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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許嘉治(1)

     

      我叫許嘉治,今年三十五歲。

      之所以會想錄這些話,我想是因為壓抑太久了。三十多年了。有些事情我一直不敢說出口也不能說出口,因為我想告訴的對象不願意聽我說,而願意聽我說的人我卻想不再繼續給他們增添困擾。

      跟別人傾訴卻無法將內容傳達給想傳達的對象,事情永遠得不到解決,內心的壓力就算因為訴苦而減少也只是暫時的,只要事情一天不被解決,這些壓力就不會消失。

      就像夢魘一樣。

      我是獨生子,祖父祖母、爺爺奶奶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從我懂事起就一直跟爸媽生活在一起。

      而我的爸媽,是我的壓力。

      這樣說,聽到的人肯定會覺得我不孝吧?可是啊,這是實話啊。

      不能說出口的,實話。

      他們不願意聽的,我的心聲。

      我媽很脆弱。這是她自己說的。

      從小只要我不願意照著她說的做,她就會露出幾欲崩潰的表情,尖叫著或帶著哭腔甚至是淚流滿面的對我說「嘉嘉,你為什麼不聽媽媽的話了?你之前不是很乖嗎?是不是誰帶壞你了?還是你討厭媽媽了?」

      無論我說什麼、解釋什麼她都聽不進去,因為那些話不是她想要聽的,她永遠只會聽她想聽的話,而我,只能說她想要的回答。如果答案不正確,她就會情緒崩潰,一直哭,尖叫著大喊著「你是不是討厭媽媽了?不然為什麼不聽我的話?」,甚至以死相逼。

      我的想法、我的夢想對她而言都不重要,因為那不是她想要的。

      大概從國中開始吧?我一直在想,媽,妳為什麼要生下我呢?妳要的不是孩子,而是聽話的機器人。我是人,有血有肉有情緒,會思考會說話的人,跟妳一樣都是人類,為什麼妳老是要我照妳說的做呢?那不是我想要的啊媽。

      妳想要的,不是我想要的。

      妳需要的,不是我需要的。

      妳渴望的,不是我渴望的。

      然而對妳來說,許嘉治這個人的思想、情緒、話語都是不重要的。

      妳要的,只是一個聽話乖巧,符合妳想像與需求的孩子。

      嗯,然後我爸呢,永遠只會叫我體諒媽。

      他說,「你媽媽生病了,你要體諒她。」

      因為她有病,所以我要體諒、要容忍、要退讓。

      他們的親戚朋友永遠都只會告訴我:「嘉嘉,你爸爸跟媽媽生你養你很辛苦,所以你要乖乖聽他們的話。」

      因為我是他們的小孩,因為我被取名叫做許嘉治,所以我必須聽話。

      因為我媽媽有精神疾病,所以我得體諒她,不能刺激她。

      因為她是病人,所以她說什麼我都得做,不然就會刺激到她。

      因為爸爸要我忍耐,不忍耐、不聽話媽媽就會哭,媽媽哭了爸爸就會罵我,還會露出很疲憊的表情。

      爸、媽,我只想問你們一個問題:我聽你們的話了。我體諒媽,我聽爸的話當個乖小孩。但這三十五年間,你們誰體諒我了?

      沒有。

      是不是因為我沒有病,所以我活該得不到體諒?

      可是後來你們說我有病。你們說我喜歡男生這是病,但你們也沒有體諒我。

      你們逼我「痊癒」,媽妳哭著求我「變正常」。

      很可笑吧?

      都二十一世紀了耶。科技那麼發達,但我還是被認為有病。

      說我有病的人,是生我養我的爸跟媽。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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