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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李澤言夢向同人文

▲夢向創作▲

李澤言×杜曉彤   feat.   白起×璐璐

執事小姐PARO

架空世界觀,沒有歷史考據請勿認真

✒─────

去年聖誕節一過,李澤言便帶著助手魏謙就離開待了十年的杜家,彷彿人間蒸發一樣,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

那天早上當杜曉彤張開眼,眼前所有的一切都變了。有關他的一切,在一夜之間,都被替換成她所不熟悉的樣貌。

如今一年即將過去,他仍然音訊全無,而名為相親的化妝舞會即將展開,她該繼續等待,還是翻篇過新的生活?

✒─────

早晨,杜家大莊園。

思念是無聲的海,它在心上拍打著浪潮,卻激不起任何迴響。只有連夜的暴風雨拍打著玻璃窗,淅瀝淅瀝、淅瀝淅瀝,直至黎明前才稍稍減緩。

滴答、滴答,稀稀落落的雨聲伴隨著急躁卻不失節奏的腳步,從遠至近的靠近杜家小姐的房間。

叩叩。

「小姐,我是璐璐,來給您送新鮮的花囉。」

「請進。」

天藍色的高級女僕裙掃過置於矮桌的邊緣發出細微的摩擦聲,璐璐熟練且優雅的將還帶有水珠的紅色玫瑰擺進空蕩的花瓶。接著她看了一眼坐在窗前發呆的杜曉彤,也注意到桌上散落著來自各地的聯誼邀請函,有些拆了、有些沒拆,但看起來就沒有認真看過。

璐璐垂下眼,她知道小姐在煩什麼,但已經快一年過去了,小姐還是對那位如此鍾情,連其他家少爺都不肯垂青。

小姐都要十九歲了,按照城裡的風氣都開始論及婚嫁了,這該怎麼辦才好?

她這麼想著,但手上沒有閒下來,忙碌的擺弄著花束,腦袋也一邊運轉著。

「小姐我跟妳說,昨晚不是有暴風雨嗎?但我父親知道妳喜歡玫瑰,特別將玫瑰提早收起來,才沒有受到摧殘。」

「妳看,是不是很美?正好是開花的時候,可不能讓暴風雨毀掉呢!」

杜曉彤聞聲轉過頭來盯著那束美艷的紅玫瑰。

紅的刺眼,卻也讓她移不開視線。如同夢裡才見的到的人,明知多看一眼心就疼一點,卻無法自拔的注目,好像這樣才能緩解那鑽心刺骨的想念。

他到底去了哪裡?這是這一年來縈繞在她腦中揮之不去的疑問。

去年聖誕節一過,李澤言便帶著助手魏謙就離開杜家的大莊園,彷彿人間蒸發一樣,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

那天早上當她張開眼,眼前所有的一切都變了:叫醒她的是一夜被升遷為貼身女僕的璐璐、早餐是索然無味的食物,還有教她跳舞的舞伴,換成一位和藹紳士的老爺爺。

他去哪了呢?

有關他的一切,在一夜之間,都被替換成她所不熟悉的樣貌。

她一度以為自己在作夢,悶著頭決定多睡會覺,但沒有多久,便傳來母親的叫喚聲,以及極具實感來自額頭的疼痛。

沒有人知道李澤言去了哪裡,身為她十年來貼身執事的他,也沒有留下任何信件和物品,就這樣消失在她的生活裡。

唯一還證明他存在的,只有被她縫在兔娃娃身上的金屬鈕扣,以及開在花圃,如期盛開的玫瑰。

鈕扣是她和他學舞時不小心扯掉的,玫瑰則是他親手種的。

她詢問過父母,得到的回應也只有「人生規劃」這四個字。彷彿嘲笑她的天真一般,迴盪在令人窒息的空氣中。

她知道他們地位懸殊,是不可能被祝福的。但她的心只在看到他時劇烈跳動,她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卻也明白這是她在其他少爺身上感受不到的。

