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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寂寞公主

姑且不提法律未有明文禁止,在精靈世界擁有多位伴侶非常罕見,已有羈絆者的精靈會有其他伴侶更是聞所未聞,小修在政治方面受到肯定,私生活評價就差了些,一般來說,相較於靈劍士,聖女靈格更加無可懷疑,不知情者都認為花心責任在於小修。

自從修特羅里王國回到里德修拉的梅竹郡府之後,我與小修共渡一個多月的尷尬日子,眾所皆知的表面就是小修擁有兩位妻子,一個是身為羈絆者的我——艾莉絲,另一個則是修特羅里的統治者——聖女桃花,雖然說只是聖女單方面愛上小修。

兩位妻子也非謊言,以締結靈線的意義而言,另一位真正的妻子是靈龍少女小蕾——蕾菲亞娜,這是個不能說的秘密,公告妻子不是小蕾,我覺得對她很委曲,但是小蕾自己卻毫不在意。

有受到委曲的,也有非常開心的,開心的莫過於利德納陛下與阿德列斯城主,對於失去安達魯城的魯迪因德王國而言,南方邊境從此安全無虞,簽訂的百年和平條約,也是有史以來最長的和約。

阿德列斯與小修會面時,搔著頭不知所措,一來是他不知道該給什麼獎賞才足夠,二來小修被迫成為伴侶,有一半原因是他造成的,最後還是小修給了下台階,『獎賞就暫且記在牆上吧!』

在四月中,阿德列斯給我一個任務,就是與克羅夫曼王子共同訪問拿茲王國,這是利德納與阿德列斯的好意,實際上的政治會商由克羅夫曼負責,我和小修只是露個面,用意是得以暫時離開里德修拉,讓時間沖淡『聖女伴侶』所造成的尷尬感。

我們與克羅夫曼王子在布羅倪城會合,穿過斯地亞堪峽谷,進入拿茲王國的藍之湖城,然後搭乘大型輪船,沿著蘿納塞大河前往金盾王都,至此,這趟任務順利完成,我與小修也愉快地享受這趟旅程。

非常不幸,回程途中輪船遇上暴風雨,即使小蕾能夠御風,也保不了偌大的輪船,為了搭救同船乘客,小修被捲入河裡失蹤,這對拿茲來說是個大災難,因為小修是魯迪因德公主的羈絆者,又是修特羅里聖女的伴侶,拿茲陛下緊急下令,從沿河的藍之湖城、金盾王都與葉布羅城,派出正規衛士部隊大規模搜索。

小修肯定是受了重傷,因為小蕾強制分擔他的傷害,即使只有一半傷害,我和查理德叔叔、靈狐梅琳也幾乎耗盡了所有力量,總算才把小蕾給救了回來,這意味著與小蕾生命同步的小修,再一次因為靈龍的誓約之力而得救。

即使如此,醒來後的小蕾卻一直無法呼喚到誓約者,我們不曉得究竟出了什麼事。

拿茲王國催促著克羅夫曼與我先行返國,並允諾會持續搜索,畢竟,他國王子與公主加上數百名衛士長期滯留在國境之內也是個大問題。

查理德叔叔利用空馬車掩飾,我與小蕾偷偷離隊上路,親自找尋自己的夫君和主人。

為了隱蔽身分而投宿在藍之湖的小旅館內,陪著我睡的是小蕾,代替小修梅琳總是待在屋頂監哨。

深夜裡,內心的不安令我醒了過來。

「別哭,我們會找到小修的,都約定過要共度一輩子。」

「對不起,吵醒了小蕾。」

「沒關係,我和小艾一樣都在擔心著。」

「我不懂,為什麼小修收不到小蕾的呼喚。」

「我也不知道,最壞的狀況是他昏迷著,就算是那樣,我也應該知道才對。」

梅琳也說過,在一、兩個王國範圍之內,誓約靈獸早晚都能找著誓約主人,小蕾在這方面的能力應該更優秀才對,但她現在是束手無策。

「呼喚是怎麼辦到的呢?」

「透過誓約,我在小修內心的存在,能讓他聽到我的聲音。」

「難道現在小修心裡沒有小蕾的存在,有這個可能嗎?」

「嗯……小修不會故意忘了我們,或許是發生了什麼事而被迫忘記。」

「被迫?是因為受傷嗎?」

「身體的傷害應該沒有,但是腦子裡就不知道,我剛醒過來時也是頭暈暈的。」

「失去記憶?」

「雖然很不想承認,如果小修忘記我,理論上我就沒法把龍聲傳遞給他。」

「只能靠我們找到他嗎?」

「平安無事就好,即使失憶,只要活得好好的總有一天會找到。」

「說不定小修又在撩惹誰家的少女心。」

「唉呀~那可就糟了,我實在擔心他的異性緣。」

我們相視而笑,小修在這方面真是糟糕透頂,幾次經驗他也該要有自覺才是,萬一不幸失憶,就很難說能否記取教訓。

「連桃花都這樣,恐怕……」

聖女桃花用情很深,回到王都之後,追求既大膽又積極,甚至偷偷溜出王城私會小修,桃花並不壞,只是不熟悉精靈習俗又被誘惑的小修糊裡糊塗回應了她,這才使桃花鼓起勇氣脫離常規硬架著小修成為伴侶。

