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在台灣一個招牌砸下來砸死三個人,其中兩個是總裁,一個是總裁他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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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是言情小說渲染出來的,我和他們不一樣,我是個貨真價實的總裁,對,就是那種可以自由自在摔資料夾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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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日理萬機,日出而作日落不睡覺,忙到胃痛肝痛沒時間交男朋友,想當初我還在學校浪的時候,我可是......不,這不是重點,我們拉回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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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一個總裁,我最自豪的一件事就是寫的一手好字,簽的一手好名,所以在這世界上最適合我的東西應該是萬龍龍的頂級鋼筆才對,然而事與願違,此時此刻我手上握著的不是鋼筆,而是,一把斧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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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斧頭這回事,我只在湖中女神的故事中看過,這故事告訴我們,人不能貪得無厭,不然會全盤皆輸,就像我上次和B公司談的合作案一樣,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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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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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目測約莫兩公尺的怪物突然朝我吼了一聲,提醒我牠的存在似的噴了口氣,我斧頭一個沒拿穩差點砸到腳,但身為一個總裁,我爸從小告訴我要威武不能屈,於是我朝牠舉起斧頭,正欲大喝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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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餐又是麵包!我想吃牛排啊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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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突然一頓,我咬到了舌頭,一道身影一躍而過,在我跟前停下,他威風凜凜的一甩披風,一踩靴子,刷地拔出一把劍對著那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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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我想說的話一如既往的被另一道聲音硬生生壓過,那是一種無感情機器音,我頭上冒出一句看了百遍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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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者,拜託你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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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那句話眼神死,此情此景,豈不是要搭配個聲淚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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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通一聲,我的膝蓋自己用力跪地,痛了我個亂七八糟,滾到一邊默默擦淚,抬頭看見勇者大人摔倒了再爬起來,摔了再爬起來,摔了最後爬不起來,咻咻兩聲響,化作一道煙,飄散在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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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這人也太廢了,比剛當秘書的阿衡還廢,竟然掛得這麼乾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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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線突然暗了下來,那怪物朝空中噴了口氣,踏著重重的腳步,一步一步走進樹林中直至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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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拍拍身上的塵土,吐口氣,撿起一邊我僅有的斧頭,雖然它不利,但它好歹是我到這後的第一個好夥伴,我沒人可以說話,只能偶爾跟這把斧頭聊聊,日子才不至於太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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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我為什麼我會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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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沒什麼新鮮好說的,舊梗新用,某天為了股東大會,我研讀資料到深夜,一個不小心太累非自然性暈倒了,再醒來就到這了,不准吐嘈我的遭遇沒創意,小心我罰你們寫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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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舊散發霉味的小木屋,破舊的衣物,會漏水的木桶,旁邊還有一棵會自己長出麵包的樹,再加上一把斧頭,真是比我這總裁沒還創意的設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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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始我以為這只是一場童話夢,可能還是那種有阿婆女巫的類型,我混吃等死,躺在大馬路中間等著讓夢自己醒來,沒想到我還沒等到夢醒,差點就被那兩公尺怪物一腳踩死,好在我逃了不過幾分鐘,第一個勇者從天而降,救我於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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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沒宰了那兩公尺的怪物,反而被那大怪物宰了,他並沒有帶我走,我就這樣被釘在原地,看著他化作灰色的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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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我都還說不出那句「你救了我我賞你一棟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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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類似的情形重複了七八遍,那怪物一尾巴掃過來,石頭打中我的臉痛得我顏面神經失調時,我突然領悟,這似乎,不是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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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依我反覆的測試和觀察,那些勇者看起來應該是虛擬實境的遊戲玩家,我們公司有投資類似的項目,一種令玩家身歷其境的單機遊戲,而在這世界中,我的設定大概就是新手村微不足道的一個小村民,負責指引主角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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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用三個字來形容我的工作,那就是「短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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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讓我一個總裁做這種引怪的工作,豈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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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滿地舉起斧頭,憤憤地朝樹幹一揮,好幾個麵包掉了下來,我撿起一個,眉頭瞬間皺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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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怎麼又是培根?好歹來個夏威夷披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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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抬起腳想踢,那樹縮得倒快,轉眼間就成了一小坨,誰把一棵樹做得這麼智能化?站出來,我保證不打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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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邊選了個位置,我目光呆滯地望著路的盡頭,慢吞吞地嗑起了麵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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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困了將近八天,這裡除了我外,大概只剩那兩公尺怪物會跟著我動茲動茲,我和牠磨了這麼多天都快跟牠磨出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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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過離開這地方,順著路走去外面看看更廣闊的世界,但不是我不肯走,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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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撿了塊石頭,用力地往盡頭一丟,石子順著拋物線落下,茲的一聲響,彷彿通過了一道看不見的牆,轉瞬間石子化成一道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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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頭看看右手的拇指,有半截被燒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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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不走啊,是我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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