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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一章—夢境

        按掉鬧鐘,我起身離開柔軟的床鋪,加大的雙人床就像是在諷刺我,「一個人」;才是最適合我的代名詞……

        簡單盥洗過後,我換上高中制服準備出門。推開厚重的木製大門,門上雕刻著繁複精美的圖騰,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名家之手,價值不斐。但對我而言卻只是一扇再普通不過的木門,甚至有好幾次想過將它拆掉換成一般的門,至少重量輕盈的多,省的我每次開門都要費盡全身的力氣。

        門後,是一片翠綠草原,各種顏色的花朵爭奇鬥艷,配合季節種植的花,使的這座花園無論春夏秋冬都有美麗的花朵綻放,走過花園之後,迎面吹來了一陣涼風,風中傳出微弱呢喃:「我會保護你的,等我…」還來不及尋找聲音的來源,我就被身後的叫喚聲嚇了一大跳。

        「月少爺!您怎麼在發呆呢?我叫了您好幾聲您都沒有回應。」

        一回頭就看見一個男人站在我的左後方,一臉擔憂地看著我,男人有著一雙細長的丹鳳眼,黑色的短髮整齊的伏貼在耳邊,一身西裝筆挺,襯托出他勻稱修長的身材,要是讓一般女性看見,絕對會大叫「這不就是執事大人嗎!!!」走在路上絕對是回頭率百分之百的大帥哥。呃…離題了。

        「原來是你啊!靜夜,你嚇了我一大跳!」

        「真是抱歉,少爺,您剛剛在想些什麼想的這麼出神?」

        「喔,沒什麼啦!我只是在想春天又到了呢!」我笑著告訴靜夜,剛剛聽見的聲音還是別告訴他好了,免得他又要大驚小怪了。

        「是這樣嗎?」

        靜夜似乎還是不相信,帶著質疑的目光看著我,但我把情緒隱藏的很好,他並沒有從我的表情中,找到任何不尋常的蛛絲馬跡,所以他也放棄再繼續跟我辯駁了。

        「我真的只是看花看到出神了,你別想太多,我快遲到了,先走了!」說完,我也不給他反駁的機會,轉身迅速朝門口走去。

    「少爺,路上小心啊!如果沒事別在路上逗留,要早點回家來…」後面的話語隨著風飄散在空氣之中,我不想細聽,對著身後的人揮了揮手表示道別。

        步行大約五分鐘之後,矗立在山坡上的灰色建築出現在我的視線之中,這是我目前就讀的高中,校舍全部都是水泥色調,只有最高點的大禮堂採用醒目的紅磚色。

        我走向掛著「一年二班」班牌的教室,今天是開學的第一天;也是我高中生活的第一天,透過靠近走廊的窗戶,我看見班上的同學們彼此熱絡的交談著,似乎是在認識新同學的樣子,也有少數幾個小團體聚集在一起,大概是國中直升的同學吧。

        空氣,在我推開門的那一秒凝結…

        我一推開門,所有的視線全都聚集在我的身上,連帶的,原本吵鬧的教室瞬間變的鴉雀無聲,我走向靠近窗戶最後一個位置坐下,毫不在意注視著我的目光,徑自從自己的書包中,拿出上課用的文具和課本,大多數的人見我沒有任何反應,便無趣的轉過頭和身邊的人又聊起天來,只有少數人仍帶著惡意的眼光審視我,大膽一點的便開始口出惡言。

        「你不就是那個大名鼎鼎的韓月嗎?聽說你害死了自己的父母,嚇得沒有一個親戚敢收留你,現在你來這裡上課,該不會我們學校裡的同學也會受害吧?」說話的是一個看起來比路人甲還路人甲的男同學,感覺就是招牌掉下來會砸死一大把的那種,就姑且稱他路人乙吧!路人乙同學說完話還故作害怕地退後幾步,惹得班上其他人哈哈大笑。

        早就已經習慣別人對我的冷嘲熱諷,我沒有理會處處針對的話語,只是繼續翻看著桌上的課本,但路人乙同學見我毫無反應,反而更加生氣的對著我大聲咆哮。

        「喂!染銀髮的不良少年!你這是什麼意思!是看不起我嗎?」我這頭銀髮可不是染的,還有,我倒覺得會說出這種老掉牙台詞的人,還比較像是不良少年,我暗自誹腹。

        話雖如此,我還是沒有回應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路人乙同學氣的揪住我的衣領,舉起手作勢要揮拳揍我,我仍然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但預期中的劇痛並沒有朝我襲來,一隻白皙的手阻擋了本應該落在我臉上的拳頭。

