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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紫焰天隕

      滴──

      從牆縫滲出的水,順著牆雕上的紋路,流至牆角邊緣滴落。

      滴答、答、答、答……

      而落下的水珠穿過鏽斑的孔蓋,在空廣的水道上奏出長長迴響。

      夜裡,一名身穿銀色鎧甲的壯碩男子來到了這條暗巷,他那套反射著月光的裝備在漆黑的夜色中顯得格外注目。他的盔甲異常龐大,光是兩肩之寬,目測有一點五公尺,加上他那一米八的高挑身材,初步估計,整件裝的重量就至少超過四、五十公斤。而這些都不算什麼,最奇怪的還是,不管他做出什麼動作,都不會發出任何金屬碰撞的聲響。

      男子轉向進入左側的巷子,此時的他似乎發現了什麼,立刻蹲了下來。他伸出左手食指往地上的髒汙處一抹,指頭上的汙漬在幾秒之後竟然自動地燒了起來。

      灼熱的火光使周圍的空間扭曲著,如果你仔細地盯著中心點,似乎可以看到什麼影像正在生成。

      「嗯?」男子皺起了眉頭。

      火焰中,出現了一個模糊女子的身影。她身穿一席紅色長裙,留著一頭烏黑長髮,手持一把暗紅金邊的紙傘。女子在飄著細雨的夜空中佇立著,她並沒做出什麼特別的舉動,就只是靜靜地望著前方。直到察覺到身邊的空間散發著異常的波動,於是將頭轉了過去。

      就在兩人目光相會的同時,火光也在此熄滅。

      「竟然是她……。」男子不可置信地說道。

      他緩緩地站了起來,將手輕扶在額頭之上,試著從他目前所認知的事實中解答腦海中的疑惑。但還來不及將混亂思緒的理清,就聽到一個溫柔聲音自遠方傳來。

      「好久不見了,隊長。」她的聲音在空中迴盪著,而她所講的每一個字,都使附近的空間產生晃動的重影。

      「傳聲術是嗎?」隊長問道。

      「哈,你不是也利用了追跡之火找到了我。」

      「為何不直接現身,是為了躲避我嗎?」隊長說著,眼角也抽動了一下。「還有,妳怎麼還沒死?」雖然他試著以平淡的語氣來掩飾著此刻的憤怒,但過分地出力,卻使他腳下的地板逐漸崩解。

      「我不是在躲你,而是在,等──你。」此時的她語態一轉,跟原先比起來,多了幾分嬌媚的氣聲,像故意刺激著隊長那即將炸裂的神經,好引誘他掉入這為他精心準備的陷阱。「我在南方一公里處的空地那,希望你不要讓我等太久。」

      遠方,一處空廣的草原之上,一名紅衣女子佇立其中,不停地對著空氣出擺出各式動作,似乎正與某人交談著。而此時的她,專注於玩弄著與她說話的對象。

      卻沒有發現到她腳下的變化。

      只見一個尖銳的東西從她的影子中慢慢上升,緩緩地向女子的背後刺去。

      劃──

      登時一個加速,一把半透明,如影子一般質地的匕首刺中了目標!但,攻擊者卻感覺擊中時的手感並不像自己所預想的那樣,彷彿被什麼東西抵住了一般。

      「趁人不備,這樣子可不行喔。」

      他往上一看,女子竟然用傘柄擋下了他的攻擊。發現偷襲失敗,他連忙從影子中抽身離開。

      「我還真是沒有想到,你們這些整天滿口正義來正義去的人,竟然會選擇這種小人招數。」她將紅傘高舉並左右轉動著,仔細端詳著它是否有任何損壞痕跡,好像對那人方才的偷襲不以為意。