而她也曾試探過李澤言的心意,但極具克制的他,卻從不表現出一絲動搖。這曾讓她感到氣餒,但每每她露出失落的表情時,李澤言卻又會在之後逗她開心。

比如晚餐後偷偷端上一碗布丁,或是將房內的花瓶插滿玫瑰。

璐璐的叫喚聲讓杜曉彤回過神。她茫然地眨眨眼,對著璐璐點點頭。

「妳的手藝越來越好了,真好看。」她走近花瓶看著鮮嫩欲滴的玫瑰,臉上則帶著顯而易見的苦澀微笑。

璐.初級插花師.璐對這樣的小姐可不滿意了。

她清清喉嚨,想到一個絕妙的方法要逗小姐開心。

璐璐和杜曉彤在花圃的一角拿著澆花器和鏟子搗鼓著。

杜曉彤摸了摸濕潤微涼的土壤,神奇的觸感讓她不禁發出一聲長嘆。在確定都澆到水之後,便按照璐璐的指導,將雛菊的種子撒在土壤上。

「小姐知道雛菊的花語嗎?我覺得跟您很像,您真會選!」

「嗯?是什麼啊?」

「雛菊的花語是堅強、愉快、純潔、天真、和平和希望,幾乎是所有美好的形容詞都是她的花語。」

「但最近愉快好像離家出走了,我們把它種回來吧?」

璐璐伸手擦掉杜曉彤臉頰上的土,杜曉彤忍不住笑出來。

「好。」杜曉彤露出微笑,又覆上一層薄土,輕輕的拍了拍。

「好期待開花的日子。」

「等到她開花的時候,小姐一定會很有成就感。相信我!」

「好!我相信妳。」

杜曉彤抬頭,在她的角度,她見到一個栗色腦袋在草叢的一頭出現,像是怕被發現一樣,晃了晃又隱藏在另一個草叢。

她瞇了瞇眼,想起從其他女僕口中聽聞的八卦,忍不住若有所思起來。

「小姐妳知道嗎?玫瑰花的花語會因為顏色有所區別喔!」

「紅色是熱愛著你、粉紅色是初戀、橙色呢是神祕的愛。黃色比較可惜了,黃色是友誼,但如果要道歉的話也可以送。」

璐璐自顧自的說著,完全沒注意到杜曉彤微微變的臉色。

「啊!小姐喜歡的紫色,是代表浪漫真情喔!」

「如果跟其他顏色的混搭就會有祝福加乘效果,是不是很有趣!下次我也請我爸爸種一些其他顏色的玫瑰在紅玫瑰旁邊吧?」

「嗯……好。」

璐璐轉過頭,見到杜曉彤思考的樣子,忍不住歪了歪頭。

「小姐想到什麼了?」

「嗯──」杜曉彤拉長音,聲音明顯的有精神許多「我們過去那裡看看吧?」

「嗯?好喔?」

璐璐查覺到杜曉彤的狀態似乎好了些,便沒有多問,開心的跟上她。

「我聽說最近園丁們剛修剪過花園,整整齊齊的,想多看會。」

杜曉彤一邊說,一邊尋找著剛才那個栗色頭髮的男子。

哈!被我找到了!