        「夠了!」手的主人是一個身材高挑的男生,俐落的黑色短髮隨著他的動作輕輕飄動,完全就是大帥哥一枚,難怪我從剛剛就覺得班上的女同學身邊都開著小花,原來是因為班上有一個可以媲美偶像劇男主角的大帥哥。大帥哥瞪著對我出手的那個路人乙同學,而那個同學似乎被他的氣勢嚇到了,愣愣地看著他,還下意識倒退了一步,過了好幾秒才終於反應過來。

        「你又是誰?憑什麼阻止我!」這次,路人乙同學似乎是惱羞成怒,轉而針對阻止他的那個黑髮帥哥。

        「我是誰並不需要對你自我介紹,至於我憑什麼阻止你,我想我應該沒必要跟你說明吧?」黑髮大帥哥用冷冰冰的凍人視線瞪著路人乙同學,說話的語氣同樣不怎麼客氣。

        「他是姜宇軒!我常常在新聞上看到他!」

        「喔喔喔!我也聽過這個名字,聽說我們學校還是他家創立的呢!」

        班上的幾個人指著大帥哥大叫,其他同學也開始討論著關於大帥哥的身家背景,簡直比維╳百科還鉅細靡遺。

        「姜宇軒?難道是!那個…」路人乙同學連話都說得斷斷續續,驚恐地看著名叫姜宇軒的大帥哥。

        「哼!」大帥哥…現在應該稱他姜宇軒,他看起來似乎沒什麼耐心,沒給路人乙同學說話的機會,直接撇開臉不再理會他。可是我的疑問還是沒得到解答,這個姜宇軒到底是誰?怎麼才聽到名字而已,就讓路人乙同學嚇得說不出話來?就算學校是他家開的,也不至於被退學吧…應該吧…

        「你沒事吧?」姜宇軒又瞪了路人乙同學一眼,才轉過來開口對我說話。

        「我沒事,謝謝你。」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的瞳孔閃爍著一種奇異的光芒,但當我要再仔細看清楚時,卻馬上就消失無蹤。

        「已經上課了!同學們趕快回自己的座位上坐好!」姜宇軒似乎還想對我說些什麼,但是老師剛好走進教室打斷了他,最後他只是又看了我一眼就走回他自己的位子坐下。

        奇怪?我應該從來沒見過他啊,為什麼他要幫我?大部分的人面對我都是避之惟恐不及,他怎麼會出手幫助我呢?我的疑問並未獲得解答,直到很久很久之後,那一天來臨之前……

        經過開學那天發生的事件之後,那個路人乙同學似乎對我的敵意又加深了。喔!對了,路人乙同學名叫陳震,聽說他家是從事貿易方面的生意,家裡蠻有錢的,他媽媽還是地方上有力人士的獨生女,所以他們家在我們這區很有影響力,也難怪他的態度這麼囂張了。

        話說怎麼看得出來他對我的敵意又加深呢?這個問題只要腦神經沒有異常、眼睛沒瞎的人都能看的出來!如果有一個人照三餐找你喝咖啡聊是非,在你的食物裡「加料」,趁你不注意或離開座位,在你的椅子上放圖釘、口香糖甚至強力膠,有點腦袋的都不會覺得他是在作同學之間友好的交流。

        但我從來不曾對他說些什麼,就像面對以前那些欺負我的人一樣,甚至他們在大家面前當眾羞辱我,我也不曾開口說些什麼,因為就算開口反擊,也不能改變現狀,只會讓情況更加嚴重而已,這些事我已經經歷過無數次,也漸漸感到麻木了,所以,我並不在乎…

        唯一讓我感到難受的,是在面對靜夜的時候。

        每當我遍體鱗傷的回家,每一次都把靜夜嚇得說不出話來,但我也無法對他說些什麼,只能勉強扯開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面對他,但每次我一對他笑,他總會皺著眉頭對我說…

        「少爺,別笑了!您現在微笑的樣子連小孩都會被您嚇哭的,所以,別再笑了,至少在我面前,您不用假裝自己很堅強。」

        每次,我都因為靜夜的這些話,對他感到深深的歉意,靜夜是我身邊唯一會關心我、對我好的人,但我卻讓這樣對我而言非常重要的人感到難過,這是我最不希望的,然而,我卻始終只能保持沉默。

        一如往常,我在鬧鐘響了幾秒之後起床,這幾天靜夜的家裡有事,所以暫時離開我家幾天,雖然還有其他人會照料我的生活起居,但那些人眼中的厭惡和驚恐,卻像針一樣讓我感到刺痛,所以從我十歲之後,我便要求照顧我的人除了靜夜之外,不要出現在我的視線範圍當中,他們只在我到學校上課,或是我不在家的時候才會來我家整理和打掃,就連廚師也一樣,早餐是在我清醒之前就準備好,晚餐則是在我回家之前就已經煮好,等我回到家,靜夜再幫我將飯菜弄熱,但當靜夜像這樣有事離開時,也表示著我必須要自己照顧自己。

