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久沒和別人這樣相處了。
Lh5nxE83w0RJBKVSltfjp4vUFMyzXmgNZ2adYeG6
應該說我從來沒和誰是這種相處模式。
69yiZUBpgXDMb71fxasuSvIL50jrhKP8clEeCzYm
該被形容為親近嗎？還是信賴？我和柊瀾在一起的時候。
DaTxHMw9BvGYtizQ6Rfd1msC5r0c37kueglpjLnV
我似乎一直都保持著和別人不遠不近的距離，我總覺得自己在追尋著什麼東西，而現在他終於來到了我的身邊。
G3op4WI2T6sDibfLSmPq9agY8zhyQdC5lOwKXEZ1
也不知道怎麼想的，我之後並沒有和柊瀾去看什麼大山大水，我的生活範圍一直都圍繞著相似的地方，我也只拉著柊瀾去做一些很稀鬆平常的事情。
HfcDzjseWKmNEB07IZXyS6VhJY985wLQx4FMk2CU
我仍然唱戲，偶爾逛市集、上視野好的館子吃飯，午後落雨時待在園子裡的亭下看書，應著季節賞花，天氣好的時候在湖上撐船、等待落日。
jnomasr1iTRCyW4KASLEdPU9D2chNHklpJfYg86z
暮春後是夏季，然後很快的，夏天又要過了。
YPRS59u0e4TpcwKVAbMXqkLaBx2rN1dFjOtCGZJ7
季末慣例的祭舞我倆都很默契的沒有去看，柊瀾也一直沒有提他到關於下一任代理人的事情，親自體驗過之後，那種折騰小孩的戲碼我們是真心不感興趣了。
kvE8CqM5rxO6pczfwGisbtT9jA3ZBRKHo12gLQaV
我和柊瀾慢悠悠的晃去祭典之後晚上特別開張的夜市看看，童年的時候都沒機會。
sVKY1mqXPLW3ut5IZjycwMBhRTDQCrpJF48bz7Ax
「柊瀾你看這花染得是不是太鮮豔了一點？」我皺著鼻子從攤販賣的花團裡悄悄揪了一朵出來。
8U6jlCNQbidK9r1ILmgJontk3EecB0MwRTzGqWA4
「挺紅。」柊瀾淡淡的評論了一句。
0aO2pzIhfTWtABwFnlgoQ5CEmx8j7cRHZivrLUKM
「你想想，整籃全是紅透紅透的，還是大紅，是不是太俗氣了？又不是在過年，也不怕賣不出去。」我百無聊賴的和柊瀾瞎扯，這種感覺很好。
3V4wB6AY7J8UEsaxSzkcZC1GjWK0HpnIfohrQDlq
柊瀾看過來的時候眼睛瞇成狹長的弧度，月光和燭火下的臉看起來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還要柔和。
MTXIE5uqJr9l1f3BODkYGemwvRibpAUjS0CVgQad
四周的人群多而繁雜，我卻有一瞬間覺得我們只有彼此掉進了彼此的眼裡。
0BQ4nU2xeIziMYqLsa7cmGPTFuVfXRSjb1gJZ8wN
一種淡淡的、搔癢似的波幅盪過心頭的地方，我別開眼神打算再扯一扯那堆花團。
YN6Bd2C5FKvxw4saeTzIiQplcgmLUukbn7t9GPA1
他拉過我的手腕。
2Gkl0jb3RDnxFWHrdeTqLXspVCAQ5h1NafMo7cJY
「怎麼……？」我被他往前帶的時候忍俊不禁，又眨了眨眼。
TJyNx2E1tnCQ9qf0WMYO8aKk34dXbm7gizGeF5Vs
「別動。」
NfFTKHvIUaSpmdDWP1rOus24q0x8nklMBgybJhC9
柊瀾比我要高，此刻我只從視野裡的邊緣看著他下顎勾至耳際的線條，和稍微抿緊的，拉出優緩筆觸的唇形。
6KsBprhIxGLSVFPq2vTnRAugfi4ZlJbCHN3Dojwa
他在笑。我也跟著笑得更開了一點。
AnNzZUORML2QIHihujes5ckryF9qCt6407BfvYxl
柊瀾從我手裡接過花朵，動作流暢的別到我的鬢上。
bKvzY5NWpsGTQfgPowZOA7ELr6HuXniDaBU1e20R
「這樣挺好看的，紅色很適合你。」
seKDifnGCl0N5EypkMqtQAw4SbadTWgXuZ2om6xr
他垂下睫毛和我對視了一眼。
NkIF7VmnrW9qjP4XQUwfKtG2SlL1A3Tvcdg5hxBo
就像蝶翅覆上水潭。
4gnMvoPBW8kAe2TDzqsfLwKIuVUHNtaEF6530cxb
「你的眼睛好漂亮啊。」我偏著頭輕聲說道，髮絲垂落我的側頰。
pEdZCIOS36VzuRQ2jPBGga5k0tbeWm7qLlJAcwiK
很清澈的，又好像很深邃的。
