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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海

夏天的前奏—梅雨季節是最惱人的,今天窗外也下起傾盆大雨,大雨如注的倒灌,雨水啪嗒啪嗒的打在玻璃窗戶上,匯成一道道水流,窗外的世界白茫茫一片,彷彿整個世界都籠罩在朦朧的雨霧中。

      又是一個下雨的日子,下的令人心煩意亂。

      我拎起書包,往處在廚房裡忙著收拾的媽媽喊道「媽!我上學去了!」

      爸爸跟在我後頭,幹練地披上深藍色西裝外套,拎起沉重的黑色牛皮公事包道「今晚我跟客戶有約,不回來吃飯了,準備小海的就好。」

      媽媽還沒來的及把圍裙解開,便小碎步從廚房走到門口送我們「好吧!小海,今天媽媽煮妳愛吃的咖哩飯好嗎?」

      媽媽的溫暖如往常一般,給予的不過多、不過少。

      保有一點溫柔關心,也保持著一點不強迫的關切。

      我抿嘴一笑「謝謝媽。」

      「小海,爸爸開車順便送妳去學校。」爸爸將領結束緊拉至領口,那是條黑色的長長領帶。向我說道。

      那條領帶,是媽去年買給哥哥的生日禮物。

      爸爸比誰都還珍惜那條領帶,一直捨不得用,但不湊巧的是爸爸原本的黑底白點的領帶因為很有歷史痕跡了,所以在上週不慎破裂,只好暫時先使用哥哥的。

      我想爸爸今天不全然是和客戶吃飯,或許他會去為自己再買一條新的領帶吧?

      距離上課還有一段時間,我今天刻意起床的比較早。

      「謝了,爸爸。」

                「今天我想去看看哥哥。」我婉拒了。

      「這樣啊……雨天那邊有點滑,小心安全。」

      媽媽的神情難掩擔心「小海,去可以,但不要忘記上課時間哦。」

      「哥哥也不會希望我遲到的。」

      地面上的水窪,隨著雨滴落下,形成一圈圈的波紋,我調皮地踏著水漥,也不顧鞋子的浸濕,倏然想起小時候哥哥總喜歡和我比賽,看誰跳進的水漥,濺起的水花最高,那時的快樂跟回憶,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我撐著透明的雨傘,在等待漫長的紅綠燈途中,透過傘面凝視著霧茫茫的灰色天空,接著走過家裡後面的巷子口、快速穿越過寬敞的鐵路平交道、再走過一個有點陡峭的小山坡、穿越了幽靜的茂密樹林,路途大約經過了15分鐘,最後來到一座令人倍感醒目的浩大建築物。                  

它彷彿戴了頂半圓型的藍色畫家帽、巨大而高高聳立的圓柱型屋體,感覺站在屋頂那頭就能直達到天上。

      這裡是天國的特等席,是這個世界的我們與在天上思念之人的聯繫之地。

      艷陽高照之日時,這裡有因為陽光十分充足而照耀的純白潔淨的神聖教堂,也有替天國之人所打造的莊嚴之墓。

      連墓碑都是經由特殊打磨製造,形成藍底白面的方形石塊,感覺這些長眠之人都很安穩的住在平靜無憂的天堂中。

      從這裡可以一覽無遺的清楚觀望我所住的城市,感覺這邊離天空很近很近,彷彿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摸到潔白的雲朵、觸碰到湛藍的天空。

                  彷彿⋯⋯哥哥一直都在陪在我們身邊、保護著我們。

      大門口的守衛室是藍白色小城堡的建造模樣。

      因為這一年時常來拜訪,警衛先生都知道我叫做小海了,連通行證都不需要給他過目,只要跟他揮揮手打個招呼,順便問他吃過早餐沒,就可以安全的過關進入這個神聖之地。

      「小海!今天下雨也來看哥哥嗎?」

      「對,怕哥哥忘記吃早餐,帶點早餐給他吃。」

      我拿著媽媽早上做好的火腿三明治,順便拿了一個給警衛先生吃。

      「小海媽媽的手藝真的很棒!真幸福!」他大口咬下三明治,還不忘豎起大拇哥,稱讚道。

      「這可是哥哥最喜歡吃的哦!哥哥一定也很樂意和你分享。」

      警衛先生的名字我不知道,但我都會稱呼他為動感超人,因為他笑起來的聲音真的跟動感超人一模一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哥哥的墓碑上刻有很清楚的櫻花雕刻,而且我還為那幾朵櫻花塗上了浪漫的粉色,所以在偌大的白茫茫墓園中一眼就能辯出。

      「哥哥,今天媽媽也做了你愛吃的火腿三明治,記得要帶到天堂好好吃完哦。」

      哥哥……天堂是個怎樣的地方啊?有沒有很大的夢幻噴水池?會有很多天使圍繞在身旁奏樂嗎?那裡會有很大的漂亮圖書館、飯店和食堂嗎?在那裡可以看到我嗎?我可以過去找哥哥嗎?

