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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chapter.3(殺不死的外掛人生)

      海邊,舊漁港,12小時前。

      他站在因海風侵蝕斑駁的老舊房屋上,感受著海邊獨有的黏膩濕氣。

      他的身邊站著一位中年男子,中年男子頭髮已有些花白,但身形卻依然保持壯碩,他習慣別人稱他大叔,儘管那只是個稱謂而不是名字。

      兩人騎來的電動機車就藏在老舊房屋的後方草叢,在這裡電動車可是珍貴資源。

      大叔是軍人出身,10年前因為傷害罪加上軍法加成而被送入鬼島。

      大叔揍的人是他上司,原因是上司正打算對一個女性不禮貌,但最終省判的結果卻變成大叔因忌妒而對上司痛下毒手。

      怎麼會是這樣呢?大叔不是很能理解。

      總之,不管法律怎麼變,狡詐的人性始終不會改變。

      剛開始他很不能接受這樣的結局,他擁抱憤怒的在鬼島試圖殺出一條血路,但隨著時間沉澱,憤恨也逐漸淡去,他漸漸在鬼島發現自己的能做的事,以自己的專業技能,他能夠在這兒幫助那些跟自己一樣,因為莫名其妙理由而被送進來的犯罪者。

      我們的確犯了罪,但情有可原不是嗎?

      「這一批快要下完了。」大叔說。

      木箱整齊的排放在岸邊,像是一箱箱等著驗收的馬鈴薯。

      他看著最後一批裝載罪犯的木箱正準備被推進識別網裡,雖說叫做識別網,但其實肉眼並無法清楚看見,因那是由無數奈米機器人所組成的一道致命透明陷阱,唯一能辨別位置的只有每一百公尺一個的小型定位裝置,得十分靠近才能看見。

      經營孤島監獄的韋式企業用船艦就停靠在不遠處的舊漁港邊,看上去或許只是普通船艦,但大家心裡都明白韋式企業的軍事能力比起正規軍隊也豪不遜色,而那些所謂的員工都是受過嚴格訓練的傭兵。

      被麻醉的罪犯正在木箱中沉睡,大叔和他一向是等待罪犯們自動甦醒後,找到目標再進行跟蹤和收編。

      這次他們的目標是一個被告殺妻的醫生。

      在鬼島人力是重要資源。

      醫生可是好貨。

      就像年輕女孩,那也是好貨。

      他想起那個被囚禁在他房間的女孩。

      他其實不是很在意供血者到底是誰,有時他反而覺得如果是他討厭的類型更好,如果最終自己都會不小心殺死他們,那又為何要尊重自己的喜好?

      在遇到這夥人之前,他都是隨意狩獵,所以就算他們沒有提供人讓他滿足那又如何?最多就是回到原本的狀態而已。

      「那可不行。」奇奇在他提出不要再替他找人時猛烈地搖頭。

      奇奇和大叔是最早開始結夥行動的兩人,奇奇有個顆聰明的企業頭腦,對奇奇而言他可是難得一見武力人才,要留住人力,必須要提供對等代價,奇奇這麼認為。

      但他從來不覺得那是重點。

      自己選擇跟他們一起絕對不是因為那種原因。

      雖然他不記得自己來到鬼島之前的過去,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犯過什麼罪。

      (不過依自己的身體能力跟嗜好,被放來鬼島絕對只是剛好而已。)

      但是他潛意識知道自己習慣並且喜歡團體行動。

      所以他猜想自己大概也像大叔是軍警之類的行業,跟大叔一起行動的合作節奏有種熟悉感。

      他曾請駭客電阻替他在網路上調查過自己,電阻尋找了大量的案件,卻依然一無所獲,結論就是他這個人連在外頭的世界裡都像個謎。

      電阻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用他自組的網路電腦設備駭進各大機構尋找資訊。

      他不知道電阻是怎麼在一對堆廢墟之中建構出來這些設備,但他相信這絕對是電阻之所以被丟進監獄的原因。

      而那女孩的訊息就是電阻所發現的。

      女性重刑犯很少,十八歲的漂亮女孩更是萬中無一。

      於是奇奇決定把她當作禮物送給他,為此奇奇還親自出動去抓人,因為送人的禮物一定得先過目確認才行。

      這算什麼禮物?