      她接著說道:「你們可別忘了,我是天。而在這片天空之下,沒有什麼東西能瞞住我的眼睛。」就在她說完的剎那,響起悶雷陣陣,一道閃光過去,細雨瞬間轉為雷雨。

      「包括妳。」天將手往上一舉,使上空的雨水往手正上方的中心匯集。一個握拳,集結而來的雨水馬上形成為一顆密度極高的水團,而裡頭似乎包著什麼東西。

      「喏,你看!」她露出一個戲謔的微笑。「我找到她了!還給你,你要接好哦。」

      不待那人反應,天將高舉的手快速劃下,而上空的水團同時也以極快的速度落下。

      此時空中,傳來一聲銳利的尖叫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正當他還無法理解天的意思之時,發現水團中有一個令人熟悉的人影。

      「喝!」他驚嚇地倒吸一口氣,並大聲喊道:「小妹啊!」

      縱身一躍,往水團的方向直撲過去。

      而在戰場的另一處,漆黑暗巷中。

      隊長點燃了第二把追跡之火,關注著整場戰局的變化。隨著偷襲的失利,他的臉色也開始沉重了起來。

      此時,在他身旁出現了許多白色光點,而這些白光在幾秒之後逐漸幻化成一個身材曼妙的女子身影。「光和影的攻擊失敗了!」她著急地說道。

      在隊長眼前的是一名略帶著稚氣的金髮少女,貼身剪裁的白色衣裳完美展現了她身材所有的優點,加上臀部兩片隨風搖曳如燕尾般晃動的裙襬,更是讓人有種想一窺究竟的衝動。使她的艷麗身形與小巧精緻的外貌形成強烈對比。

      「我知道。靈,那你探查的情報結果如何?」隊長一邊專心地看著幻影內的戰況,一邊問道。

      「天附近數公里範圍內的區域,我都先以光靈探索過了。並沒有發現有任何血榜殺手的人埋伏。」

      「所以她這次是獨自行動的嗎?」

      「以目前所得到的資訊來說,是這樣子的沒錯。」她輕手一揮,無數個靈子從她身上散出,形成出一個虛擬的地型立體投影。

      「那還真是奇怪,通常他們為了確保暗殺行動不會因失敗而走漏風聲,都會安排至少兩個人一明一暗地配合,以免被反追殺,而洩漏組織位置。」隊長不解道。

      「所以我們不能錯過這一次的機會。」靈說完,將手指向立體投影上的一處。

      「雖然那裡是一片寬廣的空地,但周圍皆被樹林所包圍,只有這個地方的植披稀疏,能快速的從這片空地中離開。」靈停了一回,接著說道:「只要我們能在著出口埋下陷阱,或許能再次將她給制裁。」

      「好,那就照……。」

      啊啊啊啊啊──

      還來不急說完,幻影中一聲叫喊中斷了兩人的對話。

      「可惡!她發現光了,我們已經沒時間準備那些東西,得趕快過去!免得來不及救出光影他們。」只見隊長隻手一收,追跡之火再次熄滅

      「靈,帶我過去。」

      「好。」她再次將自己轉化成為無數細小的靈子,並緊緊地依附在隊長身上。而他們兩人的身影也慢慢化為透明,消失在這條暗巷之中。

      遠方一處空地之上,一個巨大的水團正以高速往地面墜落。而在水團之下,有一個男孩,正無顧自身安危,拼命地朝它飛奔過去。

      「呵,就讓我好好地欣賞你們這齣精彩的表演吧。」天,一邊把傘收了起來插在地上,並倚靠著它抬頭觀望著,一邊調侃地說道:「哎呦,快接近了呢。」

      正當影即將碰觸到水團之際,一股龐大的壓力傾瀉而來。「啪──」的一聲,重重地撞擊在他那渺小的身軀上,而凡是裸露的地方,無一不散出叢叢血絲。

      「呃啊!」

      縱使已經來到水團的邊緣,此時的他與光的距離仍然有十公尺之遙,但他依舊能清楚地看到,妹妹在水中掙扎時,痛苦的模樣。他咬著牙,無視身上的痛楚,不停地挖開水團試圖拉近兩人的距離。