「小艾放心吧!小修靈格高尚不會隨便玩弄愛情,要對他有信心。」

「我才沒信心,他太溫柔,莫名就會吸引少女,小蕾就是個好例子。」

「這……我還真是難以反駁。」

「所以啦~盡快找他回來才能安心。」

「就算沒回應,我還是會每天呼喚,非找到他不可。」

「拜託了!我自己好無力。」

「小修終究還是需要小艾的支撐,無論如何,靈線羈絆至死方休。」

我緊緊抱著小蕾,她則為我拭去眼淚。

「小艾睡吧!要保持體力,可不能在找到小修之前倒下。」

「我想抱著小蕾睡,可以嗎?」

「當然,隨時都可以哦!」

平時有小修在身邊,總能安心地睡到自然醒,如今我早早醒來,坐在床上誠心祈禱。

——遠古精靈王,請求您守護小修,願他平平安安,早日回到我身邊。

已先離開的梅琳前去搜索城郊,她記得小修的氣味,但是城市裡有太多精靈,味道混雜難以準確定位,不過,哪怕是只找到一丁點線索都好,總比現在大海撈針要好得多。

披上連帽斗篷和小蕾一起出門,第一件事就是先到布羅倪設在藍之湖城的辦事處,透過處長的協助,取得一份詳盡地圖與一輛騾車,打算扮作商旅精靈,但我們謝絕了護衛安排,陣容越大我的身分就越容易洩露。

小蕾邊走邊檢視地圖:「從藍之湖一直找到葉布羅,金盾王都剛好在中間,路上有十幾個大大小小的村莊,比較大的是新梅堡村和卡里克村。」

「有沒有可能被沖到比葉布羅更遠的地方呢?」

「蘿納塞大河在葉布羅城附近有個閘口,輪船通行時才會開啟,小修失蹤後,那裡被嚴加看管,不太可能會越過。」

「萬一真的失憶,只怕小修不會主動聯繫城務廳。」

「最壞打算是連自己名字都不記得,到城務廳申報也沒用。」

「啊——小蕾,我們到了。」

是藍之湖城的城務廳大門口。

「我們沒打算進去吧?」

「不是進去。」

我拉著小蕾走向佈告欄,「我們找找有關小修的情報。」

小蕾指著中央一份通告:「在這裡,御龍劍士,誒——」

「哇!這誰啊?」

我會大叫是有原因的,通告畫像中的面容輪廓確實有像小修,但是重要特徵全被徹底修改,圓耳變成尖耳,眼睛圓了,鼻子小了,罕見的黑髮也被註記成相近的茶褐色。

畫師並未親眼見過小修,不明白人類長相的獨特之處,以精靈的角度自作主張描畫就成了這副模樣。

小蕾搖著頭:「畫師把小修當成精靈,差異當然很大。」

「就是說啊~搜索隊怎麼可能按這張畫像找到小修啦!」

「原本小修應該很容易被認出來才對,到最後還是得靠我們自己。」

尋常百姓只會關注自己居所附近的失蹤精靈,對於他國精靈幾乎不會多加在意,畢竟『事不關己』,即使小修貴為靈劍士,對百姓而言頂多就是個話題而已,原本還期望小修的特異相貌能吸引普羅大眾注意,但現在期望恐怕是要落空了。

「可惜沒把小修的『照片』帶在身上,否則肯定不會畫得這麼離譜。」

「看到『照片』,畫師會先昏倒吧!」

那些珍藏的『照片』是在人間拍攝的,精靈沒有這種技術,人類科技真的很厲害。

「先回旅館,如果梅琳沒有收穫,我們下午就離開藍之湖。」

「回去之前再補一些乾糧,有些小村落連小餐館都沒有。」

其實給點錢還是能從一般精靈之家得到食宿,但是那可沒個準兒。

我們決定先找藍之湖到金盾這一段,蘿納塞大河的南岸有大道,有五個村落,精靈數也較多,如果有消息應該會較早傳出來,北岸則只有兩個小村落。

我們決定先從北岸找起,因為拿茲搜索隊偏重南岸,或許就錯過了北岸某處,當然盡量避開搜索隊也是選擇北岸的原因之一,但是自從看過城務廳搜尋小修的告示單後,我們很懷疑拿茲的搜索能力。

梅琳果然沒有收穫,小修被沖往下游不太可能會回到藍之湖城,我們收拾行李離開旅館,出了北城門越過大橋,沿著蘿納塞大河河岸西行。

如果小修在某處上岸,梅琳應該能嗅出氣味,但是大雨沖刷過後,能有幾分把握梅琳自己也說不上來。

風雨過後的岸邊,遠空乾淨風景綺麗,然而我與小蕾無心遊覽,一路不語。

偶而小蕾會嘆氣,我知道她又在呼喚誓約主人,只是沒有任何回應,一次一次的呼喚,累積成深深思念,一早我就看見她稍紅浮腫的眼圈,不知何時偷偷哭過,只是在我面前故作堅強。

北岸兩個小村落僅有數個散戶,小得連村名都沒有,我重繪了小修樣貌,一一詢問每位村民,答案都一樣,最近除了搜索隊之外,未曾有任何陌生精靈出沒。

村民唯一的異狀就是當看到小修的畫像時,很懷疑地反問怎麼會有如此長相的精靈,那驚愕表情反而証明村民真的沒見過小修。

梅琳仍然一無所得,每當進入村子之前,她就獨自行動,把村子外圈搜索一遍。

除了村落,我們連可疑的樹林都不放過,有小蕾和梅琳在,惡獸也不敢隨意接近,雖然小蕾過幾天才能完全恢復力氣,但普通盜匪還不至於構成威脅。

偶而遇到捕魚精靈也會上前詢問,但是我的心情也隨著一次次的搖頭而越加沈重。

「北岸真荒涼。」梅琳說著。

「果然還是要以南岸為主比較好。」小蕾有點落寞。

「找不著也不算沒收穫,至少知道北岸沒有小修蹤跡。」

北岸兩個村落以漁為主,都很靠近河邊,我們來回仔細找尋大約三天左右,南岸大道有五個村落,離岸邊有段距離,居住精靈也多,搜索起來要花上不少功夫。

「小艾~早點沐浴就寢,養足精神。」

「小修有受傷嗎?」小蕾可能早就確認過,我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小蕾抱著我:「他沒事的,放輕鬆點,一直緊張著,沒兩天自己就先垮了。」

