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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回頭

「宋—恩—雪!」

不用說,這惱人的、高八度音的嘶吼,絕對是恩琳那個傢伙,恩雪反射性地從床上彈坐起,但是劇烈的頭痛卻讓她抱頭在床上翻滾、哀嚎,死白的面容加上斗大的汗珠,嚇壞了在門口喊她起床的恩琳。

「媽——,恩雪很奇怪,姐她——。」恩琳衝過來趴著床邊,試著伸手碰她,卻被恩雪一手揮掉。

宋母聽見恩琳的叫聲,慌忙地擦乾雙手,從廚房裡跑出來,帶著一股子菜味,她是典型的農家主婦,生活的重心除了田裡的農活兒、家事,就是這一對寶貝女兒,恩琳常常笑話她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古人」,一整年就像個陀螺似地轉不停。

宋母一氣衝上二樓,看見恩雪的模樣也嚇壞了,趕忙要恩琳去田裡喚宋父回來,現在正是農忙時節,宋父天不亮就出門了,原本宋母打算做好早餐,打點好兩個女兒後,也要一起到田裡忙去的。

就在恩琳和宋母慌亂之際,恩雪突然安靜下來了,用虛弱的聲音喚了母親:

「媽……。」

「恩雪!還好嗎?剛剛怎麼了?跟媽說,要看醫生嗎?」宋母一屁股坐到床沿,抓起恩雪的手,汗涔涔的。

「嗯……剛剛頭好痛,好像要裂開一樣。」「現在呢?」恩琳忍不住插嘴。

「好多了,不痛了,讓我躺一下,等一下再起來準備……」恩雪一陣恍惚,準備什麼?要去哪裡嗎?感覺記憶好像斷掉了,一片空白。

恩琳伸手在恩雪茫然、無焦距的眼睛前揮了揮,宋母看見恩雪魂不附體的模樣,難得地鎮定下來,站起來發號施令。

「宋恩琳,妳現在快準備去上學,到學校記得幫姐姐請假,我去弄點稀飯給妳姐姐吃,恩雪,妳今天請假,反正明天是星期六了,一天沒差!」說完,宋母像隻忙碌的小蜜蜂般飛走了,留下面面相覷的恩雪姐妹。

「吼!我也要沒差,我可以留下來照顧你的說!」恩琳嘟嚷著,但是腳下還是順從地站起來。

「宋恩雪,妳繼續躺,我會幫妳請假,下課我買妳愛吃的紅豆餅給妳吃!走囉!」話還沒說完,恩琳的人影就不見了,恩雪更迷惘了,請假?紅豆餅?她愛吃的?恩雪左顧右盼,突然看見衣櫃門大開著、掛在裡頭的高中制服,她猛然一驚,高中生!她是高中生?怎麼回事?

恩雪摸了摸自己溼透的睡衣,嗯?hallo   kitty的,她什麼時候喜歡這隻無嘴貓的?猛地,恩雪悚然一驚,自己不會是穿越了吧!就像是電視劇裡演的那樣,不對!不對!恩雪搖搖頭,她是宋恩雪沒錯,恩琳還是恩琳,媽就是媽……

恩雪環顧四周,突然看見掛在椅背上的制服外套口袋,看見一截黃色的紙片,她伸手過去抽出來,原來是一張名片,上面沒有任何抬頭,只有一個名字,崔瀚。看見這個名字,恩雪腦袋裡像閃進一道光,對了,昨天下午放學時,有個業務員在校門口推銷書,好像就叫崔瀚,長什麼樣子,忘了,說是不買書沒關係,幫忙填個問卷也行,然後給了她們一人一瓶果汁就打發她們走了。

是了,記憶似乎回來了,宋恩雪,高中二年級,準備進入備考的魔鬼高三期,一個普通平凡的女高中生,應該是功課壓力太大和剛剛那一陣頭痛,讓她一時失了心魂,睡一覺應該就沒事了,恩雪安慰著自己,看著端著熱騰騰稀飯的宋母,努力把心底深處那股奇怪、絕望的無力感抹去,沒事兒的!一切就和平常一樣。

吃過了稀飯,換過了睡衣,在宋母的堅持下,恩雪沉沉地睡了一覺,再醒來時,已經是下午時分,再過二三個小時,恩琳就會放學了,恩雪起身到樓下,懶得熱菜,一個人有滋有味的掃光了桌上涼透了的菜,她的胃口一向不太好,應該是太久沒吃到媽做得菜了…咦?太久?恩雪覺得自己還是有點奇怪,雖然從昨天到今天,記憶完全沒有出錯和斷層,她甚至還記得昨晚和恩琳吵架的內容,可是為什麼她老是覺得生命遺漏了一大段,這讓她感覺很陌生和慌張。

恩雪環視整個家,狹小擁擠的擺設,還是讓她覺得很…懷念?突然,恩雪感到一陣鼻酸,在淚光間,她好像看到坐在客廳裡,接完電話後,崩潰痛哭的宋母,宋父和恩琳幾乎攙她不住,而恩琳也是淚流滿面……,此時,恩雪的頭又痛了起來,她抱著頭埋在膝蓋間,彷彿這樣做能夠減輕痛苦,到底怎麼回事?這些從來沒有發生過的畫面是什麼?她究竟忘記了什麼?這些畫面是屬於她的嗎?

她,還是宋恩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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