      而光看到了哥哥如此狼狽不堪的模樣,心頭開始不自覺地酸了起來。此刻的她,是多麼地希望能將目光聚焦在他身上,但卻無法控制自己那失控的雙眼,因為淚水早已模糊了視線。努力嘗試移動著身體,但位於中心的她早已經被龐大的水體壓得難以喘氣,更別妄想掙扎出去。無助的她,唯一能動的,就只有那纖細雪白的手。

      她將手伸了出去。

      「只差一步了……。」堅持不懈的影,最終拉近了彼此的距離。看見妹妹的手,他也趕緊將他的手伸出,緊緊握住,但卻只感到妹妹身上的溫度,正一點一滴地流失。

      碰碰碰碰──

      伴隨著震動過後的寂靜,為此戲劃下終止的符號。

      水潮再次回返大地,卻湧出了漫漫紅流,覆蓋在這對相擁的兄妹身上。雨停了,天晴了,月光自天空灑下,人卻……。

      「人呢!」

      正當天以為結束之時,卻找不到他們兄妹的屍體。驚覺事態不對,天謹慎地環顧四周,但附近卻是荒蕪一片。

      突然間,狂風驟起,空氣中散佈著無數個光點,將地上的落葉及雜草全都捲上了天空。而光則是站在那堆葉子之上,往四面八方散出光波。耀眼的光芒,頓時將黑夜點亮成為白晝。

      「嘿嘿,幹得好!小妹。」而影則是在落地之時,立刻化作黑影融入地表中。配合著光,利用葉子在地上產生無數個影子,使他能夠自由地穿梭其中。

      「就讓你看看什麼叫做影子的世界吧。」語畢,數千條觸手般的影子從地表上竄出,直衝雲霄。半响之間,已圍成一座偌大的影子高牆。

      「呿,臭小鬼,竟然敢擺我一道。」天面露難色地說道,額上冰冷的汗水也不停地落下,因為她知道,如果再不想辦法逃離,她將會永遠的被困在這黑影之下。

      但無論看向何方,眼前的景象都是黑壓壓的一片,只剩……

      「天空。」找到唯一的出路,天立馬縱身一躍,試著飛出這到影牆。無奈,它那高聳得令人窒息的高度,使她才飛不過半分鐘,就漸感不支了。

      「我看也該結束了。」影恢復成人形,看著上空試圖脫困的天,忍不住地笑了一聲。「剛剛,不知道是誰在看戲呢。」

      「收。」唯見他隨手一揮。影牆的頂端開始往中心塌陷了!

      「什麼!」看著逐漸縮小的天空,彷彿預見著自己那快速歸零的生機。她再也顧慮不了這麼多,用盡全身的力量,奮力衝刺。

      但人在怎麼快,也無法比得上影子的移動。

      缺口合攏,緊接而來的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那是一個連聽覺都無法感受到的絕望世界。天只覺得手臂上有一股暖意緊貼著肌膚,一道口子劃開,鮮血頓時如噴泉般湧流不止。

      「接下來,就是我的世界了。」

      影牆之外。

      急忙趕到的隊長與靈,卻看到了一座由影子所築成的高牆。

      「那個是……影子的世界嗎?」隊長問道。

      「沒錯,如果沒有足夠的影子的話,哥哥就無法使用這招。」光解釋著,卻在一秒後發出哀號聲:「哎!痛!」被隊長揍了一拳的她,無辜地看著那名莫名對她施加暴力的人。

      「你幹嘛揍我啦!」

      「誰叫你們不按照計畫行事,害我們白擔心你們了。」雖然隊長口頭上責備著他們,但發現兩人都平安無事,臉上的神情也輕鬆了不少。

      「因為如果我們直接暴露在天空之下的話,是無法對天造成任何傷害的。此時的她能夠看透一切藏匿在這之下的事物。你也知道,哥哥所有攻擊都必須依靠著影子才能有效果。」光按壓著頭上的那一包,解釋道。

