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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魔法之書

經過上次的溝通後,伊萊與瑟西終於不再一副劍拔弩張的樣子。時間很快地來到百花盛開的春季,時隔兩人相遇也已經有三個月了。

現在的伊萊像個認真的學生,在接受了魔女學徒這樣的說法後,對於學習各種事物相當上心。之前還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現在則是常常拿著書籍向瑟西問問題,瑟西也總是耐心講解。令伊萊驚訝的是,表面上看似廢人一枚的瑟西,其實相當有智慧,能夠將他從未了解的高深學問轉化成淺顯易懂的故事。從這個國家的歷史開始,還有天文、地理、自然、文化等方面,聽瑟西講解起來歷歷在目,好似親身體驗了一樣。

但身為魔女學徒,最重要的魔法修行呢?

令伊萊一個頭兩個大。都已經三個月了,為什麼就連最基本的讓物體漂浮都做不到……

最近伊萊每天花四到五個小時盯著同一個蘋果看,心裡不斷默念著,浮起來浮起來浮起來,但到頭來沒有成功過半次。

心裡對自己既失望又着急。明明最威風的就是學會魔法阿…….

「魔法這玩意,靠的就是毅力與勇氣!」瑟西往往在他修練時這麼告訴他。一副輕描淡寫的模樣,說的盡是些風涼話!

平時看她做的這麼容易,就這樣把手舉起來,蘋果就自動飛過來了;而自己把手舉起來,只會有莫莫的前腳踏上來而已。而且這頭笨龍還不停的在旁邊搗亂,跳來跳去的,就像在譏笑自己一樣。

而伊萊猜的沒錯,莫莫就是在笑他。

只有死魚會這樣盯著東西看這麼久!

瑟西有時會在一旁偷偷觀察伊萊盯著蘋果修練。他是個相當認真的孩子,但魔法這件事果然還是需要講究天份的。

不然就不會有這麼多人搶著和惡魔簽約換取魔法了阿。

事實上,要是有妖精的血統,或是與其他種族混血,學習魔法的天賦或許會高一些。例如妖精常見的紅髮長耳朵、獸族的利牙與壯碩體格、或是矮人的嬌小身材等等…….有這些特徵的話,經過這般專注力的訓練確實是有機會使用出一些簡易的魔法。但這孩子完全沒有一點是對到的,幾乎可以算是個純種人類了。

純種人類罕見,但可悲的是,越是純正的人種之血越讓他們學不會魔法。

從伊萊的毫無進展,瑟西漸漸確信了這點。並不是故意要愚弄他,只是這年頭還能看見如此沒有魔法天賦的存在,瑟西算是大開眼界了。

但是,該不該在這時候才跟他說呢……

算了。

瑟西才不背這種罪,這也不是她的錯嘛……

誰叫他祖宗十八代都是人類呢,讓他自己悟出其中道理也不算壞事。至少是自己發現的,也怨不得他人了。

於是,瑟西沒有阻止伊萊繼續修練魔法。雖然看起來可能很浪費時間,但是這也是一種專注力的修行,有了好的注意力,以後學什麼都快。魔法除外。

然而,就這樣持續了兩個禮拜後,伊萊崩潰了。

他把蘋果一口氣塞到了嘴裡。然後差點噎死。

好在莫莫一如往常的在一旁愚弄他,見狀趕緊伸出龍腳朝伊萊的上腹部擠壓,才讓他將蘋果吐了出來。

一顆拳頭大的蘋果,包裹著唾液及少許胃酸,掉在了地板上。

莫莫嚇壞了,心想著,難道這人想學自己吃東西的樣子嗎!?怎麼可能學得來!

而撿回一命的伊萊則是開始哭了起來。

他哭著走回房子裡,留下莫莫呆愣在外頭。

今天早上瑟西不在家,沒有人可以安慰如此難過他,更重要的是,沒有人可以對他說出實話。

會不會是瑟西提供的修練方式錯了?還是自己根本沒有學習魔法的天賦?

一想到這裡伊萊就感覺生無可戀。但作風積極的他,決定好好正視這個問題,於是開始找尋房裡所有的書籍,希望可以找到任何與修練魔法相關的書來矯正自己這兩個禮拜來的謬誤。

瑟西有個大書房,平時伊萊就是從這裡找尋書本來讀的。雖然他之前大致瀏覽過,似乎沒看到甚麼與魔法相關的書籍,不過有一個書櫃是上了鎖的。伊萊心想,這絕對就是魔女的寶藏了!

