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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一章(1)

神元一千三百二十年,掌管天界的至尊天帝下詔封十谷之一的寒谷谷主之女傾縭為君主(非天帝之女的公主稱號),詔書一下,引起眾仙譁然,四海八荒算得上職位的仙者齊聚一堂,弄的比當年天帝登基大典還要熱鬧。

      不過他們可不是來慶祝的,一仙一筆寫滿整整一千張宣紙,集結成冊還分上中下三部,由掌司呈交給天帝,美其名算是上諫,但眾仙皆知這算是逼迫天帝收回成命了。

      現今天帝以察納雅言聞世,之前也有許多例子。

      本以為這次天帝必定會照以往那樣收回成命之後讚揚百官,順帶升個職給點小福利,沒想到此次天帝居然一反常態,在上諫的隔天再次下詔命寒谷傾縭即刻進京,並下令修築廣寒殿,給傾縭進宮時居住。

      這下仙者們又開始慌了。

      以掌司為首,眾仙跪拜在宮前,開始對著天帝痛哭勸諫,那場面……嘖嘖,可說是天界有史以來第一的大場面啊!

      眾仙反對不是沒有原因的,就算要封君也該有理由,可那個寒谷傾縭一沒有功名二沒有貢獻,到底為什麼突然要給她一個這麼高階的職位?要知道,封了君主就算是天帝的女兒,這些跪在殿前的仙者無論職位高低,見到她都要喊聲「見過君主」,這是誰也不願意見到的。

      寒谷在十谷之中勢力算弱,更何況十谷之外還有九滄八荒七世六墟五洞四海,每一個地方的勢力都比寒谷大的多。

      如果今日天帝封的是十谷之首青煙谷谷主之女那就算了,畢竟青煙谷在天界算是很有勢力的一支,更何況人家婼婂仙子不僅長的好看又有實力,問問天界哪有一個仙者敢喊不讓封君的。

      並不是沒有提過改封君人選,只是天帝陛下一句話就把眾仙給打趴在地。

      他說:「司命說的。」

      !!!!!

      什麼時候您老這麼聽司命的話了?

      當初他讓您封他女兒為側妃的時候您怎麼就拒絕了呢?聽說當初您毫不留情到司命罷工三百年,這時候您說這話臉都不會紅的嗎?

      但是天帝都給出解釋了,他們也不好意思繼續跪在殿前,只好在隔日上朝的時候,再一次提起。

      想當然爾,天帝放任他們吵了這麼久,怎麼可能還讓他們繼續。

      於是他召來天后向眾官解釋。

      天后當天身穿黃袍,弄得百官更是心惶恐,她坐在天帝旁邊,微笑看著下方頭低的不能再低的眾官。

      「本后知道諸位對於封君一事十分不解,因此本后親自向諸位解釋,封傾縭為君主是因為……」

      她頓了一下。

      眾仙引頸期盼。

      「本后喜歡。」她說。

      當下真是眾仙絕倒,黑麻麻一片全部倒臥在地,都看不見底下白得透亮的磨石子地了。

      大概是舒適太久,他們忘了天后的道理就是她就是道理,她還未為天后時就已經以蠻橫稱霸整個天界,更何況她現在可是與天帝一起坐擁天界的天后陛下!

      天后一出馬,誰還敢再吭聲?

      個個溜得快速,才一會兒的時間,殿裡就空空如也,只剩帝后二人還坐在龍椅上。

      「終於結束了……」天帝身子往後靠在龍椅的椅背上,一臉疲憊。

      「我們是結束了,司命那邊才正要開始呢!」天后冷笑。

      發現帝后這裡說不攏,那些仙官自然就想到可以去司命那兒吵,搞不好吵得司命煩了,他就會請帝后兩人收回成命。

      「這倒是,還真是麻煩他了。」天帝點點頭,言語間頗有愧疚。

      「麻煩什麼?」天后嘴邊的笑容還持續著,只是莫名令天帝覺得寒冷。「在他想塞人進後宮前,就該想到本后不會放過他了。」

      天帝摸摸鼻子,不敢再說話。

     

      廣寒殿。

      「傾縭君主哪兒去了?」廣寒殿掌仙墨雪姑姑站在中庭,吼的所有仙婢仙廝大抖特抖,趕緊放下手邊的事全部集中到中庭來,墨雪左看右看,就是沒有看見她的主子,傾縭君主

      「君主呢?」她掃視群眾。「誰知道,出來!」

      一個小仙婢唯唯諾諾的上前,弄得墨雪更是心煩。

      「君主她、她、她、她、她在涼亭!」說半天終於說出一個完整的句子,惹得墨雪眉頭又更緊了些。

      嘖,這新進的仙婢怎麼這麼禁不住壓力啊!

