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新功能「收藏作家」上線啦!
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一章〈功虧一簣〉第三節

第三節〈有時候,你就算知道也無力改變〉

      同樣的場景,同樣的熱血沸騰,不同的人,不一樣的地點,終究還是讓我們再次面臨四強爭霸的局面。

      贏了,爭奪冠亞,輸了,夢想又會再破碎一次。

      隊長看著大家,拍著剛剛輸球的兩位學弟的肩膀,似乎想讓他們的自責稍微減輕一些,男雙的輸球其實是在意料之中,因為我們把最強的學長跟學妹配成混雙,試圖奪下混雙這個關鍵點。

      「我想…」隊長雙眼看著我說:「這是我最後一次參加史學盃了,此刻我非常希望早上阿政好到靠杯的運氣,現在可以分一點給混雙,否則我們的歷史就要重演了。」

      「安啦!」隊上最強男單,同時也是乙組校隊的冠廷笑著朝隊長說:「等一下就靠我吧!」

      「那我也把運氣給妳一點。」我則用球拍敲了敲學妹的球拍,想給她一點信心。

      「我會加油的。」佳薇雙手握拳,用力的對大家點頭說道。

      「好…」隊長環視所有人一圈,然後把手伸到中間,等我們一個接一個把手疊上去後,他緩緩的說:「不管是贏是輸,能夠當你們的隊長,我已經非常非常,非常的滿足了。」

      「現在,讓我們上場!」隊長紅著臉,激動大喊:「淡江!淡江!淡江!」

      「就!就!就!!!」

      氣勢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身為旁觀者你可能會覺得納悶,扯著嗓子吼幾聲就會贏?!根本是無稽之談。

      但當你成為團體的一份子,當你跟著大家一起張嘴大喊,當你喊到沙啞且臉冒青筋,當你們的吼聲掀破屋頂、振破耳膜、成為共鳴後…

      你就會發覺,就算落後十分,也可以急起直追連得十一分後逆轉勝!

      並且深信不疑。

      這種義無反顧的兇猛氣勢,竟然真的就讓我們打進了冠亞賽!

      冠亞賽,我們對上的是政大,第一點男單冠廷有驚無險的拿下,不愧他乙組校隊與隊上最強的盛名。

      第二點女單則毫無意外的落敗了,雖然這是我們預料的結果,不過學妹還是跑去廁所過一陣子才出來。

      而就在我們故技重施,把隊上第二強的男生調去混雙,打算犧牲第三點男雙時,卻沒想到男雙竟然贏了!

      這個局面讓我們氣勢如虹,仿佛提前慶祝冠軍一樣,但卻沒想到命運總是喜歡給你出奇不意的左勾拳,因為我們的混雙輸了……

      五戰三勝,比數二比二,最後一點,男單,是我。

      「靠你了。」浩宇拍拍我的肩,肯定的說。

      「你的運氣還在吧?」冠廷挑眉,一邊轉拍一邊說:「運氣其實也是實力的一種。」

      「再來幾顆喀吧球。」學姐笑道。

      「我知道。」隊長威漢,抹了抹滿是汗水的手,他剛剛才輸了混雙,強忍眼眶中的淚,搖著我的雙肩說:「最後還是要靠你,拜託了!讓我們捧一次冠軍回系上。」

      我說不出任何話,只是握拍的手微微顫抖,緊繃的身體也微微顫動,咬緊的牙關……同樣微微打顫。

      此時場邊圍著的人群比起早上竟有過之而無不及,我用同樣緩慢的踱步走上場,而每一場比賽的開局,毫無例外的是從猜球(1)開始。

      我看著對手將球滾落檯面並藏在其中一隻手中,我猜他藏在右手,很好,我猜中了。

      「你先攻。」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從嘴巴中流出,並努力不讓聲音發抖。

      對手顯然有點訝異我猜中了球,卻選擇讓他先攻,這是對自己太有信心?還是太過自大?

      他不知道。

      所以他發了一顆側旋快攻來開始這一局,然後…

      我們就開始了冠軍賽末點的膠著戰。

      讓對手先攻的算盤是想先摸清楚對方的球路,試圖破發,就算輸了這局,也能在下一局扳回一城,但這種策略無疑是要對自己很有信心的人才會用的,因為如果第一局輸了,往往很難在第二局重建信心。

      我不是一般人,從小我學習新事物時,就比別人快上幾分,當其他人還在苦苦思索時,我已經全盤了解並在一旁指導還跟不上的人,但我這個樣子其實也還談不上天才,頂多就是腦筋轉比較快而已。

      真正的天才,是舉一反三,觸類旁通,並且讓其他人無法望其項背,甚至還會產生一種遙不可及的絕望感。

      目前為止,我碰過三位天才,他們分別在不同的領域展現了足以令我罵髒話的可怕天賦,但現在正在與我爭奪冠軍點的對手,並不是。

      第一局,十一比七,我輸,但輸得有價值,我已經知道眼前這位同學的七成球路,以短下旋和快攻為主軸,偶爾發長球和側旋。

      很好,接下來換我大展身手。

      第二局,果然由我順利拿下,看著對手不甘示弱的眼神,我知道,他還沒放棄,在第三局之前,學長們拉我到一旁討論戰術。

      「就是這樣打,他的反手有點弱…」、「你會假下旋吧?!偶爾發個空的短球,讓他切高,製造嗆司。」、「記住,穩穩打就好。」第三局開始前,隊長在我耳旁說道。

      第三局我打得很穩,偶爾製造點驚喜給對方,果然對手只以兩分之差險勝,我甚至能感受到他背脊冒汗的緊張。

      第四局換發,在洞悉對方的球路後,這局我們的比分迅速被拉開,當他想到要調整策略時早就太慢了,只能看著比分最終落在十一比五的位置上。

      我甚至可以聽到冠軍的呼喊聲從耳邊傳來,因此當第五局到來時,我大步流星的上場,雀躍的期待比賽開打。

      「二比二…五比二…換邊。」比數由我領先,我們先互換位置(2),在經過彼此時,我看著他微微抖動的手,似乎有點眼熟,難道早上的事情又要重演?

