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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噩夢中的唯一光芒 (2)

經過一連串的檢查後,雪芸精疲力盡回到病房,輕聲的關上滑門,轉身看到了一個更加疲憊不堪的身軀彎著瘦弱的身體趴在櫃子上,竟然累到這麼不符合人體工學的崎嶇姿勢都可以進入熟睡狀態,真的是沒有少操勞。

雪芸將媽媽輕手輕腳的扶到病床旁的摺疊式沙發上,用眼神示意原要開口講話的媽媽繼續睡,攤開躺椅後幫她把姿勢調整舒適一點後為她蓋上一層棉被再躡手躡腳地爬上病床。

拿起放在櫃子邊上的鋁製小鐵桶,掀開桶蓋,一陣撲鼻而來的中藥味,混融了苦澀與濃郁的藥材,雪芸用湯匙勺了一口,上面漂浮著一塊塊碎肉,媽媽為了自己品嚐時避免挑骨頭麻煩於是將肉塊仔細剝下再熬煮進藥湯裡,想到這,雪芸不禁紅了眼眶,含淚喝下第一口,湯水在口中流蕩充沛佔據每個細縫,咬著碎肉,原本鎖在內部的精華瞬間爆出,催促在眼周打轉的淚水一滴滴像是壞了的水龍頭一般滴落不止。

叩叩叩,「不好意思,打擾休息,夜間查房。」經過一會兒,護士輕敲了門後輕聲細語的拉開滑門,見到此狀雪芸立即抹去淚珠,她清了清喉頭並壓低音量回覆。

「請抬頭,要檢查一下扁桃腺。」實習醫生告知,那個熟悉的聲音使雪芸僵持住動彈不得,見雪芸沒有動作,許劭禹又再講一遍「請配合值勤,把頭抬起來做檢查。」煦劭禹冰冷的說道。

「抱歉,方才吃東西時噎到。」她深怕在這樣拖延,他的耐心會消磨殆盡,於是硬著頭皮仰頭。

「妳很不舒服嗎?看妳眼睛有點紅腫,如果有不適都可以立即按這顆紅色按鈕,我們都有醫護人員會在外面隨時待命。」一旁的護理師見到雪芸最不想給人看的模樣,淚眼映在病房的燈光下,顯得有些狼狽。

「沒有不舒服啦,就是眼睛有點癢而已。」雪芸下意識掰了個理由。

煦劭禹面無表情地轉身拿出手電筒與木片板,「請張嘴一下。」他對到她的眼,聽到那超爛的理由,沒有任何的驚嚇或反應,依然鎮定地看診。

「無發炎,但色澤稍紅,要再注意。」護理師紀錄醫師的看診狀況後便聽到隔壁床的提問,就先行跑到去解決問題,而煦醫師則是繼續跟雪芸說要注意的事項。

「若是還會痛的話再吃這個止痛止發炎的藥,還有妳媽媽幫妳申請的醫療救護尚未有結果,一有新訊息會請護理師即刻通知妳……拿個冰塊冰敷一下眼睛,不要讓眼壓太高,不然病情會更難受,下次記得找個合理點的理由。」

雪芸正以為自己的瞎扯理由掩飾成功,沒想到煦劭禹竟在最後拋擲了幾句震驚她的話語,難道他懂自己為什麼哭,難道他理解嗎?

他語畢,冷冷的撇開雪芸愣住的視線,頭也沒回地走到另一床,感覺一點都不像是前幾秒那個關心別人的人,還是他只是盡他職業的本分呢?

「呃……呃咳。」一陣熟睡後,雪芸被夢裡的追趕驚醒,只感到一滴冷汗滑落,喉嚨乾澀。

「妳醒啦,怎麼了?」媽媽見女兒發出奇怪的聲音,立馬從靠牆的躺椅跑到身旁。

「想……水。」雪芸確定自己有說「喝」這個字,但消音掉了。

「喝水嗎,好,妳等等。」媽媽堅定的說出雪芸想表達的,爾後拿了棉花棒放到水瓶裡吸飽了水,在唇瓣來回滾動沾濕。

「妳等等要先去手術房,醫生要幫妳做初步檢查,所以現在不能直接補充水份,妳忍忍吧!」媽媽看到女兒的嘴巴張大等著水的大量灌溉,皺眉看她,她說了不允許的原因。

雪芸無奈的閉上眼噘著嘴。

「學校那邊媽媽我有去跟老師請假告知了,妳就安心治療吧。」媽媽面對女兒的難過,告訴學芸她所擔心。

「要送病患進手術室了!」雪芸在寂靜的夜裡聽到一個緊張無比的告知,從知道要做手術的那刻開始,便沒有一日睡的安穩,心裡作祟的感覺是愈來愈深,她並沒有因為從小就接受治療而培養忍痛力或抗壓力,每每一次的檢查與到院,胃都絞痛到隨時隨地都可能暈過去。

「媽媽,我很怕。」雪芸說著無數次的恐懼給媽媽聽,但她始終只能抓緊女兒的手嘴裡不斷說:「沒事的,睡一下就好。」諸如此類的安慰。

「請家屬在外面等候,謝謝配合。」護理師嚴肅的警惕後便合力其他兩個將雪芸推入手術房,很慶幸自己沒有在非管制區待太久,那邊凝重到極點的氛圍只會讓人更加胡思亂想。

「媽媽會等妳。」這是雪芸被麻醉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雖然不知已是第幾次,但總覺得這次比起以往聽到後更格外的不安。

滴--滴--滴--噔,醫療器具的聲響在耳邊一下清晰一下模糊,而眼前的景象也越發矇矓,好想睡,但還希望能夠再次看看世界,「我們要再相見。」雪芸在麻醉生效的最後一秒跟這個世界說出了願望。

「雪芸妳起來了嗎?」以為睜開眼的那剎,會是先看到媽媽的臉,結果是依影,雪芸的超好摯友。

「嗯……媽媽呢?」雪芸虛弱的回聲,詢問媽媽的蹤跡,因為她知道她一定是最緊繃的那個。

「阿姨她先回家幫妳拿盥洗衣物,我剛好來探望妳,阿姨才有走一步的機會。」依影說著她剛剛花了超久才說服媽媽先出去走走。

「喔……謝謝妳啊!麻煩妳了。」麻藥剛退去不久,講話都會有一個低氣音,雪芸向依影比了個電話的手勢。

「好,妳等等,這就幫妳。」依影看了一下,秒懂雪芸的表達,立即撥電話告訴媽媽學芸醒了,也無其他大礙,在依影說的時候不用轉為擴音,也能聽到媽媽鬆了一口氣的喜悅。

「你好,雪芸小姐,打擾了。」護理師的聲音甜美的說道,「從恢復室回房後有好些嗎?有沒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呢?」

「目前都還行,謝謝。」雪芸用無力的語調加上擠出的笑容回應。

「好,那醫生晚一點會來跟您們做個診斷結果。」她點了頭後喬好點滴。

「謝謝。」雪芸的緊張感再度蔓延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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