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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腦殘人士

    正當欒瀘澤下定決心以命相搏時,一聲調侃不合時宜的從草叢裡升起:“喂,傻大個,可別欺負姑娘家啊……”言語未盡,一道勁風閃過,拳腳撞擊聲不絕於耳,有來有往的幾個回合,獸嘯長鳴。只見一頭繫面紗的黑衣男子正與其交戰正歡,猛地錯身幾步,那人輕鬆笑談間閃身握住旁側樹杈,輾轉騰挪靈活地躍上樹冠,運勁一踏,猛力跳躍又不失輕巧落至欒瀘澤身邊,毫不客氣環住纖細腰肢將她也帶上了樹幹。

    “你在這裡不容易受傷,這玩意不會爬樹。”黑衣人撓撓頭解釋道,貌似清朗聲音裡包裹著蓄意變聲的沙啞,似是個毛頭小子,從行為看來,有些因無意間冒犯了同齡姑娘小感手足無措。而欒瀘澤顯然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一門心思想要解決眼前這個大麻煩,便開門見山道:“可有行囊藥器?”

    黑衣人點了點頭道:“追他的路上掉山谷裡去了。”

    欒瀘澤說:“.…..兵器?”

    黑衣人更為坦然道:“前天抓魚的時候給漂走啦。”他看著對方逐漸難看的臉色又適時補充,“小姑娘放心,洒家的拳法很厲害,再不濟死了之後路上也有個作伴。”

    對方的身分從原本很厲害的蒙面人士在欒瀘澤心中瞬間被下修成為不知打哪出現的腦殘人士,起初對他唯一一點感激瞬間煙消雲散,這種只會付諸武力的人是不能指望他幹點什麼動腦子的事情。怪獸已經在樹下徘徊許久,甚至用利爪拍擊樹幹,妄圖將上面兩個獵物搖下來一解方才皮肉之恨,嗚咽聲不絕於耳。男子一改方才吊兒郎當的模樣用,那雙髒兮兮的手笨拙又溫柔的摸了摸瀘澤的頭道:“別下來,洒家盡力保你平安。”旋即一躍而下,屈膝狠狠擊在異獸脖頸,將它逼退半米,二者又纏鬥一處。

    欒瀘澤怔愣片刻,還沒從剛才對方安撫般的動作回神。她兩輩子從未有人將自己當做姑娘看待:在同齡人眼裡她是異類,在赫珞眼裡僅僅是枚棋子,甚至在自己眼裡也只勉強是個人,處在被保護的地位還是頭一次。

    好像也不是太壞。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既然如此,那便捨命助一臂之力。

    趁著異獸被吸引,欒瀘澤悄悄從樹上溜下來,手心被樹皮蹭的滾燙,但即便如此她還是馬不停蹄的趕到沼澤旁尋找鳩榛。一次次在爛草堆裡翻找,時不時都能看到動物腐爛的屍體和上面嚶嗡蚊蟲,在胳膊脖頸處叮出豆大的腫包,她卻恍若未覺。

    黑衣人此刻也正和異獸做著殊死搏鬥,任他自覺武藝高強也只是個初窺門徑的少年,連一件趁手武器都沒有,如何敵得過鐵齒銅牙,獸型其巨的踏坊獸,不一會他那不滿幾斤肉的單薄身體便出現了不少血口,吸引更多蚊蟲前來騷擾,防不勝防。

    原本只是溜進祕境開開眼界,順便辦些事情,不料那該死的同門師兄居然用假地圖糊弄他,害他無知者無畏直直地闖入了踏坊獸的領地,想到此他又是一陣忿忿不平,待他出去後一定有所厚報。至於眼前這只怪獸,名諱踏坊獸,顧名思義,民間多有傳言,此獸跺跺腳便能踏平一座房子,親眼所見果真名不虛傳,此獸雖不到傳言中的誇大,現下看來它想踩死三五個人那是綽綽有餘。這種異獸雖然算不上靈獸,可也稱不上是一般野獸了,是由普通的野牛長時間沐浴靈氣變異而成,是出了名的驍勇善戰,想來今日是難以善了,他暗暗啐掉一口血沫,只希望那個小姑娘能安安分分的待著等有緣人來救。