sGKfmjMFVTbpN3yklCvYatcIZ0u89UhBLeiw1X5q
好像可以透過眼睛，看進最深處的靈魂。
kMJp9gKtEjaLPmrWunGqoBZ4R6Dvblzd2i7UT8Ow
「你的眼睛更漂亮。」柊瀾用指節輕輕蹭了蹭我的耳鬢：「你當年的眼神，我現在都還記得。」
VtpZCzb7glu9xovYTqGdKiLc1DBF6Jy5QRXnMHmr
我因為他的低語幾不可察的僵住了，睫毛禁不住顫了顫。
qUjVOMZ1uGAp9amwk53szcCJNnrYXBKT8DRydHFE
「我就想，這麼熾烈的顏色啊，禁錮起來太可惜了。」柊瀾說著，愈發低柔，偏頭輕吻了一下我的嘴角。
NUrOvX14Q6Eb2P87azxLtAWoyVJFCphIDfBjnm9e
他往後退開的時候，市集燈火跳動的光斑映照在他臉上是暖黃色的，眼裡的顏色閃爍。
Efjbkvsd1FA7Iwl6aSNKtXerUPcT9Gg85nZxuD2o
柊瀾看著我，我也看著他。
RPHiJln5gb6wXt3hzMSBG8sFjZUEaQNqmu70Wv1O
一吐一息間的、這麼安靜平和的幾個秒，感覺卻像是這輩子最難能可貴的一小段時間。
zQV5NrHFIqldtvO6xk4uGa1mcLoXCWgKwTpAf3yP
我沒說話，柊瀾也沒有。
tO7yYV9PHZcxrsmbnjoUvpleDBfk8uTGQCW3AIi5
他還是拉著我的手，我沒放開，一會兒後他微微一笑，特別柔和，就這樣牽過我側身繼續走了。
QGcATlkdwBXit4y9q1rPspMWCemvVYLEbgONRUIJ
我們之後就沒再進哪一個小攤販看東西了，僅僅就這麼肩並肩的一路慢慢走回去。
kKHGmFfUsQBWpnVYNMTrEeP54cy09LJID7tXZ16b
柊瀾總是很細心的把我從過多的人潮裡面帶出來，還會注意不讓我撞到人，那麼溫柔又溫暖；他牽著我的手卻相反的很涼，我特別想把那樣溫柔漂亮的它們揣進懷裡捂暖，但是我知道，他的手只會愈來愈涼了。
Gx7opBSF8ds40AezrgfLQnT6uHZyEbUJ1mv5RPhN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我在等的東西，只是不到兩年的光陰，短到我害怕。
oEf3gtxYNumrRyHeXL7Q6W0p94D1iIPqSGcVlAbK
TM8BmiIHzN7D5o4Yv1PuwntjXGarybqfCcSxLeAd
pXMH57IN14hJuZ0YOVtGyPjDraznFbiATRWEK3Qf
秋天來的很快。
8vG2ioL6KYZxwctbIz3FDyHU7smXl5PgaJV1ruO9
我不清楚柊瀾知不知道自己這兩年的生命體徵會有什麼樣的變化，只是他花在室內的時間似乎愈來愈多，他經常待在江樓雅間一待就是一天，手裡揣個暖爐什麼的。我也很默契的沒有過問他的狀況。
OaWZh9JTvLdHitxXRg8u6ECQqzIerpDG1nUjMBwP
柊瀾通常待著就坐著看書，我有空的話就和他待一塊兒。
wdlFcTHZgfNEs5e4bj2J0V7PIW1UvkLSGB8pAr9Q
他偶爾無聊了就開始變著花樣往樓裡花錢，他卸任以後身上的盤纏意外的多，雖然大部分的時間都和我耗在一起，我去哪兒他就玩什麼，但是看的出來柊瀾吃穿用度到底都是很好的質量。
WJe0VjpyzNMSdQIZtKCPuY4Ag21Da3rmqkon5H9B
至於怎麼變著花樣灑錢吧，最近倒是經常輕輕笑著就在我上工的時段把我找進包間蹉跎時間。
XYNmaZ8cPTtMGjF3uUKeEDzxOyIfvpHJrAwBVS29
「我一會兒就得上台了，怎麼了嗎？」我才剛剛把頭髮梳整齊就被叫來了。
lKpMN5Budc8hgAGL2m3HExob9aTteIZqUwyRYzD1
「我買了你們江樓戲團兩個時辰，唱給我聽好了。」
7PbiDCIq0hwmSHJMuvyXLB56EGTAnKOo8UxjZ3tR
我帶上包間門的時候哭笑不得的說道：「……這樣太超過了吧。」
AfisFq23mnQ0KPIv9gx6UkTZ4LzjORu87J5dwWVp
柊瀾習慣性的用手撐著下巴，抬起眼簾看我。
W6CO28PX7ITKnGsqozMc0UZiDrafp4NEj9FAJSgH
我總是沒有辦法拒絕他。
tJgPuTF5LRZqX4Aj6r2CNVDypnvHbak8hO9ozwMB
讓人感嘆明明長著一副冷靜自持的面容，這種事做起來卻是相當得心應手。
csxnb3L7BoF4YemVkrdzKHZjTuUiGRDOJI65CS18