      鬼島住久了,腦迴路果然都會很怪。

    「喂!沒名字的,有狀況。」大叔指著右邊兩百多公尺處。

      沒名字的是大叔叫他的方法,他認識的人裡,每個人對他都有不同叫法,電阻叫他死神,而奇奇習慣喚他吸血鬼,還有一個很厲害的電子工程師總是畢恭畢敬的稱他殺手先生,他覺得都無所謂,他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東西,所以也無法給自己一個名字,至於其他人要怎麼叫,他一點也不在乎。

      他順著大叔指的方向看去,粗砂礫海岸和堤防的交界處有個看似悠閒散步的人影,但在這麼接近識別網的地方是不可能有人散步的,基本上罪犯都會下意識的遠離邊界,甚至連沿海地區的城市都很少人待,多數的人會選擇隱匿到內陸。

      所以這時候出現在這的人只有一種目的:找碴。

      他仔細觀察那個身影,他知道他見過那個人,豺狼,一個奇怪又變態殺人犯,有著跟自己不相上下的變態嗜好,喜歡收集人類的手指。

      雖然他並不害怕豺狼,但並不喜歡因他而產生變數。

      「豺狼?」大叔皺眉。

      「要撤嗎?」他問。

      「觀察。」大叔邊說邊躍下屋頂,小心地向木箱們前進。

      豺狼悠閒的漫步在堤岸邊,手裡拿著長約60公分的長刀,他甩著長刀劃圈,嘴裡哼著小曲。

              where   is   the   bunny?

              where   is   the   bunny?

              come   to   my   stomach!

              you   know   I   love   you   so   much.

              I   can   see   you,I   can   smell   you.

              my   little   bunny,I   know   you're   there.