「小、小姐,我知道還有個地方比這裡更漂亮,我帶您去吧!」

璐璐顯而易見的慌張起來,連講話都開始結巴。杜曉彤心理的疑問被證實,心情不知為何開始興奮了起來。

抱歉啦!但我好久沒這麼開心了。

「不不不、我聽說這裡有特殊的景觀,而且這個地方在我房間看不到,我得瞧一眼才行。」

「小姐這……」

「哎?這不是白起先生嗎?早上好。」最後一聲好有些破音,估計是太久沒有用這樣的語調說話,杜曉彤暗自抓緊了自己的手,朝著眼前這位高大的青年執事說話。

「小姐早上好。」

白起語氣平緩地說到,但眼神不可控的瞄了一眼待在自己身後的璐璐,耳尖同時微微發紅。杜曉彤微微揚起一邊唇角,看來他也是有相同心思的嘛。

「白ㄑ……白先生早上好。」璐璐也跟著打了招呼,杜曉彤微微撇過頭,也見到同款的紅耳朵。

窩豁,不得了。

「你在這裡做什麼呀?」

「……老爺想在這裡建一座涼亭,特地讓我來看一下位置。」

「哦,那你慢慢看。」

杜曉彤又想了想。

「我臥室窗戶下面那塊玫瑰花園可別動到了。」

「知道的,老爺有叮囑過。」

嘁、這時候倒顧慮到我的心情了。

杜曉彤扁扁嘴,想到父母對李澤言的去向三緘其口的模樣,忍不住在心裡吐槽。

「小、小姐,午餐時間快到了,我們先回去準備吧?嗯?」

璐璐突兀的暗示讓杜曉彤回過神,她點點頭,反正傳言已被印證,她也不需再多待,便和白起道別之後,往飯廳的方向走。

「小姐,我聽我媽說,今天的午飯有您喜歡的海鮮,是早上從港口運來的,很新鮮唷!」

「哦!好期待。不過你們也吃的到吧?」

「嗯!老爺對我們很好,每次有進貨都會讓我們吃到。說是要嘗過高級的東西,才知道什麼東西是好的,也就能煮出美味的食物。」

「這樣啊……那下次放假的時候,你就和白起去城裡的高級餐廳吃飯吧?聽說城裡最近新開了一家很厲害的餐廳,每天都大排長龍。」

「好──咦?等、等等!小姐您說什麼?」

璐璐慌張地拔高音量,語畢又伸手遮住自己的嘴,杜曉彤笑笑地看著她一連串的反應,心情極好的往前走。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讓妳跟白起一起去吃頓飯,我請客。」

「哎小、小姐這、這、這這這這……怎麼這麼突然?」

「很突然嗎?」杜曉彤轉過身與璐璐面對面「不然妳打算跟白起要磨磨蹭蹭多久?」

「小姐啊──!」璐璐的臉漲得緋紅,雙手攪著裙擺「我跟白起還沒、不是、那個關係!」

「那推一下進度?」

「小姐您您您您別亂說啊!」

「哪有亂說?妳不喜歡他?」

「不是!我喜……喜、喜歡他……」

杜曉彤看璐璐承認時要蒸發的樣子,忍不住掩住嘴笑出聲。璐璐羞惱得想叫她別說了,卻看到她久違的笑容,忍不住又心軟了下來。

「小姐莫在別人面前提起,我臉皮薄……還不打算讓他知道。」

璐璐小聲地說,杜曉彤笑著點點頭,心情極好的轉過身。

「知道啦!不會說的。」

心情似乎和天氣一樣晴朗了起來。杜曉彤把手背在背後,暫時遺忘了李澤言離開的悲傷。

自從發現了璐璐和白起的小祕密後,杜曉彤像是活過來一樣,不再茶不思、飯不想,開始會觀察他們的,當他們的助攻。

而在這你追我跑、拉拉扯扯的過程中,她也慢慢回到了原本生活的軌道。

像是從他們身上得到的勇氣和活力一般,她決定要去外面的世界找他,但首先,得變得更強才行。

況且這樣渾渾噩噩的過生活,要是李澤言看到,肯定又要被責罵一頓了。

宛如醍醐灌頂,她比以往更認真努力學習了。

家教老師們誇她成績進步了、教跳舞的老爺爺也稱讚她舞蹈有靈魂了、就連父親也願意教她一些家族的事情。

甚至那些被父母安排的聯誼對象,也對她越來越有興趣,安排的越來越積極。

不過她依然對他們保持距離。即使父母都焦急起她的婚事,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但她還是不為所動。

當心被佔有時,是沒那麼輕易被奪走的。更何況,是存在那麼久的一個人啊!

