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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03

03

---我的體內有另一個人。

---那個人是神奇攝影師,我也是神奇攝影師,所以他找我當夥伴,要展開神奇的冒險。

黎燦回到自己租屋處,瞪著天花板想道。他的身體很累,卻怎樣也睡不著。

不對,還有什麼沒問到......

事情太過簡單了。

李修達為什麼不想死?

他還有什麼事情未完成?

黎燦腦中突然浮現一台不曾看過的相機。

啊,是了,因為他還握有許多生命的靈魂,如果我死了,那些靈魂沒人看顧,就會有其他人來搶......

其他人?

要保護那些靈魂,所以不能死。

一股不屬於自己的責任感油然而生。

不能被搶走、不能被搶走......

他焦急地坐起來,深陷在不屬於他的情緒之中。

得趕快出來、趕快出來......

不行,出來的話馬上會有人來找碴的!

黎燦抱著頭,身體不由自主的發顫。

所以他沒有注意到方才分手的伊格此時正站在他正前方。

---「李修達!」

「唔!」黎燦身子猛然一震,停止了顫抖,緩緩抬起頭來。

主權已然易主。

「......伊格。」黎燦的身體,修達的意識,「好久不見。」他微笑。

「太久了!」伊格撇開頭,不願直視修達的微笑,「太久了......」他像個喪氣的孩子,平日的粗暴不見蹤影。

「抱歉啦。」修達拍了拍伊格的背,「讓你久等了。」

真的是,久等了啊。

「你為什麼要逃?」伊格抬起頭,問道。

他們倆本來好端端地四處旅行,突然有一天,一覺醒來,唯一的夥伴就不見蹤影。

「你早就知道了,何必問呢?」

「我可以和你一起啊!你不信任我嗎?」

「不是不信任你......絕對不是。」他搖搖頭。

當其他特殊的人或非人找上門來時,他就已經決定不要把伊格扯進來了,他......他已經牽連伊格太多了。

「那是什麼問題?」伊格一股火冒上來,「你這舉動名你這舉動明擺著就是信不過我!」

「夠了!現在不是該討論這個的時候!」修達難得地大聲了起來,「你不覺得有更要緊的事要解決嗎?」

「.....嘖!」

「你這個愛撒嬌的毛病實在是......」修達忍不住低聲抱怨。

「你說什麼?」

「沒有。我們來談正事。有幾個人追上來了呢?」

「三個,全滅。」伊格回答,「暫時不會再來,我已經放話了。」

他刻意不隱藏氣息,殺雞儆猴,讓他們知道他已經回到修達身邊。

「但下次再來就不會只有三個了。」修達沉下臉來,「看來可能要為難這孩子了。」

---「為難我什麼?」黎燦開口。

「幹!」伊格嚇到從床上跳起來,「要交換不會先說一下嗎!?」

黎燦翻翻白眼:「你以為我能控制喔?」

一陣不舒服之後突然不能說話,明明是自己的身體卻不受控制......

「算了。」伊格擺擺手,「你剛剛是清醒的吧?你聽了多少?」

「從你像個屁孩跟李修達吵架開始吧。」黎燦露出揶揄的微笑。「不要太愛撒嬌喔。」

敲死他!伊格握緊了拳頭,我絕對要一記敲死他!

