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張若的認識要說到三年前,那時候她高中剛畢業,經熟人介紹,找了一份小打工,在攝影棚裡面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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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工作錢不多,但要做的事情特別雜。攝影棚地方不大,卻經常能看見她這跑那跑的,幫大家跑腿,長久下來,攝影棚裡的事她倒是多多少少全會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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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若就是來他們攝影棚拍的照片,那時候是拍一本雜誌的封面,很有名的一個時尚雜誌,能上封面的不是大明星就是那些第一線的模特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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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若在當時就已經十分有名了,他本來在國外發展,後來才回國。他留著一頭長而柔軟頭髮,有一雙狹長魅惑的眼睛,手腳修長。吳晨臻第一次看見他時,他穿著平口的裙子,赤裸著雙足,一頭大紅鬈髮,雪膚紅唇,巧笑倩兮,看起來像美國六零年代的那種畫報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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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若是一個模特,一個女裝模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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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開始不知道,蹲在筆電前面欣賞成片時,突然一個腦袋湊了過來,就是張若。吳晨臻一回頭對上的就是張若的臉,他還戴著假髮,也還未卸妝,就在她的旁邊,一張臉完美無瑕,讓她差點忘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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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張若問道,眨眨眼,舉手投足都是風情與魅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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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為他是那種天生聲音低沉的女人,沒有多想,發自內心的讚美道:「你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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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低的笑了,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道:「你也很美。」然後他低下頭,直接給了她一個徹頭徹尾的深吻,挑著她下巴的手直接變成了捏著,另一隻手輔助的扶著她的後腦勺,不容她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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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舉直接把吳晨臻嚇壞了,她定格在原地,身體僵硬,手腳完全不知道如何擺放。在這之前,她甚至沒有交過男朋友,沒和男生拉過手,更遑論喇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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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會她才想起來要推開他,兩手扣住他的肩膀,分開兩人的腦袋,面色潮紅,明明心裡又羞又怕,還得故作鎮定道。「我…我不是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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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若眨巴著大眼睛看她。「我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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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抓住她的手,不由分說將之直接塞進自己的平口衣領裡。「看,我是男的,不要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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訊息太多、太大,她的大腦一時無法處理完畢,她呆呆的望著他,手還放在他的衣服裡,貼著他的胸脯,忘了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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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張若自己拿出她的手,點了點她的腦袋,她才回過神來,結結巴巴道:「就、就算是這樣,你也不應該隨便親一個剛認識的女生,我…我才剛成年沒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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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張若道。「你身上有處女的味道,你是處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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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啥?這都是什麼跟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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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吳晨臻覺得自己要頂不住的時候,正好化妝師叫張若過去準備下一個造型。張若應聲道好,捏捏她的臉便離開了。見他確實是去換裝了,她才如釋重負般的呼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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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從第一次見面,吳晨臻就明白了,張若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充滿著美麗與色慾的人,他放浪形骸,無拘無束,像是那種古希臘神話裡那些不羈的神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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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她會提早來到攝影棚,趁著空檔,坐在角落看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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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常的,她都能隱約聽見在更衣室緊閉的那扇門後傳出來肉體碰撞的聲音,男女的喘息交織混雜著呢喃的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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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人就都陸陸續續的來了,那扇門被打開,張若和另一個女模特從裡頭走出來,兩人一看便是經歷了情事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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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她進去更衣室裡面拿東西,那股性愛的味道還沒有散去,化妝師照樣在給他們化妝,經紀人在旁邊講電話,所有人都習以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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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若坐在椅子上,閉眼面朝化妝師,任憑對方在他的臉上塗塗抹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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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臻喜歡卡夫卡?」他突然開口問道,問的是她剛剛在看的那本卡夫卡的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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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講話。」化妝師蹙眉道,他便閉上了嘴,不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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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晨臻看看化妝師,又看看他,最後拿了一雙鞋子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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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張若又道:「晨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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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了。」化妝師道,拍了一下他的大腿。「不要講話。眼睛張開,往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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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照做,眼線液在他的眼下拉出長直的線條,勾勒一道嫵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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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若在鏡頭前是一個完全的女人,他雌伏在另一位男性模特的身下,看著他的樣子彷彿那人是他的摯愛。他這種人根本沒有性別,也無需性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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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大一下她找了一份在學生餐廳的工作,薪水還過得去,就把攝影棚那邊的打工辭了。本來也不是因為缺錢去工作的,只當多少賺點生活費,辭了也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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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離開了那個到處是模特和明星的地方,安分的過著她的大學生活,上課、唸書,日子過得還挺充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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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過完年,剛開學沒多久的那幾天,她一個人在宿舍裡吃著泡麵看影集,突然她的室友進來房間裡,跟她說有人來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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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男朋友在樓下等你,快下去,他站了很久了。」室友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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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明沒有男朋友,卻也不說破,慢悠悠的走到宿舍門口打算看是誰自稱是她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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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看見一個漂亮無比的男人站在那裡,長頭髮束在腦後,手插著口袋,看天空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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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張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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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宿前學生人來人往,看著張若指指點點,還有直接拿出手機拍照的,他毫不在意,不躲不閃,就站在那裡供人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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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來了?」吳晨臻壓低聲音問道,好似自己說的是一個不可為外人所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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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找你,」相較於她,張若自在多了,坦然道:「找你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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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我吃飯幹嘛?我很窮,我吃不起好料。」她道。「你為什麼和我室友說你是我男朋友,她現在誤會了,我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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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他們是什麼關係?根本沒有熟到一起出去吃飯的程度,他今天搞的這齣實在是讓她完全摸不著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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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不到能說什麼。我要不是你男朋友,在你宿舍樓下等你不很奇怪嗎?」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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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知道奇怪?吳晨臻簡直不能更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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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走吧,我們去吃飯。」張若擺擺手。「你們學校附近有什麼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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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那條街吧,有一間壽司很不錯。」她拗不過他,索性順了他,推薦了一間附近不錯的壽司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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