      換邊後他發球掛網失誤,比數來到六比二,我已經大幅領先。這種遙遙領先的時候應該大膽進攻,如果得分便能趁勝追擊,就算失分也還是能保持領先,因此我發了顆長下旋,當對手切回來時,我馬上拉球!

      掛網失分,沒關係,再發一球,這次換短下旋,對手小心的開始跟我互切,我試圖吊球,失敗,又失一分,換發。

      對手挑釁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做了一個之前完全沒有做過的發球姿勢,這種時候換新的發球方式?是黔驢技窮還是病急亂投醫?只見他側身拋球,在球要落下時,把球拍往上舉到耳際,然後快速刷過桌球,這是側旋。

      我看著桌球飛快襲來,連忙正手推回去,但球在接觸球拍的一瞬間,卻往左側飛出界外,咦?!

      「就!!!」對手猛然對我大喊!

      一瞬間我有點嚇到,沒想到他嗓門這麼大啊……

      撿回界外的球後,他對我冷冷一笑,再次用剛剛的發球姿勢,拋球。

      同樣的發球還想連續得分?!

      如果剛剛的側旋會飛出界,那就直接拉球吧!

      球來,我躬身蹲低,右手往下延伸,轉腰擺臂,迅速向上拉起。

      「唰!」球拉過去,在空中轉出個優美的拋物線,對手專注的盯著迴轉的球,預測它的落點,但球卻在半途擦網後飛出界。

      「噢……」四周響起一陣可惜的扼腕聲,同時比數也來到六平。

      這下得小心處理了,換我發的兩球穩扎穩打,又得兩分,但換他發球時又用那種新姿勢,不怕被我拉過去?

      「唰!」球拉噴了,對手又得一分,第二次發球,「啪。」竟然用新姿勢發空球!

      比數八比八,看著他得意的雙眼,我突然驚覺,換發球姿勢並不是他無計可施,而是最後想扳回一城的壓箱寶……

      看來我也得變換發球了,做個假的切球姿勢,發出一顆空球,對手識破,迅速定球,失分。

      好,很好。我第二次發球時將球高高拋起,落下時快速撞擊,快攻衝球!

      「啪啪啪啪!」對手和我正手互推四次,最後我掛網,失分,十比八。

      「就!!!」他張牙舞爪的對我大吼!同時政大加油團也發出驚人的加油聲,頓時,我背脊竟然有點發涼。

      換我發球,關鍵的一球,這球沒發好,冠軍就再見了……

      深呼吸。

      盡量不理會喊著加油口號的隊友們,也不管政大的加油團,也不看四周圍觀的人群,在這個賽末點,我手握著桌球,再次吐氣。

      吸氣,別想太多,拋球。

      球升,球降。

      教練說過:「切球時,切球的底部,切最底端。」

      「唰!」

      長下旋,互切,穩切,對切,來回攻防,吊球,他失誤掛網。

      「譁!」場邊響起一片喧鬧。

      同樣的,強迫自己不去理會身後那些激動不已的尖叫聲,十比九,再一分,再一分就可以打到延長賽,深呼吸。

      我輕輕閉上眼,這球要發什麼?長還短下旋?快攻?側旋?側下旋?

      吐口氣。

      拋球,這種時候,不能想太多,用最穩的球路應對,長下旋。

      切球的底部,發球過網,很好,球很沉,但對手竟然擺出拉球姿勢!在這個賽末點竟然這麼積極的想要一次定生死嗎?!

      「唰!」

        我的下旋很沉,所以他拉球的弧度也相對很大,看著橘色的拋物線迎面而來,迅速預測球的落點會是我的反手拍,這種狀況下我有兩種選擇,一種是消極的反手推回去或定回去,一種則是轉側身同樣用更快的拉球攻擊回去。

      轉側身需要小腿肌肉猛力換位,但一整天高度緊繃的賽事下來,我的雙腳早就沉重無比,面對這種狀況,我的反應時間只有短短兩秒不到。

      啊!我還可以反手拉球!

      球落,襲來,「唰!」反手揮出,橘球再次劃出優美的拋物線,慢慢的飛到網前,觸網,往前旋轉,在網前發出「嘶嘶」聲的旋轉,不斷旋轉……

      轉過去我就得分,沒過比賽就結束了。

      我看著兵乓球旋轉的速度漸漸變慢,最終緩緩的掛網落下,然後滾回我身前。

      畫面定格。

      我愣愣的看著球,動也不動。

      週遭開始上映著無聲的電影,轟動的人群,凌亂的視野,那個朝我奔來想要握手的對手,以及身後衝上來抱住我的隊友。

      一切,竟然都顯得如此蒼白。

(1)如同有些球賽是用拋硬幣決定攻防防順序,桌球的發球與接發球順序則是透過猜球,猜球是某方球員將桌球從檯面滾落檯下,並隨機用左手或右手抓住桌球,並讓對手猜測他抓到桌球的是哪一隻手,猜中則可以選擇先發球或是先接發球。

(2)比賽分為五局三勝或七局四勝制,每局結束後需交換位置,先發球者變為接球者。決勝局,在某方先得五分後需再次交換場地位置,發球者則繼續發未發完之球。

回書本頁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