「你說你們被追,是什麼意思?」

「嗯---」伊格搔搔脖子,「說簡單一點好了,我們把世界分為兩個部份好了,人和非人,來追我們的大部分是非人。」

「為什麼要追你們?」

「正確來說是追修達,」伊格說,「修達可以透過攝影捕捉靈魂,那些靈魂可以化為自己的力量來運用,能運用的人不多,但是搶到了就是自己的。」

「不懂。」

「好比玉石原石來講,不是所有人都能打磨,但還是有很多人要搶。也有些人是要來搶修達的,他本身就像是個玉石開挖器。」

修達的肉體一死,馬上就有蒼蠅過來吃腐肉,還好有伊格擋著,才能好好讓屍體下葬。

「所以一旦他從我的身體出來後,馬上就要跑路?」

「沒錯。」

「那如果不出來呢?」

「大概會連你一起幹掉,反正你頂多算個容器罷了。」伊格聳肩,「而且如果你們待在一起太久的話,兩個人都會精神錯亂。」

「......叫他趕快滾出來......!」

「那也得有辦法啊!還要看你狀態如何......」伊格隱約覺得這小鬼心裡肯定有什麼不好說的事情影響到他整個人的成長,不然不會這麼輕易接受事情還不停的問問題,好似事不關己......對!事不關己!好像前面的掙扎只是在做做樣子!

「我不懂我哪裡有問題啊?」黎燦皺眉。他是比同儕還要混了點、還要排斥讀書了點,但沒有什麼人格上的問題吧?

「呃?總之多吃多運動?」在追逐間就能看出他平常大概沒什麼動,而且獨居大概也沒有好好吃東西。

「沒體力總比你沒常識好!」

「少囉嗦!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還多!」

兩人鬥嘴了一陣,一如既往地不歡而散,伊格走出黑夜中的公寓,馬上感受到一股異樣感。

「滾出來。」追蹤者的視線刺在他的頸項,他頭也沒抬,冷冷地吐出三個字。

隨後傳來金屬的喀擦聲,細微地。

伊格揚起嘴角,一個轉身,頂樓的追蹤者無聲無息地倒下。

右手舉著消了音、冒著煙的左輪手槍,伊格啐了聲。

「盡是些砸碎。」

此後的日子平靜了些許。

黎燦照常上放學,也沒怎麼看見伊格,比較令黎燦困擾的是,最近他一睡下去就很難再爬起來,作夢也老是夢見些明顯不屬於自己的回憶。

不曾見過的大山大水、異族的少女、冰冷的雪地,更多的是,血腥的沙場,令他在睡夢中感到恐懼、無法翻身、醒來,往往得掙扎一番,但那股刺激感卻又令他難以忘懷。

在夢中,他不再是高中生,而是四處行走的冒險家,體會世界之大,人情冷暖。

愈是看見,愈是嚮往。

打了個大呵欠,又犯睏了。

「你是都幾點睡啦?一天到晚打哈欠。」排球場上,對面和他一組同學書偉忍不住質問。這幾天老看對方一臉沒睡好的樣子。

「大概十點......?」其實他一放學就癱倒在床上了。

「十點!?你老人嗎?」

「你才老人咧!」黎燦舉起球,氣勢十足但根本沒什麼力道的往對面殺去,書偉毫不費力就接了下來。

「你這麼早睡怎麼還會累?」

「我也不知道。」才怪。「最近越睡越多了。」

這倒是真的,感覺再繼續下去會不太妙。

但伊格沒再來找他,修達也沒有在那個黑黑白白的空間和他對話。

「你是不是壓力太大啊?要不要去看醫生啊?」

「蛤?才沒這麼嚴重。」

排球來來回回,兩人隨意聊了幾句便沉默了下來。

不大的球場中,其餘人的笑鬧聲、排球撞擊地面的咚聲,交雜迴響。

這讓他想起了多年前的一副景象---

自己坐在軍帳中,外頭槍響不斷,裏頭的人卻悠哉地笑鬧著。

沒有傷患、沒有哀嚎、士兵們身上染得是敵營的血。

他位在必勝的隊伍之中。

他想要拉開布幔探探情況,卻被一名和自己較為熟識的傭兵擋下。

「你不要出去比較好。」

「為什麼?」

「因為你很善良。」傭兵回答,「我怕你會受不了。」

「善良不代表我很脆弱。」

傭兵一笑,拉開布幔,「那你就去吧,『白色的死神』。」

記得自己跨出帳篷時,對面正好豎起了象徵投降的旗幟。

他看見,紅色的大地與微笑的士兵。

而後不遠處有個人影爬了起來。

他將鏡頭對準了對方---他以為他將拍下散發勝利光輝的臉龐,但不是,他看見的是一個神色痛苦的人類朝自己的方向投來一顆黑色球體---

「黎燦!球!」

…...球?

