發生。但他的心裡卻有某一部分不可否認的想要跟著這個味道,往前去找出源頭。

        他用手揉著自己的臉,有些焦躁不安的開始在原地來回踱步。最後促使他下定決心的是一聲驚呼。他停下動作側耳傾聽著,辨別出驚呼聲大致發出的方向後,便朝著那方向奔了過去。

        越靠近操場,金屬生鏽的氣味就越濃厚。那味道不停地挑戰著他的理性。遠遠地他看見男人佇在操場的中間,張皇失措的樣子。男人是學校的警衛,似乎是在早晨交接前的巡邏途中。有什麼在他前方的地上,仔細一瞧看起來像是人的樣子。癱在地上的那東西正是鐵鏽味道的來源。

        「嘿,先生。」他直覺自己不應該再靠近,於是遠遠地向著警衛叫喚。但不知道是太過震撼,還是原本距離就太遠,警衛只是怔怔地站在原地,盯著地上的那團東西。他連續叫了幾聲,沒辦法他最後只好靠近對方,試著用手指點了點警衛的肩膀。

        警衛嚇得身體震了一下,發出了像是恐怖片裡受驚嚇的人們都會發出的那種慘叫,才轉過頭來,驚慌地看著他。他舉起雙手希望讓對方安心,退了幾步保持安全距離。空氣中瀰漫著血的味道。那味道撩撥著他的本能。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越急促就越吸進那污濁的空氣。他維持舉著手的姿勢握起了拳頭,準備當自己失去理智時能隨時給自己一拳。

        「先生,我晨跑經過,看到你在這裡。我想你也許需要⋯⋯」他還沒說完,眼角餘光便瞄見了警衛身後的那團東西。然後便說不出話來了。

        那東西毫無疑問的是人的屍體,從那血液的量還有血液的味道就可以知道。只是問題在於那東西已經完全失去了人應該有的形狀。勉強可以看得到像手和腳的部分被拆開、撕碎後被丟在一旁。血肉模糊、應該是軀體的部分到處是撕咬和利爪的痕跡。臉孔的部分不見了。連骨頭都不見了。只留下紅白相間的肉塊。屍體的慘狀讓他想起了那次事件。

        他如同被石化的人一般,張著嘴讓空無吞噬他話語的後半部。警衛注意到他的視線,像是終於想起自己的職責一樣,將身體擋在他的前方。

        「謝謝你的熱心,孩子。但這顯然對你來說有些太多了。我會呼叫支援,你先回去準備上課!」警衛說著,扳著他的身體讓他背對那悲慘的畫面。沃爾夫並沒有反抗,只是任憑警衛推著,離開了現場。警衛拿出了對講機,對著另一邊低聲說了些什麼。似乎是為了不讓他聽到而刻意壓低了音量。大致就是些「在操場發現屍體」、「請幫忙通知警察」之類的內容。他其實都聽得見,但為了避免麻煩,他並沒有特別拆穿警衛的好意。

        一會兒之後負責交接的警衛也來了,說是警察已在趕來的路上。其中一個留在操場邊緣,確認不會有其他的學生誤闖,看到不該看的東西;另一個則將他送回宿舍。離開前還不忘囑咐他「看到的東西先別跟同學說」。當然他既沒有說的打算,也沒有訴說的對象,於是便默默地點頭表示答應。送他回來的警衛看他允諾後,便放心似地轉身往事發現場的方向離去。

        他輕輕地嘆口氣,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結果跑步的計畫也沒有達成。雖然如此他仍然走進了共用的浴室,試著沖個冷水澡讓頭腦清楚一些。

        剛剛看到的屍體,那慘狀一直縈繞在他的腦海中。那樣的狀況絕對不是一般的動物或人類能夠造成的。動物的獵食行為多半是為了填飽肚子,不會有把手腳撕裂後隨處亂扔的這種遊戲般的行為。這種殘酷的好奇心只會出現在人類身上。但如果這是由人類造成的,那那些撕裂傷、撕咬和爪痕都是怎麼來的?

        他知道這樣的屍體。這樣的屍體是由具有人類的智慧及劣根性,以及野獸的狂暴及力量的生物所造成的。

        簡直就像是由他所造成的一樣。

        沃爾夫想起昨天夜裡聽到的那一聲嚎叫。像是在呼喚著他似的嚎叫。他在目前為止的人生之中從來沒有遇到過任何同類,昨天聽到那聲音時,還以為自己終於因為孤獨而出現幻聽了。他感到有些興奮。但那興奮的火苗彷彿立刻就被蓮蓬頭灑下來的冷水給澆熄了。是那個和他相近的人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他想。如果是那個人做的,而那個人有和自己相近的力量。那麼只要那個人想,就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止他繼續做出這些事情。除了自己以外。

        他在噴灑而下的冰冷水花下搖了搖頭。

        別傻了,都幾歲了,還想玩這種假裝英雄的遊戲嗎?他想。警察會解決這一切。他們有槍。他這樣告訴自己。離麻煩遠點。

        他聽見敲門聲。不是很用力,帶著些試探性的敲法。他關掉蓮蓬頭的水,將浴巾圍在腰上,抓起自己換下來的衣服打開門。隔壁房間的室友站在門口,像是沒料到他會這麼快把門打開似的,敲門的那隻手還僵在半空中。室友仰起頭,看著他的臉,感到有些詫異似的樣子。

        「嗨,早啊沃爾夫,終於見到你了。我都要以為這裡只有我一個人住了呢。你⋯⋯哇喔你身材原來這麼好。你平常做什麼運動?打球嗎?還是游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太久沒有看到他的緣故,室友顯得有些興奮。沃爾夫幾乎要被他的氣勢給壓倒。

        「我只有跑步。」他回答,試著繞過對方。

        「你認真?」室友皺起臉來,瞪視著他身上緊實的肌肉。和線條分明的腹肌。

        「我⋯⋯跑很多步。」

        「好吧。也許下次我們可以一起?順便討論一下跑步的心得?」

        「也許改天吧。」他終於側過身,從室友的身邊鑽過。「抱歉佔用了這麼多時間。」

        他說著,打開了自己房間的門。室友在他身後向他叫喚著「沒問題」,但他並沒有多做回應,只是逃跑似的鑽進了房間內。他的室友是個好人,沃爾夫其實並不討厭對方。問題不是在對方,是在他的身上。一直都是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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