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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情人節番外

樓向晚這幾日挺著八個月大的肚子,不擔心自己即將生產是否順利,反而在為自家哥哥岌岌可危的戀情而感到焦慮。

這令李承言十分不爽。

而這個狀況發生的起因,是因為前陣子某天,樓向晚偶然聽見樓思宇和交往多年的女友裴莉婷的視訊通話,內容是這樣的——

「新公司給了我派往美國的Offer,我正在認真考慮這件事。」

「有什麼好考慮的?這很棒啊。」

「所以你希望我接受嗎?」

「妳不想接受嗎?」

「樓思宇,這不是我想不想的問題而已吧……」

「不然是什麼問題?」

「這樣我們就要分隔兩地了,你確定?」

「我們都交往這麼久了,距離不是問題。」

「你這是把我當家人了才這麼說吧?誰會希望談遠距離?」

「但妳離開之前的公司,不就是因為希望在事業上能有更高的發展空間嗎?」

「樓思宇,你到底有沒有想過——」

他們的對話,斷在這裡,因為樓向晚抵著的門板,不小心被她推動,發出細微的聲響,引起了樓思宇的注意。

「向晚?」

被發現的樓向晚這才尷尬地笑了笑,朝樓思宇走近,順便向手機視訊裡的裴莉婷打招呼,「莉婷姊。」

樓思宇揉了揉眉心,問:「妳怎麼來了?」

「承言今天要加班到比較晚,所以送我回來蹭飯,他說我現在肚子大了,不放心我一個人在家。」

這句回答後,空氣忽然陷入一陣寂靜。

直到裴莉婷出聲:「你們兄妹倆聊吧,就先不說我們的事了。」話落便切斷了通話。

以往,裴莉婷通常都會順便和樓向晚聊個幾句,但今天,恐怕是經過剛才險些發起的爭執,她也沒太多心思和樓向晚閒聊。

「哥,你惹莉婷姊生氣喔?」

「妳這丫頭剛剛在門邊偷聽了不少吧?」

「嗯……重點都聽得差不多了。」

樓思宇頗為無奈地瞥去一眼。

「你當初喜歡莉婷姊喜歡得死乞白賴的,現在交往個幾年,感情淡了嗎?真的要眼睜睜看莉婷姊出國?就一點都不擔心?」

「要擔心什麼?」

自從懷孕後,樓向晚就一直告訴自己,要當個有氣質的孕婦,不可以說髒話,也盡量不要翻白眼,但此刻的她真的有些控制不住情緒。

「當然是擔心莉婷姊出國被比你更優秀的男人追走啊?」

樓思宇不以為然地瞇起眼,「妳哥我現在還是很有魅力跟行情的。」

樓向晚破功地大翻白眼,「你就繼續自戀吧!」

「小時候不知道是誰吵著長大要嫁給哥哥,說以後哥哥不准娶別人,要一輩子照顧她的?現在才有了老公多久啊,就忘記哥哥了。」樓思宇不禁感嘆。

樓向晚聽不下去地搖了搖頭,「難怪李承言要我離你遠點,你骨子裡妹控得很厲害。」

「你們一個是我親妹,一個是我拜把兄弟,能不能別沆瀣一氣地詆毀我?」樓思宇嘆氣,「事情根本沒有莉婷想得那麼嚴重,我真不懂她到底在糾結什麼?」

「枉你聰明一世,在戀愛裡卻低情商。」樓向晚認真覺得,這幾年看著樓思宇和裴莉婷交往,身為一位旁觀者的她看得是心驚膽顫。

她的高智商、高顏值哥哥,居然不會談戀愛,徹頭徹尾大直男一個!

情人節送掃地機器人,聖誕節送一箱裴莉婷愛喝的無糖綠茶還把聖誕卡片買成生日卡片,然後生日時送高級SPA按摩券雙人套票,但不是要兩個人一起去,而是叫裴莉婷自己找閨蜜去?

這幾年大大小小的節日,他送的禮物幾乎都跟「浪漫」無關,幸好裴莉婷也滿務實的認命接受了,否則若非他長得帥,這種情商真的會被三振出局,還是連身為親妹妹都說不了好話的那種。

但樓思宇本人卻認為,那是屬於他絕無僅有的「浪漫」。

反觀那些情敵們,對裴莉婷的追求可是花招百出、層出不窮,然而樓思宇這個當事者卻絲毫沒有警覺性,真不曉得是裴莉婷給了他太多安全感,抑或他對自己太過自信。

當初還把她短暫交往過的男朋友們嫌得一文不值,結果換到自己不也是半斤八兩嗎?

