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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善意

楊家晨一向很早起,加上昨天晚上一直沒吃晚飯,以至於學校8點才上課,楊家晨5點就起床了。

但是等到了快8點都沒有聽到隔壁房間的動靜,從陽台看過去也一如昨天看到的一樣門簾緊掩、看不到任何一絲透出的光線。楊家晨自認聽力還是很好的,除非隔壁的室友在她起床前就出門了,或是根本沒醒。但是她再不出門絕對會遲到,臨走前她在陽台輕輕敲了三聲632的門,「那個,同學,已經要遲到囉,如果你還沒起床最好還是起床一下,如果你已經起床了請不要管我。」說完就朝學校奔跑去了。

最後楊家晨還是遲到了兩分鐘,還很不巧的在老師正要罵人時發出了一長串肚子的咕嚕聲,眾人當場笑得東倒西歪,老師的臉頗為無奈,只好叫她先回到座位上,下課再記得去吃早飯。

就這樣平凡的學校生活過了幾天,楊家晨也沒有再遇上隔壁的室友,每次從陽台看隔壁的房間也都是暗的,但陽台的植物每天都有被澆過水的痕跡。這室友真的很奇怪,楊家晨蓋章認定。

直到有一天,楊家晨因為作業寫得不好被老師留下來重寫,直到晚上9點才被放回宿舍。她拖著疲倦的腳步蹣跚地邁進了63區的走廊,卻突然發現632的房門前有個剛洗完澡、頭髮還有點濕漉漉的女孩子正準備拿著鑰匙開房門,這身影不就是搬進宿舍第一天在陽台見到的女孩嗎!見到這一幕,楊家晨一瞬間忘記剛剛有多疲累,整個精神都來了,用衝刺一般的速度朝632房間加速衝刺,女孩也像是感應到有一股殺氣一般,本來不急不慢的動作迅速了起來,這場速度的競賽最後停在女孩進了房間差一點就關上門,被楊家晨伸進一隻手抓住手腕,整個身體還留在門外。

「放手,你為什麼要一直纏著我。」女孩皺著眉說道,她一隻手被楊家晨抓著,另一隻手壓著門,但又怕門關起來傷到楊家晨,所以不敢太用力。

「你才是為什麼要一直躲著我,可不可以告訴我原因,我會改的。」楊家晨一邊抓著女孩的手,一邊使盡吃奶的力氣擋住門板,伸進房門的手因為卡著門的邊緣而紅了起來。

「你手紅了,再不收回去會受傷的。」

「那你出來讓我見個面認識一下,我的手就不會受傷了。」

「你再這樣外面吵鬧,隔壁學長姐會來抗議。」

「那你讓我進去,就不會受傷了,我保證只進去打擾你一會。」

「……」簡直不要臉,女孩無奈的心想。

他們僵持了一會,楊家晨手都紅了一大片,最後女孩放棄妥協,開了門讓楊家晨進房。房間一如往常的漆黑,楊家晨只能勉強辨識出女孩的位置。

「你不開燈嗎?」楊家晨真的很疑惑,從搬進來開始就沒看過這個房間有一天是亮的。

「我不需要,你可以自己開。」於是楊家晨依照自己房間的位置,找到了開燈的按鈕按了下去。

習慣了一會的黑暗,燈亮起來的剎那楊家晨還是感到有些刺眼,好不容易適應了光線,映入眼簾的是一個乾淨到一塵不染,彷彿碰一下就會留下突兀的痕跡,色調是高冷的黑白兩色,明明是格局一樣的房間卻顯得雍容華貴了許多,女孩的制服跟楊家晨整個人大概是放眼望去唯二不是黑白色的區塊了。女孩有著白皙的皮膚,在烏黑的長髮之下顯得更加白不見任何一點瑕疵。她就像完全不受明暗影響一般,已經放好盥洗用具,坐在書桌前拿出書本了。

「我先說好,讓你進來是被你逼的,我對認識你一點興趣都沒有,不想更不需要交朋友。」女孩語帶微怒,冷冷地說道。

但是楊家晨一點也聽不進去,此刻她的注意力全放在女孩那熟悉的側臉上。

「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楊家晨一邊說,一邊走近女孩的身旁,直到看到女孩的正臉才驚呼出聲:「你不就是那個入學考那天,在廁所幫我撿到名牌的女生?」