疼痛在額間爆開。

「幹。」

他最後只來得及這麼說。

「完了!我的全力殺球!黎燦!黎燦!喂!」

「黎燦!」

「......唔。」修達一瞬間被換上場,摀著發紅的額頭覺得糟了,只見一群孩子圍繞他露出擔憂的神色,試著在內心呼喚黎燦卻毫無回應。

那孩子掉進我的回憶裡了。

「天吶,你還好嗎?」書偉一把把他攬住,「先去保健室好了。」

「好。」修達回答,其餘人便半推半拉的帶著他走。他下意識的捶捶自己的腰,後來才想起這已經不是先前那副衰老的軀體,就算受傷了,無論是視線還是步伐都比以前來得鮮明、輕快。

真好,年輕真好。

去保健室拿了冰袋消腫之後,一時間也不曉得該怎麼辦,只好先跟著到黎燦的教室去。途中他在心裡叫了那孩子好幾次都毫無反應。

這孩子也真是的是,是多討厭上學,叫幾次都不理人,在我那年代知識可是寶......想著,他翻了翻黎燦的抽屜,只見白得嚇人的課本、圖書館借來的小說、鉛筆盒等等,東西倒是意外地收得很整齊。

翻完了抽屜緊接著又去翻書包,居然裝了一台微單,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來摸索一番。雖然修達的人生是有接觸到數位科技,但那也是晚年了,他的雙眼早已老得看不清,也累得無法學習新事物。

除了相機之外,倒有一個他熟悉的東西,正是伊格先前拿過的底片罐。

這怎麼看都塞不進這台相機裡,修達心想。

最後,上課鐘響,他把東西一一放回書包。

此時窗邊飛來一隻鳥。

當教室旁出現那個攝影展時替自己班級導覽的男人時,所有同學很一致地朝他望去。

伊格默默的從口袋掏出一盒菸。

你們這群小鬼是看屁看啊!

