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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妖孽就是妖孽

話說回一老兩小出了有無涯軒,沿著左側遊廊一路賞花看鳥地往鷹揚堂走去,不像跟著唐茹出門,總是前呼後擁一堆丫鬟奴婢的,定國公本人武功卓絕又有隱身暗衛幾名,平時出門最多也僅帶兩個貼身小廝,在自家府邸就更隨興自在,前頭就一個開路小廝,後面就跟著一個月蛾,是唐茹要她跟著照顧朱定嫣的,說起來唐茹雖然嬌慣嬌嬌女兒,但卻不喜歡像其他高門貴婦一樣,老是安排個婆子抱著孩子走,儘管出身皇家,唐氏更是世家大族,實在算不上什麼馬上出的皇權,但華朝皇室不分男女都得自小習武,男子即使無法技壓群雄至少也須能防身,女子則強身健體,至少遇事能逃能呼救。

朱定嫣雖天生體弱,但會走之後可也沒有讓人抱著到處跑的福利,反而因為體弱,唐茹親自教導五禽拳,說是要她強化體質之類的。有個寵女無度卻又見識寬廣的母親,原身真是幸福到沒邊了,思及此,朱定嫣又默默升起一股子豪情壯志,雖然也不曉得自己能有多大作為,但她既然受了原身托付,怎樣也會竭盡所能讓兩老開開心心度日。

念頭一轉,手指傳來一股熱流,咻地貫穿她這小身板,明明是很舒服的感覺,但朱定嫣卻突然全身失力,失去意識前,只看到那圈在她手上的綠蔓指環,散發著一圈圈光芒。

「郡主!」走在後頭的月蛾突然驚呼一聲,定國公回頭看見女兒直直往下倒就要碰到地面,眼前一道白影晃過,七歲少年手裡多了一個小身子,朱長閱那雙桃花眼微瞇,一抹光華掠過。

嘖嘖嘖,這身手,要不是才七歲,還真想比劃比劃,看看這個太孫殿下都從翟宇那兒學到些什麼。

「姑父,先到鷹揚堂後的正心齋吧!」七歲小少年手裡多了個三歲奶娃,行走間卻不見遲滯,朱長閱見狀也不勉強要抱回女兒,反正他一旁看著,怎樣也摔不著自己的心頭肉,何況還小呢,這時候談啥男女大防,那些文官腦子鐵定都是進水了。

唐策身段頤長,標準的唐家人,雖然才七歲但已經略比大他一歲的朱定遠朱定邇高了一個頭了,對此定國公不時搖頭歎氣,想他這芝蘭玉樹,猿臂蜂腰的好身材,怎麼兒子的個子會這麼不長進!

鷹揚堂建在國公府的校場旁,這校場是照著皇家金吾衛的校場規格建置的,動工時還讓翟宇來指點過,練兵與練暗衛不同,但朱長閱就是覺得練一樣是練,練兩樣也是練,如果暗處能護衛明處能當關,也算對的起皇家撥給國公府那豐厚的訓練費用了。武學兼練兵大師翟宇親手規劃的校場,設有十拐八彎,地形崎嶇詭譎的跑馬道及四處林立的箭靶,讓人練騎射;一片可容千名士兵的大廣場,四周全無遮蔽物,連樹也沒一棵,專讓士兵在寒冬熱暑裡練近身搏擊及排行軍陣法的,外加巨石鑿成的攀岩崖及堆土成丘的鬼丘陵,操練不按牌理出牌的游擊戰術,這讓人眼花繚亂多功能的校場竣工後,朱長閱決定重修鷹揚堂中的生死閣,這暗衛結訓前必經的生死閣,機關重重,暗器毒氣密道陣法,看似毫無邏輯地排在一處卻亂中有序,是雲族高人精心設計,以磨人心智練人反應及整人(!)為主要訴求,整人這項是朱長閱整修生死閣加上的條件,雲族派來監工的雲齊是國師雲齋嫡親親幼弟,卻不似雲家人仙風道骨底下藏著玩世不恭的痞氣,正經八百的雲齊給定國公想出的那堆整人關卡,精辟中肯地下了個評論:「人,真的不能太閒!」

雲齊行事謹慎思慮縝密,在機關術上深受推崇讚譽,連他的授業恩師都說在機關術這領域怕是近百年無人可出其右,儘管皺眉挑眼的,內心無限鄙視,言詞中也深表不贊同,但雲齊仍決定尊重這位朱家表兄的惡趣味,親訪璇機閣同他最親且性格最扭曲歪斜的嫡長兄雲齋討論研究多次,最終完成讓人一入就身心靈打散重組一回的全新生死閣,樂帝唐珣親炙一回後,回宮賜下墨寶幾幅,說是入閣不知生死,出關恍如隔世,還橫批一句:脫胎換骨。

