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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他愛到骨子裡去(3)

      當莫瑾萱處理好身上的汙漬並換了件服裝後,拾起桌上的手機,向公司請了假。「不知道莫安今天有沒有課......」沒有多想,她拿著包包出門,打算去莫安宿舍一趟。    

      莫安向來睡眠很淺,總能被些細微的聲音吵醒。還記得有次,她上台自我介紹時,打趣地道:「我想我是這世上,唯一一個能被細菌的交談聲吵醒的人!」一句話惹得全班大笑。

      她能輕易地把自己的好心情感染至周遭的人,很多人甚至沒有見過她憂鬱傷心的時候,可是這樣的她,是否讓人更加疼惜?

      她確定莫瑾萱已出門,才坐起身來。絲毫未感受到酒後的頭疼,腦袋只有些微膨脹的不適感。揉著惺忪的雙眼,往旁邊一看,沒有姊姊的身影。赤腳起身走至莫瑾萱的衣櫃前,隨意翻找出一件乾淨的衣物,將身上的衣物換掉後,她捏著衣服的一小角,仔細端倪。

      臥室門口旁擺著一張全身鏡,她緩緩繞過床的邊緣,看向鏡中的自己。蒼白且佈滿淚痕的臉龐,眼神散漫、空洞,胡亂翹著的如瀑長髮,以及那似鴕鳥的姿態。她抬起手,指尖在臉上遊走,嘴裡呢喃。

      其中有一句她是這麼評論自己的,「莫安啊莫安......瞧妳這副無精打采的模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妳病了呢......」扯了扯嘴角,偏過身子走出房間。

      手輕拂過牆壁、桌子、沙發,倒沒沾染多少灰塵。

      她走至廚房給自己了倒一杯水,依然沒有什麼表情變化。水的涼意緩緩潤過喉嚨,她揪緊自己的心臟。

      這個位子還留著他嗎?

    她真想放下所有思緒,好好的放鬆自己,可惜心尖的疼令她全身輕顫,起了一身疙瘩。

      放下水杯,終於露出一抹淒涼的苦笑,她實在想不透,到底是什麼事情才能影響他們無堅不摧的愛情,才能使一向自信的他,透出脆弱。

      無堅不摧的愛情?她真高估了自己的能耐,如果是無堅不摧,那麼現在的離別又是為何?

      炸裂般的頭痛突如其來,她扶著額頭,身子有些站不穩,抬頭想要看清周圍,結果換來的是一片模糊,像是這世上所有的東西都扭曲了一樣。

      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對吧?這種無助,感覺整個世界都崩塌了,一股無形的壓力,壓得她喘不過氣。

      「該死的!」她暗自咒罵了一聲。忍不住衝動,玻璃杯往琉璃台砸上,她拾起碎片,嵌入右手指甲裡,她悶哼一聲,想將不好的念頭揮去。

      「不就是分個手嗎?有什麼大不了的--」她大吼,鮮血從指甲邊緣流出,拾起碎片從指腹的頂端一路劃下,劃至手掌下的動脈時,她才稍些遲疑,最後碎片被丟進洗手台裡。她緊握拳頭,往牆上一揍,聽到了骨頭喀擦的聲音,她早就習慣這樣的疼痛,但卻難以解緩心頭被刀子一刀一劃的疼痛感。

      臉上流露痛苦之情,「葉書曄,你是要把我逼瘋,是嗎……」她幾乎是咬著牙說出,抱著頭,任由疼痛佔據她的肉體,不論心理上的,還是外在的。

      「為何離我而去……我做錯了什麼……」

      *

    大風刮過樹梢,大雪將至,十二月的一個下雪天。

      「對不起。」

      「我把我的心弄丟了......」

      「真的很抱歉。」

      「但我必須這麼做。」

      「我知道你會傷心,你會難過。但我必須徒留一個空殼子,去證明自己曾經深愛過你。」

      她一抹鼻涕一抹眼淚地抓著他的衣角,可憐巴巴地望著他。

      她一口氣說了好多好多。

      他沒有責怪她怎麼把自己最重要的東西給丟失了,他依然溫柔且地望進她混濁的眸子,渴望看穿。同時,他的一個眼神、一個眉間的皺痕,都能讓她倍感溫暖,彷彿自己被在乎了。

      那種無家可歸的流浪貓,終於在世界的一角找到歸屬的喜悅,是種莫名的感動。

      他深深地牽動了她的一舉一動,把自己的心弄丟了,卻還是能反射性的愛上他,此刻她是驕傲的。

      他摸著她柔順的長髮說:「無妨,我把我的心分一半給妳。」

      她驀地睜大眼睛,迎來的是他無雜的笑容。

      「這沒什麼大不了的,我的心在動心的那一刻起,就屬於妳了。」他親手抹去她臉上的眼淚。

      她淚潸潸的,依然不解。

      「我的心早已認定妳,我想它會很樂意為妳效勞的。」他淡淡地笑著,而她咧開蒼白地嘴,破涕為笑。

      *

      然而如今,她快要窒息,因為他的心妄想逃離她,逃離那個曾經深愛的地方。她難受極了,緊抓著它的影子,懇求他不要離去,它卻執意出走。

      她垂頭,髮絲擋住她的臉龐,兩手抵在琉璃台上,甚感無力。許久,她狂妄地大笑,撕心裂肺的,一陣一陣的笑聲未曾間斷,一次比一次更加瘋狂。她猛然抬頭,是雙佈滿血絲的雙眼。「溫日安,你贏了。」

      她走至冰箱,拿出裡頭所有的啤酒,少說有六罐。她沒想到莫瑾萱這些年竟學會喝酒,愣了會,關上冰箱,手捧著啤酒走回琉璃台,沒多想地直接坐下。

      嘴角依舊掛著那抹涼掉的笑意,她舉杯。「溫日安,三年前妳就死了,為何不死得爽快點?非要這麼折磨我,死前的妳賦予我這段沒有結果的愛情,詛咒我的人生會被糟蹋!」

      啤酒一飲而盡,她舔舔嘴角。「那麼溫日安,妳贏了、妳贏了呢!」

      她抬起右手,眼瞳裡反射的是絲絲的血,一滴、兩滴地從指尖緩緩滴下。她想,自己的血是多麼美麗,鮮紅且闊達,不待任何留戀,彷彿已經被皮肉所困許久,如今流淌在外多了份自由。她多麼渴望,渴望血能帶走她體內的痛楚,掏空所有思念。一層一層外殼逐漸剝落,變成醜陋的小丑,一滴一滴血爭先流出,遍地皆開滿燦爛的紅花。

      曾經,她害怕自己全身潰爛。如今,她多麼希望自己的靈魂不復存在,它的不再完整,讓她得以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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