    剝殼,磨粉,堅硬的表皮在頑石的擠壓下研出細密粉末,指尖也破皮流血,正當欒瀘澤以為自己的手要被啃咬的血肉模糊時,周圍的蚊蟲忽然倉皇逃離,沒頭沒腦避之不及。“這是怎麼回事?”她暗自心驚,但此刻已經沒有時間再做多餘的思考,只能將藥粉均勻撒在匕首上,緊接尋著腳印悄然接近。

    原先規整的藥圃此刻一片狼藉,欒瀘澤趕近之後暗自尋思,按理說來這附近應該都撒有驅趕野獸的草藥,她細細一觀,沒想到這頭踏坊此時非但不懼反而更被園內草藥給激怒,聽聞怒號,欒瀘澤一望去便看到原本就險象環生的場面急轉直下,異獸張口咬住黑衣人的小腿甩到半空,還沒等他的哀號聲,此獸又用長角凶狠猛然一頂,直直插在了樹上,磨牙霍霍顯然已經準備大快朵頤,看來腦殘人士這下也要變傷殘人士了。

    “喂,接著!”見得此景,當下已無思考之餘,欒瀘澤奮力將匕首擲出,正正插入異獸側頸,踏坊獸吃痛分神大叫,也就在這時,黑衣人抱住長角手握刀柄將鐵刃更深的捅入,鮮血噴湧而出異香撲鼻,悲鳴引得四周雀鳥四起,一片振翅撲爍之聲,點綴著踏坊獸的掙扎與悲鳴殘酷的交織出一首鎮魂曲,黑衣人與之糾纏良久,生命力耗盡的踏坊獸終於轟然倒地。

    待黑衣人喘著粗氣從踏坊身上翻下來,欒瀘澤才察覺後背早已被冷汗濡濕,不由打了個哆嗦,也醒悟自己前一刻遭遇了何等的危機。毒蟲被鮮血吸引開始圍著這兩人打轉,他們倆人左右驅趕無果,欒瀘澤忽而想起手指破皮時的怪事,頓時心頭一亮,迎著對方訝異眼神啟唇再次咬破那已傷痕累累的指尖。

    “你幹什麼!”腦殘人士驚訝拽住她手腕想要制止看似自殘般的行為,瀘澤還未多言,血液便順著指尖潺潺流出,沾上了對方衣襟,果然蚊蟲頓時消散殆盡。欒瀘澤這時一屁股坐在他身邊,也不甚講究的從還算乾淨的衣擺處扯了塊布條將手草草包紮,挑眉道:“這回知道了?”

    哪知對方頗為豔羨說:“你夏天肯定從來不招蚊子,真幸福。”

    欒瀘澤:“.…..”

    “我父親曾告訴我,以前有這麼一小簇人”他雙手抱頭想尋個舒服姿勢躺著,卻不知扯到哪裡的傷口,語言一頓,過了一下子接著說道,“他們的血能避鬼驅邪,所以被大家奉為上仙,不過說的邪乎,作用也只是驅趕毒蟲了。小時候我還不信,今天可算開了眼界。”說完伸腿踹了踹踏坊獸的屍體,苦中作樂傻笑了幾聲。欒瀘澤不接過話頭,提出了一點不和諧之處,蹙眉問道:“一般長老首肯進來秘境的都會給張五方引路籙,便於弟子避開所有災劫。你怎麼會拉著那頭蠢牛撞我?”

    他卻只是沉默,休息夠了便起身故作神秘的擺擺手:“萍水相逢,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我不想說,你也別多問。”說完便溜達到踏坊身側拔出匕首開始鋸它頭頂兩個碩大無比的硬角,一邊切一邊哼著調子古怪的歌謠:“烽火不止息,征戰年不已,鴉駐枯焦枝,馬革裹殘軀……”尾調上揚的高音裡摻雜著莫名悲涼,配著山間此等荒蕪,無端讓人心頭一慟,但是欒瀘澤感覺到對方的背影總夾雜著些許心虛與達不上話的僵硬。

    不過也對,萍水相逢,比起處心積慮,不如摸清底線坦誠相告。

    “如果你真是兩派弟子,折騰成這樣再怎麼遮掩也免不了懲罰。”瀘澤看他無所顧忌的動作不由歎氣,轉身行至沼澤邊尋找自己需要的草藥,不再理睬對方行動。

    她有種預感,或是說篤定,兩人一定會再次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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