面對妹妹的指控,樓思宇無話可說。

「你是不是犯了和多數男人一樣的錯?」

「什麼?」

「到手了就不知道要珍惜。」

「我怎麼不珍惜莉婷了?」

樓向晚很無奈,「哥,你在助攻別人感情的時候不是都很會,怎麼遇到自己的事就變得這麼傻?」

樓思宇扒了下頭髮,昂首吁出一口長氣,「妳以為我真的不知道啊?」

「嗯?」

「我當然捨不得莉婷出國,但是她有她的理想和抱負。她之所以從上間公司離職,就是因為她對自己未來的目標有更長遠的規劃,我不想成為她寬闊道路上的絆腳石。」

「我以為你會說出什麼更令我驚艷的發現,結果,並沒有。」遲鈍的戀愛神經正常發揮中。

「什麼意思?」

「我知道莉婷姊是個很有想法跟規劃的女人,也知道她因為覺得上間公司沒有發展性所以才離職,但難道你就沒有想過其他的可能嗎?」

「比如說?」

樓向晚簡直快被急瘋了。「莉婷姊這些年到底是怎麼跟你交往的?要不是你有這張臉,我真的覺得你會沒人要欸。」

「妳肚子裡懷著我外甥女,妳這樣詆毀我的形象,她會聽到。」

「現在這重要嗎?」樓向晚差點沒被氣死,「以後她要是知道自己的舅舅因為低情商被甩,到時候比較丟臉吧?」

「難道,妳覺得莉婷會因為遠距離跟我分手嗎?」

「哥……」樓向晚扶住樓思宇的肩膀,覺得自己需要坐下。「你真的很不了解女人。」難怪當初追裴莉婷時,也是吃了幾次閉門羹。

「妳怎麼皺眉頭了,哪兒不舒服嗎?」樓思宇有點緊張,樓向晚千萬別在他面前動了胎氣,某位寵妻魔人可是會找他算帳的。

「你難道就沒有想過要跟莉婷姊求婚嗎?」

「求婚?」

「對啊。求婚。」

「妳是說……莉婷想結婚了?」

樓向晚點頭如搗蒜,「嗯!」前陣子她在臉書上看到裴莉婷分享了一些關於婚姻、夫妻間的短文,今天又聽見他們的對話,隱約有這樣的感覺,覺得裴莉婷應該是想定下來了。

「那她可以直接跟我說呀。」

要不是她身懷六甲,她真的很想動手巴下去。樓向晚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了一聲,「這種事情,不是應該由你主動嗎?都霸佔人家女生這麼多年的青春了。」

從前她以為在感情裡,李承言頗有氣死人的本事,沒有想物以類聚,她親哥才是那個最沒救的。

「但我對於主動這件事有陰影。」

「你堂堂從前的校園男神,現任公司的顏值擔當,最有本錢主動的就是你,你有陰影個……屁……」對不起了寶貝,媽媽實在孰可忍孰不可忍。樓向晚默默向肚子裡的孩子懺悔。

「但我以前跟莉婷告白被拒絕了幾次啊,她有她決定事情的步調,而且結婚是大事,我要是搞個求婚驚喜,最後被拒絕了怎麼辦?」

「你不要聚眾圍觀就算被拒絕也不會丟臉。」

「但我心裡會難過。」

「我覺得你真的想太多了,到底是不是男人?」

「每次只要關於莉婷的事我就會特別慫,這件事李承言也說過。」

樓向晚忽然不想再白費唇舌了,「反正你就往這個層面去考慮考慮,我可不想換未來嫂嫂。」

樓向晚原本以為,那天之後,樓思宇會有什麼積極作為,解決和裴莉婷的感情危機,豈料隔沒兩天,卻在家庭聚餐上聽見樓思宇私下和李承言說,莉婷決定接受美國Offer,而且還有意提出暫時分手的消息。