「沒人和我對臺詞，那唱點歌行嗎？」我笑了笑，心情還是很好的拉開椅子坐下，上台多麻煩。
y9C7O0KqrLtfIQnzVwchjHN3Xa1EkJvSoxTFA6B5
「都好。」柊瀾簡單的說著，愜意的換了一只手撐頭。
myea5nTOqCdINRuLg8ZQhlSjFkGK6P4UArWEbpJD
我抬了抬眉毛。
CUwXKLjNPscAau8yqTIROZfE2pWm1Y796vhVbSn3
於是我拿他杯子啜飲了一口還溫著的暖茶，認真的開始唱歌。
dAExtcDBCGP8u96Q3hr5jOve724fYqoUaNW0XLTp
都是很普通的民間歌謠，大部分人應該常聽，柊瀾我就不知道了。
iIE05DjvZWwAFu1Mge6aLTnUrQsR8bOYGdcPKox2
柊瀾的神色專注，一直安靜的看著我唱。
spM160WmF9ikGzLoQd7EuvBhZH5UCbg34yljwKc2
我才唱完他就問道：「剛剛最後一曲是童謠對嗎？」
A8a3O9HEwXg17x5eTfjpJYmz0bV6hGLvrkKqQlnS
我笑開了花：「唉，還想說混進去一首你可能沒發現。」
7AM3owDc01zOeIsVRrTl2bWNZPt5FEuKQ9jgmHdY
「一直很期待小時候有人能唱給我聽，就是不記得有沒有這件事了。」我有點惋惜的說道。
FYJbdHqitMS8cmCLazpu6DkQ90ZhTVgj3wf7XenB
他看了我一會兒，忽然就開始輕輕的哼起了一段旋律。
0tZP4dvDHh8cYMXmx6nQielj3NBKroAskuCFgJ7S
很舒服的音調，像是哄小孩子睡的。
qWB2rOf0SjyspItchLQ4MlxdU7DRT5VNPmwZG38F
「我沒聽過呢。」我待柊瀾聲音淡去後說道。
DG5uAjZX6PsRpWk3KzcSqmbBrLC0yJnQHEYgFf8v
「應該是我家鄉的民謠，異域那邊的，但是也不記得是誰哼給我聽的了。」柊瀾淡淡的說道。
MXnBvmTeNOCS7wq4you50rFiLWbsGla2xQ3Akgz1
我突然接不上話，我們都是莫名其妙就被帶走的小孩。
Drosp5ZOytCfwnlxcMPqAjdaWeg3EGITF8Hv0U9X
「反正是童謠，我唱給你聽了，怎麼樣？」柊瀾卻是看著我笑了。
QYT6ko0K1ahWpci8RrEexdJbZMqFSOyzAt7X3Psm
我愣了一下。
KAbngPrBHIzDth4OSjsZCamfcTVvGx381loXEpwd
忽然就好想哭，這樣不行。我扯開了一道微笑，不知道看起來如何就是了。
jiIoELMlqd6zuktbQ8pOP1YycGUnRAsmF0fHN9xg
夕陽餘暉裡，柊瀾半邊身子都是暖金色的。
IDpVanhxktN4PO0lsAWyBQb5X9T8JjgCYmE1UZrG
衣料摩擦的聲音窸窸窣窣的，他隔著桌子起身靠了過來。
rmginbQJ7atLulpcBGo5yPRjN82YfATO9WxX4FIS
柊瀾很小心的捧著我的臉吻了一下：「你知道嗎，我特別喜歡你，椿葭，我希望你能一直好好的；外邊好好的，心裡也好好的。」
DvecuMSjGW7zFQ64LhHN3V0tUYak9i2wAZKIbo5P
怎麼一直都是你在安慰我呢？
8q0PHEoFxVbeOnU5ALwY63m1NklRIy2i4GBSrWd7
「柊瀾。」
SwF6evK4hnPzTROm1D75Xja2foUQINxlA90pbikG
「嗯？」
FR9C0GMpuVDYkB7TjLJNv5cfaq6WgdinxhEQ2mAr
「我們去你的家鄉看看好嗎？」
Yj5atMHUPKcXTWrVuiD7kOFpwglCRmx6nQ29Nybv
「其實我也不記得確切在哪裡。」
pxYSAH7b14DTULOg6KIhkqydaf3u5tCiGEoR8j0s
「那我們就一塊兒出去，走走停停。我明天去和師傅告假。」
VaQCRd1BFsILtNDhu89XESo3bHPgqr7lJ2UAWypn
「好啊。」
NQWVdp76Csi5m2uftjIJYabDKryEqROwAZxUz1Hv
此時此刻的夕陽和他的回答，我一直記在了心裡。
1ZjPasT5lF6qYBSeXUzEK8JMIQuWy3NAtokLwc4C
Ncmr2yOjS63FeztvK7QsEdqMpgXJiwhoLVPn04ZC
QxvoZSEc6tqgwlCF8abA4jIydVRp5UreYfMHs0X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