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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茨】變色龍症候群(Chapter。2)

外面在下雨,然而這世界卻仍然如此汙穢。  

他聽不見雨水落下的聲音,如果能夠聽見的話,他應該會覺得變色龍都反常的顯現自己原有的色彩……但是當然沒有,畢竟他自己也是一隻虛偽的變色龍,或許就算這世界上的變色龍都回歸原始,他也不敢活出自己的色彩吧。  

如果世上再也沒有變色龍、再也沒辦法用微笑掩藏自己的惡意時,他會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嗎?  

答案是不會的……因為這個『如果』不可能實現啊。  

#  

這是酒吞待在監獄裡的第三天。  

不得不說這座監獄真的很奇怪,無論是在勞動、飯廳,或甚至休閒活動的時候,酒吞完全沒看到有罪犯吵架或打架,連私下交易違禁品也沒有,這裡的老大──『茨木』,到底為什麼大家這麼畏懼他?  

挑起了眉,現在是監獄的宵禁時間,酒吞躺在床上完全沒有睡意,這三天來他也沒什麼睡,誰知道睡他隔壁的『老大』會不會趁他睡著一刀捅死他,然而茨木除了他第一天來時小睡一下,之後就一直坐在床上看書,就算看完了書茨木也只是拿起另外一本書來看,完全沒有休息的時候。  

就像現在,茨木彎著腳,把大腿當作書架,而他僅存的左手抓著書的下緣,茨木翻頁的時候總會發出聲響,漂亮的側臉時不時會露出沉思的表情,不曉得在看什麼書。  

茨木翻了一頁,「如果你睡不著的話,需要我陪你聊天嗎?」他並沒有把視線移出文字之外,茨木仍然專心的看著他手中的書,彷彿他只是在自言自語,或是在唸著書上的內容。

於是酒吞開口,「你怎麼入獄的。」臥底這種事本來就要慢慢來,如果一開始在對方沒卸下戒心時就一針見血,任務有極高的機率會失敗的,先多了解掌權者,之後再慢慢滲入組織內部,這樣才不至於會打草驚蛇。  

「大概是在一年前吧,普通的打架鬧事而已。」茨木沒有露出什麼特別的表情,他把手中的『潛水鐘與蝴蝶』放下來,平靜的態度彷彿在訴說著別人的故事,「我被判了四個月,然而我並不想離開監獄回到社會上,所以我總是在刑期期滿之前找個獄警揍一頓,上個月就是山童被我揍了,所以他才這麼怕我。」說到這裡,酒吞幾乎能聽見茨木開心的笑,不過在昏暗的光線下,茨木的側臉依舊沒有改變。  

「你就只想問我這個嗎?」茨木往後靠著床頭板,看他的樣子感覺很睏,那雙鎏金瞳眸映襯著黑眼圈,似乎更加閃耀了些,「如果你問完了,輪我來問你吧。」  

『潛水鐘與蝴蝶』被茨木抱在懷裡,那本書好像是一個植物人的自傳吧?聽說是用眨眼睛的方式一個字母一個字母拼出來的,不曉得那個作者還活著嗎。  

「這本書是在闡述『閉鎖症候群』,這跟植物人可不一樣,『閉鎖症候群』的記憶和思考都很正常,除了眼部肌肉以外其他肌肉組織不能動而已,真該讓你看一看這本書。」茨木似乎很專業的解釋著,在酒吞開口之前,茨木扯了扯嘴角,「你想問我為什麼知道你在想什麼?這部分容我保密,畢竟現在是我的問題時間,如果下次有機會,我再回答你吧。」  

酒吞愣了愣,這一切都讓茨木主導著,不知道為什麼他完全沒辦法控制話題,應該說真不愧是政治世家出來的人嗎?他聽說真正厲害的心理學家只要一看人臉就知道對方的想法,或許茨木也受過這種教育。  

「……吶,誠實回答我吧。」  

茨木轉過頭和他四目相交,那對黃金般的眸子流露出一絲悲愴,「如果未來的某天,科學家研發出了能夠讓人永遠只能說真話的藥,你覺得這樣世界就會變好了嗎?」  

……只會更加混亂吧。  

有錢有權的人會優先獲得這種藥物,然後被濫用在人民身上,需要對社會負責任的傢伙永遠也不會說真話,所以不滿的民眾會發生暴動,時局也會更加動盪不安,甚至有可能爆發戰爭……  

即便是再好的藥物,也會因為人類的貪婪而淪落為毒藥。  

「……」正想要實話回答,但是酒吞注視著彷彿會流出眼淚的眸子,他突然不想否定茨木的說法。  

茨木會想要聽見什麼樣的答案?  