「嗯——小蕾身上有小修的味道。」

「呵~小艾身上也有。」

別說三天,再久我也會找下去。

幸好還有經驗豐富的小蕾陪著我,如果只我自己一個,這條路肯定走不了太遠。

西園廣場,我與夏美被偶遇的南芙梅絲邀請,一起觀看靈劍士決鬥。

比賽尚未開始,在冬米爾向夏美搭話的同時,南芙梅絲也與我聊天。

「大河~你會劍術嗎?」

「不清楚,我沒那個記憶。」

「哥哥說學劍術要把『狂暴術』一起學,單純的劍術威力遠遠不夠。」

「狂暴術?我也沒有印象。」

「唉喲~你的記憶還真不可靠。」南芙梅絲別過頭:「哥哥~你學會狂暴術沒有?」

冬米爾:「當然,我再努力一點就可以持續半炷時間,很厲害吧?」

他說很厲害是對著夏美說的,可惜夏美對這種話題一點興趣都沒有。

冬米爾接著又說:「只不過一句咒文而已,並不難學。」

南芙梅絲:「我和夏美都沒天分,雖然會用,也就是一下子而已,然後就好累好累~」

「一句咒文而已……嗎?」

冬米爾:「我試給你們看——以利達卡為名,神力降臨,敵前破障!」

他撿起一個小石塊,兩手用力合拍,然後打開手掌,小石塊已經變成一堆碎屑。

冬米爾:「以利達卡為名,解除。」

「好厲害!」

夏美這麼說著,但是語氣敷衍連我都聽得出來,冬米爾卻得意地笑著說——

「呵~我要更厲害,至少做到默念就能發動,狂暴啟用後要記得解除,萬一忘記,等到被強制解除時,身體會癱到走不動。」

真的很厲害,那咒文好像是——以利達卡為名,神力降臨,敵前破障。

「哇!」

「大河?」「你怎麼了?」

我的大叫引來了夏美和南芙梅絲的關注。

「沒事,我覺得冬米爾君很厲害而已。」

南芙梅絲:「你太誇張啦!哥哥才剛剛起步,不過是個小炫耀而已。」

「抱歉,嚇到你們了。」

不,被嚇到是我自己,我現在全身感覺非常好,輕盈得似乎一跳就可以跳很高,體內有強烈的靈力反應,我握著拳,拍碎石塊大概也能做到。

莫非,這就是狂暴術?

我再次默念——以利達卡為名,解除!

怪異的感覺消失,身體回復到原來的沈重感,看來的確是這麼回事。

雖然不太想打擾冬米爾與夏美的談話,但是我有更重要的問題。

「那個,冬米爾君,能請教個問題嗎?」

「哦——大河是想學劍術嗎?」

「不是的,我聽說有一種精靈術,能知道周圍精靈的動向,冬米爾君也會嗎?」

「應該是『索敵術』,這個我也會,就算閉上眼也能數出廿步距內有幾個精靈喲!」

「廿步距?」

「我才學會沒多久,聽說最厲害的有四百步距,初學時的索敵反應與皮球大小差不多,聽說靈劍士等級的,能清楚出現身影。」

四百步距?評估自己周遭的索敵反應,豈止四百步距,而且整個廣場上的精靈都能顯現出與身體同等大小形態的反應,難不成我很擅長這個『索敵術』?

甚至還有冬米爾沒提到的,索敵身形之中能夠顯示靈力流動的強弱。

「那個索敵術需要關閉嗎?」

「停止自身靈力流動就能關閉,靈力不足就會自動解除,供給靈力就能持續作用。」

南芙梅絲笑道:「哥哥說得真詳細,不過,好像是解釋給夏美聽的。」

夏美:「說給我聽也沒用,聽起來好像很不錯,學得會就不怕店裡遭小偷。」

南芙梅絲:「劍士的本領用來提防小偷,還真是大材小用。」

冬米爾:「注意,靈劍士塔爾林斯閣下到囉!」

南芙梅絲:「閣下矮了半個頭,體型上就輸了。」

冬米爾:「那可不一定,狂暴術加上劍術,合起來的威力才是全部。」

我端詳著兩位劍士,說:「刻意挑戰靈劍士嗎?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南芙梅絲:「嬴了就有機會被薦舉成為靈劍士,從此翻身成為貴族。」

冬米爾:「身分地位財富,挑戰靈劍士也是我的夢想。」

南芙梅絲壞笑著:「等冬米爾成為靈劍士,說不定夏美就會喜歡上哥哥囉!」

夏美叫著:「胡說,絕對不要,羈絆者玩劍打鬥的,我才沒興趣,太危險了。」

冬米爾俊美的表情扭曲了一下,我看到了,不對,不是看到,而是他的動作身影清楚出現在索敵反應裡,我閉著眼也能知道。

挑戰的劍士自報姓名——富良多士.拿茲,塔爾林斯貴為靈劍士,卻能謙遜地回禮,令我頗有好感。

周圍自動安靜下來,這場面大概有兩、三百名精靈圍觀。

兩方都取出雙劍,沒有裁判,塔爾林斯只說了一句,「你動手就算開始」,富良多士行了禮,不客氣地持劍剌出,塔爾林斯不含糊,幾乎是同時出劍,劍光殘影來回交錯。

夏美:「好快。」

南芙梅絲:「真的,我都看不清楚,大河,你覺得怎麼樣?」

「這個?該怎麼說……」

我的支支吾吾,冬米爾誤以為是說不出所以然,便代為接話:「他們都有百餘年修煉,我大約感覺是不相上下。」

夏美對著我說:「大河,有想起什麼嗎?」

冬米爾:「大河看起來比我更年輕,我們的程度想看明白有點勉強。」

夏美:「我總覺得如果是大河就能看懂。」

我很感激,夏美關心的不是比賽,她希望我能喚回記憶,雖然不太想拂冬米爾的意,但我決定老實地好好回答。

「看起來差不多快,但是富良多士已到極限,塔爾林斯閣下挺有餘裕,雖然在後退,卻是在卸除對方力道,眼睛有注視對方破綻,看起來只是防守沒有攻擊,但出擊都能後發先至,我認為明顯是塔爾林斯閣下佔上風。」