「找我的!」眼看自己的好友已經相當不耐煩---不,是一直都不耐煩,修達趕緊把人拉到沒人經過的走廊邊。

有點疑惑的被拖著走,伊格上下打量了對方一番,噴出一口菸來,嗆得少年的軀體一陣猛咳。

「老煙槍......」修達皺眉,「我就算了,這裡還有一堆還。」

「是修達啊。」反常的沒多加反駁,修達發現一格的右手一直按在腰間。

「沒時間給小鬼睡了!」他突然大吼一聲,拎起修達的後領把人甩向一樓,接著自己也往下跳---兩人移動的同時,沒有任何預兆,地面突然大幅度的晃動了起來。

遲滯了幾秒,驚慌失措的叫聲從各個教室傳開。

伊格在修達之前穩穩落地,不讓對方反應,便又一把打橫將他抱起,成S型的奔跑。

地面的裂縫緊追而至,只比兩人慢了一拍。

「往人少的地方跑!」修達下令,就是這樣他才不想把無關的人扯進來,「不要傷到那些孩子們!」

「找到機會老子一槍就斃了他!」伊格抱著修達,騰不手來教訓地震背後的操使者,不禁滿腔怒火,「從剛剛開始就不出來,只會躲著耍些小聰明!」

看著生氣的伊格,修達倒是覺得這方法拿來對付他還挺管用的。

「從你來之前就一直這樣嗎?」

「對,我擔心他會直接找上小鬼,所以乾脆過來守著。不過我現在拿他沒辦法啊!」

「那就飛起來吧。」

「好。」伊格回答,「你可要抓好了啊。」

他加速衝了幾步,徹底遠裡還有學生的教室,而後煞止,轉身。

地面破裂的瞬間,他一個踏步高高躍起,同時聽得一陣肌肉撕扯的聲響,他的肩頰骨逐漸突起,某種非人類的構造刺破了西裝。

他狂妄的大笑,黑色的羽翼大展。

「有種就追上來啊!」

大地憤怒的搖晃,警報聲和學生的尖叫聲混雜在一塊---而鷹的尖嘯響徹雲霄。

「冷靜一點。」被伊格抓著,修達有點擔心對方太興奮,一個不小心就摔了自己。

「少囉嗦。」許多日子沒有展翅,掩不住內心的激動,伊格回嘴,畢竟直到方才都還被對方追著跑。

結果修達狠狠的掐了他手臂一把,「我叫你給我冷靜。」

「......好啦。」伊格扁嘴,拍了幾下翅膀,往高空升去。

「看得到是誰在追嗎?」在高空中地面的一切都變得如此渺小,只瞧裂痕蔓延,底下的人大概會單純地認為這只是一場大地震吧。

伊格聞言,便在附近盤旋了一陣子,「有是有,但這個距離我射不到。」更何況自己還抓了一個人,總不能用腳開槍吧?

在判斷狀況上,他倒是挺沉穩的。

「......是那些人嗎?」修達低聲問。

「不是。他們的消息再靈通,也要經過一堆手續吧。」

「那我們就先離開吧。」修達說,同時扭動著身子,手忙腳亂的攀到伊格後背,後者確認對方坐穩之後,伸了伸懶腰,從翅膀突出的位置開始,黑色的羽毛擴展,佈滿全身,原本是手腳的部位漸漸扭曲,化為一隻巨大的老鷹,負人翱翔於空。

攀在伊格背上,修達盡量壓低身子以抵擋迎面而來的風,有種久違的感覺。

「伊格......不,『黑鷹』啊。」

巨鷹轉了轉頭部。

黑色的球體落地後掀動地表,猛地一陣巨響,他還為來得及反應---那怕是後退一步也好---後領就被人抓住往後甩去。

「趴下!」

那名傭兵的聲音聽起來模糊、遙不可及。

士兵的叫喊聲、槍聲、爆炸聲、呻吟聲,混在一塊,伴隨塵土及鮮血的飛揚。

他想要找尋傭兵的身影,卻連名字都喊不出來。

名字?名字叫什麼?他們只是旅途中相逢,連名字都不知道,對方卻在危急之刻就了自己。

老鷹的尖嘯突然穿過耳膜。

啊,是了,對方有養老鷹,和他鷹眼的稱號正相襯。

塵埃正落定,他直起身子,正看見傭兵支離破碎的軀體---

那隻老鷹仍在上空盤旋。

他不知曉那是在狩獵,還是在為主人哀悼?

他舉起胸前的相機,留下槍手和老鷹喘息的靈魂。

他以為他不會再清醒,但飽經沙場的身體卻有無比的韌性。

於是他將破碎的靈魂歸還給主人,卻也將那隻靈性的老鷹給混了進去。

然後,無名的傭兵成了「伊格」。

黎燦猛地睜開眼。

陌生的天花板。

躺著的床鋪四散著許多黑色的羽毛,但他並不驚訝,只是伸手搖了搖趴在床邊的人。

「伊格。」

那人抬頭,揉了揉被壓紅的臉,「嗨小鬼。」

「這裡是哪裡?我又昏了?」

......怎麼遇到這兩個人之後我好像就喪失了身體自主權?

「這裡是你家,你被球砸昏之後出了點狀況。」本來以為成功甩掉對方,誰知道在要降落的時候地面裂了一個大縫,快不把自己給摔死!