        大得不像話的房子裡,靜謐的只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再怎麼價值連城的傢俱,沒有人使用,也只是擺設而已。就如同我現在正在享用的早餐,雖然色香味俱全,但當你總是只能自己一個人吃的時候,就算再怎樣美味的食物,吃起來仍是味如嚼蠟。

        推開教室的門,我沉默的走向自己的座位,感受到其他人惡意的眼神始終注視著我,耳邊傳來的細碎交談聲,恐怕也只是在討論著如何讓我難堪。

      「喂!姓韓的!你這傢伙竟然還敢來上課啊!我記得我有警告過你,別再出現在我的視線範圍裡,難道你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嗎?」陳震宇一看見我,便又開始想盡辦法要找我麻煩,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再度沉默。

      「你是啞巴嗎?怎麼我每次問你話你都不回答啊!還是說你是嚇得說不出話來了?」

        「…」

        「喂!你這是什麼態度啊!竟敢這麼目中無人,你難道不怕得罪我嗎?」陳震宇因為我不回話而氣得握緊雙拳。

        「…」

        「你這可惡的傢伙!根本存心找死!」他話剛說完,我立刻感到一陣暈眩,原來是陳震宇已經氣得失去理智,揮拳揍向我,因為力道太大,我失控撞向旁邊的窗戶,脆弱的玻璃應聲破裂,而我也感覺到額頭流下許多溫熱的液體,甚至滴落到地板上。

        耳邊傳來許多尖叫聲,班上的女生一看見我血流如柱便嚇得放聲尖叫,尖銳的尖叫聲像是要刺破我的耳膜,我很想叫她們閉嘴別再叫了,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感覺眼前一片黑暗,失去意識之前;朦朧之間,我似乎聽見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帶著顫抖,像是非常害怕失去那般,大聲叫著我的名字。

        「月!」

        我作了一個夢,夢中的我還是個年幼的孩子,隱約的,我看見我的父母,他們焦急地叫著我的名字。

        「小月!不要啊!快醒醒!」我聽見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他似乎想要叫醒仍在睡夢中的我,而我像是透過別人的眼睛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我看見年幼的自己臉上有著未乾的淚痕,雖然緊閉著雙眼,還是能清楚地從不斷變換的表情中,發現孩子正作著惡夢。

        我想,那個年輕的女人應該是我的母親,而旁邊那個始終沉默不語的,應該就是我的父親了,我努力想要看清楚他們的容貌,卻發現不管我如何睜大自己的雙眼,他們的容貌始終模糊不清。

        我試著大聲呼喊他們,卻發現我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我著急地想要上前碰觸他們,卻在我剛踏出腳步的那一秒,整個畫面像一大片玻璃一樣碎裂了…

        我的眼前變得模糊不清,下一秒,我又看見那個讓我感到熟悉的陌生人,璀璨的銀色髮絲在我的眼前飛舞,爆炸聲像電影院裡的環繞音效,劇烈的就像要把我震聾,爆炸過後的爆風,溫度高得嚇人,那個人的長髮被風吹得散亂,髮尾不停打在我的臉上,當下我心中只有一個想法…

        我真的很想巴他!幹嘛不把頭髮綁好啊!不知道被打到的人很痛嗎!

        然而眼前的人似乎不具備傾聽心聲的能力,不知道此刻的我在心中已經將他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過一輪。他轉過身來看著我,我還沒來的及開口罵他幾句,卻發現他的臉熟悉的讓我心驚!

        沒有給我開口敘舊的機會,眼前的人擔憂地看著我,開口對我說出像在交代遺言一般的話語。沒想到這個人也會有生氣以外的表情,平常他的表情可是少到讓我覺得他可能顏面神經早就已經壞死了。

        「月!這裡已經不安全了!我必須快點讓你離開這個地方,等一下我會先將敵人引開,你再趁機從森林逃出去!」

        我想開口跟他說話,想阻止他疑似自我犧牲的想法,一開口,卻是不屬於我的稚嫩嗓音。

        「雪哥哥,小月不要自己逃走,小月要跟雪哥哥一起走!小月不想再只有自己一個人了!」

        「月!你要聽話,我答應你,等到下次月圓的那天,我一定會去找你的,好嗎?」眼前的銀髮青年,努力地想安慰年幼的我,他伸出手,笨拙的替我擦去布滿小臉的淚水,但他說出口的話,卻溫柔地更讓我想哭…

        「真的嗎?那我們來打勾勾,說謊的是小狗喔!」

        在夢境再次模糊之前,我感覺到一隻略帶冰涼的手指,和我的手指勾了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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