即使不知道這個希望何時會實現,但她寧可相信一個大膽的假設,像是落水時的浮木,她緊緊抓著,就希望哪天、可以再次遇到他。

而這樣的生活過了幾個月,很快的,聖誕假期就要來到了。

李澤言離開也真的要一年了。

杜家是地方望族,今年或許是父親心情好,在平安夜前舉辦了一場化妝舞會,邀請了親近的貴族一起同樂。

美其名是慶祝新年,實則是自己的相親舞會,這點杜曉彤清楚的很。

但她拋開心裡那隱隱作痛的提醒,坐在化妝鏡前任由璐璐梳起自己的長髮,將其編成美麗的髮髻。

「璐璐,妳等等和白起打算要做什麼?」

「嗯……我們打算舞會結束後要去花園約會一下。」璐璐的臉頰在鏡子裡發紅了起來,杜曉彤欣慰的笑了笑。

「我剛剛好像有看到白起在準備些什麼,笑的挺開心的,看來會是個有驚喜感的夜晚呢!」

杜曉彤意有所指在鏡子裡看著璐璐,還在對上視線時挑了邊眉毛,讓她忍不住羞的跺腳。

「小姐!您又拿我開玩笑了!」

「哈哈哈、轉移注意力嘛。」

璐璐注意到小姐黯淡下去的臉色,方才的雀躍感也同理般的垂直降落。

就像是房裡的大象,空氣裡瀰漫著一股異樣的尷尬感,在這樣的氣氛裡,她實在忍不住了,她停下綁絲帶的動作,忍不住小聲嘟囔。

「小姐,我能說說李先生嗎?」

「嗯?妳說。」

「李先生也真是的!都待在小姐身邊十幾年了,這一年來一封信也不捎給小姐。都聖誕節了,一封慰問的信都沒時間寫嗎?」

「在莊園的日子也不對小姐多笑笑!真是的,小姐那麼好,怎麼他就看不見呢?」

「他知不知道現在追小姐的年輕才俊可多的了!多到都可以排到皇宮了!搞不好王子也想娶小姐呢!」

「璐璐……」

杜曉彤轉頭看著氣急的璐璐,想出言安撫,但心裡委屈,一時之間竟什麼都說不出來。

是啊,她怪過他的不告而別。但她知道李澤言向來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所以她信任他,可以體諒他。只是就如同璐璐所說的,一封信都沒有,好像真的有點過分了……

難道她真的是錯付了?

一股酸澀感在她眼中湧現,她緊張的轉過頭,用手帕抹去突如其來的淚水。

「小姐?您……還好嗎?抱歉我越矩了,我不該……」

「沒事,妳沒有說錯。」杜曉彤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過了很久,像是做好決定似的張開眼。

「新年要到了,就讓這件事情過去了吧。」

「嗯?小姐的意思是……?」

璐璐有些遲疑的看著從椅子上站起來的杜曉彤,華美的晚禮服襯托著她的好身材,蕾絲刺繡和寶石珍珠完美的排列,將平常不多裝扮的她顯露的像是個真正的貴族。璐璐看呆了眼,一時之間忘記自己要說什麼。

「我的意思就是,今天我要好好玩,或許能遇到比他好的人呢!」

杜曉彤揚起笑容,從容的往房門外走。璐璐想通了她的意思,緊張的跟在後面,心臟猛烈砰砰跳起來。

雖然剛才都只是氣話,但不知為何她真心的希望,奇蹟可以出現。

因為只有他,才可以讓小姐真心的笑啊!