      豺狼毫無顧忌的走到木箱邊,絲毫不介意那群尚未撤離的工作人員,就算他們正警戒的持槍對準他。

      「Hi   guys!別那麼緊張!!」豺狼對那群充滿敵意的人說。

      豺狼吹起口哨,用刀背輪番喀喀的敲擊著木箱。

              「Eeny,   meeny,   miny,   moe

                    Catch   a   tiger   by   the   toe

                    If   he   hollers   let   him   go,

                    Eeny,   meeny,   miny,   moe」

    隨著豺狼話語最後一個字,他的刀緣停留在其中一個木箱上,刀尖輕快的挑起木箱的上蓋,他彎身向內看。

      「Congratulations!!   你不是我的菜…」

      豺狼邊笑邊拉起那人的手,切下了昏迷倒楣鬼的食指,他拿起斷指聞了聞。

      「真的不是我的菜…」豺狼皺了皺鼻子。

      「停止!」識別網外的一個員工拿槍對著豺狼怒斥,雖然員工都戴著面罩,但還是能從唯一露出的雙眼中看到那員工的憤怒和不屑。

      「打我啊,笨蛋!」豺狼賤笑著,表情充滿挑釁。

      豺狼十分清楚那些韋式企業的走狗,在犯人沒有威脅到他們時是不能開槍的。

      「別理他,裡面的世界不是我們能管的。」另一個員工說。

      「還是你上道。」豺狼對他比了一個讚。

      「你們可以不用急著離開啊!我的秀可是很精采的!」說完他又挑開隔壁的箱子。

      「真倒楣,又沒中。」

      豺狼再次拉起箱中人的手,斷指。

      「他的目標也是醫生嗎?」大叔皺眉。

      「在不快點醫生就沒手指動手術了。」他說。

      「要。還是不要。」他看著豺狼挑起第三個箱子。

      大叔仍在猶疑。

      而韋氏企業員工正在慢慢撤退。

      「我走了。」他淡淡留下一句後起身,向前小跑一段後,一躍而下防波堤。

      他正大光明的往豺狼與木箱走去,碎石在他腳下發出沙沙聲響,他沒有要突襲,也沒有要躲藏,就像是他才是眼前聚會的主角。

      他的出現當然立刻引起豺狼還有員工們的注意,尤其,是一個站在最側邊的員工。

      「哇哈哈,鼎鼎大名的惡魔,又見面了。」豺狼開心地打招呼,彷彿他是多年的好友。

      「醫生,我要帶走,其他,隨你。」他說。

      「我是沒有特別想要什麼人啦,但是惡魔想要的東西我也很感興趣,怎麼辦?」

      「沒有什麼怎麼辦,醫生我會帶走。」他口氣絲毫沒有轉圜的餘地。

      「好!」豺狼舉起手做出投降貌:「我不想,也不敢跟您爭。」

      豺狼擺出了一個『請』的姿勢。

      「我等你選完。」豺狼說。

      他警戒的看了豺狼一眼,而豺狼只是笑嘻嘻地回望,他與豺狼之間並沒有什麼特殊過節,處於彼此都不想招惹對方的狀態。

      於是,他開始一個個開箱,雖然他的注意力好似停留在箱子,但事實上他80%的集中力是放在豺狼身上,他不信任豺狼,就像豺狼也不可能信任他。

      「我覺得我們應該可以成為朋友,你喝血,而我只要手指,這樣可以把一個人徹底利用,你說是吧?啊—或許再找上那個喜歡眼球的傢伙!?」豺狼瘋癲的笑了起來。

      「或許下次你殺人後可以將血裝瓶帶給我?」他隨意答道。

      他對這種瘋狂的傢伙沒有什麼太大意見,對他而言,他們也只是普通人。

      閒聊的同時他正翻開第四個箱子,很幸運的,醫生就在這個箱子裡,雖然裡頭的人比網路上的相片消瘦許多,但那股醫生的氣質卻掩蓋不了。

      「找到了?」豺狼問。

      「謝了。」他點頭。

      他把醫生拉出箱子,扛上肩準備離去,而豺狼則是繼續他的收集慶典。

      就再他轉身同時,一個女聲從遠處傳來:「韋智凱?」

      他對那個名字沒有印象,但那聲音卻觸動他靈魂深處,扯的他不得不回頭。

      說話的是站在網外的韋式企業員工,其他員工都在往他們的船前進,只有她仍然停留在原地,見到他回頭,她馬上扯下了她的面罩,面罩下的她是一個留著俏麗短髮的女人。

      「凱?」她臉上盡是不敢置信。

      他盯著她。

      她也盯著他。

      他覺得自己的心跳亂了節奏。

      他知道自己認識這個人,但除此之外,一片空白。

      她認識我?為什麼?

      為此,他所有的感官都斷了線。

      無.法.思.考。

      直到手工製的竹箭刺穿他的胸膛為止。

      他先是看到那女人完全傻住的瞪大雙眼。

      接著胸口的疼痛感才緩緩襲來,他低頭發現箭正巧穿過他第4.5根肋骨的縫隙,貫穿的他的右肺。

    「不!」他彷彿聽到那女人大叫。

      她原本欲向他衝來,卻被她返回的隊友給拉住。

      忽然間,他再也撐不住肩上的重量跪了下來,他感到右側有人靠近,想都不用想那絕對是豺狼。

      「Lucky!沒想到有機會可以殺死惡魔,你的手指絕對是我最棒的收集品。」豺狼語畢,長刀落下。

      他被迫放下醫生,旋身躲到醫生木箱的側面。

      下一秒他感到來自木箱的猛烈撞擊,意識到豺狼欲把他連人帶箱推出識別網,不得已他只好翻過箱子,但等著他的卻是豺狼的長刀。

      他用左前臂擋住刀鋒,刀子深深沒入直達手骨,稱隙他拔出藏在腿側的匕首向前往豺狼的腹部劃去,豺狼靈巧的向後閃躲,同時第三刀狠狠朝他的腦袋砍去,他彎腰閃躲卻得到豺狼的一計側踢,隨著命中勁道,他整個人朝識別網飛去,落在不到界線一公尺處。