「……嗯,會變成更好的世界吧。」於是他說了謊。  

接著,酒吞看見茨木轉頭,他翻開『潛水鐘與蝴蝶』繼續閱讀。  

「……說的也是,我也這麼覺得。」  

茨木用著近乎哽咽的聲音說著。  

#  

現在是午飯時間。  

酒吞拿著自己的牢飯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剛才從工廠回來,所以整間食堂都是男人的汗臭味,他揉了揉鼻子,試圖想把鼻腔裡的味道釋去。  

這裡的犯人太過有秩序,令酒吞有些反感,他以為罪犯應該會打架滋事或大聲嚷嚷之類的,但是卻沒有遇到任何脫序的事。  

眼角餘光瞥到拿著餐盤走過來的犯人,酒吞毫不客氣的盯著來人,對方挑起了眉,「你就是前幾天新來的菜鳥?」

這傢伙聽說是叫夜叉吧,「我叫酒吞。」基於禮貌原則,酒吞先向對方介紹自己,他看見坐在旁邊的藍髮男人滿意的點點頭。  

「本大爺是夜叉,記得沒錯的話你和老大同間房,和我說說老大的事吧!」夜叉似乎非常有興趣的詢問,酒吞思考一下,茨木這幾天好像都沒有出過房間一步,勞動直接推掉了、飯也都叫獄警送進房裡吃,那麼為什麼茨木對罪犯還這麼有影響力?  

「茨木喜歡在房裡看書。」酒吞回答道,今天似乎是茨木通霄第五天了吧?他都不睡覺的嗎?  

「嘖嘖,只有新人才會直呼老大的名字,本大爺就特別告訴你關於老大的事蹟吧!」夜叉伸手勾住了酒吞的脖子,酒吞皺起了眉頭,該不會這傢伙是同性戀吧?他真想把那隻手折斷。  

「這監獄分成了『南獄』和『北獄』,南獄就是我們身處的這裡,在老大來之前,南獄可是個很吵雜的地方呢!天天都有人被關進反省室,不過大家都不會太過火,畢竟沒有人想要去『北獄』,那裡專門關惡劣的重刑犯,而且管事的老大是『大天狗』,你聽過『大義會』吧?那個黑社會的老大就是大天狗。」夜叉滔滔不絕的說著,大天狗啊?聽說他不僅掌管黑道世界的毒品和槍枝,記得還有人口拐賣一類的,或許軍事機密在大天狗那裡也說不定。  

「老大來的那一天,整個南獄的人都瘋啦!畢竟老大那身體、那臉……嘖嘖,就算說是女模特兒本大爺也相信,獄裡的大家可是對老大垂涎三尺呢,結果老大直接把想對他動手的傢伙全宰了,一個人對一群人卻一點傷也沒有,真該讓你看看老大怎麼戰鬥的!」  

突然間斜前方的人群吵雜起來,酒吞和夜叉往人群望去,只見一個瘦弱的少年揍了赤舌一拳,獄警趕緊把兩人分開,夜叉吹了下口哨,「好久不見的鬧事呢,新人,好好看看老大怎麼處理吧。」他用著看好戲的心態說道。

其他看熱鬧的人並沒有鼓吹繼續打什麼的,只是用著憐憫的眼神盯著那少年,夜叉咬著滿口的胡蘿蔔,「那傢伙是首無,比你早來一個禮拜而已,大概是還沒見過老大才敢動手的吧。」然後把茄子全丟進酒吞的盤子裡。

媽的,本大爺最討厭吃茄子了。

過了不久,那頂著一頭紅髮的老大終於慢吞吞的從走廊盡頭出現,酒吞觀察了一下,雖然有些人會用著有色眼光注視著茨木,不過更多的是恐懼和尊敬,而且所有人都閉嘴不講話,茨木最後佇足在少年的面前。