塔爾林斯似乎望了我一眼,是聽到我說的話嗎?為了讓夏美聽清楚,我確實大聲了點。

冬米爾有些錯愕:「喂~大河不是隨便說說的吧?」

夏美笑道:「我還不曾見過大河說謊。」

纏鬥繼續著,如我所說,塔爾林斯不斷後退繞圈子,卻始終沒有敗象,也沒有被逼退到場外。

雙方來回攻防,場外不斷拍手歡呼。

「富良多士在喘,恐怕塔爾林斯閣下就要反擊了。」

我話說完沒多久,塔爾林斯就轉守為攻,打落對方左劍,但富良多士順勢故意引誘,右劍突然急剌想趁隙一舉反攻。

我心中一嘆,不可能反攻的。

塔爾林斯果然藏有餘力,身形突然加快,雙劍速度與力量同時爆發,將富良多士的右劍硬生生給震脫離手。

全場嘩然——

不是勝負已分,而是那離手的右劍直往觀眾席飛了過來。

不妙,這劍撲去的方向正是夏美。

——以利達卡為名,神力降臨,敵前破障。

心念自然而然啟動狂暴,反射動作快得連我自己都詫異。

我猛跳起身撲向夏美,即使隔著南芙梅絲,速度也沒有慢下來。

伸出右臂,與飛來的短劍相擊,哐噹作響,短劍瞬間彈回廣場。

我呼了口氣緩緩坐回,發現冬米爾、夏美和南芙梅絲都睜大眼張著嘴,癡癡地看著我。

總覺應該要說點什麼:「喔……坐前排還真危險。」

南芙梅絲抓住我的衣袖大叫:「你在說什麼呀!有沒怎樣?受傷了嗎?」

我拉開袖口露出護套,他們才晃然大悟。

富良多士走過來也看見護套,對著我說:「多謝,在下一時不慎,差點釀成大禍。」

我搖手示意沒事,他撿回右劍,回到場中向塔爾林斯行禮,承認敗場隨即離去,畢竟是輸家,一刻都不想多留。

看著夏美他們驚愕著,我小聲說道:「決鬥結束,可以回去了嗎?」

「請留步!」過來說話的是塔爾林斯。

他的目光似乎是朝著我,我指了指自己,懷疑他是否在叫住我,塔爾林斯點了點頭。

「閣下有事?」

「幸虧有你擋著才沒讓這位少女受傷,敢問大名?」

「我叫大河。」不是故意報上假名,忘記本名真是抱歉。

「大河先生~非常凌厲的速度,有狂暴加持嗎?」

「大概吧!一時情急,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頗有潛力,有興趣學劍嗎?在下聽見大河先生的解說,十分正確。」

果然,戰鬥中還有餘裕傾聽周圍聲音,非常厲害。

「不,在下工作忙碌難有時間學習,況且,我也沒有劍。」

失憶的我對自己都不了解,此時拜師學藝並不合適。

「這護套還挺奧妙的。」

「是用來防身的。」我原本不知道它的功能,但是我現在明白了。

塔爾林斯看向夏美,深深一鞠躬:「抱歉,在下學藝不精差點傷到小姐,需要賠償還請開口。」

夏美小小驚慌失措:「閣……閣下,不用……完全沒事。」

「可否請教尊名。」

「夏美……夏美.拿茲。」

「夏美小姐受到驚嚇非常過意不去,請容在下誠心道歉。」

「沒……沒事,一點傷都沒有。」

「那好。」塔爾林斯轉對我說:「今日幸會,有緣再見,大河這名字我記住了。」

千萬別記住啊!我一點都不想惹事,嘆了口氣,自個兒倒是意外地鎮靜。

即使塔爾林斯遠去,夏美仍然混亂,懾於靈劍士的地位嗎?

