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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神的遺命

一道清絕雅聖的光影以凌越光的速度在浩浩列宇間穿梭,

馳過一道道燦爍廣袤的銀河及無從遍數的星體。

宇宙玄洞早已移了方位,夕辰是在南寰尾梢才尋到了它,

足可想見玄洞一路吞噬了幾座星系和居於其中的無數生靈。

祂在一顆巨大行星的陸塊上落地,

許多人初時一臉茫然又盡顯無助的凝視著祂,

猶如身處煉獄等候最終審判的死囚一般,無望而哀絕,

過了片刻卻個個都從眼底煥發出喜見永夜後第一道曙光的希冀和信念,

霎時所有人盡皆匍匐在地,異口同聲的高呼君上,

來自萬國萬族的芸芸眾生此刻的默契竟達到空前的一致與和諧。

夕辰的神色不見一抹悲喜,毫不理會眾生對祂的恭維頂禮,

逕直抬頭望向遠空那個仍在不斷吞吐的玄洞,

單手輕撥點劃,在胸前結出一道絕美攝人的法印,

姿態溫文爾雅間仍凜凜含威,引得眾人紥實一愣。

彈指間,一朵巨型黑蓮花開千瓣,往玄洞周身包覆聚攏,

竟是隱約有欲將玄洞消蝕之象,蘊藏釋放的能量列宇八方均有感其威。

各路眾神群魔萬妖百獸千邪諸仙古聖今賢全都翹首仰望,

心底深處無不深深懾服於這股悍然的護世之力。

嘖嘖,這修為怕是和當初化育全宇宙的創世父神有得一拼了。

然而,事態發展卻遠不似眾生所想那麼簡單,

惟有以一己之力硬槓寰宇之威的夕辰心知,

這玄洞的規模比昔日昀曦煉化的那個要大得多了。

好吃力啊,女君當年是怎麼做到的?   納悶。

驟然的,在祂稍微力有不濟時,

玄洞竟釋放出千絲萬縷的穢暗能量,

穿透黑蓮瓣往四面八方不規則掃射。

夕辰眉心微蹙,強行將魔功催至最頂,

硬是把那朵黑蓮擴大數十倍,

應承來自寰宇無邊深瀚的威能。

可生命體的力量終歸有限,

祂一方面要獨自扛下宇宙之力,

另一方面又要護住眼前的芸芸眾生,

祂的額角已經開始泛起一層薄汗。

這樣下去不行,昀曦當年是怎麼做的?   對了,以元神生祭。

心思把定,遂見夕辰邁前一步,正欲化光馳向玄洞時,

驟見從遠天突現億萬劍光鋪道的絕世名景,

無數由意念凝成的銀色鎖鏈伴隨著劍光四散開來,

似有生命的活物般極度靈巧又井然有序的纏縛住黑色蓮瓣,

並配合著蓮瓣收緊聚合,大大助添了夕辰將近匱乏的威能。

兩股絕世凌宇的超凡宏力達到空前的互補相援,

一式便足以撼動天地,頃刻將玄洞消蝕瓦解。

呼……眼見遠天上的危機解除,夕辰不禁輕呼了一口氣,

旋即將單手平貼在胸前,朝方才發招的來向鞠了個躬,

讓遠在另一顆星體上正透過寰宇大觀鏡注視此處動靜的疏情為之一愣。

呵,在這種情勢下居然還能清楚辨識出他發招的位置,

真是後生可畏,這孩子不簡單啊,日後的修為必不可限量。

疏情讚許的透過鏡面看了祂半晌,

便將目光移至一旁正抱著孩子的昀曦身上,

恰逢昀曦也朝鏡面看過來,語聲輕淺:「都解決了?」

疏情遂一把將她和孩子撈進懷裡,語氣極盡溫柔:

「嗯,都解決了,可是娘子,為夫耗力過度需要補補。」

語音方落,便橫抱起她外加她懷裡的孩子往寢殿走去。

另一方面,虛耗過度的夕辰也深感乏力,

此時歿殞之一干人等才剛趕到,

紛紛被映入眼簾的景況深深震懾。

夕辰淡掃過場上諸人一眼,淡聲道:

「我要閉關七日,期間誰都不見。」

語落便見歿殞之一臉委屈巴巴的看著祂,音色略帶一縷哭腔:

「可是君上,七日後您的生辰都過了……」

真是的,這個玄洞好不長眼,沒事亂出來湊什麼熱鬧?