瑟西雖然說自己與生俱來就有魔法,但身為魔女,怎麼可能沒有與魔法相關的書呢。

然而伊萊這麼推測就產生了錯誤。因為那種東西對瑟西而言根本不需要,所以整間屋子裡當然沒有它們的蹤跡。但那座書架又是擺了些甚麼?

沒兩下就將鎖打開了的伊萊,   隨手拿了一本起來看,上頭寫著-

各位太太,您是否有遇過在甜點店裡吃到了某種可口的甜點,但下次去時卻發現甜點店已經關門大吉的情況呢?現在,您再也不必因為這種情形而感到失望難過了!!有了這本美味食譜,這些美味點心,在家就能做!

(一)如何製作蘋果奶酥磅蛋糕

首先要準備的有:

低筋麵粉120公克

杏仁15公克

無鹽奶油170公克

細砂糖20公克

蜂蜜15公克

雞蛋2個

蘋果丁80公克

第一步-製作蘋果奶酥

你需要將奶油切丁,加入杏仁粉沫、低筋麵粉、細砂糖攪拌均勻,接著……

………..

這都是些什麼玩意兒!!!!!!

伊萊將書砸在地上。

居然是做蛋糕的食譜阿!!

一個魔女究竟這麼煞有其事地把食譜通通鎖了起來是何居心!?

伊萊突然有種受到愚弄的憤怒。他把所有食譜都抽出來,一本一本的翻閱,但是越是細讀,越是讓他悔不當初。

有做糕點的、有做家常料理的、有做各式各樣異國料理的…..

真的都是些普通的食譜啊!都是普通的食譜阿!!!!

伊萊再度覺得生無可戀。但腦筋一轉,他有了別的想法。

難道說,這些只是偽裝成食譜的魔法暗號?因為魔法不是可以隨意接觸的東西,所以這些著作的作者就將魔法寫成了食譜的樣子?

伊萊充分的想像力讓他即使拿的是食譜依然仔細研讀。

恩。照著做也許會有不一樣的體驗。

想到這點,伊萊便拿了剛剛的蘋果奶酥磅蛋糕那本,手刀衝進了廚房。

****************

瑟西在森林裡完成了儀式正要往返,一眼就看到屋子冒出了些許黑煙。

雖然不見火光,但木製的房子總是不能大意。於是她邁開步伐跑了回去。

然而才一接近,就聞到一陣好香的氣味。

是烤蛋糕的味道!!!

夾雜著蘋果的淡淡清香,麵粉與雞蛋的濃郁味道加上少許的杏仁點綴。令瑟西悠然神往,回家的腳步都輕快了起來。

越是靠近家門,這股香甜氣味就越是濃厚。她終於回到院子,此時莫莫的大頭也正從窗子伸進屋內。這個吃貨魔女,光聞味道就欲罷不能了。她趕緊打開家門,一股蛋糕香氣的湧流瞬間包覆了魔女的五臟六腑,逼出了她的三尺垂涎。

她直往味道的源頭,定睛一看,竟然是伊萊這小子在烤蛋糕啊!!!

此時伊萊也轉了頭過來,兩人四目相接。

他手上那本美味食譜滑落在地。

「對不起!!」伊萊瞬間撲跪在地上認錯求饒。「我不是故意去打開那個鎖上的書架的,我只是想找點跟魔法相關的書籍而已,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烤這些蛋糕的,我只是…只是….」

他緊張到口齒不清。被魔女發現自己擅作主張的研究起魔法的書籍,這後果恐怕….他擔心自己被這個魔女烤成蛋糕,就像是那個糖果屋的故事。

「你說這本書是哪來的?」瑟西撿起了的上的美味食譜,神情嚴肅地看著伊萊。

「那…那個,鎖上的書架。」

「蝦!!?」魔女的反應強烈,令他更是害怕。像隻被貓盯著的老鼠,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那些可是製作化學武器的書籍阿,之前忘了是誰送給我的。因為很是危險,所以才把它們上鎖的阿。」