「對,是我。」真是一個一點都不看臉色的無賴。

「那天有點緊張,來不及向你道謝,幸好你替我撿起了名牌,我一點都沒有發現我名牌掉了。萬一那天我一直都沒注意到名牌掉了就去考試,說不定會被趕出考場取消資格呢。」

「沒甚麼,不用謝。」女孩頭也不抬地回應道。

「對啦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跟班級,我再次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楊家晨,木易楊,家裡的家,晨光的晨,這學期才剛轉進七年3班,你呢?」

「邱音,班級你不需要知道。」名叫邱音的女孩依舊頭也不抬地說道。

「怎麼會呢,就算不同年級,我也可以去你班上等你下課阿,高年級的建築都蠻相近的。阿抱歉你可能已經有一起下課的朋友了?不然我們可以一起上學?」

「我不需要朋友。」

「別這麼說嗎,朋友真的是很棒的存在,很多事情有朋友在一起做都會變得很有趣喔,困難的事情也會變得很容易解。」

「你再吵,我就把你綑綁丟出陽台。」邱音冷聲道。

「喔。」楊家晨暫時乖乖地閉上了嘴,開始環視房間的每樣物品。每一個東西都是無可挑剔的,就好像那個位置天生屬於它們,那個顏色天生不能被灰塵沾染一樣,楊家晨感到難以言喻的被吸引著。而物品的主人也同樣有著不可侵犯的氣勢,那專注認真的眼神,彷彿一切都能看破,沒有甚麼能夠絆住她的去路。

「妳在看甚麼?」楊家晨一下就忍不住開口了。

「笨蛋心理學。」

楊家晨一臉不信,走近一看只看到書內圖文並茂的解釋著地表板塊。

「認真的,這是甚麼?」

「九年級地科。」

「原來你是九年級阿,那我不是要叫你學姊?」

「不是。」

「那你為什麼要看九年級的東西?」

「八年級的念完了。」

「現在才學期初……那你成績很好囉?」

「普通而已。」

「我不相信。」

「隨便你。」

「那,要怎麼樣才能考到1班的分數啊?」

「用大腦。」

「你是不是在瞧不起我?」

「是。」邱音很誠實地回答。

「如果你教我功課的話,我保證讓你再也不會瞧不起我。」

「不要。」

「如果你教我的話會有很多好處。」

「比如說。」

「我會考上明年的1班,然後我就會在這裡有朋友,就不會來煩你了。」

「......」

「拜託嘛,好室友,我們可以互相幫助阿。」楊家晨邊說邊握住邱音的手,這才又發現她的手特別冰冷,剛剛大概是因為剛洗完熱水澡留有餘溫才沒有注意到。

「放開我。」邱音突然變臉慍怒地看著楊家晨。

「你在廁所時不也這麼抓著我的嗎?」楊家晨疑惑道,不解邱音怎麼突然臉色變化這麼快。

「那、那不一樣。你是放還是不放?」

「你先答應教我功課嘛。」

「……」邱音眼見說著沒用,便反手抓住家晨的手腕,將她往門外拉。

「欸、等等,你別抓這麼緊、會痛……」楊家晨被抓的手腕都紅了,痛得哇哇叫。

但就在邱音打開房門正要將楊家晨往外丟的時候,一個不合時宜的咕嚕咕嚕聲從楊家晨的肚子自顧自地發出來。

邱音放開了楊家晨的手,楊家晨趕緊縮回手呼一呼揉一揉。

「……你還沒吃晚餐?」

「中午吃過學校的免費餐廳了,晚上免費餐廳沒開所以沒錢吃飯。」楊家晨尷尬地解釋道。

邱音嘆了一口氣,再度打開了門,楊家晨以為邱音又要叫她走,誰知道邱音卻自己走出了門,放著楊家晨在632待著。楊家晨沒看懂狀況,心想既然對方沒趕她走,那她就再厚臉皮的待一下吧,順便繼續揉一揉剛剛被房間主人弄腫的地方。過了一會邱音還沒回來,楊家晨工廠待久了沒甚麼隱私的概念,就走向了書桌前,看看書桌上都有甚麼樣的書。除了九年級的一些教科書之外,還有幾本從圖書館借來,都是在講超能力、看起來就很深奧的書。「原來他喜歡看這個阿,真是可愛的人族。」楊家晨默默說道,便拿起一本在講關於靈族靈力的書籍翻了一下,發現是一本圖鑑,在講北區大陸大部分的靈族分支的介紹。楊家晨不敢翻開照月族的介紹,只看了幾個有聽過的靈族,基本跟她認識的都差不多。