      那支箭癱瘓了他半個肺的用處,落地瞬間他只覺得眼前一黑,吸不到空氣。

      無法呼吸……

      他掙扎著站了起來,迎面而來的卻是一個尚未拆封的木箱,是豺狼踹過來的危險禮物,他知道自己躲不了。

      動阿!他試圖移動自己,但,來不及了.......

      馬的。

      他做好衝撞的準備,隨著木箱的加速度,終於,他被撞出識別網外。

      天旋地轉,他的視線搞不清方向,落地的衝擊讓他差點失去意識。

      朦朧中,他看到那個認識自己的女人。

      「艾莉,他死定了好嗎?他離開界限了。」他聽到有人這麼說。

      「不…」那女人的聲音聽起來好悲傷,好悲傷。

      「快走他們打起來了。」那人說。

      快點離開吧……免得失去意識的我吃了妳……

      這樣我就無法知道我是誰了。

      他想。

      隱約間他知道豺狼好似再跟大叔交戰,他很想叫大叔快走……

      因為敵方起碼有兩人以上。

      但是他知道大叔不會拋下他離開,忽然,他覺得很悲哀,他一點也不想大叔因為自己的愚蠢送命。

      動阿!他對自己罵道。

      他翻起身邊的箱子,吃力地爬了進去,進去之後才發現,刀呢?他找不到自己的匕首。

      無法了,他狠狠朝箱內人體的脖子咬下去。

      血液順著他的喉嚨通往全身,這個動作就好像一枚信號彈,啟動了他全身的修復系統,他邊痛飲邊拔除身上的箭身,痛提醒他還活著,痛也讓他保持清醒,幾分鐘後,他又回復到原本的完美無缺的狀態。

      開掛的人生也是有好處的,他笑。

      起身的瞬間,他知道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除了豺狼,還多了兩個年輕人,和一個拿著短弓的紅髮女人,兩個年輕人正在綑綁看來已失去意識的大叔和醫生。

      原來是妳射我的,他看著紅髮女想。

      他朝他們走去,霎那間,他看到他們所有人眼裡的恐懼。

      「怎麼可能?傳說是真的嗎?」他聽到紅髮女有點慌的說。

      「走。」豺狼指示。

        豺狼一把拎起大叔,讓他極度貼近邊界。

      「你靠近我就放手,你有本事死了又復活,那這位有沒有呢?」豺狼終於露出他本性裡兇殘的一面。

      趁著豺狼與他對峙,其他三人迅速撤退。

      「你動他你就完了。」他說。

      「這話你應該跟他說,是他動我的人在先。」豺狼面無表情。

      「那是你跟他的事,我不在乎,我說的是你跟我,你敢你就完了。」他語帶威脅。

      豺狼冷笑。

      「被威脅不是我的風格,收屍吧!」

      語畢。

      鬆手。

      大叔的軀體向後傾倒,不偏不起的半身落在識別網外。

             

      一片寂靜。

      他感覺他腦中的情緒開關關上。

      他完全沒有去看大叔即將成為屍體的軀體。

      哀悼。

      只允許那0.1秒。              

      感傷這種事在戰鬥中毫無作用,他只能將它好好收藏起,壓在理性之下。

      在豺狼轉身狂奔的霎那,他如魅跟進。

      豺狼翻上約1尺高的防波堤,兩人沿著坡堤小路奔馳,接著豺狼縱身往左側一躍而下,跳入以前放置漁船的區塊,在破舊漁船之間快速移動,漁船區的左側是一條單向馬路,直直接到看來是魚貨市場的大型建築。

