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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殤 卷一 001

第一章

      001、靳蘭羽的身世

      沒有人知道靳蘭羽心中所承受的壓力有多大。

      在別人騎自行車的時候,她已經在騎「木蘭」;在別人為一件漂亮的羽絨衣的款式指指點點的時候,她已經穿上了山羊皮風衣。

      每天,當她披著風衣,騎著「木蘭」進進出出時,不知道多少人向她投去羡慕的目光。

      她本來是一個內衣廠的女工,結婚後就一直在家生育和帶小孩。她沒有別的奢望,只希望自己的男人能夠在外努力工作,成就一番事業。然後,因為一次業務上的三角債問題,他被其中的一方當做詐騙犯在外地起訴,結果雖然沒有判刑,但卻被羈押了一年多時間。

      那是她一生當中最難熬的365天,幾乎每天都有法院、債主上門要債,結婚時的金銀首飾都被生生地從脖子上和手腕上取下。

      當時,她的孩子剛剛滿一歲。

      每天,她最擔心的事,就是聽到有人敲門。

      不得已,她向法院提出離婚。

      但她卻深愛著自己的丈夫高懷松,知道這是他人生經歷的一次低谷,憑他的聰明才智,總有一天會異軍突起。

      她不知道哪一天什麼時候能夠到來,而眼前的擔驚受怕卻使她幾乎害了神經質。萬般無奈的情況下,她和丈夫提出了假離婚,至少,她不用再因為法院和債主上門而惶惶不可終日。

      她不能再回內衣廠了。

      三班倒和同事們不屑的目光讓她既無法照顧孩子,又不能和大家和睦相處。於是,她向單位提出了停薪留職,在一家貿易公司任職。在國營企業職工一般只有四、五十元一個月的時候,當公司老總第一次把六百元的薪水交給她時,她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走出老總的辦公室,她使勁地掐了一下自己,看看這是不是在做夢。

      一年後,丈夫高懷松回來了。

      窮困潦倒的丈夫和白領階層的妻子之間,共同的語言越來越少,說不了三句話就要吵起來。在這種情況下,靳蘭羽一個人搬了出去,把房子留給了他,把孩子留給了媽媽帶,自己卻在外面租了間房子住。雖然如此,隔三差五的為了經濟上的問題,高懷松經常會到出租屋來與靳蘭羽吵架。

      002、歐陽達興的眼睛

      和所有未婚男人的眼睛沒有什麼區別,歐陽達興也有一雙能夠對女性給予特別關注的眼睛。

      他的眼睛,經常會在女人身體上比較醒目的部位停下,比如高聳的胸脯或者豐滿的大腿。雖然你不能斷定他的目光就一定齷齪,但你至少可以肯定的是:他的目光,絕對不會比其他男人更崇高。

      他不像有些同齡人那樣,看到能夠使自己目光一亮的女人,不是吹口哨就是莫名其妙地大喊一聲,而像是一本正經地陷入了思考,並且充滿只有女人才能體會的到的孤獨和憂鬱。

      靳蘭羽已經感覺到了他的那雙眼睛。

      每次,當她從歐陽達興的面前走過時,他的眼睛總會使她感到被關注。常此以往,她萌生了希望弄懂他隱藏在那雙眼睛背後的心思。不過她知道,他的心思,不是仰慕就是淫欲。好在他不是那種認人討厭的男人,更準確地說,他的身上還時常體現出大孩子一樣的天真。

      歐陽達興是房東的孩子,二十出頭,比靳蘭羽小了四、五歲。已經半年了,從靳蘭羽出現的那天起,關注她身體的部位和動作,幾乎成了歐陽達興每天的必修課。

      所以,當靳蘭羽再次和丈夫高懷松發生衝突後,歐陽達興的眼睛,就一直沒有離開過靳蘭羽因抽泣而劇烈起伏的胸脯。在他看來,她隨著抽泣的節奏而起伏的胸脯,就像是一片翻滾在自己欲望盡頭的波濤。不知有多少次,他都夢想自己躍入其中,不是乘風破浪,就是快樂地溺水。

