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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閉上,雙眼

      閉上眼睛,我還能看見你的溫柔,在遙遠的國度等著我。

      初夏的法國,氣候彷彿為她量身而打造,適宜的溫度、宜人的煦光,她左手捧著兩本音樂相關的法文書,右手提著吉他,彷彿隨著微風飛起的落葉,腳步緩慢地穿梭在法國校園裡,時而伸手觸摸小橄欖樹的葉子,婆娑著深綠色的活力;時而昂首看著天上的白雲,彷彿薄紗鋪在天藍色的桌面上,替天空蓋上一次朦朧。

      ──一切生活都是如此理所當然。

      她可以理所當然地在任教的學校裡遊走。

      可以理所當然地踏進位在學校不遠處的住處,在裡頭彈鋼琴彈上一整天。

      也可以理所當然地到鎮上的廣場,坐在附近的露天咖啡廳,看著白鴿在每一個角落。

      只是,這些理所當然,總在寂靜的黑夜泛濫成海,無情地撲向她,一次又一次地告訴她身邊的空白。

      三年前,一通電話、一封文件、一張機票,她選擇離開最愛的他的身邊。

      縱使再怎麼捨不得,她只能擁抱著未完成的夢想,去完整那缺憾的愛情。

      如果可以,請將她的思念,憑藉著風吹拂到心愛的他身邊吧。

      讓寂寞只屬於她一人,沒關係。

      爾後,口袋中的手機突然不安分了起來,她不疾不徐地放下右手上的吉他,抽出晶瑩白的智慧型手機,啟齒吐出一句流利的法文:「Bonjour?」

      而電話的另一頭,卻是和法國街道不和諧的標準中文男聲:「嗨、維萱,近來過的好嗎?」

      發現自己已有一段時間沒有聽到母語的范維萱,先是愣了幾秒,隨後才會心一笑,「冠成哥,好久不見了。」

      「對我,別說客套話啊。」男人揚起了音調,「恭喜妳!前幾天的公演很成功。」  

      「謝謝。」范維萱將掛衣襟上的墨鏡戴上,淺笑,勾起好看的弧度,還說:「是誰上個月說要來巴黎看我,而又是誰食言了呢?」

      對方聽完這番話,苦笑了幾聲,哀怨道:「這也不是我能作主的事啊!」話說到這,范維萱已經能想像在另一條經線那端的呂冠成攤手抱怨的模樣。「那傢伙最近況狀不好又不肯去休息,害我昨天睡不到兩個小時,妳走了之後就沒有人管得動他了!」

      狀況……很不好?

      她倏然想起上次在電視上見到他時憔悴的臉龐,分明的線條證明他體重又掉了不少。

      還有上上次新聞稿上的訪談寫著他最近即將推出最新大碟……

      思緒跑回好多年前的每個夜晚,畫面一幕幕倒轉,曾經在耳畔的話語如今隔著距離模糊,隨時間斑駁。等待很漫長,漫長到連她都忘了當初是為了什麼而轉身離去。

      「冠成哥,幫我好好照顧他,好嗎?」

      聽聞,呂冠成沒有太大的驚詫,只是一如往常地笑著說:「不要太逞強,知道嗎?」

      對他意料之外丟出來的問句,維萱低聲回應了一聲「嗯」之後,便無心繼續這通電話,遂直接將正事說出口:「對了,我一個月後會回台灣。」

      電話那頭停頓了幾秒,低沉、清楚地道出每個字:「原來已經三年了。」

      是啊,三年了。

      越是靠近當初承諾的那個日子,不安的感覺越是在她的心頭暈染。當年在他心中未抉擇的抉擇,是不是已經找到了出口?是不是已經找到對彼此最好的方法?

      「要我去接妳嗎?」呂冠成沒有多問,只是帶著淺笑說著。「畢竟當年也是我帶妳離開的。」

      「好,到了我再打給你。」說完了這句,也不管禮貌、禮節就逕自掛了手機,面無表情的臉但有些冷酷,但呼吸的急促還是證明她波動的情緒。

      關於你,還是很在乎啊……

      如果可以,多想要有任意門飛到他身邊。

      可是現實不是卡通,有曲折迂迴的過程,卻沒有幸福美滿的結局。但縱使路途中再苦、再狼狽、再刻苦銘心,一旦走過了終點線,她還是要勇敢地割捨,對吧?

      閉上眼睛,唯一清晰的是,縈繞在那個夏天。關於他們最初的夢想,還有背負的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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