      只是稍微大聲而已就嚇成這樣。以後她罵人還得了。

      墨雪本來想教訓一下這些新派來的小仙婢小仙廝,但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先跟傾縭稟告,只得先作罷。

      「都下去,唯唯諾諾成何體統,自己找罰司領罰!」她丟下這一句轉身便走,一刻也不敢耽擱。

      這可是君主親自吩咐的命令,她可不搞砸啊!

      這時候的傾縭君主正在涼亭發呆,她盯著涼亭中央的柱子,嘴巴微張,頗有呆樣。

      忽地,一抹青色劃過眼前,喚醒了她的思緒,她慢慢的合上嘴巴,又慢慢的轉頭,再慢慢的將視線落在那人身上。

      那人一身青衣,側躺在涼亭邊上的長椅上,黑髮隨著身軀順流而下,白皙的手掌搭在彎起的腿上,愜意的氣息瀉出,整個涼亭瀰漫著輕鬆的感覺。

      如果這是他的地盤的話。

      她默默地瞪著他,似乎瞪著瞪著他就會走了。

      「妳這樣盯著我,合乎禮儀嗎?」男子閉著眼睛,話卻是落在她的耳邊。

      「你闖進廣寒殿,又合乎禮儀嗎?」她問。

      他睜開眼睛,清澈的雙眸夾帶著懶散,視線上下打量著她。

      「新來的君主?」

      「嗯。」她回。「你又是誰?」

      他坐起,思考了一會,又盯著她半晌,才慢悠悠地說道:「妳新哥哥。」

      妳新哥哥。

      這四個字讓她的雙眸瞬間撐大,「休」一聲站起,「哥哥?」她拔高音量。

      「嗯乖。」他點點頭。「妹妹免禮。」

      傾縭嚇傻。

      帝后總共有三個孩子,較小的雙生子斳咨和斳框早在進來的第一天便瞧見了,兩個孩子是天后後來再有的,現在才三百歲,是個討人喜歡的年紀,但常搞得宮裡雞犬不寧,雖然可愛,但卻是兩個大麻煩精。

      而年紀最大也最受矚目的,就是傾縭面前的青衣男子,他是天帝之位的第一繼承者,年長傾縭一百歲。

      此番封君傾縭沒什麼好擔心的,就算百官看見她的眼神總帶有一絲不屑她也不覺得怎樣,唯一擔憂的便是她的新哥哥——莫陞。

      傾縭在寒谷裡是個小霸王,沒有兄弟姐妹的她,對於手足的定義全靠她娘親,   他娘親上頭有一個哥哥,下有一個弟弟,而她娘親生平最討厭的就是她的哥哥,傾縭的舅舅。

      在進宮之前,傾縭她娘抓著她的手,認真地說:「縭兒,這世上混蛋有很多種,而其中的混蛋之最,就是名叫哥哥的物種,此番進宮,妳一定要特別小心啊!」

      當下傾縭嚴肅地點點頭,把這個囑咐刻在心上。

      因此,她進宮之後下的第一道命令,便是莫陞來之前一定要向她稟告!