      顯然豺狼對自己的腳程與耐力頗有自信,才敢選擇留在最後以這種方式方式與他較勁,但他也不是泛泛之輩,一時之間豺狼並無法拉開與他之間的距離。

      豺狼突然轉變方向,左轉入一條碎石小路,小路兩側雜草叢生,堆放著許多已崩解的雜物。

      他的判斷告訴自己,這裏八成是豺狼準備設計自己的陷阱,但是他沒有選擇,如果真的被了結就算了吧!他無法忍受豺狼就這樣從手下溜走,如果因恐懼停止前進,一輩子都會因為恐懼止步,他相信豺狼也是一樣的想法,如果豺狼只是想逃,豺狼就不是豺狼了,逃跑從來也不是他們這種人的選項。

      正是因為偋棄自己的恐懼,才能令其他人畏懼。

      他將腦內的運作開到極限,他感到豺狼的速度稍稍減緩並向後看了一眼,他知道豺狼在確定與他之間的距離,豺狼的右手伸向倚靠在樹幹上一堆鐵板,用力ㄧ撥,鐵板框啷倒在他前方,發出巨大聲響,倒地的鐵片並沒有阻礙他的行進,他輕鬆的一躍而過。

      他知道豺狼不會做無意義的行為,如果弄倒鐵板的目的不是干擾他,阻止他前進,那會是為了什麼?

      瞬間,他明白。

      是暗號。

      就在他了解狀況的同時,他感到右側樹叢裡傳來枝葉折斷的聲響,理論上在這樣高速奔馳的狀態裡,是不可能聽到那種細微的聲音,但不知為什麼他就是確信自己感覺到了。

      他毫不猶豫地即停,正巧閃過右側由上而下揮至的球棒,揮舞球棒的是剛剛兩個年輕人之一,長的一副平凡無奇的五官,身手也是平凡無奇。

      年輕人似乎非常驚訝自己失手,憤怒的朝他揮出第二棒,但年輕人動作太大,施力點也不對,他輕鬆的擋下棒子,並同時折斷年輕人拿棒的右手腕,那人痛苦的大叫,瞬間球棒鬆脫成為他的武器。

      他正想一棒敲向年輕人腦門時,豺狼的長刀從後方殺至。

      這瞬間他面臨兩種選擇,第一,先放過小渾蛋,轉身用球棒接下豺狼的刀,這樣應該是正常人的選項。

      但,他不是正常人,他是一隻被惹火的惡魔,於是他選擇第二種。

      能帶走一個是一個。

      他完全忽略豺狼的刀,只是狠狠的,集中全力的一棒敲碎年輕人的腦殼,他的手感受到球棒敲擊人腦時傳來的阻力,耳裡同時聽到頭骨碎裂的美妙節奏,和刀鋒砍進自己右肩肌肉『嘰』的微妙聲響,他知道豺狼的刀卡進了肩頰骨裡,他左手用力按住右肩上的刀,同時用沾染腦漿的球棒向身後盲揮,不讓豺狼有機會把刀抽回。

      豺狼不想放棄刀,所以硬是挨下他的球棒,把刀使勁抽回。

      他轉身站定,把球棒換到沒有受傷的左手,冷冷盯著豺狼,而此時豺狼也重新站穩,臉上帶著一種既瘋狂又滿足的表情。

      「我一直想遇到一個跟我一樣瘋的人。」豺狼笑說。

      「……」

      「Crazy!」豺狼大笑:「你比我還糟糕啊你!可是我懂,我們都只是想找一個解脫不是嗎?如果世界瘋不了,就只能瘋自己。」

      豺狼說完的瞬間,箭步向前從他左側殺來,他用球棒擋住刀鋒,並曲身閃進豺狼身體內側,使巧勁斷了豺狼右肘。

      「哈哈哈!」豺狼不怒反笑。

      此時一陣痛感從他側腹傳來,原來豺狼真正的目的是左手偷拿著的尖木片,豺狼使勁將長20公分的木片插入他的柔軟的腹部。

      「爽嗎?」豺狼在他耳邊說。

      他忍住楚痛,向後肘擊直取豺狼心窩,但豺狼同時鬆開木板與刀用手掌接住攻擊。

      他左腳站定提氣向後旋踢,見狀豺狼機警的抓住他小腿,但沒想到他卻左腳一蹬順勢向前將豺狼壓倒在地,衝撞倒地的震盪,讓豺狼失去反擊機會,他跪坐在豺狼身上,長刀直取頸項。