鷹揚堂裡除生死閣,正堂是習武場地,同校場練兵不同,這兒可是傳授精深武學及內功心法的地方,入堂可見左一群人盤腿合眼調息練氣,右一夥人提劍舉刀耍長槍的,極致寧靜伴著無邊喧鬧,這是朱德柔特意安排,說是練心法的人要能境隨心轉,免得隨便被人一嚇就走火入魔,又說刀劍無眼,所以要心隨境轉,即使一旁看似靜謐也要能感受底下的詭譎,保持心性堅定冷靜以對,總之曾祖父這麼說,子孫輩就這麼幹,畢竟這偌大的產業也是他老人家辛苦(?)打下來的,還搞出個三代單傳這種報應,算是盡盡孝子賢孫的心意。

堂後正心齋,是給定國公休憩養息或是見客的地方,兩者之間有左右檐廊相通,中間有一青石鋪就的小徑,蜿蜒貫穿中庭,直抵正心齋,這中庭廣植花樹,間有奇石怪岩,按著雲族獨門陣法排出迷陣,陣法詭譎且依時序變換,如無人帶領,被困於這看似小巧的園中是常事。

往常唐策便很熱中行於庭中練習解陣,這會懷裡小丫頭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情形,便自然地選擇行走右檐廊往正心齋,一行人默默跟在後頭,到了正心齋時,中間六扇雕花隔扇已被推開,齋前石階旁立著是方才在濯濁園迎接夫人小姐的大管事朱邵郢,身邊跟著一個白眉白鬚,面目慈善的老者,老者身後一位青衣小童背著藥箱,依著唐策頻繁出入國公府,但卻仍覺這老人家眼生來看,這是應該是國公府那位出身洱族雖在府中擔任府醫卻喜好四處雲遊的白神醫。

唐策對著老者一頷首,便抱著朱定嫣大步進入齋內,將小姑娘安置在臨窗的貴妃榻上。

「白欽叔祖,你快來看看,囡囡不知怎麼了,突然暈了。」朱長閱說著,白欽已經將手按在朱定嫣手腕上,號起脈來,沈吟半晌,這位慈眉善目的老者面色一沉,開口就是一陣批:「長閱小姪孫,你們是怎麼看顧囡囡寶貝的,她這是大病癒後一時體虛,她何時病了,怎麼我沒被通知?」

朱長閱被狠念一頓,卻不敢回嘴,畢竟白欽叔祖可是跟他祖母同輩人,他就算貴為國公也不可能在這麼高輩分的長輩面前擺譜。

心裡卻也難免想回句:您老雲遊四海,等您回來,不只黃花菜都涼了,連竹子都開花了好嗎?

老者罵了一會,火氣終於稍稍緩了些,卻開始另一輪苦口婆心的訓誡:「長閱啊,不是叔祖要說你們,這囡囡可是洱族聖女嫡親後裔,身分貴重的很,又是你們國公府四代以來唯一嫡女,說句大不敬的,這皇族公主都沒她金貴....」

唐策靜靜立在一旁,對於眼前的情況似乎一點也不訝異。

他以前就曾聽皇祖父提過,雲族及洱族雖納於華朝版圖歸為華朝子民,但這兩族身分特殊,他們崇拜有大能者而非只是出身高貴的人,一般皇室成員他們還看不在眼中,兩族尤重女系嫡親血脈,嚴格來說,朱定嫣不只是洱族聖女的血脈,也是雲族公主的血親,更是清河孫氏的嫡親外孫女加上出身皇室的娘親,說是金貴過公主的確不為過。

不過,看平常橫行霸道的定國公乖乖聽訓,這場景委實太美,唐策很是認真地記下每個細節,後天進宮時,就可以跟皇祖父說道說道。

白欽念了好一會,才想起一旁還有別人,覷了一眼安靜立在一旁的小男孩,這孩子看起來年紀小小卻氣度不凡,樣貌清貴俊雅,看起來有些面善,唷唷唷,剛剛好像就是他把囡囡抱進來的!

老人家頓時笑開,親切詢問道:「小子何人?」

「叔祖好,我叫唐策。」太孫殿下剛剛聽了一耳朵朱定嫣如何金貴的論調,深知眼前這長輩可不會因為他是華朝太孫給啥好臉色,立馬裝小賣乖,小孩就是這點好啊!