在順風旅館裡頭,我默默吃著晚餐,亞爾寇文正挨著罵。

薇薇兒:「說好要陪著姐姐和大河,結果自己跑去玩還這麼晚回家。」

羅都亞:「呵~小孩子嘛,最近發生的事又多,和朋友話題聊不完很正常呀!」

一向嚴厲要求的母親,總是護著孩子的父親,上下關係很明確。

亞爾寇文:「姐姐也有跑去西園玩啊!」

夏美偷偷瞪了弟弟一眼,靠著神奇的索敵反應,我不必看就知道她的動作。

羅都亞:「哦?不會是……約會吧?」

薇薇兒:「什麼?約會什麼的我絕不允許!」

被嚴厲的母親瞪著,我不澄清可不行:「就算那是約會,主角也絕不是我。」

羅都亞與薇薇兒聽我這麼說,疑惑地看著夏美。

夏美嘆了口氣:「你們都別亂說,不是去玩也不是約會,是南芙梅絲和冬米爾帶我們去看靈劍士決鬥啦!再說,該做的事我們也都有確實做好。」

薇薇兒:「南芙梅絲這孩子很強勢,想拒絕她真有點困難。」

羅都亞:「冬米爾好像當上城務廳俠士,有前途哦!」

夏美:「只不過是見習俠士,整天舞刀弄劍的,我可不喜歡。」

薇薇兒:「說什麼不喜歡,他學劍術也可以保護你啊!」

夏美:「保護什麼啊?要不是大河,我今天差點就受傷了,冬米爾就在我旁邊,卻嚇得什麼事都做不了。」

薇薇兒:「受傷?怎麼回事?」

夏美把西園廣場決鬥的意外說了一遍。

羅都亞:「原來如此,大河意外地很厲害啊!」

薇薇兒:「真抱歉,是我誤會大河,感謝你救了夏美。」

「比起亞叔的救命之恩,這點程度遠遠不足,我只是伸個手拍掉飛劍而已。」

我拉起袖子,露出立下大功的金屬護套。

夏美:「那劍來得快,大河動作更快,說實在話,我根本看不清楚大河的動作。」

亞爾寇文:「冬米爾哥哥可丟臉了,主動約會竟然沒能保護姐姐。」

夏美噘著嘴:「小文別亂說話,什麼約會呀!我一點交往的意思都沒有,還有——要稱呼冬米爾君,他可是俠士哦!」

亞爾寇文:「嘿~看來大河比較可靠,難道是一直注意著姐姐,才及時擋下飛劍?」

那狡狤的笑容我可是很清楚,「不,即使飛劍朝冬米爾君或南芙梅絲小姐飛去,我要做的事也不會有改變,此外,我在取回記憶之前,絕不會投入任何男女感情之事,說不定我已經有羈絆者,也或許有在交往的對象,我可不想有誰為我哭泣。」

這段宣言我早說過,當時夏美並不在場,我重提是故意說給她聽的。

薇薇兒點頭贊同,羅都亞:「大河很有氣度,有大將之風,考慮也很周到。」

夏美:「塔爾林斯閣下特別過來道謝,大河從容應答如流,我緊張得快要停止呼吸,閣下還問大河想不想學劍術。」

羅都亞:「學劍術?是要收為門生的意思嗎?」

夏美:「大河一口拒絕,冬米爾可嫉妒了,路上一直在嘮叨。」

薇薇兒:「大河啊!你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嗎?靈劍士門生比起俠士什麼的,那個才是前途呀!」

夏美:「大河說他有工作,沒空學劍。」

亞爾寇文:「哇~大河哥哥的回答好帥氣!」

羅都亞:「大河這個笨蛋,我又沒強迫你在這裡工作,想學劍就去,不必顧慮我們,要不,我明天帶你去找塔爾林斯閣下說說。」

「我完全沒有意願,如果要說為什麼……我想學武藝肯定是為了保護重要的對象,我現在這個樣子,就算拜師也不會認真的,還不如乖乖工作,至少還能幫上亞叔的忙。」

薇薇兒:「抱歉吶!我們只想到前途什麼的,沒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

「呵~沒那麼嚴重啦!現在有吃有穿有的睡,我很滿足。」

夏美:「如果不能恢復記憶,在我們家有吃有穿,住一輩子也沒關係哦!」

亞爾寇文:「一輩子?姐姐好像在盤算什麼,嘖……」

羅都亞:「好感動~女兒養這麼大,第一次提到『一輩子』的話題。」

夏美桌子一敲吼道:「你們倆個,越來越過分啦!」

抓到小瓣子就捉弄,這是他們的溫馨日常,心裡有點羨慕,我原本的日常是什麼?低頭看著金屬護套,會索敵和狂暴,又能熟悉地使用護套,或許就是為了保護重要的對象,但是,那又是誰呢?

我低著頭繼續扒飯,總之先求溫飽。

早晨,我正在打掃客房,旁邊多了個伴。

「大河昨天用的是狂暴術吧?塔爾林斯閣下是這麼說的,沒錯吧?」

冬米爾一早就跑來纏著喋喋不休,又問護套又問劍術,我壓根什麼都沒能回答。

「大概是吧!」

「什麼是大概?連詠咒都不用,那很高段呀!」

「都說過我失憶了,那是夏美有危險,不自覺就用了出來,應該是有學過吧!」

「你那時候有夠冷靜,我可是動搖到不行。」

「我也很慌張,只是覺得把劍拍落辦得到,就出手了。」

「你還會什麼?教教我吧!」

「那個索敵好像也會一點,你也學過的。」

「索敵?」

「沒錯!你看~夏美就要來了。」

冬米爾看向門口,我繼續打掃,終於傳來腳步聲,夏美出現在房門口。

夏美叉腰瞪著冬米爾:「一早就跑來大鬧是怎樣?你休假我們還得工作啊!」

冬米爾沒理會夏美,反而是吃驚對我說:「真給你說中了,你怎麼知道夏美會來?」

「大概就是你說的那個索敵。」

「不對吧?難道你能認出夏美,還一直都開著索敵?」

「好像沒什麼影響,我也懶的理會那個索敵。」

夏美用掃把敲冬米爾的頭:「你少過分,別害大河工作做不完。」

冬米爾把夏美的掃把搶過去,跟在我旁邊打掃:「我陪著他一起做行了吧?」

「真是的,幫忙是你自個說的,可別半途而廢。」夏美說罷便離開了房間。

我收拾工具,移動到下一間,冬米爾還真的跟過來一起打掃。

「大河一定也會劍術,要不要試試?我借你劍。」

「雖然不是很有興趣,但如果有時間不妨一試,先說前頭,工作比較重要。」

「你不覺得使劍很帥氣嗎?能佩著劍走在街上,大家都會瞧我吶!」

這是虛榮心吧?我搖搖頭。

「我不喜歡被瞧著,更何況,在城裡很安全,沒機會用劍,大概。」

「那你手臂上那個護套?」

「被亞叔救回來時,身上就只有這雙護套,我想應該是很重要的東西,而且它又不重,就一直戴著,沒想到真的派上用場。」

「唉~夏美一定對我很失望,明明我就在旁邊卻沒能救她。」

「冬米爾君是沒經驗一時嚇到,下次你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也就是說大河以前很有經驗。」

