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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出名前的事(2)

      濃濃的潮氣佔據房間,我用力推開嘎嘎作響的窗,發現對面販賣史萊姆蛋的攤位很早就開始收了,雖然朝老闆用力揮手,他卻撇開臉裝作沒看到。

      五個月前我平安抵達了北國首都崔特德拉坎,時間已經進入冽月,我的生日在昨天悄悄過去,這是我進入崔特德拉坎後迎來的第一個冬天,而我也已經年滿十七歲,算是個大人了。

      我看了一會巷弄風景才離開窗口,轉身面對簡陋的房間。矮櫃上堆滿等待修理的武器配件,除此之外就只有三套衣服和一本字典,就在我翻看字典的時候,鐵門忽然被用力敲了兩下,一拉開門只見巡察騎士又倚在門口。

      「啊,又是你……等我一下喔!」

      我挖出僅剩的銀幣遞過去,巡察騎士好像在觀察野獸一樣盯著我,伸手搶走銀幣,把折起來的驅逐令當著我的面撕開,而我趕緊擠出笑容。

      「辛苦你了,最近很冷,在外面小心不要感冒囉。」

      巡察騎士沒有回應,臭著臉轉身離開,我目送他下樓以後才關上鐵門,深吸一口氣,低頭研究被撕開的驅逐令。裂痕把我的名字砍成兩半,但是『民眾通報海族妖魔』的句子還是完好無缺,我把紙張收進抽屜,套上藍色的風衣,這才踢開堵在門縫下方的布捆,蹦跳著踏下搖晃的鐵梯。

      我經過一樓,順手把鄰居被雪水浸濕的大衣弄乾,彎過巷口,又看見手拉手的妖精往上拋出魔法標語,我道了聲早,但大家什麼都沒有說,走出窄巷就看見了寬闊的城心廣場。

      廣場被二十二根刻著時辰星圖騰的燈柱所環繞,地上鋪滿彌爾安花紋的巨大磁磚,中央有一座水力孱弱的噴水池,盡頭則坐落著職業工會。人馬、精靈與蝶族等等美好種族的雕像鑲嵌在工會外牆上,後頭隱約可見王宮的模糊剪影。

      我走向布告牆,巨大的牆面順著符紋貼滿各種紙張,連結通訊的光點在牆上移動著,時不時噴出幾句介紹的詞句。我重新讀過徵招夥伴的內文,站直身子,將視線停在傭兵協會的廣告上,就在我忍不住開始摳自己手腕的魚鱗時,一聲招呼打斷我變得亂七八糟的思緒。

      「藍伊先生。」

      我轉過頭,只見一位留著鵝黃色短鬈髮的嬌小少女佇立在身後,她穿著職業工會的綠色長袍,雙手插在口袋裡,有一對明亮的紅眼睛。

      「你又來看隊伍告示了,到現在還是找不到能一起工作的夥伴嗎?工會這邊提醒您:您申請的告示只能貼到後天。如果還是找不到人跟您一起接工作,職業證照的資格會被往下降一等,而且半年之內都不能再申請告示了喔。」

      原來是因為業務理由來搭話的啊──我愣了一下,然後才意識到自己聽見了不妙的消息。

      「半年內不能貼告示、執照……等等,我只考過你們的初階劍士而已耶,執照資格下降的話--」

      「那就要請您重新報考本工會的職業證照。」

      「哪有這樣的,你們考試難得要死,報名費又很貴。」

      「民兵雖然不屬於正規騎士軍,但也是讓王宮收復了權力的公家機關我們,工會要負責監督、保持一定的水準嘛。您好不容易考上公家劍士卻完全沒有接工作,這樣實在說不過去呀。」

      「我想工作啊,我真的不能一個人接劍士的工作嗎?」

      「不行。」少女一口拒絕了我。

      「藍伊.斯提安先生,您拿的證照是初階劍士,只要是初階執照的持有者,照規定至少要四個人組成隊伍才能申請工作,中階證照也要兩個人搭檔工作,除非您考到高階證照,我們才會讓您一個人工作。」

