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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此身 不悔

北荒地界一戰後,火麒麟留在崑崙虛跟著墨淵修行,玄之魔君聶初寅被白真封了法力,無法再繼續興風作浪,北荒又恢復了以往平靜。

白真的斷尾雖已接回,但因受了那紅蓮業火,又散了不少修為,如今只能短暫的化成人形。

狐帝狐后這些年一直雲遊在外,如今是二哥白奕留在狐狸洞當家,白真省略了自己斷尾之事,跟二哥交代完北荒的情況後,表示自己想隨折顏回桃林去靜養,麻煩二哥給阿爹阿娘修家書時,請兩老不用為他太過操心。

回到久違的洞府,白真偏著頭略一思量,提筆寫了兩封手書,差畢方送去洗梧宮。

一封是給小五的,告訴她自己已隨折顏回桃林閉關,讓她好好安心在天宮養胎,待她生了娃娃,四哥定會去看她。

另一封則吩咐畢方暗中交給夜華,囑咐他不管用什麼理由都要看好小五,千萬別讓她為了自己而奔波。

將一切都打點妥當後,胸口疼得漸漸有些捱不住,白真便化成了狐狸,讓折顏抱在懷裡帶回桃林。

白真七萬多歲便飛升了上神,他沒有落入凡間受情劫,而是直接受了九道荒雷,自那時傷了一絲心脈,之後底子就比尋常神仙差一些,所以折顏三不五時就會熬些補藥給他喝。

白真這次硬生生的接下紅蓮業火,折顏料想他心脈的傷應是疼痛得很,光靠丹藥止痛的效果有限,沒有在家人面前表現出來,是因爲這小狐狸一向好面子,總想做到讓每個人都放心。

這些折顏都看在眼裡,明白這就是白真,自己能為他做的,就是帶他回桃林治好他的傷,兌現他對小五的承諾。

駕雲回桃林的途中,折顏一直以法力護著白真的心脈,減輕他胸口的疼痛,對懷中的這隻小狐狸,除了心疼還是心疼。

白真的胸口本來痛得厲害,直到折顏的手落在他身上,緩緩地撫平了他的疼痛,在折顏溫暖的懷裡,他漸漸失去了意識。

待白真醒來,發現自己睡在桃林木屋的床鋪上,身底下墊了幾層厚厚的雲被,胸口已不再那麼痛了。

察覺小狐狸有了動靜,坐在一旁看書守著他的折顏開口道:「既然醒了,就化了人形去藥湯裡泡著,我給你熬藥去。」

屋裡早已準備好飄著藥草香、冒著白熱蒸氣的大木桶,白真轉著烏溜溜的眼珠循聲望去,方才說話的折顏,臉上已不見以往那抹溫潤如玉的笑,他這是……在生氣嗎?