「或許吧!就說我都不記得以前的事,是身體自己動起來的。」

「只有劍士才會用狂暴和索敵,我還是認為大河就是劍士。」

「我說對劍沒興趣,並不是騙你的,而且我有種感覺,即使不用劍或其他武器,我也不見得會輸給劍士。」

「空手?」

「是啊!」我其實有種強烈的感覺,那護套對我的意義並不遜於劍。

「誒!我對你越來越感興趣。」

我停下打掃,看著冬米爾:「但是那個……我對男性沒興趣。」

「啊~你在說什麼,我是說對你的武藝感興趣啦!」

「那你得說清楚才行,比如說,自己喜歡誰,就要勇敢說出來。」

冬米爾嘆了一口氣,他知道我的意思,看來我也沒猜錯。

他放下掃把,坐在椅子上,我繼續清掃,不想擔誤老闆的交代。

「大河~夏美怎麼樣?你喜歡夏美嗎?」

如此輕易就說出口,個性率直,可惜在夏美跟前就帥不起來。

「我很喜歡哦!」

「呃……這……」

我的回答讓冬米爾有點難堪,我就是想看這個表情,好確認他的想法。

「果然是這樣,比起我,夏美應該會更喜歡你。」

「所以你打算放棄讓給我?」

「這個……我……沒辦法保護夏美,好不容易當上了俠士,她卻一點都不在意。」

「冬米爾君~很抱歉捉弄了你。夏美善良又溫柔,誰都不會討厭她,但是我的喜歡與小文的喜歡是同樣的,並非男女之情。」

總算冬米爾不再蹙眉,我繼續說著:「在根本上你就是搞錯,能不能保護,是不是俠士,與夏美選擇交往對象的條件都沒太大關係,要試著去做夏美喜歡的事,而不是你自己喜歡的事,否則,做得再多都沒有用,反過來說,如果你沒辦法做夏美所喜歡的,表示彼此合不來,那我奉勸早點放棄。」

戀愛是彼此的事,單方面耍帥太過自我意識,我是這麼認為的。

冬米爾搔著頭:「大河的意思是,變強不是好事?」

「又說錯了,我如果喜歡對方,也會努力變強去保護她,但這是我自己想做的,努力變強不一定能讓對方滿意,自我感覺良好是沒用的。」

「大河看起來比我小,卻意外地非常成熟,說不定失憶前真的有羈絆者或交往對象。」

「唉~我希望沒有,不然,我失蹤她一定很傷心。」

「你是個溫柔的精靈,在夏美身邊太危險了,她一定會喜歡上你。」

「我盡量不讓她誤解,而且我早對她們一家說過,回復記憶前我不會投入男女感情,萬一我和夏美在一起,最後卻發現無法締結靈線,那結果會很悲慘吧?雙方都是。」

「大河考慮得好遠,我衷心希望你恢復記憶,而且還有羈絆者。」

我莞爾一笑:「希望我有羈絆者是為了冬米爾君自己吧?」

「哈哈~當然,這樣夏美就不會喜歡你,我就少了一個競爭對手。」

率直又有點小聰明,不過,即使我不攪和,也不表示其他競爭對手不會出現。

我將視線移向冬米爾後方的房門口,揮手招呼:「夏美妳在啊?」

冬米爾睜眼大吃一驚,迅速回頭大叫:「我沒有——」

「抱歉,不是夏美,是我看錯了。」

發覺被騙,他臉羞紅得一塌糊塗,我繼續打掃著,提醒應該夠多了吧!

對感情膽小的冬米爾君,沒有被推一把,大概很難有所進展。

畢竟認識不久,我沒打算插手,亂點鴛鴦譜也不是我的興趣,況且這種事,由他妹妹南芙梅絲想辦法會更加適合。

還有一個最為基本的問題,夏美才廿餘歲,雖說精靈廿歲之後才會動情,但並不表示夏美已經能夠動情,廿歲只不過是個參考值,或許冬米爾也有考慮到這一點,面對不會動情的精靈表白,被拒絕的機會幾乎是百分之百。

回頭想想,我居然能理解這種事,莫非自己很有經驗?又開始有點頭疼,不知道是不是受傷的後遺症,似乎每隔一陣子耳邊就會響起奇怪的聲音,模模糊糊的聽不清楚,卻又覺得非常懷念,我加快清理速度,只有專心工作,內心才能保持平靜。

午飯之後,我留在櫃台負責接待與收付,涉及金錢原本是薇薇兒的工作,交代給我也算是她對我的信任。

為了打發時間,我拿起王都導覽研究,非常遺憾,我只識得一半不到的文字,也無所謂,我只是要記下街道圖,以免之後出門迷路回不來。

亞爾寇文不在家,他定期會到修道院上課,除了一般知識,也學習基本的生活咒術。

說起來有些丟臉,亞爾寇文能引出像蘋果大小的火焰咒,我依樣畫葫蘆,卻只能引出幾絲火苗,若不是小心捧著,一下子就熄滅了,看來,這並非我擅長的咒術。

進門的是夏美與薇薇兒,剛剛採買食材回來。

薇薇兒問道:「亞叔呢?」

「頂樓,與三零二房的住客在下棋。」

薇薇兒:「抱歉,自從你來了他就常常偷懶。」

「沒的事,偶而休息一下也不錯,況且,亞叔說這也算是……客房服務?」

薇薇兒:「真是瞎扯,我得唸他幾句才行,有其他事嗎?」

「六位旅客退房,房租都沒給錯,小費我另外收在小抽屜裡,還有四個旅客要了兩間三樓房間,其中一個是幼精靈,我幫忙多準備一張小搖床,還有一個預約是卡尼爾武爵下個月預訂六間房,訂金預付四分之一,我另用信封包起來,因為我不知道要放哪裡,此外,有精靈來買紀念飾品,十二個銅幣放在錢箱角落,夫人可以數數。」