      「那我現在該怎麼辦?」

      「您……考考看高階幻術使嗎?」

      「咦?為什麼又是幻術使,我想當劍士啦!不過謝謝妳,我知道了,我再想一想,外面很冷--妳趕快回去工會裡面吧。」

      我重新轉向佈告牆,用力摳了一下自己的指甲,這下子難道只能去傭兵那裡了嗎?可是聽說傭兵都很兇,而且聽說希德冽克加入了傭兵……

      「欸。」

      那名少女突然走近一點,拉拉衣袍,對我展示出胸前用花體字繡著的『席安兒』三個字。

      「我是席安兒,負責管理職業工會其中一個櫃台,上班的時候常常看到你在廣場那邊擺攤幫人修武器。」

      「怎麼了……妳也有東西要修嗎?就算是我不會修理的東西,也可以幫妳清理乾淨啦。」

      「你每天都會跟很多人打招呼,就算大家都不太理你。」

      席安兒突然把手從口袋裡抽出來,一把抓住我的右手,瞬間,長袖底下的魚鱗全都豎了起來。

      「不如讓我告訴你一個快速找到工作夥伴的好方法吧。」

      一股沁涼的寒意竄進肌膚,順著手肘爬上脊髓,我嚇得連忙甩開她的手。

      「妳做什麼啊!」

      「不要緊張,魔道具嵌入本來就會不舒服,可是太好了,看起來你沒有激烈的過敏反應……」

      冰冷的感覺爬上背部,在腦門擴散,我慌忙拉開右手的袖子,只見手腕浮出了一團藍色光圈,光圈邊緣柔和地在白晝中暈開,中央部分浮出深沉的黑色。

      「這是怎麼……」

      「你考了職業工會,卻沒聽過淀塵水晶嗎?」        

      席安兒把手上握著的東西壓扁,那看上去似乎是個半圓形的空殼,她朝我笑了笑。

      「我們工會利用通訊儀器改良出一種魔水晶,顏色就像淀塵海水,所以命名為淀塵水晶。通常會把水晶裝在民兵的手腕上,融入身體以後就能像一般的通訊儀器使用,而且有很多功能,方便和夥伴或工會聯絡。」

      「我聽說過淀塵水晶,就是很多人都會對手腕講話的那個吧──但是這不是登記完隊伍,申請完工作才裝的嗎?」

      「嗯,你已經登記好隊伍啦。等我一下。」

      席安兒從口袋翻出一本迷你筆記,又從領口拉出珍珠色的墜鍊移到唇邊,用手指按壓幾下,腥紅色光芒翻上了她的指尖。

      「工會通報,自由隊伍第四零三號編組完成,請會員確認以下名單:米安諾.西弗萊特、黑爾沙.安格恩.披黎底絲、苓戀.潔安卡、藍伊.斯提安。各位會員請於今晚紫狼星時,至晴寧街妖精之傘第五十六號桌會合。」

      在她說話的同時,我的腦中響起一模一樣的聲音,但是比起口語更大聲也更清晰。我愣愣地看著席安兒,她放下墜鍊後朝我咧齒一笑。

      「長話短說,我把你加入了自由隊伍,請問您知道自由隊伍嗎?」      

      「自由--啥?」

      「您不知道?嗯,雖然名稱不怎麼樣,但這可是被工會職員挑上才能加入的組織喔。自由隊伍的人啊被選中時都會直接裝上水晶,登記滿四號就會自動連結成一隊了。」

      「妳是說,妳剛才把我加入了工作隊伍?」

      「是的,藍伊先生真聰明。」

      席安兒從口袋挖出一隻筆,把布告牆上我的名字用力劃掉。

      「不,我是說──不好意思,妳好像是想幫我……但是我沒有跟陌生人一起工作的打算,可以幫我取消嗎?」

      「不行喔。」席安兒把筆插回口袋。

      「自由隊伍用的淀塵水晶比較特別,至少要回報完一個工作才可以拆掉,所以,請您今天晚上好好去和您的同伴見面,從今天開始認真工作。您不必再煩惱找不到工作夥伴的事,真是太好了呢。」

      「這是什麼說法,太奇怪了吧!雖然很感謝妳的心意,但那些人我連臉都沒看過耶!不管怎樣我要取消--」

      「不用客氣啦,真的不可以取消。」

      席安兒擺出了更大的笑容。

      「反正您的告示後天就要徹掉了,這樣下去您不止會被撤銷執照、重考,還要半年以後才可以開始找人搭檔工作,您都沒關係嗎?既然考上了民兵,難道還甘願淪落去傭兵隊伍或劍技場?」

      「我……」

      「您想當厲害的劍士對吧?聽說當初來工會考了幾次劍術都沒過,但您還是沒有放棄繼續考試。好不容易拿到執照了,由工會幫您分配同伴不好嗎?您這麼不相信職業工會?」

      在她說話的同時,我手腕處的藍色光暈逐漸消散,我忍不住把手腕翻過來看了看,那什麼水晶的碰到皮膚真的就吸進去了啊。有幾個路人停下來看著我與席安兒,最後都把視線停在我身上。

      「藍伊.斯提安先生,如果您要挑三揀四才肯工作,那我想,您或許當不了什麼厲害的劍士吧。」

      席安兒略帶挑釁的口氣拉回了我的注意力,我不禁感到心裡一沉──雖然我不想跟奇怪的人工作,但是我誇口要當上劍士而跑來首都,時間也過去半年了,既然照她說的,這樣下去搞不好要去傭兵,如果相信工會推薦的人……會不會比較好呢?

        我深吸一口氣,惴惴不安地壓住右手腕。

      「這樣啦,不然妳好歹講一下那三個忽然變成我隊員的是什麼人吧?」

      「跟您一樣優秀的人才會被選上喔,自由隊伍可是本工會的菁英呢。」

      「菁英?所以這是那種……傳說中大組織都會有的菁英團體嗎?」

      「晚上去會面您就知道啦,所以您願意工作吧?藍伊先生,請您一定要照顧工作上的同伴,然後,也請繼續來本工會報到,下次可以指定十二號櫃檯,我會招待您的。」

      席安兒說完就揮揮手,像隻雪兔一蹦一跳走回工會,我在雪地裡呆站了許久,最後才抓抓瀏海,沿著原路折返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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