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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0

《江湖戀》電影小說     15   -   20     (連載中)

本土情懷       真摯人性     童年歲月     香港社會成長的一頁

■   由〖香港藝術發展局〗資助創作

-   張非:(獨白)「那時候,我們不曉得甚麼是殖民統治、甚麼是暴動、甚麼是反英抗暴。只知道食為天就是自由。那時大家只有一個信念:不管現實環境怎樣艱難都要在這個小島上生存下去,我們別無退路。為了生存,我們不擇手段。」

15.   茶餐廳內(夏日)

政府廉租屋村內的大排擋式茶餐廳。中間靠牆的天花上吊下一隻鐵架子,裹面有一架十六吋的黑白電視機正播著現場新聞。

餐廳內約有二十幾個男女顧客,大家都凝神盯著電視畫面。

電視畫面:一群防暴員警與群眾對峙的場面。有人向防暴員警擲土制燃燒彈。防暴員警向群眾施放催淚氣……

小龍、張非、軍師、思時四人坐於一廂座內正喝茶。被電視畫面吸引。

小龍拍了一下手掌:「好嘢。真熱鬧!」

張非:「發生甚麼事?」

小龍:「共產黨暴動。」

張非:「為甚麼要暴動。」

鄰枱一名中年男顧客盯了一眼小龍沒作聲。

小龍轉囗:「共產黨反英抗暴。」

張非:「為甚麼要反英抗暴?」

小龍:「你問我,我問邊個(誰)?」

鄰枱傳來那中年男顧客的聲音:「這是愛國民主運動。」

不遠處有另一把男人反嘰聲:「義和團作反就真!」

張非問思時:「知不知道駝伯的士多鋪掛甚麼旗?」

思時:「沒有留意。」

張非問軍師:「知不知道?」

軍師:「好像掛五星旗。」

小龍:「好像掛十二星旗的。」

軍師:「那是樓上掛的。」

小龍:「隔鄰那家才是掛五星旗的。」

思時:「我好像沒有見過石尾士多掛旗。」

張非:「管他掛甚麼旗,不如今晚……」跟小龍耳語了一會。

小龍拍了一下掌:「好,就這樣定了。」對軍師「今晚有大生意,待會再告訴你。」瞟了思時一眼秘而不宣。

思時看到大家神神秘秘的樣子,知道一定有事瞞著她。有點不屑地嘟著嘴轉頭看電視。

電視畫面:一家叫裕華國貨公司被洗劫,插在二樓的五星旗被擲到街上。

街上立即圍上一群人將旗撕爛。

鄰枱傳來兩顧客的爭吵聲,你一言我一語互不相讓。

「有人投錯胎。」

「我哋喺香港人。」

「香港人唔喺中國人咩,唔想做中國人咪返英國囉!」

「你唔鐘意咪返大陸囉!」

「香港喺中國人嘅土地。」

「左仔,垃圾!」

「奴狗,有奶便是娘。」

「X你老母!」

「床上男人床下吠,X返你老母啦被虐狂……」

空氣中傳來擲爛杯碟掀翻台椅的打鬥聲夾雜著兩顧客的粗言......

(迭印過場)

張非:(獨白)「在那個年紀,我們不曉得甚麼是殖民統治、甚麼是暴動、甚麼是反英抗暴。食為天就是自由。那時候大家只有一個信念:不管現實環境怎樣艱難都要在這個小島上生存下去。我們別無退路。為了生存,我們不擇手段。」

(獨白過場)

16.   石尾士多鋪(夏夜)

屋村之間的街區靜悄悄所有店鋪都重門深鎖。有一兩間店鋪門隙還透出燈光偶爾傳出打麻雀洗牌的聲浪。

小龍、張非、軍師三人正在昏暗的路燈下走來……

三人來到石尾士多鋪門前。

張非打開手電筒照了照鐵閘門。

鐵閘已上了鎖。

小龍由背包中掏出了一串百頁匙。逐一將匙往鎖孔裡試….