這讓本來懷孕情緒就比較敏感的樓向晚變得全身都不好了。

「你說我哥是不是白痴?我都提醒過他了,他就直接求婚有那麼難嗎?」

李承言單手罩住她的髮頂,將臉湊到她面前,寵溺又略帶管教地道:「老婆,請注意胎教。」

以往樓向晚可能會趁機吃帥老公豆腐,但現在她一門心思都在想著自己快要沒嫂子了,就覺得有點煩躁。

那麼多年下來,她和裴莉婷早已有了深厚的情誼,她是真的很喜歡裴莉婷,她不想換嫂子,而且她嚴重懷疑以哥哥這麼低情商,以後會找不到這麼好的媳婦了。

樓向晚一門心思都在擔心哥哥的戀情會告吹,李承言看著心愛的老婆挺著個大肚子在自己面前走來走去,他的焦慮其實也不亞於孕婦本身。

「我哥他——」

這次,不等樓向晚開口,李承言打斷道:「妳放心,我來處理。」

「你處理?」

李承言給了安撫性的一笑,「是,我處理。」

李承言在樓向晚洗澡期間,直接打了通電話給樓思宇,問清楚目前的情況。

「我也想求婚,但總得給我一些時間吧。」

「我的老婆等不了。」

「向晚那雞婆的個性真該改改了。我和莉婷其實沒那麼嚴重的。」

「我也覺得你們的暫時分手只是嘴巴說說,但她就想得很嚴重。」

「這是孕期的憂鬱症狀之一嗎?總是會把事情往負面去想?」

「可能因為莉婷要是接受了Offer,就代表要遠去美國,向晚捨不得,所以情緒會有點激動。」

「又不是這輩子都見不到了。」

「很難說。」

「什麼意思?」

「萬一你們分手,莉婷不是會分手後仍然可以當朋友的類型。」

「你到底站哪一邊的?」

「嗯……我老婆這邊?」

「她是我妹妹,你能別噁心我嗎?」

「嫉妒嗎?」

「嫉妒什麼?」

「我搶了你妹妹。」

「你打來到底是要落井下石還是?」

「我聽莉婷說她下週一要先飛一趟美國了解那邊的環境情況。」

「所以?」

「我有個辦法讓她別去。」

「什麼辦法?願聞其詳。」

樓思宇和李承言的通話,在樓向晚洗好澡前就結束了。

睡前,李承言彎身親了親樓向晚的孕肚,又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後,將她整個人摟進懷中哄道:「別擔心,樓思宇和裴莉婷會沒事的。」

「真的嗎?」樓向晚眨眨大眼,欣喜地抬頭望他,「你搞定了?」

「當然。」他把她的頭重新按進胸口,「所以,現在快睡吧。」

後來,直到週一午夜生完孩子,樓向晚才發現自己被賣了。

裴莉婷因為擔心她沒有上飛機,一邊通話一邊往機場出口走:「樓思宇,你在哪裡?」

「妳一出機場側門就會看到我了,我在車輛等候接機處等妳。」

掛上電話不久,樓思宇都還來不及下車接人,後座車門便被打開,裴莉婷把行李放進去後,才往前坐進副駕駛座。

樓思宇為了怕她等等反悔,迫不及待地開車離開機場,但卻也因為這樣來不及把準備好要和裴莉婷說的話告知,更沒能阻止她緊接著撥出的電話。

「向晚,我聽說妳羊水破了,妳還好嗎?去醫院了嗎?連絡上李承言了嗎?」

聽見裴莉婷這一連串焦急關心的詢問,樓思宇臉都白了,「不是,莉婷,其實向晚沒有——」

但原本預計的責難聲卻未落下,裴莉婷反而認真地在和電話那頭的人對話:「嗯、嗯……好……我知道了。」

樓思宇一頭霧水地等她放下手機,才小心翼翼地開口:「怎、怎麼樣?向晚還好嗎?」

「向晚已經被送去醫院了,剛剛接電話的是李承言。」

「嗯?」樓思宇趁著等紅綠燈時愣了一下,「嗯??」

「你嗯什麼?向晚要生了你不是知道嗎?」

「我……」樓思宇頓時傻眼。

這難道是做戲做全套嗎?

李承言那天教他騙裴莉婷說向晚羊水破要生了,但聯絡不上人,情況很緊急,爸媽又剛好組團出遊了,所以才打給她請她幫忙……

所以……現在到底是真的假的?