宴會廳炫麗的水晶燈反射奪目的光彩在來往的賓客上。

而杜曉彤的出現也掀起了這場聚會的高潮,她帶著精緻的面具,營業著笑容,遊走在各貴族之間,其中不乏各家的接班人。

作為地方望族,又是獨女的她,或許早該接受這樣的命運。做夢是小時候的事了,新年一過她也要十九了,她認清了未來的長相,便反常的和這些少爺們打起交道來。父母雖然困惑於她突如其來的轉變,但也樂見其成。

不過今晚……兩人有默契的互看一眼。

今晚來了位很不一樣的客人。

「妳看妳看,那是哪家少爺啊?好俊啊!」

「哇……真的好俊,但我好像沒見過。」

「妳們啊!真孤陋寡聞!」一位年紀稍大的夫人對著在竊竊私語的小姐們低語。

「前陣子北城某家族因為爭奪繼承權,殺人放火什麼事都幹了,就被皇室盯上啦!後來有位管家找到了十幾年前失蹤的大少爺,讓他回去把家族給重振起來。」

「果然他一回去,就把家裡經營的有聲有色的。這一年來還成為北城的最大的家族。」

「所以他就是那個失蹤已久的少爺?」

「對啦!因為他還清了家族的債務,又賺了不少錢,加上又是青年才俊,現在好多家族都搶著要把女兒嫁給他呢!」

「哇……要不是我已經結婚了,我也好心動!」

「欸!我還沒有婚約,或許我──」

「喂喂!妳們說,連他都被邀請了,該不會杜家是想……?」

杜曉彤側著頭默默啜飲著香檳,假裝沒注意到朝她投以目光的夫人們。

但好奇心作祟,她還是趁她們轉移話題之際,好奇的看著站在遠處與父母對話的神祕少爺。

他們看起來相識已久,似乎一點也不客套。這讓杜曉彤覺得奇怪,而且……這人怎麼越看越有種熟悉感呢?

她搖搖頭,甩掉腦袋裡那個荒謬的想法。

「小姐,待會就要跳舞了,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璐璐端著小盤子湊到杜曉彤身邊。她看了一眼盤上的食物,都是她愛吃的,但她卻一點胃口都沒有。

「沒關係,我不餓。」

「小姐至少也吃一點,空腹喝酒對身體不好呀!」璐璐擔心的又將盤子湊上去,杜曉彤想了想,還是捏了一塊布朗尼放進嘴裡。

樂團奏起了跳舞的樂曲,父母首先開了場,在舞池中漫步起來,惹得眾人一陣歡呼。

杜曉彤則惴惴不安的將自己暴露在貴族們宛如獵食的目光中,她深吸一口氣,準備好自己心情與他們跳舞。

一個沉穩的腳步聲在她身邊響起,明明是如此吵雜的地方,她卻聽的一清二楚。她垂眼看見對方的靴子,便認出是那位神秘的少爺。她緊抿唇,調整了自己的姿勢。

「小姐,能邀請妳一起跳舞嗎?」

杜曉彤的心喀噠了下,緩緩抬頭看著比自己高出不少的他。

即使在面具的遮掩下,依然清晰可見那藍紫色的眼眸。雖然眼神有些不同,但她認的出來,這個不是別人,正是離開一年音訊全無的──

李澤言。

一股莫名的惱怒直衝她大腦,她攢緊拳頭,但很快的就鬆開。

她停頓太久了,身邊的人開始議論她為什麼不接受邀請,而李澤言還在盯著她,似乎把她的小動作都收進眼裡。她收起翻滾的思緒,緩緩地、顫抖地將手搭在他的手掌上。

是一如既往的溫暖使人安心,但她一點也沒有重逢的喜悅。

她無語的與李澤言跳舞,隨著樂曲進展,李澤言的眼神幾度追上她,她卻藉機將眼神瞥向旁邊,沉默的追逐戰在此展開。

待一曲畢,或許是李澤言的氣場太強,一時之間竟沒有人前來邀舞,正好讓需要談談的兩人離開眾人視線。

燈火通明的走廊這時沒有任何人,李澤言沉默地跟在杜曉彤身後,如同往日一般。杜曉彤注意到他的行為,忍不住低聲嘲諷。

「北城的少爺現在應該不用走在人後了吧?」

「妳瘦了。」

牛頭不對馬嘴的回了一句,杜曉彤停下腳步看著他,頓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謝謝讚美?謝謝關心?