「你怎麼知道我家在哪!?」黎燦倒不在意出了什麼狀況,卻語氣強硬的質問。

「修達說的啊。」

「......嘖。」那個白毛的會不會把自己的記憶都看光了?不過自己也看了不少......「那你見過我的......家人了嗎?」他問。

「修達裝成你的樣子馬馬虎虎混過去了。」伊格回答,「說是房東要整理公寓,帶室友來借住一下。」

他還記得小鬼的父母來應門時那副詫異的表情,與其說是擔憂或是關切,更多的是驚嚇,卻又害怕得不敢多問,隨隨便便就放行了,也沒特別招呼,雖然有點詭異,但也方便行事。

「這樣啊......」黎燦似乎不大意外,翻了個身就往門外走。

「你要去哪裡?」

「洗個澡,吃東西,然後回家。」

「這不是你家嗎?你不和你爸媽多相處一下?」

「這不是我家。」他冷冷地說,伊格聞言,也只是皺眉看著他走出門外。

挪了挪身體,換他翻到床上,疲憊的身軀終於得以以較為舒適的方式休息。太久沒飛肩膀有點拉傷,要不是自己不會老,他都要以為自己五十肩了,腳踝也有點扭到,但也說不上特別痛,瞇著眼也就睡著了。

黎燦離開房間,不往浴室,而是走到最盡頭的房間,扭轉門把,唧唧唧,生鏽的聲音。

映入眼中的只有光禿禿的木板床和四處堆疊的紙箱,他不耐煩的嘖聲,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是,誰准你們動我東西了?

稍微翻開紙箱,東西倒是挺整齊,只是自己根本沒有收拾,找起東西來會很麻煩。

這次全部拿走吧。不要回來了,不要。

黎燦深吸一口氣,把木板床拉離牆壁,一個小拉門露了出來,他打開門,從裏頭拖出一個行李袋。

那是他的寶物。

「黎燦?」

黎燦猛然轉身,門旁一個中年男子臉上掛著尷尬的笑容。

「你在整理房間?」

黎燦在心裡冷笑了一聲。「整理?你們不都收拾好了?」

「因為你現在在外面住了嘛,我和你阿姨想把這個房間當成書房,你表哥高三了,想給他一個讀書的空間。」男子頓了頓,才想起什麼似地補上一句,「可以嗎?」

可以嗎?

爸爸要離開時,沒問我可以嗎?

你們收留我時,沒問我可以嗎?

你們要把我送走時才會問起這句話?

「可以。」黎燦回答,「我帶走這個就可以了。」他晃了晃手中的行李袋。

「那其他的東西呢?」

「不需要。」他冷冷地說,重踏著腳步從男子身旁離開。

一股熟悉的委屈在心中爆開,如此重複多次,應該習慣卻習慣不了。

「伊格!」

他叫喚熟睡中的夥伴。

「幹嘛?叫魂喔?」伊格皺眉,頗是不悅。

「走了。」

「蛤?」

「我說走了!」他大嚷,死命拉著這個一百八十幾的壯漢。

「啥......好好好,你冷靜一點。」伊格察覺到不對,乖乖的被拉著走,「小鬼,我們要去哪?」

黎燦鬆手,轉頭。

「你會跟著我吧?」

伊格望進黎燦黑色的瞳,雖然本人沒有自覺,但他能看見那微微濕潤的淚光。

---「廢話!現在修答在你身上,你就是我的主,不跟你我跟誰?」

黎燦頓了頓,對伊格回答的驚訝讓他稍微冷靜了下來。

自己怎麼傻了......問這種怪問題。但,或許是修達的關係,他對這個答案有了強烈的信任感。

「那我們走吧。」他大步向前。

夜晚的星空黯淡。

「待會可能會下雨吧。」伊格抬頭看了看天,「好久沒下雨了呢,下雨真好---」語未畢,就感到後腦勺被跳得老高的小鬼狠巴了一下。

「下雨好?下雨他媽的哪裡好?」黎燦破口大罵,此時他只穿著短袖立在吹著寒風的公車站牌前,他居然還給我悠哉地看天氣!