      同時心裡想著:「隊長下手也太狠了吧……。」

      「所以你們就臨時想出這個計畫嗎?」一旁的靈說道。

      「嗯啊。因為我們萬萬沒有想到,我們近日所追捕的對象竟然是她。」

      而在她說完的同時,她也困惑地看著隊長。接著下去說:「不過,我記得隊長不是早在十年前就已經殺死了天了嗎?為什麼如今她又出現在這裡?」

      他明白光此時的疑惑,毫不避諱她的目光,直接說道:「我不知道。」倒是回答地相當快速。

      「但我很確定,當時的她,是死了沒錯。」

      面對未知的答案,未知的謎題,隊長思考著,也許著將是一個風暴起點。但先不論這次她單獨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光是她還活著,本身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而她似乎是故意留下線索讓我們找到她,這是為什麼?

      就在他們三人等待戰果的時刻,隊長突然眼神一凜,抬頭望著天空。「那是什麼?」他往空中指著說道。

      其他兩人似乎也在同一時間發現了什麼,紛紛抬頭一探。

      「紫色的火球?」光露出困惑的表情說著。

      「還是是隕石?但……裡頭似乎有一個男子?」當靈正要仔細地觀察那人的模樣時,臉頰卻漲紅了起來。

      發現靈怪異的表情,光好奇地說問:「嗯?你怎麼不說話了?」

      「他……他、沒、沒……穿衣服。」

      光瞬間給了她一個白眼。「廢話,人在火團之中,衣服最好不會燒掉啦!」而她也發現,雖然靈表面上一直避著那名男子不看,但實際上卻是不停的偷瞄的他的身體看。

      被光噹了的她,在心中暗自吐槽著:「也沒有人能在火團之中,不被燒成肉碳吧……。」

      「正經點!」隊長大聲地喊著。

      「是……。」兩人一口同聲地回應道,瞬間收斂心態,專注正事。

      「那顆火球……掉落的方向,似乎正好會穿過……」

      「影牆!」還來不及說完,還來不及反應,散發著紫色烈焰的人體隕石便以難以想像的速度,穿過高牆,在上頭砸出了一道巨大的缺口出來。

      而落地瞬間所產生的強烈氣旋也開始一點一滴地瓦解著牆身,場外的三人更是因為沒有任何遮蔽物的關係,各自被震飛數步之遠。

      「慘了!影牆雖然無法從內部破壞,但它無法抵禦外在的攻擊!」光緊張地說道。

      只見一個紅色身影自缺口處竄出,那人便是天!

      「真是有驚無險啊。」拖著負傷的身體,天在空中說道。「雖然這樣還無法置我於死地,但我早已沒了興致。」

      眼看她即將逃脫,靈一個眼神示意,光立刻收手,將漫天光點召回,緊緊地包圍在她的周圍,欲斷絕生路。

      而靈則是雙手一張,將周身靈子實體化為一束束的白色尖刺,瞄向眼前的目標,蓄勢待發。一個手勢落下,數十發靈子尖刺如同箭矢一般迸射而出,並以風馳電掣之勢,直衝天而去。

      身旁有光點阻擾,稍微碰觸就會燒掉數層皮肉,眼前又有逼命尖刺直撲過來。面臨生死存亡之際的她,決定不再保留任何實力,奮力一搏!

      然而危機一瞬,眼前的所有的事物卻突然慢了起來。

      彷彿時間被暫停了一般,連舉起雙手,都開始覺得困難了起來,影牆瓦解的速度更是加快了許多。眾人紛紛看向四周,欲尋找那股力量的來源,卻發現它竟然是出自於那名從天而降的男子!

      而在空中的天,因為與他的距離較遠,所以沒有受到什麼影響。眼見機不可失,立即消失在雲海之中。

      「可惡……。」光不甘心地說道。

      如此震撼的力量,壓得所有的人都難以喘氣,而年紀最為年輕的光,再也承受不住這股壓力,跪了下來。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支撐至最後的隊長也不敵力量的耗盡,倒落塵埃,昏厥過去。

      日出東昇,萬物漸漸自夢中甦醒,眼前的景象卻是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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