好不容易齊集了各族大佬,想陪著君上好好慶祝一番的。

只見半副素銀面具後的目光依舊清冷的不染塵俗,

一席滿不在乎的話輕渺渺的飄送出來:

「殞之啊,我是明年就要死了嗎?」

殞之聞言嚇得三魂七魄全飛了,趕忙跪伏於地,

連連磕頭,語聲又急又凌亂,娉婷身姿晃如篩糠:

「君上,小的絕對不敢這麼想,小的只是、只是……」

見她明顯是急壞了,只是了老半天也沒能把話補全,

夕辰遂幽幽嘆了口氣,音色比方才柔和了些許:

「往後都讓妳陪著過生辰,總有妳膩煩的時候。」

此話一出,歿殞之的俏臉驟染紅霞,紅彤彤的煞是可愛。

她在心底暗自咕噥了一句:才不會膩煩呢,我永生永世都願意陪您過。

於是乎,夕辰便在各族各界菁英元首極具崇慕景仰的目光下,

回到自己所掌的巍然魔殿中開始閉關調息,期間,祂夢見了創世父神。

創世父神乃浩瀚列宇的造化者,其容顏也是天寰地宇中最為俊美的。

但見他一身華燦白袍,似凝練了宇內眾光般無比耀眼奪目,

其上低調精繡著的銀色暗紋圖騰世所未見,

一頭白髮飄逸絕塵,似薈萃了光陰的洪流般凌世寫意,

兩邊的耳垂上各嵌著一枚銀色翅膀形的耳飾,

正中央鑲了一顆藍寶色的殊神鑽,

這是殊神階品方可佩戴的尊榮象徵,而往古溯今,

達此階品者惟有身懷造世之力的父神而已。

他此時端坐在一汪天泉旁築起的白玉圓環座臺上,

半睜著一雙靈秀無儔的異色眼眸幽幽注視著夕辰,

左瞳熾盛燦烈如地獄底層毫不間歇的永火般紅豔灼灼,

右瞳則仿若至神極淵的冰河般澄澈蔚藍,

兩道截然不同的目光同時落在祂身上竟是無限勾魂攝魄。

父神未曾開口,單以元神和祂說話,音色如冰瀑寒川般清冷:

「為父將全知全能的力量封印在祢體內,

待祢找齊所有天寰書,這道封印自會解開,

答應為父,替我好好守護祢姐姐,許她永世無憂。」

但見夕辰旋身傾靠在一旁的桃樹上,雙手交疊在胸前,

姿態極盡銷魂爾雅,目光幽微,語聲輕淺:

「想偏心就直說,我又不介意。」

表面上是這麼說,語氣和神色間倒也不見拒絕之意。

遂見父神莞爾一笑,微微彎起的眉眼似蘊含了無盡的希冀和盼望:

「祢和她同是我嫡親的孩子,我為何要偏心?

只是祢姐姐的性子較為柔軟,許多事,祢比她適合。」

祂聞言聳了聳肩,對這番話不置可否。

夢境至此戛然而止,祂掀起墨色床紗步出寢殿,

眾人見祂提早出關都神色倉皇的慌忙跪下:

「不知君上提早出關,屬下該死!」

眼見此情此景,夕辰不禁在心底默然輕嘆。

祂提早出關一事本也在意料之外,有什麼好該死的?

這些屬下明明跟隨祂也沒有多長時日,

怎麼一個個都如此奴性深重?  

祂平常也不是這麼教的啊。

感慨一番後,祂又淡淡開口:

「本君要外出幾日,你們好好看門,別給我惹事。」

語落便在眾人畢恭畢敬又誠惶誠恐的膜拜頂禮下離去了。

寰宇監獄,是一座囚禁了宇內至為窮兇極惡之人的獄所,

此處位於戠神山的火山口正中央,

周遭溫度之高非一定修為者但凡稍加接近,

頃刻便會被灼蝕焚盡,甚至連一縷元神都無法存留,

是宇內前幾大至險之地,平日根本不會有人想涉足。

修為絕頂如夕辰,仍感覺到呼吸異常困難,

竄入呼吸道的空氣全都熾燒著五臟六腑,似要將其燃至消融一般。

守門的一眾獄卒全是輩分在梵宗之上的高僧及修道人,

見夕辰突然蒞臨神色都略顯一抹慌亂,

趕忙向祂施以佛禮及派中規儀,並謙恭的問候:

「不知君上突然蒞臨,我等有失遠迎。」

夕辰也將單手平貼在胸前躬身回禮:

「大師客氣了,我來此是想見一個人,

還望大師通融,不驚動寰宇仲裁。」

幾名僧人面面相覷了好一陣,都顯得十分為難,

夕辰也不催趕,只靜候在一旁,

良久後才有一名僧人走上前來,

恭謹的又行了個佛禮,語氣謙和溫潤:

「請君上見諒,只因獄中所囚皆是宇內十惡不赦之人,

茲事體大,為免旁生枝節,一切還望君上循規矩來辦。」

所謂的規矩便是怕有人企圖劫囚而設的,

前來探監者無論身份地位為何,都須戴上鎖元扣,

將經特殊方法打造的鎖扣釘穿琵琶骨,藉以鎖住真氣及武脈。

這般人間極痛光看文字形容都令人不寒而慄,

可夕辰只是淡淡一笑,神色自若不見半分猶豫:

「一切全聽憑大師吩咐。」

幾名僧人霎時全懵了,盡皆震撼不已的倒抽一口氣,

原本他們提這殘酷至極的要求只是為了讓祂知難而退,

不曾想祂竟應承的這麼爽快坦然,

如今反倒有一股騎虎難下的窘迫。

這……僧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茫然無措。

經過一番天人交戰後,終是沒人忍心對祂施以此刑,

逕直將祂帶進獄中,牢內晦暗悶熱,不見一縷微芒,

惟有九天聖火引燃的火把懸掛在萬古玄鐵鑄成的牆面上,

當夕辰被引領著走過一間間牢房時,

乍見裡頭的囚犯全都湊向鐵柵邊,

枯瘦殘敗的手指緊緊攀附著欄杆,

個個都露出久旱逢甘霖的渴慕眼神。

都是想出去的,誰想一輩子被困死在這裡?

祂要見的人是榮襄佑,因炸毀一顆星體及虐殺闔族之人而入獄,

世人皆云其手段兇殘的令人連提說都毛骨悚然。

隨著引路僧人的腳步來到一座牢門前,

一名身形頎長清瘦的少年坐在牆邊,

似是感受到有人靠近而微微抬眼,

目色清冷如冥界中的幽幽篝火,

周身氣質卻宛若漫天星辰般絢爛芳華,

像集了半壁宇宙眾光的殊亮瞳眸煞是醉人,

即便慣見美人美物的夕辰也不禁深感震撼。

好美的眼睛。祂在心底由衷讚嘆。

可少年渾身遍布可怖猙獰的班班傷痕,

幾乎不見寸縷稱的上完好的皮肉,

刀傷、劍傷、烙傷、灼傷及各式刑具造就的痕跡琳琅滿目,

有幾道甚至依稀可見森森白骨,大多數傷口都早已潰敗腐爛,

曾經結痂後又被多度挖鑿開來的傷口也不少見,

令人不禁訝異於這個少年郎究竟在此遭了多少罪。

他十一歲被捕入獄,而今不過十五稚齡,

算起來還比夕辰小上一歲,便能在這人間煉獄裡熬上四年之久,

其堅韌及不屈不撓的過人意志著實引人驚嘆,

且這少年眼底所散發出來的那股與生俱來

又渾然天成的高華氣度更不似他這個年紀所該持有的,

那是一股無論置身在多麼污穢艱厄之境,

都無法摧折他得天所授的錚錚傲骨中流淌的尊榮血髓的凜然皇氣。

逼仄的空間裡,夕辰淡淡開口:「天寰書在哪裡?」

浩浩列宇中有眾星辰之主,各自擁有一顆恆星蘊含的能量,

而上古七星之主更是身懷一座銀河的恆星之力,

其中五位星系主則額外持有五大神獸加乘的威能:

東青龍、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及中麒麟。

這五方主位的後人代代皆奉神諭要守護天寰書,

並鎮惡揚善,倘若護了不該護的惡人,

便要遭受焚業真火燒蝕元神達七七四十九天,

過程遠比施行煅骨術還要痛苦數倍。

遂聽襄佑冷聲一笑,語氣凍心蝕骨:

「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會告訴你。」

明明置身於如此酷熱難耐的煉獄,可隨著他的語音一落,

方才領路的僧人竟渾身劇烈發抖,而後撐持不住的不斷往後退,

夕辰見狀便即刻領悟到以這名僧人的修為

完全無法抵禦少年身懷的寰宇之力,

遂目光幽冷的注視那少年一眼,隨後冷聲低語:

「倒是個有骨氣的,呵,本君倒要看看,

究竟是這流水似的刑具硬還是你的血肉之軀硬。」

冷冷撂下這句話以後,夕辰便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沒留意到牢中那名少年眼底煥發而出的光驟然變得陰騭狠戾,

他默然注視著漸行漸遠的纖瘦黑影,唇邊逸出一聲輕嘆:

「真可惜,為什麼不再堅持一下呢?

只要再堅持一下,我說不定……

就能突破牢房封印,殺了你呢,云、夕、辰。」

他一字一頓的低喃著祂的名字,神色間似有某種執念和瘋狂,

在他身後的牆面上用打磨過的尖石刻劃了幾個正字。

還有七日、再七日,歿殞之、云夕辰,我定要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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