軍師走到街口的地方,左看右望把風。

鐵閘的鎖被打開了。

張非與伍小龍一起將鐵閘往上推了半人高……兩人閃了進去。

鐵閘又慢慢降了下來。

16a.鋪內

張非在店內熟練地摸索著。手電筒光中看到了裝載零錢的竹籃。

竹藍吊在半空中。

張非搬過來一張椅子,站上去將竹藍扯了下來。

張非將零錢倒到隨身帶來的背包中。

小龍:「你真熟。」

張非:「這家鋪,我自小看到大。」

「估計有多少?」

「我看有幾佰吧。」掂了掂背包「挺重的。」

小龍手中拿了三支白蘭地放到背包中:「還有甚麼值錢的?」在靠門的玻璃櫃裡又取了三條紅囍香煙。

張非:「抬他一箱汽水走吧,夠我們喝一星期的了。」

小龍:「汽水不值錢。不如多拿幾瓶洋酒。」

「我不識貨,不知甚麼酒值錢?」

「人頭馬,我在電視上看過。」

「這間士多賣得起嗎?」

張非抬頭看到空中吊著一些吹氣玩具。其中一只是「鐵甲超人」掛在空中。

「再找找看。」小龍在擺酒的地方尋看著。

張非把椅子搬到吹氣玩具下面,站上去。

把「鐵甲超人」扯下來把氣放了。折迭起來放到背包中。

小龍在那邊取了兩瓶「茅臺」酒放到背包:「不知茅臺值不值錢。」

張非:「早知先同文叔打好價。夠了吧?很重了。」

小龍:「好。走!」

張非又拉開水雪櫃,取了三罐可樂放到背包:「一會兒一人一罐!」

外面不遠處忽然傳來軍師一聲口哨。

兩人立即不作聲。

一會,傳來人聲。

男人聲:「細路,咁夜仲唔返層企呀?」

軍師:「我去探同學,依家返緊去。」

皮鞋聲由鐵閘前經過……漸遠……消失。

一會,又傳來軍師兩聲口哨。

17.   小公園

小龍、張非、軍師三人走到榕樹下的一張石枱邊把背包放下。

張非把背包的錢倒到檯面上發出叮叮咚咚的碰撞聲,有些還掉到地上的石階上。

軍師開心得抓起一把硬幣又散落枱上,顯然他很享受硬幣散落的叮咚聲。這是序場時曾出現過的熟悉的叮咚聲。

張非把汽水分給大家。小龍喝了兩口立刻坐下來將錢分三堆。

三人各自將錢撥到自己的背包裹。

小龍由背包取了兩支洋酒、兩條紅囍香煙分給張非與軍師。

兩人取了也各自放到背包裹。

小龍:「散水。」起身便走。

兩人跟在小龍後面邊喝汽水邊走……

18.   小公園(日)

思時坐在旋轉木馬遊戲機上不緊不慢地轉著。

張非在一旁正為「鐵甲超人」吹氣。吹滿後將氣口塞了。

張非向思時晃了晃:「瞧!」

思時看了看不以為然:「真難看。」再端詳了一下「這東西好像在甚麼地方見過的。」想了一下有點恍悟「啊、我知了。那是石尾士多鋪上掛的。」

張非示意:「你要還是不要?」晃了晃手中的「鐵甲超人」。

思時端詳了一眼玩具。當旋轉木馬轉到「鐵甲超人」跟前時思時順手拿到手。

打量了一下:「送給我弟弟還可以。」將氣塞拔了。把「鐵甲超人」折了起來掖到腰間:「今天早上我看到石尾士多有幾個差人。」

「以後上學放學都不要打那兒經過,明白嗎?」

張非推起了木馬。木馬遊戲機快速地旋轉起來……

空氣中又傳來了思時純真的笑聲「格格格……」

19.   屋村波地(冬日)

伍小龍、張非一幫少年正在踢波。

軍師倒戴鴨舌帽在龍門前虎視眈眈。

有人射門。

軍師輕易將球接著然後將球踢向空中。

大夥都一窩風湧上前搶……小龍搶到球盤了幾下交給張非,張非又盤了幾下交回小龍,小龍盤過了兩人阻截起腳勁射……

軍師飛身撲救將球擋出了界外……

一名球員撿回球扔回界內。

龍門前的空地上軍師倒地不起。

小龍見狀走上前察看。

小龍:「軍師,怎麼樣?」

軍師:「……哎喲!」終於忍不往喊了出來。

眾人都圍攏上來察看。

張非:「甚麼事?」拍了拍軍師肩頭。

軍師滿頭冷汗表情痛苦:「我的腳很痛,可能扭折了。」

小龍:「我打電話找救傷隊。」扭頭便走。

其他人七嘴八舌:「沒事吧?」

「   痛嗎?是不是骨折了?」

「   能起來嗎?」

張非:「是甚麼地方?」輕撫軍師腳裸。

軍師開始痛苦地呻吟起來。

20.   醫院的單人病房(冬日)

門窗上裝點了花花綠綠的聖誕彩飾。

軍師安詳地躺在病床上,右腳被石膏板夾著。床頭臺上放著一支小號。

小龍、張非、思時三人來探望他。

思時好奇地盯著軍師用石膏板夾著的腿:「痛嗎?」

「現在不怎麼痛了。剛進來的那幾天很痛,痛到晚上睡不著。」

「有照X光了嗎?」

「照過了。醫生說我的腿骨折斷了。」

一陣沉默。小龍心情沉重,他似乎很擔心後果。

軍師樂觀地:「不要緊的,出院以後我一樣可以守龍門。」

思時由衣袋中掏出一張問候卡小心翼翼地遞給軍師:「我們只能送你這個。」

軍師接過來盯著卡上的字,滿臉笑容。

卡上的字:祝軍師早日康復!下款簽名:思時、小龍、張非。一九六七年十二月廿日

思時指了一下枱上的小號:「你會吹這個的嗎?」

「對,已經學了三年。我準備將來在夜總會的樂隊任小號手。」

思時拿起小號打量了一下:「能不能為我們露一手。」

張非:「他還有力氣吹?」

軍師:「當然有。那些護士都喜歡聽我的小號。」

小龍:「那給我們吹一首。」

軍師:「好哇!吹我的手本名曲,那是我學小號吹的第一支練習曲。不過要先幫我上輪椅,到外面花園去。」

三人都二話沒說立即便開始扶軍師下床。上輪椅……

小號的音樂聲起:(那是《相思河畔》的旋律)

旋律悠揚優美充滿對未來的響往……

20a.花園

小龍與張非推著輪椅上的軍師來到花園。

思時拿著小號跟在一旁。

四人來到花園中的亭子前。

思時把小號遞給軍師。軍師接過來放到嘴邊,又說了兩句甚麼然後才把小號放到嘴裡吹了起來……(旋律變得響亮起來)

(自從在相思河畔見了你     就像那春風吹進心窩裡     我要輕輕告訴你   不要把我忘記……)軍師把心意放在了歌詞中。

思時看著軍師吹奏臉上是單純向往的神色。

(淡出)

(小號旋律過場)

21.   同慶桌球室(冬日)

(淡入)

字幕:五年之後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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