我覺得把收到的錢都混在一起,薇薇兒可能會頭疼記帳的問題。

薇薇兒:「哦!好可靠,大河以前說不定是經商精靈,不但會算數,應對也很恰當。」

把食材提進廚房的夏美又出來了:「經商精靈卻不太懂精靈文,會吃虧吧?」

「說的是,光是契約我就應付不來。」

夏美:「真好奇,不曉得大河以前是什麼樣的精靈。」

「或許有點笨手笨腳,不然我就不會摔到河裡頭。」

薇薇兒:「大河~櫃台再麻煩撐一下,我去廚房和妮可討論菜單。」

一點也不麻煩,閒著也是閒著,索敵能知道每個精靈的動向,實在很方便。

老闆娘離開後,夏美提了張椅子過來坐下。

「兩、三天功夫就上手,很能適應新環境嘛!」

「也沒什麼困難,就當作是學習。」

「大河~過兩天有夜間市集,一起去逛逛好嗎?」

「夜市?」

我提高警覺,意識到只有我和夏美,在某種意義上不太妥當。

「在南板大街,每個月有固定一天會聚集很多攤販,吃的玩的都有,很熱鬧的。」

「我沒錢吶!」

「真是呆板,這一次我請客,算是昨天你救了我的回禮。」

「得問問夫人才行,工作也不能丟下不管。」

「餐廳打烊才出發,沒影響的,我也會先跟母親說說,每次有夜市時,她都會讓我和小文去那兒逛街遊玩。」

「那我們把小文也帶去。」

「小文肯定會跟,不過,他既好動朋友又多,總是沒多久就會不見。」

不妙,這豈不是真的就只有我們獨處?年輕男女同遊,簡直就是約會。

「把冬米爾和南芙梅絲一起叫上如何?你們是青梅竹馬吧?」

「冬米爾休假只到今天,至於南芙梅絲,她在夜市就有負責攤位,我們還得去光顧才行……大河~你是不願意跟我去嗎?我只是想帶你去見識而已,可不要以為只有我們倆就起了邪念!」

——被識破了,但我擔心有邪念是妳,這下子只能硬著頭皮答應。

「不不,我很樂意,也沒有邪念,反正沒事見見世面也好。」

「嘿~說定了。」

我似乎曾經做過類似優柔寡斷的事,但是最後結果是怎麼了?完全記不起來,以相貌判斷,我大概是卅歲左右,如此年輕卻曾經交往過嗎?真有羈絆者嗎?

