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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是男人就該睡完一覺便把一切忘光光才對!」

又是客滿的美好一天!

我身著尋常藍衫,青絲以一支普通木簪固定,站在客棧門口樂迎來客。熙熙攘攘的人群在我眼裡變成會走路的銀票,難怪聆兒會諷我今兒個笑容更燦。眼角餘光一瞥,是位老客人,我笑吟吟靠前去。

「簡捕頭,又來喝酒啦?今天可是有上佳的女兒紅喔!」

「喔?那還不送上來?」本城捕頭簡易一身官袍,立即雙眼發光。

「是是是,不過嘛……」我突然眉頭一鎖,煩愁道:「唉,真給您喝下肚,嫂子又要來我棧裡河東吼了。這可怎麼辦呢……?」

「得了得了!」簡大叔脖子一縮,惱窘瞅我:「分明就是不給,還故意拿來糗人哪?沒見過你這般壞心眼兒的生意人!罷了,上茶就好。」

「是,一壺鐵觀音,銀子照舊記在帳上。」

「煩勞了。」沒沾到酒的中年大叔一臉憂鬱。

「不會不會,我找個人帶你上樓啊。」目光一巡,我喊了聲。

「小黑!帶這位貴客上二樓!」

正把菜上給左桌的店小二背影一震,遲遲不肯轉身。

「小黑、小黑!快過來呀,別蘑菇了!」我催促著,棧裡也越來越多人回頭來一探究竟。大概不想再丟臉下去,男子旋身,俊容上浮著淡淡不情願躊躇踱來。

「不要這樣叫我。」他的嗓音低醇悅耳,卻令人聯想到京城冬雪。男人陰冷俊逸的面龐令廳中人人眼睛一亮。

見狀,我綻了一笑,向身旁大叔熱絡介紹。

「簡捕頭,這是我們新來的小二,叫阿黑,就讓他帶您上座吧。」

「嗯,麻煩小兄弟了。」簡易瞧了瞧新來夥計,轉來俯身向我耳語:「怎麼,這次來的可不簡單哪。」

「缺人手嘛,不然請您再出借一次您的捕快好不?」

中年大叔立即神色恐怖:「別、別,上次借你五個人,我娘子差點罰我跪當年那塊免死金牌到早……呃、不,是差點沒氣死!這次我是絕對不幹了!」

「那就高抬貴手,別再探究啦!」嘻嘻笑道,我抬手:「請。茶等等就上了。午時也在這兒用嗎?」

「好,菜就老樣子。」

他頷首,跟著在旁久等的黑衣小二走上樓梯,一雙眼仍不住在後者身上溜轉。我眨眨眼,罕見升起一些危機感,尤其過了一會兒,剛被派上去的新上任夥計走下來時還面色淺淺不善,我見了,連忙過去把他拉入後堂。