「臭小鬼!是你自己說要走我才跟著你走的欸!」

黎燦反射性地想要罵回去卻頓時語塞,是啦是啦,是他忘了自己橫跨了兩個縣市,想說到路口看看有沒有公車能做到火車站,上一班已經是末班車。

看著其他班次的人上上下下,黎燦突然想到,怎麼來就怎麼去......

伊格背脊一陣涼,「幹嘛?想道歉嗎?」

「我說啊,老鷹在夜晚的視力好嗎?」

「不差啊。怎樣?」

「老鷹還能飛得又高又遠,對吧?」

伊格面目猙獰,「你這小鬼死不要臉!我為了救你差點受傷,現在還想要我載你?想都別想!」

幾百年沒飛了一飛就是好幾十公里,還載人!再怎麼厲害他畢竟不是真正的鳥,至少還算是半個人!還是得紮紮實實的踩在地上的好嗎!?

黎燦不甘心的嘖聲,又嘆了口氣,妥協。「先到附近的超商等吧,至少躲躲風。」

果然正如伊格所說,走到半路就下起了不小的雨,黎燦只穿了一件學校制服,冷得直發抖,伊格看不下去,脫了自己的襯衫給他擋雨,自己只剩下白色T恤。

雨打濕了伊格的背,黎燦這才瞧見他背後貼的酸痛貼布。他尷尬的加快腳步。

待兩人小跑至超商時,早已淋了一身水,黎燦買了條免洗毛巾讓自己和對方擦擦。

「哇---好濕好濕……」伊格擦完身體,大手一擰,泥水滴滴答答的流了下來。

「噁!你是多久沒洗澡?」看到混濁的泥水,黎燦深信它們在天上時還是乾乾淨淨的。

「少囉唆,等回去就會好好洗了。」伊格甩甩毛巾,看了一眼黎燦手上的襯衫,「小鬼,你也沒洗澡嗎?」

「咦?」手上的襯衫不知何時髒得一片黑灰,黎燦嚇得放掉它。

「喂!掉下去了啦!」伊格伸手想要拯救自己的衣服,它卻在地上詭異地變成一坨黑色物體並扭曲著。

「呃……」他現在不太確定自己洗澡到底有沒有洗乾淨了。

只見那坨黑色物體逐漸澎高,四周的燈火兀地盡數熄滅。

「李修達……交出來……」耳邊極近之處一抹嘶啞,透得黎燦耳根發涼、嚇得無法動彈。他想喊伊格,卻只是一股衝動哽在胸口,難受至極。

好可怕。

「李修達……」聲音從左耳繞到右耳,鬼魅般徘徊不去。

好可怕。

好可怕。

好可怕。

……不,一點也不可怕。

他可以感覺到,白髮青年站在身後請按著自己的肩,微微使力的手帶來安心感。

他發現他可以說話了。

「伊格!」黎燦大吼,黑暗中掠過一線金色的光,劃開空間,世界隨之明亮。

「麻煩的傢伙。」伊格啐了口口水,自腰間抽出那把左輪,砰砰砰三聲槍響在黎燦耳際爆開,耳鳴後一陣暈眩,令他癱坐在地,飛濺而出的黑色物體散在超商的玻璃大窗,蠢動著。

「找死……」橫跨過地上的少年,伊格捏起了一片黑色殘屑到眼前,「滾回去告訴其他傢伙:『黑鷹回來了』誰再來,我就讓誰腦袋開洞!」語畢,滋地一聲,所有的黑色褪去,他手上只剩一塊白色破片。

「……這絕對是不能穿了……」他感嘆。

「穿?還穿?你那件鬼襯衫我陪你就是了!」黎燦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一件襯衫和我的小命啊……

「待在外面亂晃實在太危險了。」把碎片收集到一旁的垃圾桶,伊格皺了皺鼻子,「打電話叫計程車到車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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