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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他夏了夏天 (3)

      「所以妳以後就成了Leo的同事,而且還是樂隊鍵盤手?」在范維萱詳細地描述昨天的經歷後,江辰緯從容地問。

      怎麼覺得,學長的重點是擺在前面那句,而不是後者呢?

      「也不能說是同事。因為呂先生說公司的樂隊和藝人是兩個分開獨立的組織,基本上是不太會遇到吧,我想……」范維萱話愈說到後頭愈是壓低音量,深怕她的情緒被江辰緯發現。

      其實,她是很想藉機遇到Leo的。

      「……」江辰緯的沉默像是用來代替爭辯,他不知道她有多喜歡Leo的音樂,他甚至曾說最近唱片界的音樂都毫無技巧性可言,只是不斷地重複洗腦旋律。

      「學長,並不是所有藝人都不是『音樂人』,不是嗎?況且,我是去工作的,我懂得分寸的。」她曉得學長在顧慮什麼,「和藝人談戀愛,根本不可能有結果的。」

      江辰緯將手裡握著的紙咖啡杯擺到一旁,然後緩緩開口:「維萱,聽著,我不會阻止妳做任何妳想做的事。或說,我根本沒有資格去幫妳做任何決定。所以,這件事,妳高興就好。」

      「怎麼會沒有資格?」維萱不禁提高音量,「大學三年我們一起寫歌、作詞、錄音,當時你給我好多幫助,難道需要『資格』的嗎?」她承認她有些生氣,只是盡量讓語氣聽起來很平穩,「學長,Leo不是壞人,好嗎?更何況工作機會就在眼前了,『好好把握每個機會』不是你教我的嗎?」

      學長只是低頭啜著黑咖啡,不再開口。

      范維萱小小賭氣地收著桌上的資料,想著以前相識、發生的種種。大一時,因為某個理由,讓她不再快樂、不再展開笑顏,而沉默安靜的結果就是和班上相處不融洽,因此她常常獨自一人在角落哼歌、寫詞。有一次,江辰緯到她們系上找教授時,在轉角聽見了微弱的女聲,那就是他們緣分的起點。

      後來,江辰緯就常常帶著她跑各個活動,也逐漸讓她放下心防,開始享受大學生活。直到江辰緯當兵時,只要有放假,他還是會約范維萱出來玩音樂、聊聊天,兩人的友情從未因為任何理由而變質,這種情誼相當可貴。

      然而學長今天卻不知道怎麼了,好像在劃清兩人之間的界線似的,讓她有點錯愕。

      她一直放在口袋裡沉默的手機此時反而響起,一看螢幕上顯示的通訊人,她趕緊接起!

      「喂。呂先生你好。」

      這一句,讓江辰緯的眼神一直往她這邊瞧。

      「沒錯……明天嗎?……可以、沒問題……真的謝謝你們,謝謝……」

      斷斷續續的句子,讓辰緯大概了解了對話的內容,然後閉上了雙眼。

      其實他並不是不贊成范維萱築夢,也不是不相信學妹的實力,只是那是演藝圈啊,他不希望她那麼累,看著她和她的音樂成長,雖然他不敢說都是他的功勞,但他也幫了她不少吧?如果這次機會跑掉,維萱一定會很遺憾的。四月中了,再過沒多久她也要畢業了,畢業以後她勢必也會為了要找和音樂相關的職業,而到處奔波勞累,那為什麼不先把握這張夢想的門票呢?有何不可?

      想到這裡,江辰緯就覺得他剛才的態度很不對,是他太過堅持自己的想法,忘了維萱並不是他,即使兩個人再怎麼接近,也終究不能相提並論。

      見她掛了電話,江辰緯馬上開口──

      「對不起!」

      「抱歉。」

      兩人相視一笑。

      「剛才抱歉了,我一時難靜下來好好思考,對妳的態度差了點,是我不對。我想,妳應該要好好把握這個機會。妳也要畢業了,大學四年的努力,就是為了找份好工作吧。」

      「我知道。」她點頭,「剛才呂先生已經打電話請我明天去他們公司簽約了。我想我已經找到我想要的了。」

      「那就好。」摸摸她的頭,代表了他的支持和了解,只是還是很不放心,「以後妳累了,就好好休息知道嗎?不要勉強也不要硬撐,我怕妳會累倒。」

      范維萱微笑,仔細聽著他說下去。

      「從以前妳就是這個樣子,只要是妳喜歡的事,妳就一股腦地努力去做,連生病了也是別人逼妳,妳才肯停下腳步。」江辰緯將手放回原本的位置,離開時,還擦過幾根她的髮絲,「要到什麼時候才能不讓我擔心?」

      那一瞬間,像是心臟被揪緊的感覺,從胸口才來一股暖流,好奇怪,明明他是學長啊,又不是另一個他……

      「唉,或許妳的個性就是這樣才是范維萱吧。」江辰緯自然地笑了笑,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地搓著自己的頭髮,這樣默默的體貼,也是她認識的學長啊。「今天找妳來,是想謝謝妳昨天的公演。」

      「公演?」她頓了幾秒,然後露出比剛才更甜的笑容,「不用謝好嗎?昨天那場本來你就是主角,我只是幫忙開場而已。」

      其實,昨天那場公演在網路上造成不少討論。原本范維萱還很擔心會因為學長去當兵而讓他的人氣下降,畢竟網路歌手必須一個人包辦宣傳、製作、跑活動,而且資源也比較少,很容易被大眾遺忘。

      但昨天現場的粉絲較去年比起可說是有增無減,也讓她放了不少心。

      「對了,妳看了欣樺的臉書上最新貼文了沒有?」江辰緯掏起手機,不用花幾秒,洪欣樺的個人首頁就攤在她面前,「妳看,她說她在網路上看了我們昨天的表演,尤其是她打的這一行『還是我們維萱比較閃耀』,真是太過分了啊,把學長放到哪裡去了?」話未達句點,江辰緯先是失笑。

      聽著學長的笑聲,她忍不住吐槽:「因為欣樺比較喜歡我嘛。」揚起嘴角,擺出微笑,只是腦海裡倏然想起過去的片段回憶,心情像是一直不斷地往下掉,沉入無邊無際的大海。

      接下來江辰緯說了什麼維萱一句話也沒聽進,但表面上還是裝得很開心,這幾年她已經習慣了偽裝,習慣到已經融入了她的個性裡的一部份,不過這不是壞處,只要她不提,絕口不提。

      至少在別人眼裡,她是快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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