「……動手了是吧。」茨木簡短的說著,少年惡狠狠的瞪著那雙金黃色的瞳眸,夜叉在一旁小聲呢喃著『還真是勇敢呢』。

「你應該有聽過這裡的規矩,等等去找獄警報到,關禁閉室兩天懲戒。」然後茨木轉頭望向赤舌,那老男人還吃疼的捂著自己被打的臉頰。

「老大……!」赤舌還沒說什麼話,茨木幾乎是一瞬間就出拳揍了赤舌的腹部,老男人痛苦的跪在茨木面前,這令旁邊的首無瞪大了雙眼,其他犯人也是,所有人都訝異茨木的舉動。

「我說過了,這裡不准霸凌、不准鬧事、不准欺負人,赤舌,你把我的規定當放屁了是吧?」茨木冷漠的看著跪在腳前的男人,他的嘴角勾起一絲冷酷的笑,「從首無進來第二天開始,你聯合天邪三兄弟,搶了首無的飯、砸壞首無的勞動,而且還偷了人家衣服,真以為我不知道嗎?」

酒吞愣了愣,這幾天茨木一直待在房裡沒出來,他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而且也沒有其他像是小弟的人來傳達情報……茨木和監獄有勾結嗎?不對,這對茨木沒有好處,當然對監獄也沒有,那麼茨木到底是怎麼知道這麼清楚的?

「赤舌,你和天邪三兄弟被關禁閉一個禮拜,去找獄警報到。」茨木轉過身,正要邁開步伐走回房間時,倒地的老男人突然抓起一旁餐桌上的叉子就要往茨木刺去,然後幾乎是同一秒發生的事,茨木的左手往後抓住了赤舌的手拉向前,接著『喀拉』一聲巨響,茨木直接把赤舌的右腳膝蓋踹出了不正常的角度。

「啊啊啊啊啊啊──!」

赤舌哀號著,他趴在地上,那右膝卻因為內凹而碰不到冰冷的地板,茨木的右腳猛然踩著赤舌的背脊,又是骨頭斷裂的聲音,伴隨著茨木腳踝的鈴鐺聲,茨木殘酷的多踩了幾腳,「給我去叫獄警過來,赤舌這傢伙我已經不想管教了,直接送去『北獄』吧,過幾天我再和大天狗解釋。」

「不、不要!對不起老大我錯了!不要讓我去『北獄』!」赤舌哭喊著,他的聲音難聽且沙啞,獄警們很快的趕過來並扛著無法動彈的老男人走了,「老大!原諒我吧!不要讓我去『北獄』啊!老大對不起啊!」直到看不見赤舌和獄警的身影,那淒涼的慘叫才終於漸漸聽不到了。

夜叉伸手撞了下酒吞的手肘,「看見沒?這就是我們老大,又霸氣又厲害,這世界根本不會有老大不知道的事,誰打架打得贏老大?老大可是會預知對方動作的人啊!」

的確就像是預知動作,酒吞回想著剛才茨木躲過赤舌的偷襲,赤舌的攻擊算是一氣呵成,如果不知道赤舌會這麼做的人肯定反應不及,然而茨木的動作彷彿就像是早就知道赤舌會這麼做了一樣詭異……

「喂,夜叉。」茨木筆直的走了過來,他那艷紅的長髮幾乎把他的上半身都遮住了,「你那裡的床位還空著吧?等會讓首無搬過去。」

「是的老大!」夜叉誇張的比出了敬禮的手勢,而茨木這時候才轉頭看像酒吞,那雙眼睛是一如往常的平靜,表情也保持著那似笑非笑的臉。

「酒吞,後天來幫你舉辦個歡迎會吧,反正你是殺人犯,這監獄就是你第二個家了,得好好幫你慶祝才行。」伸手用食指指腹抵著酒吞的嘴唇,茨木湊上前親吻著自己的手指,然後他笑出了聲,就像是個遇到開心事的女孩子般爽朗。

茨木離開了,酒吞還愣在原地,那瞬間他真的以為茨木是個鄰家女孩,但是茨木身上的囚人服卻又帶他回到現實,一旁的夜叉拍拍酒吞的肩,「愛上我們老大了是吧?不用糾結,這監獄裡不愛老大的人屈指可數,老大可是很喜歡撩人的,你大概被老大看上了吧,不過放心好了,老大肯定是個直的,不用擔心你的節操不保。」

「那想上你們老大該怎麼做?」酒吞隨口問了問。

夜叉想了幾秒,「你也只能想,老大最討厭別人碰他了。」

既然茨木不討厭他的話,那麼藉由茨木去接觸大天狗,應該不是件難事,酒吞如此設想著。

「還真是好命的傢伙啊。」夜叉看著沉思的酒吞說道。

上一個讓老大辦歡迎會的人就是夜叉,他光是回想起老大怎麼撩他的……天,他得趕快回牢房解決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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