之前不管闖了多大的禍,折顏都不曾對他生氣過,白真心裡不禁有些慌了,聽話地化成人形,泡進飄著藥草香的白色藥湯裡。

連之後折顏端來的補藥,就算聞起來再苦,白真也是皺著眉頭,沒有抱怨的喝完了。

喝完藥,折顏遞給白真配藥吃的蜜糖,嚐了一口,發現竟然是崑崙虛的桃花蜜,白真知道這一定是折顏為了他,特地跟墨淵的弟子要來的。

吃著嘴裡甜甜的花蜜,白真心想折顏還是很疼自己的,於是變回了狐狸的模樣,用濕潤的鼻頭輕輕頂了頂折顏的手,折顏溫柔地把他抱入了懷裡,一下一下撫著他背上的毛。

白真仰著毛絨絨的小腦袋,盯著表情淡然的折顏,想不透他是怎麼了,待藥效起了作用,眼皮感到有些撐不住,便蜷縮在折顏懷裡沉沉睡去。

涼風徐徐,桃花依舊灼灼的十里桃林,皎潔的月光下,如今是一人一狐的身影。

白真白日裡睡多了,此時趴在桃樹的枝枒上乘涼,好奇地盯著自己被接回的尾巴,已能靈活地在空中甩呀甩的。

望著白真的身影,折顏坐在樹下喝著酒,這幾日裡,他的心就這麼一直疼著。

一直放心尖上護著的小狐狸,被那火麒麟傷的那麼重,他心疼。

看著在家人面前,逞強忍痛的白真,他也心疼。

想到白真為了自己,不惜斷了尾巴受那剜心之痛、還失了大半的修為,他的心更是狠狠地疼著。

為了不讓自己失態,折顏手裏這酒,是不自覺得越喝越多了。

隨著夜色漸深,白真看著折顏身旁的酒壺越堆越多,再也按耐不住,從樹上一躍而下,化成了人形,難掩焦急地說道:「折顏,你是怎麼了?是不是覺得我太亂來,在生我的氣?」

發覺白真來到身邊,折顏一抬眼就看到那一臉慌張失措的神情,眼角似乎悄悄地聚集著淚光,他不忍心了,失態就失態了吧~

折顏深吸了口氣,抬起手輕輕地摸了摸白真的頭,用極其溫柔的語氣道:「真真,我可以容忍你做任何事,但你要記得,不要再讓自己受傷了⋯⋯看著你痛苦,我心裏更疼。」

白真有些怔住,此刻折顏臉上的表情,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

折顏這是在⋯⋯為他傷神嗎?

見白真沒有回應,折顏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

「真真,我要你安然的在我這裡,知道了嗎?」

望著折顏情深脈脈的雙眼,感覺自己掌心下那規律的跳動,白真有些狂喜,一陣熱潮爬上他的臉頰。

白真知道自己臉紅了,輕輕地把手抽回,不甘示弱的回了一句:「那你也要知道,自周歲起,你就在我心上從沒離開過,所以不要輕易地就拋下我。」

語落,白真飛快地在折顏的唇上啄了一下,變成狐狸一溜煙的逃走了。

已經很久沒喝醉的折顏,發現今夜自己竟有些醉了。

接下來的日子裡,折顏除了以法力治療白真受損的心脈,又常常煉丹藥或是熬些補藥,來幫白真調養身子、增加修為。

「啊~又要吃藥?」

白真不知道這老鳳凰是不是故意的,老是在他的藥裡放些特別苦的東西,從小到大他最怕的就是苦了。

如今光是想到要吃藥,白真就覺得嘴裡發苦,一氣之下變回了狐狸,用那雙烏黑水靈的眼珠,直直瞪著手裡拿著補藥,朝他走過來的折顏。

折顏見了只是笑了笑,放好藥碗,將耍小性子的白真抱進懷裡,一下一下地順著他背上的毛。

還沒解氣的白真,ㄧ張嘴就朝折顏的虎口咬去,這一排尖牙才剛咬上個淺淺的印子,嘴上便捨不得再施力,只好鬆了口,把臉埋進折顏懷裡,不悅地甩著九條毛蓬蓬的尾巴。

折顏看著手上那淺色的牙印,心頭也有些不捨,他知道這小狐狸是吃藥吃到怕了,好在這心脈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

耐心地安撫著懷中的小狐狸,折顏對著那顆毛絨絨的小腦袋道:「知道你吃藥辛苦,乖乖的把這次的藥喝完,以後就隨著你了,只是這修為不夠,你可能還得多做些時候的小狐狸。」

聽到終於不用再吃那苦到不行的補藥,白真開心的立刻化了人形,對折顏露出了淘氣又明媚動人的笑容道:「無妨,就算我是隻狐狸,也是這四海八荒裡最漂亮的九尾白狐。」

開心極了的白真,一時忘了自己剛才還在折顏懷裡。

看著懷裡白真燦若繁星的笑容,折顏不禁心神一蕩,面上卻裝作若無其事,也沒有要白真起身的意思。

將手裡已經吹涼的藥碗遞給白真,折顏淡淡地說了句:「快喝吧~喝完了有好東西給你。」

後知後覺的白真有些半羞半喜,想說這坐都坐了,等下吃完再趕快化成狐狸裝傻吧~

白真將碗裡的藥喝完後,故作鎮定的在折顏面前把手一攤:「喝完了,我的花蜜呢?」

從衣袖裡拿出最後一罐桃花蜜放在白真手上,折顏等到他吃得差不多了,神眼閃爍地笑了笑道:「還有這個。」

折顏將丹藥啣在口裡,傾身吻上白真沾滿花蜜的薄唇,將丹藥渡了過去。

細細地品嚐沾上自己嘴唇的花蜜後,折顏含笑道了句:「好甜。」

本來就已經有些羞澀的白真,從滿臉通紅變成了渾身發燙,覺得自己快暈了過去。

「你~你~你這隻老不羞的老鳳凰!」

「這是那夜的回禮。」

「我~我~我沒說要你還啊!」

「禮尚往來,往而不來,非禮也;來而不往,亦非禮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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