      「不爽。」他說。

      「哈哈哈哈!」豺狼狂笑。

      他感到喉中血氣衝至,但他忍著把血吞下。

      「我在地獄等你!」豺狼眼裡沒有恐懼,只有一片渾沌。

      「喔…不對,」豺狼賤笑:「你已經在地獄了!而且永遠……」

      沒等豺狼說完,他就讓豺狼閉了嘴。

      他知道豺狼要說什麼……

      在這個軀體裡的他,被困在永恆的地獄裡。

      他丟下手上的刀,往豺狼身邊一躺,看著天空一片晴朗,他伸手拔去刺在體內的木板,感覺自己溫熱的液體正流向大地。

      好累。

      他覺得眼皮就要閉上了。

      可不可以不要醒來呢?

      「?」

      再次回復意識。

      他發現自己依舊坐在豺狼屍體邊,只是那屍首已被自己吃的七零八落。

      一陣噁心感襲來,他用手指狂挖喉頭,希望能把自己吃下去的全都吐出來,但事與願違,自己身體的狀態好到不能再好,所有的傷都消失了,就連疲勞感都煙消雲散。

      哼,真是奢侈的無奈。

      他慢慢走回海邊查看,發現除了大叔和那個被自己殺掉的倒楣鬼之外,醫生跟其餘的犯人似乎都已離去,他看著沙灘上殘留的腳印,心想著或許還能追蹤到,但情感上他完全提不起勁在做任何事了。

      於是,他站在大叔屍體旁發呆。

      「我喜歡海。」他想起大叔說:「我生長在一個內陸的城市,從小我就想著將來要去看海,只是沒想到自己最終會要死在島上,……離海都這麼近了……明明就近在眼前了,我們卻沒人能摸到海水,沒人能葬在大海裡。」

      「恭喜你。」他對著大叔的屍體說。

      「今天你遇到可以帶你去大海的人。」說完,他拉著大叔越過識別網,緩緩走向海邊。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跨過界線也不會死,就像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到喝血吃肉就能修復身體。    

      稍早看見的那個女人會是解答嗎?他想。

      他看著大叔慢慢被海浪捲走,直至消失不見,隨後便轉身走回那個屬於自己的牢籠,回程中他在一個木箱邊發現了他的白色匕首,他彎腰拾起。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會有這支匕首的,從他有記憶以來,它就在他身邊,這隻匕首鋒利不須打磨,刀柄完全適合他的手掌,就連長度和彎度都是自己喜歡的類型,就像量身訂製,但在這個監獄裡是不可能有材料和技術做出這樣一隻武器,如果說是從外面帶進來……

      有可能嗎?

      犯人有可能挾帶武器進入監獄嗎?

      如果不可能,那又是怎麼一回事?

      還是說……自己根本不是犯人?

      如果不是犯人,那能通過識別網這件事就能說得通了。

      如果不是罪犯,那,自己為何在這裡?

      金雕細琢的匕首似在對他微笑。

      你還記得我嗎?匕首說。

      我還記得你喔,我陪伴你度過無數的痛苦的夜晚喔!

      匕首特殊的金屬光芒在陽光下閃耀。

      煩躁,一股油然而生的煩躁。

      他拿起匕首從手臂上劃下,他把自己所有的感官全都集中在手臂上的痛覺,就彷彿這樣能忘記心中的難受。

      接著第二道。

      第三道。

      ……

            ◇   ◇

      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根據地。

      等他再次回神,他已站在女孩房間的門口。

      女孩吃驚地望著他,就像他是一隻怪獸。

      她撇過頭去故作鎮定地繼續狂吃她餐盤裡的食物,但她顫抖的雙手出賣了她。

      他看到女孩餐盤裡的肉塊,他知道那是大叔獵來的.......   一股怒火湧上心頭,他一腳踢翻她的食物,然後順勢把她壓倒在地。

      他需要解決他心裡的憤怒!