「疑?」伊萊抬起頭,眨了眨眼看著瑟西。「可我看那就是普通的食譜阿。」

「不不不,你看它好像是普通的食譜。但就像這樣……」說著,瑟西便抓了一點伊萊剩餘的材料開始照著食譜上面動作。

「就這樣攪在一起。然後….」

不知為何,當瑟西將她做的東西遞到伊萊面前時,那黑糊糊的一坨竟然開始發熱發燙,下一刻便產生了異樣難聞的氣味。

偷窺的莫莫難受到躲回了屋頂。

「若是用量真的像它所寫的,可是會爆炸的!!」瑟西將書本攤在伊萊面前,面色惶恐的看著他。

這時,定時用的鬧鐘大響了起來,嚇了兩人一跳。

是蛋糕烤好的時刻!伊萊趕緊將爐子滅火,把蛋糕拿了出來。

看樣子烤得恰到好處。焦脆的金黃色外觀與蘋果香氣完美搭配,光是聞著就讓人有了幸福的感覺。蛋糕從烤箱探頭的霎那,全員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塊金色塊狀上,讓方才瑟西搞的臭味全被隱蓋的不留一絲痕跡。

伊萊是製作它的人,於是他率先切了一口品嘗。

真是美味極了!!!

軟糯的口感還溫溫熱熱的,甜而不膩,不失清爽。蘋果的味道在嘴裡更是濃醇香甜,配上雞蛋與牛奶的好滋味,香氣蔓延到整個唇頰,久久不散。

瑟西在一旁露出了羨慕的神情。但她又害怕那蛋糕等等就會突然爆炸之類的。直到伊萊也挖了一口要她品嘗。

伊萊此時終於想通了….有問題的並不是這些食譜,有問題的是這個魔女才對!

被她煮過的東西,都會呈現出一副從墓地裡爬出來的模樣,就連做點心也不例外。但他不忍心將真相說出口,畢竟沒辦法做出自己想吃的東西已經是一件哀傷不已的事了。

在伊萊的鼓勵與食慾的誘惑下,瑟西還是鼓起了勇氣將那口含到了嘴裡。

「這….這是會讓人幸福的魔法啊!!」

她捧著自己的雙頰,露出了一副全身快要融化了的模樣。接著他切了一塊丟給了同樣在外頭流著口水的莫莫,那頭龍吃了後便幸福的打滾了起來。

沒多久功夫,一塊蛋糕已經吃的連渣都不剩了。顯然一塊根本不夠。

「對了,你說你為甚麼會找到這個食譜的。」瑟西靠在廚房的流理台,看著伊萊烤起另一種點心,這次是加入了巧克力的千層酥餅。

「我本來是想找找有沒有跟魔法有關的書…因為我一直學不起來。」   說到這點,男孩的心裡一陣抽痛,而魔女則是撇過頭露出了內疚的表情。

「其實阿……就我的觀察,你這輩子可能都學不會魔法了……..」她終於說出了大實話。魔女有些緊張,深怕他無法接受事實,又覺得這件事不該是自己的責任,畢竟一開始誰也不知道嘛….....一股複雜的情緒在瑟西心中化開,是憐惜?是惶恐?還是自責….?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可你說過我很有天賦的。」

「我是指別的事情啊….」瑟西垂著頭,不敢正視伊萊的碧綠雙眼。

「….這樣啊。」

男孩聽了瑟西的話,只是愣了一下,接著問了一些問題。神情看似有些落寞,但並非如瑟西想像的,也許會崩潰大哭,或是躺在地上打滾之類的。

他將蛋糕送進了烤爐,然後就到廁所裡去了。

不一會兒,「嗚哇哇哇!!!啊啊啊.....」淒厲的哭聲便從廁所裡傳出。

瑟西與莫莫聽著發慌。莫莫搖了搖頭,要瑟西去看看情況,但哭聲一下子又不見了。瑟西於是躡手躡腳的來到廁所前,準備側耳偷聽看究竟發生了甚麼事,然而卻被猛然甩開的門撞了個正著。

「我決定了!!」

「好孩子你決定甚麼了…..」瑟西摀著自己的臉蹲在廁所旁,故作鎮定說道,然而此時的她痛的想哽咽。

「我要來研究另一種魔法!你們等著瞧吧!」說著,男孩氣沖沖地又跑回了廚房。

留下瑟西與莫莫面面相覷,想著會不會是打擊太大讓他腦子不正常了。

直到第二塊蛋糕出爐。瑟西這才明白,伊萊所說的,原來是會令人幸福的魔法啊!!

實在是令人感動.....

瑟西欣慰地抱起伊萊,決定今後要好好的疼惜這可愛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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