「跳舞也比以前進步了,看來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還是有好好學習。」

「我想你該說的應該不是這個吧?」

杜曉彤怒視著他,卻也注意到他也變得不同了。

似乎更高了點、又更精實了,能撐起貴族繁華厚重的服飾。還有他看著她的眼睛,有著和以前不一樣的情緒。

如果說以前的他,是周身有雲霧環繞,讓人看不清、摸不透,是令人迷失的迷宮;那麼現在則是明朗如中日的湖水,雖不能見底,卻能看見湖面下隱約的風光。

這當中的改變是什麼?他這一年到底經歷了什麼?

李澤言自知理虧,但也沒有卸下天生養成的傲氣,他默默地將手掌攤向她,像是準備交予一切。

「妳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妳。」

十多年前,北方家族第一繼承人被殺,兇手就是當時位居第三位的繼承人,李澤言的叔叔。

為了讓自己的位置穩固,他決定也將自己的姪子,也是身為第二位,但年紀還小的李澤言也滅口。

忠心的管家為了不讓年幼的他慘遭毒手,便將他送往與北方家族友好的杜家,求他們照顧李澤言,杜曉彤的父母毫不猶豫地答應了請求。

為了避免追殺,他們將李澤言當作家中的執事養大,教他一切的知識,同時也等待時機,讓他有能力回去繼承。

十年過去,家族在李叔叔的掌控下逐漸衰敗。為了賺取錢財,他甚至不惜將家族的名字染血,成為北城令人畏懼的血腥家族。

不知道哪裡來的消息,李澤言還活著的消息被傳入他的耳中。當年的管家見不能再瞞,便捎信給杜家,要求李澤言立即返回北城。

而杜家父母早在十年前就準備好他離開的計畫,因此李澤言離開時,家裡的一切都是安排好的。讓他可以無聲無息地離開,且莊園依然井然有序。

「那我呢?」杜曉彤出聲詢問,聲音明顯冷靜許多。

「我能理解你不告而別,但這一年音訊全無,我很……擔心你。」

杜曉彤把想他這兩個字吞回肚子裡。

「為了保護妳。」李澤言平緩地說。

「我叔叔殺人無數,我擔心如果被他發現妳,即使擺平了他,他會有餘黨去拿妳當作威脅我的工具。」

「我不能讓妳暴露在危險之下,所以直到我完全處理好之前,我不能聯繫妳。」

李澤言深怕她誤會,刻意解釋的詳盡。杜曉彤有些感動,但卻也聽出一點弦外之音。

「所以你……確實想過要連繫我?」

杜曉彤帶著些微的不確定問到,李澤言沒有說話,但看著她的表情已說明一切。

她不太懂她現在的情緒,明明他什麼也沒說,卻讓她心跳跳的飛快,她決定轉移話題。

「那你出現在這裡,代表事情都解決了?」

「嗯。」李澤言輕描淡寫的輕哼著,杜曉彤看著他,心裡泛起陣陣的疼。

「這一年你過得好嗎?」

「你說你叔叔手段暴虐,你有……受到什麼傷害嗎?」

「我很好。」李澤言朝她笑笑「要檢查嗎?」

「不、不用。」她紅著臉瘋狂搖頭。

「那你知道這場舞會,並不是表面上的聖誕舞會嗎?」

杜曉彤不敢看他,垂頭盯著自己裙襬上的蕾絲。

「知道。」

她身形一頓,抬頭看著他。他望向她的眼裡像是有流光,令人移不開目光。

