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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轉跳躍

我數著步伐,一步步走上台階。

穿過步道,踩上邊緣,低頭看去,厘米之外便是深淵,熟悉的景色此刻都渺小到不真實,胃不可控制地收縮,緊張地令我想嘔吐。

怕什麼,都練習過這麼多次了,這次一定能成功的!

我搖了搖頭,將腦海那些關於失敗和恐懼的念頭全甩了出去,取而代之的,是我反覆練習的體感和記憶,大腿手臂腹部腳趾和背脊,我閉上眼睛,又一次模擬了起跳和翻滾的時機。

完美無缺。我幾乎能聽見來自周遭觀眾的驚呼和尖叫。

對面的大時鐘指針不停走著,我把握起跳前的最後幾秒鐘,心中默念著。

一圈,兩圈,三圈,著陸。

一圈,兩圈,三圈,著陸。

噠!秒針轉到了那個時刻,仿佛背後被人推了一把,一股無形力量使我的腳尖不由自主提起。

怕什麼,失敗也不會死!

我嘴角微微揚起,伸長手臂,往前一躍,景色倏地拉近。

地心引力將我瘋狂下扯,我用雙手劃開空氣作為身體前導,上半身用力前傾,我收回手臂抱緊雙膝,精準控制肌肉,在空中打了完美的旋。

一圈,兩圈,三圈,啪!

我重重摔在柏油路上,腦殼和脊椎應聲喀啦碎裂。

嚎嗚!

巷口的大黃狗十分應景地發出淒涼嚎叫,隨即被飼主連打帶罵趕回屋子裡。

「又亂叫,又亂叫,再吵打死你!」

頸椎裂開的我無法轉頭,只能憑聲音判斷今天開罵的應該是那家的老阿嬤。

形體逐漸模糊,疼痛和昏沈的感覺蔓延腦海,我努力保持清醒,認真地反省今天的表現。

今天起跳的時機還是遲了,都是最後關頭那句冷笑話害得分心了,明明只差一點就能完美翻轉三圈了......

像我這樣自殺的人,靈魂會被囚在原地,不斷經歷死前最後一刻。

軀體撞擊碎裂的疼痛是很難熬的,不過,跟疼痛比起來,永無止境的時間更加令我煎熬。

幸好,我找到了自我娛樂的方式。

明天繼續挑戰吧,這次一定能成功。再來就可以挑戰空翻四圈了!

我努力為自己打氣,形體和意識一起沉入黑暗......

(旋轉跳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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