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對襯衫情有獨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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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見到他,是在學校的學期展演上。他身著雪白的襯衫,自然地紮在西裝褲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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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舞台上,朝觀眾鞠躬,回身走到鋼琴前,輕拉開座椅入座,然後分別解開襯衫上的袖扣,將袖子上拉至手肘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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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指一放上琴鍵,輕快的音律傾瀉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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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莫札特的A大調鋼琴奏鳴曲K.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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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有人用「含著淚的微笑」來形容這首曲子,表面上是輕巧並活潑的節奏,但曲子下其實深藏著陰鬱的情緒,一般如果沒有深厚的情感經歷是彈不出這樣的情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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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舞台旁等待出場,直到他一曲彈畢,從我身旁走過,我才從他的琴聲中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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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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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我第一次見到他所下的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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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見到他,是在學校的練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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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我被教授臨時叫回學校,被通知要代替某位學生參加一場合奏比賽,當我還在門口等待老師前來,我便看到了在練琴室裡練琴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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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身整潔的黑襯衫,領口微敞,袖子捥在手肘,和上次不一樣的是,他在腰上繫上了皮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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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側頭拉著小提琴,修長的手指在琴桿上輕巧地跳躍,宛如弦上的精靈,原本以抒情為主的曲子,由他演繹出來卻變得靈巧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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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教授拍拍我的肩,我才發現自己似乎太入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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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彤,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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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點點頭,「教授,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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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笑了笑,拉開練琴室的門,朝我招手,意示我跟著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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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杰,看我帶誰來了?」教授對著何杰說,眉眼彎彎,看上是很是喜愛這位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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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杰是我們學校的研究生,為在學校是標準的風雲人物,不僅待師長謙遜有禮,還得過各類樂器大大小小的獎項,再加上頂尖的家世背景,教授們對他自然是特別寵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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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杰放下提琴,鬆了鬆領口,「嗯,太投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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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習慣了何杰簡短有力的回答,教授只是朝他揚起嘴角,笑得如沐春風,然後再一手拉過我,壓著我的雙肩讓我坐到一旁的鋼琴前,「沛彤,跟何杰合合看布拉姆斯的小提琴奏鳴A大調第二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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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聽到教授的口令,我將腦中正在盤旋的旋律彈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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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我曾在高中的時候和音樂班的同學合過這一首曲子,我和他並不是很熟,練了好幾個禮拜才把默契練出來,但另我驚訝的是,這明明是我和何杰第一次合歌,彈我們的默契卻像好幾年的同窗好友,一點差錯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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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原本打算在第一樂章結束時就叫停,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實在不想結束這樣舒適的音樂,我和何杰一口氣奏到最後一個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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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傢伙還行吧!」停下最後一個音,老師對何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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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杰看了我一眼,眼裡藏著一些我看不懂的情緒,然後嘴角泱起黎窩,輕輕笑了起來說:「還行,不過還需要更完善的練習,就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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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用酒來形容他的笑容,那麼他帶有梨渦的笑會是二十八度的高粱,即便只是淺淺抿了一口,仍會使人輕易醉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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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第二次見到他之後,唯一記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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