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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樂曲 夜幕(1)

熟悉的掌聲與交響樂傳入她的耳裡,她輕閉上眼,想起那曾經屬於她的輝煌時刻,一切宛如昨日,然而當她再次睜眼,卻全數變了個樣子。

包括她自己。

那時年僅十四歲的鄭霈晞就被封為小提琴神童,她努力讓小提琴成為她的全世界,只為了完成父母年輕時微小的希望。

曾經小學四年級的鄭霈晞因一直學不會小提琴該有的基本指法,被鄭母帶回房間,她記得十分清楚,那時的鄭母只和她說了一句話。

「霈晞好好學小提琴,長大為妳辦場獨奏會。」那時鄭母的眼神冰冷的讓她十分畏懼,鄭母總是用這種眼神看她。

唯有鄭霈晞學好鄭母指定的小提琴曲目,鄭母才會對她施捨一點兒的露出笑容,於是鄭霈晞學乖了,努力認真的練琴,只為換取媽媽一個笑容,說她卑微也罷、說她可憐也行,她只想做好讓父母開心的本分。

十五歲的暑假,鄭霈晞以高分外加良好的音樂成績成功入取了大家擠破頭都想進去的苑杏高中。

這還不打緊,更令人瞠目結舌的是鄭霈晞上了苑杏高中最精英的音樂班,不用說話,光是走在路上都有風了。

當初考音樂班時她內心十分緊張,握著小提琴的手不斷滲出汗水,浸濕了小提琴,但她還是告訴自己沒事的。

輪到她時,她走路猶如機器人般僵硬,當然這幕被一旁陪同的鄭母看見了,在鄭霈晞要進去前一刻,鄭母用力抓住她的肩頭,落下了句:「別給我丟臉。」下秒,鄭母便將鄭霈晞推入考場裡頭。

鄭霈晞驚慌的望向後頭,可惜的是,她連最後一眼都沒看見鄭母,她便迅速關上門,評審老師每個都不苟言笑,嚴肅的臉讓鄭霈晞內心的恐懼加深許多。

鄭霈晞提腳,但每步都好沉重,她連腳都快抬不起來了。

站到評審老師前頭,鄭霈晞才弱弱的開口,「各、各位老師好,我、我是八號鄭霈晞。」她重新抬起頭,和評審老師對上眼的瞬間,鄭霈晞愣住了。

因為每個人都和自己的母親一樣,露出那使人畏懼的眼神,然而鄭母也最討厭鄭霈晞這副懦弱的模樣。

想到這,鄭霈晞不自覺地倒抽一口氣,同時也將自己的思緒全部打包起來,將它往一旁丟去,換上平時鄭母灌輸她的自信姿態。

見鄭霈晞這樣的轉變,評審老師在底下竊竊私語著。

鄭霈晞不在乎他們的眼光,逕自說下去,「我今天要表演的曲目是約翰·帕海貝爾的卡農。」句末,她拿起小提琴抵在自己的下巴,當刷下第一個音的那刻,鄭霈晞的嘴角也隨之勾起。

每一個音階鄭霈晞都耗盡最大的力氣拉到最好,一絲也不敢馬虎,身子也隨著音樂的起伏而有了些許的擺動,卡農是鄭霈晞最喜歡的一首音樂,音樂輕快,能讓人浮躁的心,平定下來。

當滑下最後一個音,她緩緩放下小提琴,順道將自己原本因為《卡農》而高亢的心冷卻下來。

時間停滯半分多鐘,評審老師突地全數站起身拍手叫好,「bravo。」說罷,評審老師還附帶一個誇張的讚嘆表情。

鄭霈晞呆愣在原地,完全不知道現在是什麼狀況,只能看著老師們在眼前不斷露著讓她詫異的嘴臉。

即使如此鄭霈晞也沒打回原形,反倒是依舊用着那自信的態度看著評審老師。

「妳可以出去了,放榜日記得上網看。」語落,評審老師換回方才的姿態坐回位子。

鄭霈晞輕點頭示意感謝,當她走出考場,內心的巨石也跟著放下,頓時鬆了好大口氣,腦中的思緒也接了回來。

看老師剛才的反應,應該會是好結果吧?

得知鄭霈晞考上苑杏音樂班時,鄭父鄭母開心的成份多餘驚訝,畢竟自己砸錢栽培的女兒有一點出息,做父母難免會興奮。

「霈晞做得好!看來妳有辦獨奏會的本事了!」鄭父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原本笑開懷的鄭霈晞瞬間僵住了。

鄭母也順著鄭父的話接下去,「暑假中旬就來辦。」

聞言,鄭霈晞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的,任何話也搭不上,就算說了也會被駁回,既然如此她也不想多浪費口水和父母說「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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