      003、其實沒多大的事

      高懷松有著遠大的抱負和驚人的才幹,尤其是對稍縱即逝的商機有著超人的敏感。只是運氣大差,或者說太講朋友間的義氣,所以,幾乎每次都在距成功只有一步之遙時而前功盡棄。

      就說上次的牢獄之災吧,別人從他這裡騙去一車貨銷往外地,他是喊天天不應,喊地地不知。而他用同樣的辦法從外地騙來一車貨時,卻被戴上一副冰涼的手銬。人生間,有的時候你真的就沒有說理的地方。

      現在,他等待著東山再起的機會。但更重要的是,他連維持生計的條件都沒有,甚至每月的伙食費都沒有著落,全都依靠著靳蘭羽的施捨。儘管當初倆人商定的是假離婚,但現在靳蘭羽對他的厭惡,就像是身上突然長出的一塊腫瘤,恨不得一刀下去刮得乾乾淨淨,倆人的關係,已經和真離婚差不多了。

      為了挽救自己的家庭,也為了留住往日的那段情感,高懷松決定南下闖闖,欲作人生的最後一搏,但他連買車票的錢都沒有。

      所以,他又來找靳蘭羽。

      靳蘭羽不是捨不得,也不是不相信,但她卻真的不希望自己的血汗錢被他打了水漂,她不能容易孩子天天張著嘴而自己連買奶粉的錢都沒有。於是,他們又大吵了一架。

      「你也算個男人嗎?娶我的時候答應給我幸福,照顧我的一生。現在,你連我給孩子買奶粉的錢都不能放過?」

      「女人都像你怎麼勢利,都這麼狗眼看人低嗎?難道你就認定自己的丈夫永遠沒有出頭之日嗎?」

      「你是誰的丈夫?我們已經離婚了,我不想再見到你了,你給我滾!」

      高懷松深深感受到了什麼叫世態炎涼。自己也就是栽了一個小小的跟頭,自己曾經的最愛就這麼絕情地拋棄自己,什麼患難與共,什麼天荒地老,都是騙人的鬼話!近乎於絕望的他不再留戀什麼了,他決定永遠從自己靈魂的深處抹去這個女人。

      他憤然而去。她,掩面哭泣。

      004、歐陽達興的手

      許多豔情的故事都是這樣開始的,這不是複製或者抄襲,因為女人只有在失去自己男人呵護的時候最脆弱,這個時候,她們的情感大門都會在自覺和不自覺中,為其他的男人敞開。

      「又吵了?」說話的是歐陽達興,他從房間出來,走到了靳蘭羽的面前,他儘量想表現出自己只是漫不經意地詢問一聲,但心中不軌的打算,還是讓人一看就知道他其實十分緊張。

      靳蘭羽哭得更厲害,但似乎並不象過去那樣傷心。如果說過去哭,是因為丈夫真的傷了她的心的話,那麼這次的哭,顯然更多地加入了表演的成分。現在,這棟房子裡只有一個觀眾,所以,她是哭給歐陽達興看的。

      她並不是故意想給歐陽達興一個機會,只是此時的她過於脆弱,過於的無依無靠。她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有一隻男人的手臂,能夠有力地攙扶起自己,即使不敢奢望一生,但求攙扶一時。

      她想,歐陽達興的手,一定比他的眼睛更加溫柔也更加真實。

      她還想,假如歐陽達興的手此時能夠撫摸自己的肩膀,一定會讓自己感到有所依靠,感到十分安全。

      突然,她的肩頭,真的有一隻手輕輕地搭在了上面。

      「別哭了,蘭羽姐,」    歐陽達興一直都是這麼叫她:「如果現在有人進來,還以為是我欺負了你。凡事想開點,別跟自己過意不去。」

      靳蘭羽泣道:「兄弟,你不知道,我跟他簡直就過不下去了。」

      雖然是脫口而出,卻又明擺著是一種暗示。    當一個女人在一個男人面前說和自己的丈夫過不下去的時候,這個男人如果不是十足的笨蛋或者不是十分討厭這個女人的話,十有八九會成為第三者的,而且成功率超過百分之九十以上。