「你又在幹嘛?」邱音走進房間,一臉無奈地問道。

「我看妳桌上有幾本書挺有趣的。你明明是人族,怎麼都喜歡看這種超能力的書。」

「我不是問這個……算了,把這個吃掉。」邱音抬起手亮出手上的袋子。

「哇!你居然幫我買晚餐?你真是心地善良,多少錢我以後還給你。」楊家晨簡直難以置信,但雖然說了要還錢,以後是不是會有錢還很難說,看來以後還是犧牲點睡眠去打工,把錢還給人家吧。

「不需要了,你就用欠我錢的人情趕快滾回自己房間吧。」邱音一把抓起楊家晨丟在旁邊的地上,自己坐上椅子繼續拿起書來看。

「雖然我很想說再讓我吃完飯再走,但你這裡實在乾淨到我不忍心褻瀆它們。」說完,楊家晨終於識相地從陽台走回房間,關上玻璃門之前還再度探頭說道:「你人真好,我以後還會來找你玩的,再見。」

「不見。」邱音冷冷地回覆道,楊家晨乖巧地假裝沒聽見。

隔天早上,楊家晨被6點的鬧鐘叫醒,但她卻覺得有些頭暈目眩,身體感到忽冷忽熱,說不出的難受,只覺得身體無力地連鬧鐘都覺得好遠,靈力也控制不來,漸漸地聽不見鬧鐘的聲音,昏昏沉沉地睡了下去。

等她再度醒來時,是被7:30的鬧鐘叫醒的,但她卻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甚麼時候設了7:30的鬧鐘,越想越頭痛,楊家晨索性就當作自己設過了,勉強地起了身換了衣服,上完廁所刷完牙感覺身體沒6點醒來時那麼難受了,便抓起書包學校走去。

到了學校,老師跟同學也注意到楊家晨看起來不太對勁,便讓班長王詩緣帶著楊家晨去健康中心找護理師檢查身體,但護理師也檢查不出來,問了一下楊家晨的狀況,初步猜測是沒有好好吃飯,以及長期處於工廠的不良環境,給楊家晨喝了一碗免費餐廳的粥配一顆蛋就讓楊家晨自己躺著休息,楊家晨也無力想太多沒有反駁護理師的猜測,躺在健康中心的床上不一會就睡著了。

睡著之後,她作了一個從昨天晚上接續作著的夢。夢裡,世界變成了永無止境的黑色,唯獨月亮是令人心生顫慄的紅色。路上一個人也沒有,她一直跑一直跑,心裡越來越害怕。最後她順著熟悉的路跑回了照月族的所在地,但是那裡也沒有半個人,照月族所賴以為生的神木變成了枯骨的顏色,神木上的樹葉也變成一顆一顆的骷髏頭,喀喀喀地抖動著牙齒笑她。這時一個人影從大樹之後走了出來,楊家晨認得出來那是誰,但她喊不出名字,因為那個嬌小的人影的眼睛閃著令人恐懼的紅色光芒朝她這邊看著,那個眼神彷彿要將她削成一具骨頭,如同樹上的族人一樣。這時,一陣風襲來,將那個人影吹散,排山倒海一般的恐懼也隨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風吹向的另一處站立了另一個人影。

「你是誰?」夢裡的楊家晨顫巍巍地問道,不太確定她是否真的看清楚了。「邱音?是你嗎?」那個人沒有回應,也沒有動一下,好像聽不見她的聲音一樣。

「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好嗎?」楊家晨一邊喊一邊試著向她走去,但是地上的荊棘纏向了她,讓她寸步難行,她摔倒在地上,眼淚一顆一顆竄出眼眶,著急地大喊:「別走、求你了別走……」