      而現在,她娘親口中的混蛋物種,就這樣活生生的坐在她面前。

      莫陞站起走向她,挑起她的下巴左右搖擺。

      「回神。」他說。

      一搖,傾縭立馬讓魂飛回來,

      「傾縭見過兄長。」這是墨雪教她的稱呼,天界皇朝手足之間的稱呼不像凡間那樣麻煩,簡簡單單的就可以了。

      她往後退了半步,想要彎腰,下巴是離開他的手了,可她忘記自己身後就是長椅,咚的一聲跌坐在椅子上頭。

      莫陞不禁勾起嘴角。

      「喚我莫陞吧,我們差不多年紀就別以兄妹相稱了。」他說。

      傾縭還在椅子上不知道該說什麼,雖然在見面之前她早就演示過無數遍,見到莫陞該怎麼行禮、該說什麼、該怎麼介紹自己,但顯然現在一個都用不上。

      莫陞見她還愣在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也沒逼著她,轉了身丟下一句話:「跟我來。」

      傾縭傻傻的照著他說的話走,亦步亦趨的跟著他。

      原本莫陞還走在她的前頭,後來莫名的就和她並肩。

              他帶她走進一條小巷,邊旁草木蓊鬱春意盎然,連帶的空氣裡浸了一些幽靜,又有一些清新。

      小石子落地成了裝飾,一顆一顆散落在四處,莫陞怕她踩到,先一步將石子踢到旁邊。

      「這條路一直走下去,就是朝陽殿,有什麼事情就過來這裡找我。」他邊踢邊走,舉步優雅彷彿他就只是在走路,半點踢石子的痕跡都看不出。

      「嗯。」她下意識回。

      似乎也不是全天下的哥哥都像舅舅一樣令人討厭呢……

      莫陞不再開口,靜靜地帶她穿過樹林。

      等小徑接到了大道,朝陽一般的金黃色宮殿便落入傾縭的眼底。

      難怪叫朝陽殿啊……

      傾縭不禁感嘆,朝陽殿真不愧是朝陽殿,果真有如朝陽一般閃耀呢!

      「兄……莫陞。」她試著去適應這個稱呼,能直稱太子名諱,這可是十分高貴的榮耀,傾縭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也能這樣稱他。

      「嗯?」莫陞扭頭,臉色依舊淡漠。

      「朝陽殿沒有涼亭嗎?」她記得每個地方都有一座涼亭,方便乘涼泡茶談天說地。

      「有,」他垂眸看向她,「好奇?」

      「也不算……」傾縭不知道該怎麼說,組織了一下語言才又開口。「應該說……是好奇為什麼你會去廣寒殿裡的涼亭?是以前常去嗎?」

      「沒有。」他領著她走到殿前。「只是突然想去。」

      踏上階梯,一旁的仙婢微微躬身,直到兩人都進了殿裡。

      「會下棋嗎?」莫陞走到仙木做的桌子前坐下,看著面前頗為吃驚的傾縭,在她的注視下手一揮,棋盤跟棋子好端端的立在桌上。

      「不會?」他稍稍歪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會會會!」傾縭趕緊坐下。

      下棋這種事對於傾縭來說十分熟悉,她老爹最喜歡在閒暇十分拉著她下棋,自小她就在棋藝之中悠遊,所以即便各谷谷承(谷主的繼承者)笑他們寒谷小又沒勢力,卻沒有任何一個敢嗆她的棋藝。

      「聽說妳棋藝十分不錯,我一直很想跟妳對弈看看,只是事情太多沒有機會下去寒谷,剛好,母后給我挑的新妹妹就是妳,倒是幫我找了個好對手。」他勾起嘴角掀開棋蓋,看起來心情頗是愉悅。

      也是,高處不勝寒,最是開心逢知己,棋藝越是精深就越是難找到好對手。

      總共對弈了五局,每一局皆耗費不少的時間,他們兩個各嚐二敗,其中一局平局,倒也下的痛快。

      「好久沒有下的這麼過癮了。」傾縭動了動僵掉的肩膀,下了幾局棋,一開始的尷尬早就消失不見了。「早聽聞你棋藝非凡,今日幾局倒是驗證了。」

      莫陞手一揮,棋盤和棋子又消失在傾縭眼中。

      「還行。」他嘴角噙著笑,淡淡的不明顯。「下次帶妳下凡間去玩,那裡也有許多高手可以跟妳練練。」

      「好啊好啊!」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眼底還有光芒浮現,這幾日進宮,除了偶爾逗逗兩個小弟弟,她就再也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了,這時候有個大玩偶要作陪,她當然滿心歡喜十分歡迎。