杜曉彤不敢想,但李澤言眼裡的情緒卻讓她猜不透。

他變了,不是以前那樣的克制,他像是打算把所有都展示給她看一樣,熾熱的讓她手心冒汗。

可以是我想的那樣嗎?杜曉彤內心期盼著,卻又擔心是自己自作多情。

畢竟以前他可一點反應也沒有啊……

「我的臉上有什麼嗎?」

「啊?沒、沒什麼!」杜曉彤摀住發燙的臉頰,將臉往另外一邊撇去。

窗外是黑漆漆的夜晚,突然間像是有羽毛墜落,且越來越明顯。杜曉彤驚訝地眨眨眼。

同時,遠處有吵雜的聲音響起。

「是雪!大家快看,下雪了!」

「哇!是初雪欸!」

眾人聚集在窗邊看著初雪降臨,杜曉彤也趁勢起身,朝著離自己最近的窗戶貼了上去。

「李澤言,下雪了。」杜曉彤興奮地回頭,看著不知何時也起身站在她身後的李澤言。

「沒想到今年還能跟你一起看雪。」她試探性的低語著,悄悄將臉轉回窗邊。

李澤言站到她旁邊,眼睛微瞇的看著這場雪。杜曉彤像是想起了什麼,暗暗做了個鬼臉。

「我都忘了,北城應該下雪了吧?我看過北城的冬景,銀白一片,真的很美!」

「還好。」李澤言淡淡的說,看向樓下剛修剪過枝枒的玫瑰花叢,露出微笑「少了某個笨蛋小姐在旁邊嘰嘰喳喳,變得不太好看了。」

「你又損我。」杜曉彤扁扁嘴「看來去了一趟北城,也沒什麼變嘛!」

「是沒什麼變。」李澤言將目光轉向她。

不知道是酒勁終於上來了,杜曉彤心裡突然有股想把話說清的衝動。

反正明天李澤言就得回去了,不如就把話說開了吧!人生苦短,這一年她也受夠了思念之苦,她不想再等了。

「李澤言──」

「小姐。」

兩人的聲音撞在一起,讓彼此不禁愣了一下。李澤言輕咳一聲,抬手示意讓她先說。

「剛才你說你知道這場舞會的目的,那你為什麼會來?」

杜曉彤直直地盯著李澤言,不想錯過任何一個他的表情。

「杜曉彤。」

李澤言輕聲念著她的名字,讓她的心好像有電流竄過一樣,狠狠的震了一下。

這好像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妳有婚約對象了嗎?」

「沒有。」

「除了我之外,有別的欣賞的人了嗎?」

杜曉彤狠瞪著他,想到他問的問題以及她的答案,一股熱氣爬上她的臉龐。

「沒有。」

「嗯,我就是為此而來的。」

「什麼意思?」

杜曉彤困惑的看著朝她走近的李澤言,他在她面前一步的距離停了下來,低頭望著她,像是要把她刻劃在心裡。

「礙於我之前的身分,我無法回應妳的感情。」

「現在,我回來回應妳了。」

「既然妳沒有婚約,也沒有新的愛慕的對象。」

「那妳願意嫁給我嗎?」

李澤言在她的目光下緩緩單膝下跪,接著從左胸的暗袋中掏出一枚戒指,上面鑲著與他種的紅玫瑰同樣艷麗的紅寶石,戒台上還有小小玫瑰的雕刻,做工之細,看起來就是上乘之作。

杜曉彤像是看見有火光從李澤言的眼眸中閃過,像是經歷了千辛萬苦披荊斬棘才重新回到她面前。她想起臥室窗台下那一片玫瑰花園、以及每次她鬧脾氣時,房間擺上的紅玫瑰,她這才理解那是李澤言無言的告白。