      哥哥,你在天堂記得要找個漂亮的女神陪你,不然我要一直煩惱你會不會孤單?你之前都說因為有個可愛的妹妹所以捨不得交女朋友。

      嘿!哥哥,老實說你是不是因為交不到女朋友才找這種爛藉口啊?

      可是,哥哥你錯了!我比誰都希望哥哥得到幸福哦!

      哥哥,我會繼續帶很多媽媽做的好料來給你,你現在一定過得很幸福的,對吧?

      孫宇帆,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孫晴海其實不漂亮不可愛,還常常被同學笑說是男人婆、女漢子。

孫晴海其實一點都不堅強,比玻璃還脆弱,一碰就會碎。

孫晴海沒有了哥哥就等於沒有了全世界啊⋯⋯

我沒有孫宇帆的勇敢。

「晴海,今天下課一起去KTV吧?反正考試都考完了!連班長都會來欸!」

上週惱人的期中考結束後,周宇昂就開始不斷邀約我和班上一起約唱歌。

「我現在沒那心情。」

「晴海,我只是希望,妳能開心一點。」

我半開玩笑道「你喔,先把自己弄得親切點啦!」

他有些按奈不住「妳很難約欸!」

接著我們兩個又會開始像往常一樣打鬧,或許有他在的時候,我比較能感受到自己還存在著。

我和周宇昂國中就相識,他在高中後開始染了一頭狂妄的金髮,配上他一臉總是凶神惡煞,眼神銳利的就像一把尖刀會刺入人的心臟,讓不少男生對他畢恭畢敬、女生對他避而遠之。

但別看他現在散發出充滿不良少年的氣息,他在國中時因為發育的較慢,跟同年紀男孩相比,他的略顯得瘦弱,招來不少被欺負的悲慘命運。

那時瘦瘦小小的他,沉默寡言,也不敢去接觸任何人,總是一個人,遇到要分組的課堂時他也總是被孤立的那個。

直到有一次,美術老師上課到一半時忘了拿上課物品,中途回辦公室拿東西,就在這個空檔,全班就像沒大人管的瘋小孩,開始為非作歹,感覺誰也不放過這短短幾分鐘內沒大人的自由時間。

就在那一次,那堂課是水彩畫,因為氣氛過於盡興的打鬧,班上一群身材比他還高壯的男生們,強行脫下他褲子,在他生殖器上惡意塗上各種顏料,全班的女生們近乎尖叫的奪門而出,儘管周宇昂已經用盡全身力量抵抗,但力氣始終敵不過一群高壯的男孩,最後只能放棄掙扎,選擇一邊痛哭流涕的求饒、一邊等待老師的救援。

我印象很深刻。

記得當時的我,突然拿起手邊的美工刀,硬生生地往拿著畫筆的男生,朝他右手臂上直直砍下去,當場那個男生血流不止,痛的哀嚎,但也停止了他捉弄周宇昂的鬧劇。

想起了當初在那場鬧劇,我說出了這輩子最駭人的話:

「像你這種人,最好去死。」

「沒能殺死你,好可惜。」

自從那次後,我就被強制轉學了。

但沒有想到,在我轉學到其他學校後,周宇昂居然也跟著轉來了。

新的學校比舊的學校得多花上半個小時才能到,但在新的學校我們兩個開始成為了死黨,更結交了許多很好的朋友。我們甚至常常一起寫作業,假日也會一起到處去逛逛,晚餐他還會厚臉皮的來我家蹭飯吃。

後來周宇昂也改變了自己。

他在國三時因為很迷某部籃球動漫,而加入了籃球隊,瞬間抽高很多,連身材也變的精壯,皮膚也因為長期在太陽下打球而顯得黝黑許多,更成為隊上的前鋒。去看他的籃球賽時,他也為好幾場的比賽拿下很高的分數,他變得受歡迎,還交了一個很可愛得漂亮女朋友。

結果,女生看上了別所高中的不良少年,這份戀情也告吹了。

現在,他會變成這樣,多少也是想證明自己的吧?

證明他也能夠成為一個不再受人欺辱的男人。

他說我跟他是難兄難弟的存在,我在哪,他就該在哪,所以也跟我考上同一所高中,有夠孽緣……

他現在也成了班上的另類中心人物,我也常常必須在女生面前替他多說點好話,希望那些女生不要害怕他。

在孫宇帆離開的那天晚上,他可是哭得比我還慘啊……

放學後我還是沒有選擇參加班上的唱歌活動,我選擇去一家書店獨自逛逛。

我想去找一本,哥哥生前最愛看的那本書,但他一直捨不得花自己的零用錢去買,總是去圖書館借好幾次。

那本書很厚,有好幾百頁,書名很特別,「如果我可以把命分給別人」

我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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