      莫陞拿出茶具,優雅地泡起茶來。

      「這茶是青煙谷送來的雪酪茶,聽說是用青煙谷獨產的雪酪梨製成的,清雅淡甜,倒是好茶。」莫陞緩緩提壺,水沖下那剎茶香四溢,盡散在各處。

      傾縭嗤笑一聲,說:「青煙谷哪來的雪,那雪酪犁是寒谷的。」

      莫陞抬眸,不解。

      「雪酪犁既然是寒谷的,怎麼又會是青煙谷的東西呢?」他淡淡地問。

      「寒谷雖然是十谷之一,理當來說應該要比其他地方強一些,可我們位處偏僻,又是極寒之地,有能力出走的小仙都走了,沒剩幾個,為了鞏固寒谷名聲,討好自然是必要的。」傾縭聳聳肩,輕描淡寫地說道。

      青煙谷是十谷之首,且是所有谷之中唯一能和天帝對談的一谷,勢力之大可想而之,況且青煙谷雖然聽起來像是仙谷,淡泊名利,其實否然,青煙谷谷主最喜歡別人阿諛奉承,每年總要在各谷之間討點什麼才開心。

      而寒谷的雪酪犁,因為是谷主之女婼婂仙子的最愛,除了寒谷谷主可以留一點,其餘的全獻給青煙谷,因此,就算傾縭身為寒谷谷承,卻也沒有辦法大口大口喝這雪酪茶。

      「我前些日子下凡,投身在一個落難的小皇子身上,雙眼失明,那時候有個女子助我生活,最喜歡泡這茶給我喝,等回到天界,才發現原來是婼婂仙子。」他輕笑著說,似乎很是懷念。「後來回來了,也只有這茶能下肚。」

      「哦,原來當時婼婂仙子突然消失,真的是在凡間助人。」她挑眉,當時聽到婼婂下凡,她還狠狠地嘲笑一番,現在想來,想必是想趁著下凡跟莫陞拉近關係吧!

      青煙谷想跟天帝拉關係,這事在十谷裡已經是家喻戶曉的事,不稀奇。

      不過如果婼婂和莫陞真的成了,那她就要叫婼婂……嫂子?

      身子一抖,她暗自心驚,真是太可怕了。

      「妳不喜歡她?」他將泡好的雪酪茶放到她前面,熱氣撲騰,傾縭語塞,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回話。

      說喜歡嘛……她對不起自己的良心,說不喜歡……莫陞聽起來還蠻喜歡她的,若她真說她不喜歡,以後在宮裡怕是難過活了。

      「說不上喜歡。」她模稜兩可算是回了他,但怕他又再追問,於是在後面加了個問題。「是自小的青梅?」

      「不是,那天進獻雪酪茶的時候瞥了一眼,沒有很仔細,父帝有意留她在京城,過幾日會跟著青煙谷主一起進宮。」他抿了一口茶,還是她親手泡的好喝。

      「進宮?要幹嘛?」傾縭吃驚,一般來說,天帝只會接見谷主,不會接見谷承。

      「不曉得。」他指了指傾縭面前的杯子   「要涼了,快喝吧。」

      「喔。」她拿起淺嘗一口,然後說:「淡了,要再濃點才好喝。」

      寒谷出產的雪酪茶,還是寒谷的人泡起來好喝。

      「嗯。」莫陞倒掉茶海裡的茶,再重泡一壺。

      「我們會見到她嗎?」傾縭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沒那麼不耐。

      她實在不是很想跟她打到照面,以往婼婂舉辦的宴會她能逃就逃,就算非得要去也都是最晚到最早離開的那個。

      她們倆素來水火不容,婼婂見到她總要酸個幾句才高興,一開始傾縭都會忍,畢竟還要為了寒谷著想,可酸久了酸的沒底線了,傾縭就會忍不住反嗆回去,雖然當下很舒爽,但事後她老爹的皮鞭總打的她更舒爽。

      「會。」莫陞垂下眼眸,「妳現在的身份是宮裡唯一的君主,母后會讓妳接待她,我會陪著妳,不用擔心。」

      ……

      傾縭沉默了幾秒。

      「怎麼了?」莫陞問。

      「想見她才是你的目的吧?」講的這麼好聽,還叫她不用擔心。

      「這都被妳看出來了啊!」他輕笑。

      ……

      傾縭低下頭,看來未來越來越不能跟婼婂對著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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