「姓唐?唐轍是你誰啊?」白髮老者笑容可掬,但眼中那抹精光可沒躲過唐策的眼睛。

唐策真的忍不住想撫額,這些老人都活成精怪,當他是個孩子不行嗎?

「唐策是我啊。」唐策也學老者笑咪咪地回答,裝咩,誰不會!

老者瞪著眼前的小男孩,突然大笑出聲,直說:「好!好!好!」

「跟你曾祖父真像。」一樣單純外表複雜心思,這話白欽沒說盡,但欣賞倒是表露無遺。

白欽這輩子總說人活著,最重要的是活得真。但想活得真要有強大的能力當後盾,傻白甜生活只有書裡有,真搬到現實生活中,拖累周圍的人而已。

「唐家這代青出於藍啊!」白欽最後也只是撫鬚淡笑評道,許是注意力給轉移了,對著朱長閱臉色也好多了:「月蛾呢?讓她跟著朗月去煎藥。跟在囡囡旁邊,竟也沒告訴我這件事。」

老人家還有些怨懟,但口氣緩和許多,朱長閱瞥了立在門口的沒事人一般的朱大管事一眼,馬上很有事的朱大管事立刻往後使了個眼色,一臉心虛的清秀小丫鬟和一臉淡漠的青衣小童同時入內。

「月蛾啊,先跟爺爺說說,怎麼沒用小白跟爺爺遞個音呢?」

老人笑笑,語氣似有責怪但並不嚴厲。同剛剛朱長閱的待遇千差萬別。

定國公本人深表不平衡,這是赤果果的歧視,歧視!

「小白和小灰生了一窩蛋,叫不動啊,爺爺!」月蛾也很委屈呀,她怎樣也是白神醫的攀親帶故的孫女輩,但就是使喚不動那隻高高在上的白色角鴞,何況角鴞大人,白天閉眼,等晚上睜開眼了,也只關心他窩裡的蛋和他那位同樣不可一世的夫人,連個眼神也欠奉,平常看見小竹筒就會神速背上的,這陣子直接就丟到窩外,她光撿竹筒也是很累的好嗎!

「哎唷,小白有後代啦?你好生照顧!」白神醫頓時眉開眼笑,轉頭對著朱長閱吩咐道:「小白是雲姝大人留下的神鳥後代,配上有我們洱族的聖鳥血統的小灰,這小輩一定優秀,好好訓練,以後給囡囡送信玩兒。」

又看著立在榻旁的唐策,非常有祖輩風範地說:「也給唐小子兩隻,他用的機會怕是比囡囡多吶。」

唐策微笑行禮,嘴裡回道:「謝叔祖賞。」

抬眼看向白欽,這一老一小眼神交會,流竄著彼此才懂的含義。

集雲族及洱族血統於一身的角鴞吶,還一次兩隻,非得跟皇祖父炫耀炫耀不可!

「朗月你帶著月蛾去煎藥,火侯時間怎麼拿捏及放藥順序要仔細教清楚,用千金凝神清心方,劑量減半。」

朗月領了師傅的意思,看了月蛾一眼,見那方才還委委曲曲的小姑娘,一臉如蒙大赦地福了個身,急急跟到他身後,嘴角也不禁微微上揚。

見兩人匆匆離去,白欽頓時正色,朱長閱一見,對著管事微微點了頭。

一眾小廝出現迅速將隔扇拉攏收合,齋內瞬間隔絕了外面的聲音,一片闃靜。

「囡囡身體無大礙,照理應該不會突然昏倒,她昏厥了前在做啥?」

剛剛號脈也不似中毒,白欽自小研讀醫書,精於醫理,且為了精進醫術,遊歷天下,見過的脈案之多,加之出身洱族,本就醫毒兼精,他判不出的病還真是沒有。

眼前冒出一件看不清的完全激發了他的醫學魂。

「只是跟著我們往這兒來,行走也不快....」朱長閱將女兒昏倒前的事簡單地說了一遍,但實在也看不出女兒突然昏去的原因,畢竟這國公府外鬆內嚴,暗處隱衛無數,且園內花草植栽可是經過白欽安排,相忌相生尋常的毒物是影響不瞭住在這兒的人。

說到是唐策免了朱定嫣倒厥於地,白欽又多看了唐策一眼,心念電轉之間,突然想起雲齋。

難怪啊.... 嘖,妖孽就是妖孽啊,啥事都算准准的,這人生還有啥趣味,難怪心態那般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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