「楊家晨?楊家晨醒醒!」

「你做惡夢了,快醒醒!」

楊家晨緩緩張開眼,見到王詩緣和同班的幾個女孩們,以及健康中心的護理師圍在他床邊緊張的樣子。

「你終於醒了,剛剛你一直喊著救我救我的,真是把我們嚇死了。」

楊家晨回想起剛剛的夢,覺得有些尷尬,問道:「除了那句之外,我還有說甚麼嗎?」

「沒了,就只聽到這句而已。你夢裡還喊了甚麼嗎?」護理師打趣地說道。

「沒有沒有,甚麼都沒有。」楊家晨連忙搖頭否認。

「你流了好多汗阿,你現在身體感覺怎麼樣了?」一個名叫李筱妤的女同學問道。

「好很多了,感覺跟平常沒甚麼兩樣了。」

「大概是流了汗把毒素排出去所以好多了,可喜可賀。你的同學給你帶了一些吃的,趕快吃一吃吧。」護理師笑道。

「恩,謝謝護理師,謝謝你們。」楊家晨道謝完,拿起旁邊床頭櫃上的便當正要吃,突然瞥見角落有個熟悉的人影,在櫃子上寫著甚麼文件。

「邱音!邱音,你怎麼在這?」楊家晨大聲打招呼,但對方繼續寫著東西沒有回應,任憑楊家晨怎麼大聲喊,邱音都還是自顧自地頭都沒抬一下,不一會就拿著一疊紙走出了健康中心。

「楊家晨?你認識她?」王詩緣瞪大眼睛問道。

「對阿,她的宿舍就在我旁邊,怎麼了嗎?」楊家晨疑惑地回答,卻見幾個女同學倒抽一口氣。

「你知道她是七年1班的第一名嗎?」楊家晨當場噴了一口飯。

「咳、咳,我不知道,她沒跟我說過,我以為她是八年級的學姐。」

「你還記得之前張承翰說的有個脾氣很奇怪會吃人的人嗎?就是她,我想說不要嚇你才說那是亂傳的。」

「啊?吃人?」楊家晨更加疑惑了,邱音怎麼會吃人?

「也不是吃人啦。她脾氣真的是很奇怪,也都不理人,連七年1班的她都很少講話。而且她還不准別人碰她,誰碰她誰倒楣,2年前我們還是五年級的時候,有個小男生惡作劇抓著她的手不放,被她三下打到鼻青臉腫,結果回家沒多久就從山谷摔下去死了。」

「這、這是意外吧?」

「本來大家也覺得是意外,但是後來又發生有個學生拿著被打暈的蛇想要嚇她,結果那個蛇突然醒來而且瘋狂的咬那個學生,那個學生後來花了一年的時間休養,但因為身體太虛弱,被取消了就學的資格,雖然有證實說那個蛇曾經去城堡沾染上魔力才會暴走,但還是巧合的太可怕了不是嗎,他先前連嚇了三個人都沒事,怎麼會輪到邱音的時候就剛好出事。」

「還有一件事情是前年有個校外來的人偷跑到宿舍偷東西,偷了其中一個就是邱音的東西,最後他被發現在深山裡被豺狼咬死,身上還帶著他偷邱音的東西。最後這件事情以單純的跑進深山遇到飢餓的豺狼結案了。但大家都說她是一個帶著詛咒的人,不能靠近的。」

楊家晨想起了他昨天也抓著邱音的手好一段時間,結果當天睡覺就生病了。但她還是不肯相信邱音會是帶著詛咒的人,這一切不過是帶著惡意玩笑的巧合罷了。

「好了,你們也別把邱音說的這麼壞,」護理師為她洗白道:「剛剛她來拿七年1班的健康資料表,就是她叫我我才知道楊家晨做惡夢的。」

「那、或許她也不是本性太壞而已……」學生低聲咕噥道,護理師只得轉移個話題。

「喔對了班長,你們3班的健康資料表也可以拿了,你們等等讓楊家晨把身體擦乾衣服吹乾,就順便拿你們班的資料表回去吧。」

「知道啦!」王詩緣回應道。

於是楊家晨便跟著同學們回去上下午的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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