後方車輛的喇叭聲響徹,拉回樓思宇的神智,裴莉婷導出醫院地址後,他一路不顧車速限制地加速行駛。

「你緊張什麼?李承言已經在醫院陪向晚了。」裴莉婷嘆了口氣,攏了攏長髮,「本來擔心向晚沒人照應,所以才決定不登機的,結果現在好像——」她側頭,發現樓思宇額際冒汗,忽然越想越不對勁,「難道你不知道?」

對,他不知道。

所以他現在是真的擔心向晚了!雖然快到預產期,但這和婦產科醫生約定的生產日不一樣,萬一醫院值班的婦產科醫生不是一直以來幫她看的那位,不了解她的身體狀況,沒能平安接生怎麼辦?

停好車輛,他們直奔產房,李承言已經跟在裡面陪同生產了。

樓思宇撥了通電話給爸媽,告知完目前的情況後,能做的只剩下守在門口靜候消息。

過了很久,產房內傳出嬰兒宏亮的哭啼聲,醫護人員忙進忙出開始安置新生兒,又等了好一會兒後,樓思宇才匆匆見到外甥女一眼,然後寶寶就被送進了嬰兒室的保溫箱。

總算鬆一口氣的樓思宇這才扭頭向坐在長廊座位的裴莉婷致謝。

「你要不要告訴我究竟怎麼回事?」母子均安是個好消息,衝著這點,她不想發脾氣,但有種被耍的感覺並不好受。

樓思宇走到她跟前蹲下身,緩緩握住她的手,低頭沉默了一會兒,才慢條斯理地開口:「起先我是真的騙了妳,對不起。」

「沒想到一語成讖了是吧?」裴莉婷有些冷嘲熱諷。

「這真的是個意外。」

「你這樣不惜拿向晚開玩笑也要把我留下來的目的是什麼?」

樓思宇想了想,忽然抬起頭,直接坦承心意,「妳願不願意嫁給我?」

裴莉婷黑白分明的大眼有一瞬間的錯愕及閃爍,原本樓思宇分不清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情緒,直至她的眼眶逐漸濕潤,「你在產房外跟我求婚?」

「其實我應該是在車上跟妳求婚的。剛才妳要放行李時,如果有開後車廂,會發現裡頭佈滿了玫瑰,跟我放在其中的戒指盒,但妳卻開了後座,我想這樣也好,我先把車開離機場,再找個地方停下來好好跟妳說。」

「樓思宇,你真的很不浪漫,」裴莉婷有點感動,但是又忍不住抱怨。「從以前到現在都是這樣……」

「……滿車廂的玫瑰花,的確不夠。」裴莉婷嬌嗔地掄起拳頭輕捶他的胸膛,被樓思宇一掌握住,「因為我想過自己能做的最浪漫的事,就是把餘生都交給妳。」

裴莉婷終於嗚噎一聲,感動落淚。

「對我而言,我們之間個性的差距、想法上的不同、對未來的目標上的差異,還是遠距離,都不是問題,因為自交往的那天起,我就沒想過要和妳分開。我不是沒想過求婚,只是我怕被妳拒絕,怕結婚,不在妳現階段的規劃裡。」樓思宇真摯地道:「有句話雖然我好像沒跟妳說過,但莉婷,我真的很愛妳。」

裴莉婷主動伸手環抱樓思宇,柔柔地低斥:「傻瓜。」

「所以,妳願意嫁給我嗎?」

裴莉婷尚來不及回應,有人已經忍不住先破壞氣氛地發言:「拜託妳趕快答應,為了留下妳,我老婆都生了。」

他們聞聲回頭,李承言不知何時跟著躺在移動病床上被推出來的樓向晚從產房內出來了,一臉倦容。

「怎麼樣?我外甥女很可愛吧?」樓思宇稍微轉移心思地關心道。

李承言撫額,捏了捏鼻樑,「先把你們的事情處理完。」

「我考慮考慮啦。」裴莉婷回答。

「那妳還去美國嗎?」

裴莉婷搖搖頭。

「好,這樣也行。」李承言腳跟一旋,跟著護理師進恢復室陪老婆去了。

唯獨樓思宇覺得自己雖然成功留住了裴莉婷,但不會這麼快得到求婚的答覆,畢竟是經驗所致。

不過兩天後,當他們相約到醫院看小寶寶,在嬰兒室外,望著裡頭面容可愛、嘴角彎彎,正睡得香甜的嬰兒,裴莉婷悄悄地牽起了他的手。

相視而笑間,樓思宇總算聽見喜歡了一輩子的女孩說了聲:「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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