      歐陽達興不是笨蛋,也不討厭靳蘭羽,心領神會的他現在要做的,就是進行實質性的步驟,以確定自己感覺的正確性。

      他的手,在她的肩頭使勁按了按,以便於她的頭靠在自己的懷裡:「蘭羽姐,沒有那麼嚴重吧?夫妻拌嘴是正常的,別往心裡去。」

      靳蘭羽沒有推讓,而是順勢靠在他懷裡:「你不知道,我真的對他已經絕望了。他失去了工作,沒有一分錢的收入,但煙要抽貴的,酒要喝好的……」

      初步試探算是成功的,這使的歐陽達興的手更加勇敢起來,慢慢地從肩頭滑到她的手臂上:「不管怎麼說,成一個家也挺難的,該忍的還是多忍忍,不為別的,就算是為了孩子吧。」

      從把手搭在她肩頭的衣服上,到滑向她手臂的肌膚上,這是一個充滿實質性的進步,不僅能夠更緊地貼著她,而且可以從她隨後的反應中試探出她真實的心思。

      靳蘭羽當然明白他的用意,所以對他那只手在自己身體部位上的變化,儘量表現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而在歐陽達興看來,她的表現就是一種默許。

      他不知道,女性在遭到尤其是情感的挫折時,是最渴望得到男人的關愛的,而誤以為是自己的魅力所致。當一個男人覺得自己有魅力的時候,通常就會顯得特別自信和特別大膽。

      尤其是這種自信,是來自女性的認可,那麼這個女性就當然會被男人視為囊中之物了。

      他覺得靳蘭羽已經認可了自己的魅力,所以就變得更加自信。原本想過的情節和步驟,現在在他眼裡,顯得是那麼地多餘。

      他覺得,憑著自己的魅力,今晚就能夠搞定靳蘭羽。當一個男人覺得自己有把握搞定一個女人之後,他最先想到的就是上床了。女人一般總希望能夠在床下多和男人交流,而男人在面對一個女人的時候,除了上床幾乎別無所求。

      他現在考慮的,是到她的房間去,還是讓她到自己的房間來。

      「蘭羽姐,」他進一步試探道:「要不,到我房裡去坐坐?」

      他之所以最後決定還是到自己房間裡去,是因為覺得在自己的地盤上會更加安全。男人在盲目自信的背後,往往又會表現得十分地不自信。

      靳蘭羽沒有回答。

      她知道,自己的回答,將決定著自己和面前這個男人以後的關係。

      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和面前的這個男人保持一種什麼樣的關係才好。

      嫁給他,不現實;

      做他的情人,又不甘心。

      所以,她選擇了沉默。雖然沉默,但她知道接下來可能會發生什麼事情。她知道自己已經無法阻止事情的發生,現在考慮的,是這樣將事情向好的一面發展。

      歐陽達興的手,又從她的手臂滑向了她的腰間,這無疑是男人的宣言書,當一個男人的手接觸到女人最柔性的部位時,一切複雜的事都會突然變得簡單起來。

      她感覺到了,他的手摟住自己的腰時,他的心跳特別劇烈。這是火山爆發的前兆,這是瀑布飛流前的最後積蓄。這使她的臉頰也微微泛起了紅暈,使她的手指冰涼,使她的雙腿有點微顫。當然,也使她想起了初夜時來自丈夫的那場風暴。

      「走吧,」歐陽達興顯得特別興奮而又緊張地說道:「到我房間坐一會,我們好好聊聊。」

      靳蘭羽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    順著歐陽達興摟在腰間那只手的力道,她貼著他的胸膛,慢慢地、近乎於麻木似地朝他的房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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