      於是他決定吻她。

      他已經很久沒有親吻過異性,當然除了因為鬼島男女比例懸殊之外,更大的原因是他覺得他的心裡裝著某人,雖然很詭異的不記得那人是誰,但是自己的心的確留在外面世界某個地方。

      女孩撇開頭,而他只好用手把她的臉強制固定。

      他看著她,她也不甘示弱地回望。

      看著女孩的表情,覺得很有趣,是在表示妳不怕我嗎?他笑想。

      然後.......他再次低頭吻她,並狠狠咬她嘴唇以示懲戒。

      接下來就不怎麼好玩了。

      因為女孩哭了。

      原本被分心的煩躁感又繞了回來,他把手伸入她寬大的衣服裡,想要觸碰她的肌膚,卻被她的手給擋下。

      「不要。」她說。

      不讓我碰你是嗎?那我只好對你做別的事了。他狂亂地想。

      接下來他做了自己都無法理解的行為,他將手指插入她脖子上即將癒合的縫隙裡,扯開肌肉紋理,她的血沾染在他的指尖,成為他手指上不知道第幾層的紅印,他感受著女孩頸子跳動的動脈,要不要弄斷呢?那樣就能滿足了吧?他陷入自己的思緒。

      「不!」她哭叫。

      聽著她的尖叫,他愣住了。

      我在.......做什麼?

      「要吃就快吃,你這渾蛋,不要浪費食物。」她說,聲音中帶著悲壯的怒氣。

      是啊……我是渾蛋。

      他悲傷的想。

      他俯身將口貼緊她的傷口吸允,並同時感覺著她的身軀,那溫暖又柔軟的女性身體。

      興奮與愧疚,同時衝擊他全身。

      「我不會恨你,你知道嗎?因為……」她說。            

      因為?

      他停下吸允的動作,側頭看著已癱軟的女孩。

      體內充斥的殺戮慾,因為女孩的一句話瞬間變成惱人的空虛。

      因為什麼啦?

      他很想將女孩搖醒問她答案,但他知道那不可能,女孩已經陷入昏迷狀態。

      他將傷口緊壓,貼上膠帶止住出血,他對待自己的供血者其實是很有分寸的,很少會真的傷及動脈,除非他是真心想要供血者死。

      他看著地上的一片狼藉,忽然覺得於心不忍,於是他將女孩抱起,移動到自己房間那張唯一的單人床上。

      他褪下女孩染血的衣物,拿了毛巾將她身上的血漬擦拭乾淨。

      他起身看著女孩的軀體。

      恩,的確很美。

      女孩有雙纖長的美腿,緊緻的肌肉線條,讓腿部更顯誘人,蜿蜒的曲線在腰部緊縮,再向上即是大小適中的乳房,雖然整體來說臀部稍嫌太小,但那並不影響她的美麗。

    線條繼續向上,在鎖骨集中成令他垂涎的幽谷,視線跨過長長的頸項,來到她精巧的五官,立體鮮明而充滿個性,細軟黑亮的長髮披散在白色床單上,形成美麗的對比。

      當然,還有那充滿生氣的雙眼。

      他,喜歡她的眼神。

      他拿起被單替女孩蓋上,他並不想再次引誘自己犯罪。

      其實他並沒有想傷害她的。

      他喜歡她的樣子。

      喜歡她的氣味。

      喜歡她對他說話淡淡的語氣。

      喜歡她肌膚冰涼又光滑的觸感。

      喜歡她在他痛飲她血時忍住不動的姿態。

      最重要的是,他喜歡她血液的味道。

      有種乾淨的味道,像純水,沒有雜質。

      「抱歉。」他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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