那是即使他不在,也想透過花田陪她度過四季,無聲的願望。

他受了多少苦她無法知曉,但此刻的她終於了解他的過去。

她也願意陪他度過未來。

「我願意。」她泣不成聲。

李澤言將戒指推上她的無名指,也莫名的在顫抖。

「謝謝妳。」他牽起她的手,親吻了手背。

遠處看雪的客人這才注意到他們,紛紛開始鼓譟歡呼起來。

杜曉彤見到在一旁的璐璐拉著白起故意喊得特別大聲,羞的將臉埋在李澤言胸前。

真的是冤冤相報何時了。

李澤言倒是沒那麼緊張,只是看著她的舉動,笑著將她攬進懷裡。

窗外的雪還在下,但室內熱鬧如火,似乎都能將窗邊的積雪給融化了。

天剛亮,杜曉彤喘著氣驚醒過來。

李澤言離開的惡夢又重現在她眼前,她趕緊把左手舉到面前,確認戒指的存在後,才舒坦的鬆了口氣。

接著陌生的幸福感充滿她的全身,她開心的在床上翻滾了一圈,還將臉埋在枕頭裡大叫。

好一會後,她才抬頭,看著床頭櫃上縫著李澤言的鈕扣的兔娃娃。

「我要嫁給李澤言了。」她對它喃喃自語。

平安夜的早晨,莊園內依然忙碌著。

杜曉彤和璐璐嘻笑著潛入廚房,打算偷拿幾塊聖誕餅乾來吃,卻無意撞見了李澤言的背影。

「噓──」璐璐摀住杜曉彤啃餅乾的嘴,伸手指了指在爐火前不知道在烤什麼的李澤言。

「好久沒見到這個場景了。」璐璐懷念的說到,杜曉彤同意的點點頭。

「李澤言煮的東西可好吃了,不知道他在煮什麼,聞起來好熟悉……」

「有焦糖的味道,難道是──」

「布丁!」兩人相識一笑,為自己的好默契偷偷擊了個掌。

有次杜曉彤下午臨時要和父母出門,就把李澤言給她的布丁忘在廚房。擔心布丁壞掉的她,便在臨走前將璐璐拉過來,偷偷告訴她可以吃布丁,璐璐才有機會吃到那塊在僕人眼中看為神秘的甜點。

「沒想到看起來那麼冷冰冰的人,竟然可以做出那麼好吃的甜點!」璐璐當時這麼說到。

「妳們窩在這裡做什麼?」李澤言的聲音從她們頭頂傳來,兩人尷尬的像是被家長撞見做壞事的孩子,立刻刷刷起身。

「我好像聽到我媽喊我了,我先去忙,掰掰小姐、掰掰李先生。」璐璐像腳底抹油一樣飛快地跑出廚房,杜曉彤則趁轉頭之際趕緊抹掉嘴邊的餅乾屑。

「過來。」李澤言朝她招手,杜曉彤依言湊過去,立即被他抱住。

「早安。」他溫暖低沉的嗓音在她肩上響起,杜曉彤一愣,也緊緊回抱住他。

「早安呀,李澤言。」

平凡的問候像是失而復得的日常,杜曉彤朝他笑了笑,接著低頭朝桌子望去,果然看見一塊光滑如鏡的布丁躺在盤子上散發香味。

「知道某人這個時間特別嘴饞,特地下來借用了下廚房。沒想到真逮到老鼠。」

「你說誰是老鼠了?」

「誰應誰就是。」

李澤言伸手刮了下杜曉彤的鼻樑,杜曉彤哼一聲,鬆開李澤言坐了下來。

布丁入口,是還有餘溫的甜,焦糖的苦味和雞蛋的香甜味混在一起恰好勾起她腦內最美好的回憶。杜曉彤感動地轉頭看著李澤言,他朝她微微一笑,接著定睛在她臉上,鬼使神差的,偏頭親吻了她。

杜曉彤唇上一熱,手上的銀製湯匙匡噹一聲掉落在木桌上,她不敢亂動,也不敢呼吸,深怕有任何一個差錯就毀了現在美好的氣氛。

「笨蛋,記得呼吸。」李澤言幾乎是貼著她的唇說的,杜曉彤紅著臉,小心翼翼的換了幾口氣,李澤言又吻了上來。

是焦糖味甜甜的吻,也是他們的初吻。

聖誕的鐘聲從遠處傳來,一年也到了尾聲。他們倆額頭抵著對方的,手牽著手,像是提前許下一個誓約。

希望年年有你,永遠不會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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