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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01 長相思

      「噗滋──」

      那是刀劍沒入肉體的聲音。

      秦黛寧捨不得閉上眼,有什麼從她的臉龐滑落,是紅色的。

      鮮紅的液體,一滴、兩滴,是腥甜的味道。

      不疼的。

      真的不疼。

      和他在一起,怎會疼呢?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寧兒,等我回來。」

      她等了。她真的等了。等過了春秋,等過了四季,日日復日日,年年復年年。  

      她從秦黛寧等到了大玥的寧后,從商落玉等到了驃騎大將軍,甚至等到了他起兵。

      他或許忘記了,但她始終記得。

      十年前的夏末,在碧雪河畔,那一大片芙蓉花中,他柔聲笑道:「寧玉、寧玉,妳看,咱們連名字都如此契合。」

      寧玉、寧玉,是啊!多麼適合,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但她等得太久了,久到已經不是她的錦繡,他的川河了。

     

      寶玉,願我們午夜夢迴長相思,生生世世長相守。

      良辰吉時。

      那個女子太美,她不是那種讓人驚豔的美,而是像出水芙蓉一般,即便只是靜靜地坐著,都能讓人失神。

      她穿著一身火紅的嫁衣,飄逸的羅紗經過了改良,沿著金色的絲線層層堆疊,彷彿披了整片錦繡山河,唇上豔紅的朱砂,襯得她本就白皙的膚色更加晶瑩,她端坐在鏡子前,如蝶翼般輕顫地睫毛一瞬不瞬的盯著鏡中的女子,就這樣定了格。

      今天是她出嫁的日子,亦是那人娶妻的日子。

      他們說,這樣是雙喜臨門,喜上加喜。

      但她的嘴角卻彷彿被人掛了鑄鐵,怎麼樣都無法揚起。

      還有一柱香的時間。

      她起身至床邊,從枕頭底下拿出一條麻繩,踩上了紅木椅,掛上了梁柱,在底下套了個圈,打結。

      她深吸口氣,把頭探進了圈裡,美眸眨了眨,有什麼濕潤了眼眶,連門上的「囍」字都模糊了。

      比起嫁給除了他以外的人,她更做不到眼睜睜的看著他迎娶別人。

      那彷彿九百九十九根銀針,同時扎在她身上,根根穿骨,通過血液流淌至全身,喧囂又靜謐的痛,連呼吸都是撕裂的疼。

      院內傳來宏亮的報喜聲:「時辰到──」

      砰──紅木椅倒翻在地上。

     

      「娘娘,您醒啦!小皇子在外頭先是吵著見您,現在正吵著見皇上呢。」

      又是那個夢。

      秦黛寧揉了揉太陽穴,果然聽見門外稚嫩的嘈雜聲和宮人們的勸戒聲。

      記不清第幾次了,那個夢裡的女人,醒來後對她的長相永遠是模糊的,但她的憂傷卻總令她深刻不忘,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就像有人把她們的知覺神經連接起來,那種胸口異樣的窒息感,像是一顆巨石在來回輾壓,她竟能感覺到她的痛。

      秦黛寧吩咐一旁的婢女道:「讓他進來吧!」

      「是。」

      「太子到──」

      「母妃!」約莫八、九歲的孩子穿著深藍色的衣袍,給人一絲沉穩的感覺,鑲金邊的花紋顯示出他的身分高貴,但那蹦蹦跳跳的步伐卻透露出他仍然稚氣未脫。

      「燁兒,過來。」秦黛寧向他招手,待他走至跟前,她將他抱起放在雙腿上。

      「為何今日這麼不聽話?母妃是這樣教你的嗎?身為太子,一言一行都有人時時刻刻注意著,切莫再如此冒失。」

      「孩兒知道了。」燁兒低頭認錯,但很是委屈,嘟嘴道:「孩兒只是想念母妃,想念父皇了……母妃,是不是孩兒做錯什麼了?為什麼要將孩兒禁足在東宮?」

      秦黛寧把他皺摺的衣裳撫平,安慰道:「燁兒沒有錯,只是近日宮裡不安寧,皇上日理萬機過度操勞,導致舊疾復發,有很多人等著這時候出亂子,你是大玥未來的皇帝,母妃要保證你的安全,所以才不得已將你禁足在東宮,明白嗎?」

      「燁兒長大了,可以保護母妃和父皇了!」

      「燁兒。」秦黛寧摸了摸他的頭,叮囑道:「你要記得,身為帝王之子,要時刻緊繫天下、宗廟社稷,家亡人尚且在,國亡則人定不在。」

      「孩兒謹記在心。」

      「來人。」秦黛寧朝門外喊了聲,便有婢女和太監走了進來,「帶太子回宮。」

      看著被婢女牽著的小小背影,秦黛寧有些出神,這孩子是她嫁給大玥靖垣帝後所生,除了那雙眼像她,其他都跟隨靖垣帝,雖說是她親生的,但她和這個孩子卻不親暱,有些事,船已過橋,便再無回頭之路,她對這個孩子始終無法那樣親愛,卻也恨不起來,畢竟也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啊!

      但一步錯、步步錯,燁兒的存在,便是時時刻刻在提醒她的錯。

      若再重來,她願這孩子投胎到普通人家,不用富裕,卻能享受那奢侈的母愛。

      待太子離開,秦黛寧讓下人們都退下,才喊道:「出來吧!」

      側房內的柱子後走出了一個黑衣人,他蒙著面恭敬的單膝跪在她身前,「主子。」

      「如何?」

      「昨日辰時商落玉親自上陣,以自己作為誘餌,率先鋒軍將他們引至山谷中,另一路則從後方包圍,雙方廝殺激烈,未時商落玉親手取得敵方大將首級,亥時有些動靜,目前已拔營至洛城口,預計三日後便是行動之日。」

      秦黛寧低眸啜了口茶,半晌,淡道:「下去吧。」

      「是。」

      她拿起筆抄寫佛經,逼自己靜下心,為了這一刻,她已等了整整十年,如今僅僅三日,又有何等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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