「還好吧?沒被看穿?」

他狠狠瞪我一下,低聲一字一句、咬牙切齒道:「別、叫、我、小、黑!」

句末還很用力呢。

眼珠轉了圈,我聳肩:「為什麼?〝小黑〞很親民、很可愛呀。」

立時表情抽搐,前幾天還在做人頭生意的青年深吸一口氣使自己冷靜。我則暗叫可惜,還以為這次鐵定能看到他變臉哩……

惋嘆口氣,我拉住他手。黑少一頓,差點就一個小擒拿手抓過來,意識到不對才又收回去。狠盯我一眼彷彿在告訴我〝別這麼沒神經!〞,他卻乖乖不吭聲被我拉到暖舖上半靠半坐。

下一刻,我便不客氣躺上去。

黑少驀地僵硬,伸手想把我推開:「做什麼?」

「睡午覺。」理直氣壯,笑咪咪在大小適宜的懷裡蹭了蹭,我舒服嘆口氣。找了個好姿勢,薄被抓來就要夢周老爺子去,肩膀卻一直被搖。

「做什麼啊?」不耐煩睜瞳,入眼的是男子火大眸子。

「我不是枕頭,也無龍陽之好。」某人又開始磨牙。

「我也沒有那方面的興趣喔。」眨眨眼,聲明。

黑少閉了嘴,只是用凌厲眼神〝殺〞我。一向珍惜生命的本掌櫃趕在刺殺界頭號人物一掌斃了自己前澄清。

「這是習慣、習慣啦!」在他懷裡擺擺手:「中午要有人的體溫,我才容易入睡。平常都找阿南、阿北的,可是他們全被聆兒找去買茶了。只好拜託你囉。」

「還有三個人。」某仁兄冷冷道。

「喂!梅香、梅疏可是女兒家,我再怎麼樣也不可能和她們同榻吧?」

「廚子。」

「郇英?那就更不用講了。現在正是忙碌時段,他才沒空。再說那小子摸起來比常人冷好多,不像你,溫溫暖暖的……」

「不好意思,反正我就是冷血傢伙。」聲音傳來,話題正主兒正靠在門口,一臉不悅。

「郇英……」我心虛喚他名,郇大廚子完全不理我每個月初發他薪金,惡毒哼哼兩聲。

「壞話說那麼大聲,小心午餐飛了。」懶洋洋自一旁兩個白衣女子手上接過食盒,他與梅香、梅疏站於門外。眼完全不望向我一會兒,可憐這邊的我聞到飯菜香,早已饞得眼睛冒光。

「啊啊,郇英,飯給我嘛──是男人就該睡完一覺便把一切忘光光才對!」

「我還沒睡呢!」

「所以你是男人中的男人呀!把飯給我吧。」

趴在黑少懷中,我眨睫,眸底頓時濕潤可憐。彆扭廚子見我這個樣子更是不高興,乾脆直接把食盒丟過來。

「給你、給你!再不給,等等聆兒又要罵我。真搞不懂她為何心老是向著你!」任性的青年抱胸惱道。

「因為我善解人意呀。」

眼看一個人頭大小的盒子飛過來,我呵呵輕笑,懶散不動。直到重物夾帶力道快打中我,一隻手才千鈞一髮提住盒子。

黑衫美人冷哼一聲,似乎在責備趴他膝上的我性子懶惰。我彎眼笑開,催著他拿筷用餐。

郇英見狀氣得連連磨牙,撩開布簾回廚房去;二梅掩袖偷笑,也跟著走了。我則幸福地躺在黑少胸前大啖美味菜餚。

「要嗎?」好東西不忘與夥計分享,我真是個好老闆!

「……」遲疑一下,黑少才張口吃下我夾到他嘴邊的燒賣。微咀,他震了震,滿目驚異。

「好吃吧?這是郇英的招牌蛇肉燒賣喔!」得意一笑:「蛇肉燒賣是天下第一棧春秋兩季才推出的餐點,好吃到那些怕長蟲的夫人小姐也趨之若鶩呢!現在叫價已經到一籠半兩銀了喔!」

「那麼貴,你還讓我吃?」美人冷淡望下來。

「我是好老闆呀!」笑嘻嘻又送一個到他面前,男人這次想也不想就咬過去。我呵呵直笑時,一個小小身影突然竄入後堂。

「爹爹!」喜呼一聲撲到軟舖邊緣,我可愛的兒子試了試,爬不上過高的床,嘟嘴伸手要我抱。

可愛呀──不管何時看我家兒子都好可愛呀!

「容容!」俯身開心抱他上來,讓孩子坐在膝上,小孩卻直接整個身子趴在我身上撒嬌。蹭一蹭,靈動大眼可愛眨了眨,看看我後方的黑少,孩童黑色眸子浮出困惑和好奇。

「南叔叔,你怎麼變帥了?」

「……容容,你南叔真是白疼你了……」我嘆口氣:「這人不是阿南,是阿黑唷!」

在聽到最後一句時,後面那人僵了僵。一雙冷厲眼眸又瞪過來。

「黑黑?」四歲大的孩子扇睫,口齒清晰問,我讚賞點頭。

「乖──容容真聰明,一次就記起來了。」

「哪有記起來?!」黑少大人勃然大怒,原本扶在我腰上以免滾一滾跌下床的雙手也收緊不少。

「相公,你又在欺負誰了?」柔柔嗓音御風而來,黑少警戒看往門口。婉菁身著鵝黃衣衫,娉婷撩開布簾。

「誰也沒欺負啦。」暗中戳了下男人要他幫著圓謊,邪門少主瞅了我一眼,向孩子的娘冷漠點點頭。婉菁這才笑一笑,走開忙她的家務去了。

婉菁進來時,房中人動作都沒什麼變。但女子似乎不覺得身為丈夫的我窩在另一個男人懷抱裡有何不妥,神色如常。黑少注意到這事,古怪低低問我。

「她是你妻子?」

「嗯哼。」

「這是你兒子?」

「當然。」

「……」他的表情彷彿寫了:『那為什麼你躺在我身上他們都沒反應?!』的無聲字句。我無害朝他笑了笑,讓年輕人自己糾結去,逕自撥弄起膝上男孩的髮,瞥見根部幾絲燦金。正想著最近幾天要記得幫他染色才好,身後男子無預警再度開口。

「我到底要工作到什麼時候?」

***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說這是一個正經的故事有人會信嗎QUQ

放歷史的恥感使我進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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