「小艾~休息一下,我們在這等梅琳回來。」

「謝謝。」

小蕾遞來水壺,她和梅琳體力很好,喘的是我,雖說有騾車,但不是隨時都在坐車,走訪過南岸兩個村莊,都沒能找到小修的足跡,梅琳沿著河岸聞嗅搜索,約定在中午時分會合。

「梅琳真能找的到我們嗎?」

「放心吧!有誓約靈線牽絆,況且我們不在村裡,這點距離她靠味道就能找到。」

「被我拖累了,抱歉。」

「比起去瓊巴里山時,小艾的體力進步很多,可是別忘了,妳畢竟還是小精靈。」

「小蕾~萬一小修真的忘記我們,那怎麼辦啊?」

她走到我身邊坐下,取出乾糧分一半給我。

「有靈線牽繫不怕,大不了重新培養感情,就算忘了,我死皮賴臉都要留在他身邊。」

「也是,小修說過怎麼趕都趕不走妳。」

「只要一哭小修就會心軟,這個我有把握。」

「小蕾很厲害,攻陷小修可不容易,即使桃花做到那個分上,都沒能得到他的心。」

「說來羞恥,我是又哭又抱,撲上去硬是觸動靈線——話說回來,聖女膽子很大,大概也會來這一招,幸好她不能締結靈線。」

小蕾付出很多,得到小修的承認我認為是理所當然。

「才幾天沒見到小修,我心底就好難受,桃花更可憐,要盼到與小修相見,不知道要等多久,或許小修說得對,能夠長相廝守才是最好的伴侶。」

「我認為聖女很幸福,因為有能夠付出愛情的對象,這點我能夠體會,當初即使沒有小修的回報,我也覺得自己很幸福。」

「如果小修不肯跟我們回家怎麼辦?」

「哼~就算用叼的我也要把他帶回家。」

「呵~果然是龍的霸道作風,不過我不信,在小修面前靈龍就變成了小貓!」

小蕾笑而不語,她也有自知之明。

「啊!梅琳回來了。」

果然是靈狐的身影,但是——

「梅琳~妳怎麼全身溼答答的?」

「太專心了,一不小心被大浪給捲到河裡。」

小蕾取出梅琳那份乾糧:「辛苦了!這次沒能好好準備,吃的就別挑剔了。」

梅琳:「知道啦~我又不是金枝玉葉,好料就等找到小修再說。」

「有發現嗎?」

「沒吶!暴風雨過後,味道沖淡不少,只是不少地方都有搜索衛士,避開他們花了不少時間。」梅琳只要一靠近,那些搜索犬就會嚇得四處亂竄。

小蕾:「再休息一會我們就去村落,梅琳在村外,村裡就交給我和小艾。」

村裡有太多混雜味道,梅琳的嗅覺難以正常發揮,她也沒法開口向村民打探消息。

順風旅館的一樓是順風餐館,除了提供住客用餐,也有對外開放,餐點都是妮可負責,我和夏美負責端盤整理,偶而亞爾寇文也會幫忙。

不管是旅館、餐館或是雜物商店,因為規模不大,處理起來還算輕鬆,這種優閒日子我還挺喜歡的。

大部分日子都非常愜意——今晚除外。

亞爾寇文又挨罵了,但是開罵的不是薇薇兒,而是食客。

大聲吵鬧把薇薇兒引了過去,她護住兒子承受叫罵,緊張時刻羅都亞卻還在外頭辦事。

我和夏美在稍遠處關注著。

「怎麼回事?」我問著。

「唉~又是街上小混混,白吃白喝的,他們罵完就會離開,飯錢是收不著了。」

「總覺得他們會動手,我過去看著。」

「大河等等,他們不會動手的,只是裝模作樣嚇唬我們而已。」

「可是他們身上藏有短劍哦!」

「誒?大河怎麼知道?」

「我就是知道,有點危險,夏美留在這裡,我在旁邊至少可以護著夫人和小文。」

「嗯!拜託了。」

我讓夏美安撫其他顧客,自己前去關切,看到我高大的身材,吵鬧的食客一怔,又是繼續批評。

這桌有六個食客,點了不少料理,卻在最後一道湯裡,發現了一隻蒼蠅。

仔細一看,餐點幾乎全部吃光,只剩下有問題的一碗湯而已,真是三流的白食手段,不過,對善良精靈來說是很有效的勒索,夏美話語之中,他們似乎還是慣犯。

薇薇兒不斷低頭道歉,我只是一旁不語陪著挨罵。

「真的非常抱歉,這頓飯我們不收錢,還請見諒。」

「妳說什麼啊?不收錢?看到的蒼蠅就只有這一隻,我們不知道已經吃進多少隻,回去壞了肚子怎麼辦?妳要怎麼賠?」

這已經不是不收錢的程度,似乎變本加厲還想討點零花。

兇形惡狀讓亞爾寇文害怕得緊摟母親。

薇薇兒眉頭一皺:「你們的意思?」

「聽好了,吃壞肚子要吃藥,躺著休息沒法賺錢,生活開銷還是要的,各賠我們每個一枚銀幣,這次就算了。」

真是削海了,羅都亞答應我的薪俸,一個月也不到一枚銀幣,連吃帶住算是大方的,六枚銀幣不是小數目,薇薇兒神情猶豫。

「一枚銀幣?這未免……吃壞幾十次肚子都夠治了,這是獅子大開口啊!以前你們只是不給錢而已……」

「等等,老闆娘是說我們栽贜,故意吃飯不給錢?」

「抱歉,我不是這個意思。」

「妳仔細看看,湯裡那蒼蠅還會動,可不是我們打死丟進去的哦!」

「沒錯,我們都親眼看著牠飛啊飛的,就飛進湯裡頭了。」

「妳餐廳不乾淨,怎麼做生意啊!」

小混混輪流接力砲轟,也算是熟練。

這可稀奇了,難不成這蒼蠅還幫著這幾個小混混,自個兒飛進去?而且,一般都是端出來的菜餚裡有蒼蠅才是大問題,吃的時候飛進去,食客自己也有一丁點責任吧?否則外頭露天攤販可就難活了,話說回來,賴皮是小混混的天性,正當性一點都不重要。

我仔細檢視蒼蠅,果然在湯裡垂死掙扎,的確還是活的。

不過,我噗的一聲會心一笑。

「你這傢伙怎麼回事?沒見過蒼蠅嗎?」

「說不定就你這傢伙髒,把蒼蠅給帶進來的。」

混混們你一句我一句,不停地在數落我,不說話也會中槍。

薇薇兒也說:「大河回去廚房,我處理就好,你別管這事。」

「廚房?說不定就是這叫大河的傢伙,把蒼蠅弄進湯裡的,你可別想逃走。」

我微笑地說:「剛剛不是說都親眼看著蒼蠅飛進去的嗎?怎又變成我弄的?」

說溜嘴的混混怔了一下,自覺說錯了話:「我故意的,的確是蒼蠅自己飛進去。」

我拿起湯匙,把蒼蠅給撈了起來。

「夫人請看,這蒼蠅沒翅膀,不知道是怎麼飛的。」

薇薇兒定睛瞧著湯匙裡的蒼蠅,說:「真的~剛才是誰看著蒼蠅飛進去的呢?」

「蒼蠅翅膀肯定掉在湯裡被我們給吃下肚。」

「哎呀!這下肯定會壞肚子,妳到底要怎麼賠?」

真是強詞奪理,但我心裡頭更在意另外一件事,只是現在沒空理會。

我把湯匙放在桌上:「這蒼蠅翅膀不是掉落,而是被利器給切斷的,整齊的切痕就是証據,不過,在下真心佩服,這不但很耗工夫,手勁也非常靈巧。」

混混們都呆住了,但其中一個嘴角彎了一下,但又馬上回復兇形惡狀。

我心裡有底,注視那位偷笑的精靈:「請問,在下說得對嗎?」

果然,那精靈有點尷尬,怯懦地不敢回答。

「我看你們是不想賠,小子想出頭是吧?今天不教訓你是不行了。」

最壯碩的那位混混拿出懷裡的短劍,薇薇兒和亞爾寇文都嚇得尖叫。

我扶著她們後退,說:「放心,不會有事的。」

壯碩混混只是取出短劍,但是沒能再說下去,也沒有後續動作,其他五個混混一動也不敢動,個個面如灰土。

因為有一把短劍橫生生架在壯碩混混的脖子上,速度之快,混混們毫無防備。

「未得允許,在王都眾目睽睽之下拿出短劍,意圖傷害手無寸鐵的無辜百姓,依律法可斬斷手臂,不對,在下有權當場擊殺。」

能這麼硬幹的,也只有靈級士才行,在他踏進店門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

我放開薇薇兒和亞爾寇文,作揖鞠躬行禮:「塔爾林斯閣下,承蒙相救非常感謝,大河在此有禮了。」

塔爾林斯笑道:「晚上好,大河先生,又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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