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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Stay Gold 番外03

      牆上的自製月曆,在三月一日那欄被隨興蓋了幾個印章,有上月氏的印,也有小花、笑臉等玩具印章,是這家人互相打招呼的方式。早餐大家習慣到上月那裡一起吃,中餐看情況解決,晚餐則是大家一起去蘭爍家裡開伙。

      這天蘭爍和寧迋舒也到隔壁屋一起吃早飯,後者吃完回家收拾一下,準備和隔壁屋的代表竇鵬一起下山和鄭家人會合。目前山下的幾百人分成幾個小團體,除了定期開會議事之外,有什麼糾紛也能夠透過小團體先統整好意見再派代表出來處理,逐漸發展成較有制度的聚落。

      由於蘭爍太過醒目,加上先前幫忙避難所上千人逃難時留給人太深刻的印象,為免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所以不再主動到山下露臉,而是改由寧迋舒和其他人當代表跟山下居民交流。雖說如此,蘭爍有時還是會暗地跟過去看情況,這天也是如此。

      寧迋舒在便當盒裡放了自製的飯糰,放進他的斜背帶裡,再戴上深灰色鴨嘴帽,抬頭望向一同檢視包包內容物的蘭爍,他問:「今天你也會跟來嗎?」

      蘭爍拿起一根銀色簪子隨意將長髮挽起,慵懶應了聲:「嗯。」

      「其實不來也沒關係啊。我這麼厲害,還會變身,能應付的啦。」寧迋舒拿出口罩戴好,拍拍胸口保證:「放心好了。」

      「昨天是誰兩腳陷在泥坑裡拔不出腿的?」

      「呃,那個誰都很難抽腿吧。」昨天他和竇鵬他們幾個要挖水坑種蓮藕,他個子最矮小,小腿陷到泥坑裡就使不上力抽身,結果是其他伙伴變成飛鳥把他扯出來。

      蘭爍接著講:「還有上次拔了一堆菇,居然想嘗看看有沒有毒。」

      寧迋舒尷尬嘀咕:「那時候我好像喝了些酒有點不清醒吧,呵呵,我平常才不可能幹這種傻事。」

      「有次還捧著鳥巢一臉無助的站在樹下,不曉得該怎麼辦。」

      「這件事就有點久了吧。其實我那時也可以變身成鳥人把鳥巢放回去啦。」

      蘭爍輕笑:「但你忘了不是嗎?都沒反應過來。」

      寧迋舒不禁要提起當年勇:「噯,我之前變成龍去救你耶,你還一直糗我。」

      蘭爍笑著揉他頭髮說:「因為你不在我眼前,我心裡就會很不安定。看著你我才能好一些。」

      「看著也才好一些而已?這麼誇張啊,那怎樣才能安撫你啊?」

      蘭爍聞言噙著笑意,雙眸飽含曖昧柔情的凝視嬌小青年,喉頭滾動了下,像是要將人吞掉一般。寧迋舒被他看得臉熱心跳,撥了撥鬆軟的瀏海低頭訕笑:「噫呀不聊了,我跟竇鵬講的時間差不多,我們下山啦。你自己看著辦囉。」

      寧迋舒說完就晃了晃腦袋、抖了抖身體,帽子被冒出來的一雙獸耳撐歪又得重新調整,渾身也出現充滿光澤的漂亮灰黑色毛皮,五官有最明顯的變化,口鼻突出,微張的口內能看見利齒,他將自己變成一隻灰黑色的狐。

      蘭爍問:「之前我就想問,有必要這樣變身嗎?」

      「雖然跟鄭家是自己人,可是其他人搞不好認得我就是那頭龍啊。跟你一樣,太紅的話會招麻煩,我要偽裝成遠古族低調一下。」

      蘭爍摸摸他的狐耳根以及毛絨絨的臉龐,盯著青年那雙圓亮的獸眼,心中還是不免為其可愛的模樣悸動,他說:「根本不低調。變成蟲系不好嗎?螳螂之類的,或者甲蟲?」

      「不太討喜吧!」寧迋舒斜睨他一眼,還以為蘭爍的品味很怪,笑著跑出門了。後來跟竇鵬下山途中再細想,他猜想蘭爍是怕他這模樣會被拐跑?

      鄭景倫帶著身體恢復情況良好的大兒子在公園空地和其他代表集和,空地旁停著四輛車,有小巴士及貨車,這天是約定好要一起到外面搜尋物資的日子,可能會花幾天時間,所以每個人都帶著裝有個人必須品的背包。

      竇鵬則是變成大鳥一路載著寧迋舒下山,由寧迋舒看管兩人用的包包。降落時有些人還是被竇鵬猛禽的外型嚇一跳,鄭景倫爽朗笑喊:「噯呀怎麼這麼慢,都在等你們兩個。」

      竇鵬維持著鳥人的模樣站在寧迋舒身後,寧迋舒嘴裡還在嘀咕:「不要突然俯衝下來好嘛,差點沒摔死,下次我要安裝一下安全帶才行。」

      竇鵬鳥嘴開合回嗆他說:「啊你乾脆說你要戴個安全盔好了。我已經有減速了。你是不是變重啊?」

      「哪有,我還覺得我變輕了咧。」

      「是因為我載著你所以讓你有身輕如燕的錯覺吧。」

      鄭景倫乾笑著看他們抬槓,招手喊:「噯你們兩先過來報到吧。」

      「啊,鄭大哥好。」寧迋舒相當有禮貌的敬禮打招呼,每次下山他都是用這模樣出現,鄭家人都清楚。變成半狐人的寧迋舒又更嬌小了些,穿著吊帶褲出現的模樣也像童話裡的角色,連其他小孩子看到都不怕,很受其他人喜歡。

      竇鵬這回獸化得較徹底,飛來的時候根本看不出人形,此刻也像一隻巨鵬站著,趁寧迋舒在登記報到以及與人寒暄時,鳥喙叼走寧迋舒幫忙拿的背包跑去旁邊廁所換上衣物,出來後才是人模人樣的高大男子。

      鄭景倫向他們介紹了新遷入的居民,其中也有些是遠古族,由於這裡對遠古族相對友善的緣故,不少流離失所的遠古族裔都聞風而來,所以居民數逐漸增加,需要的物資也越來越多。鄭景倫拿著傳統擴音器喊話,一個新來的遠古族小胖子少年湊近寧迋舒問:「可以叫你狐狸哥哥嗎?你們是山裡下來的?」

      寧迋舒點頭:「對。」

      小胖子睜大眼問:「就是傳說中住了降龍仙人的山嗎?」

      「吭?」

      臉圓滾滾的胖少年加註道:「其他人都在流傳啊,降服萬千妖獸之首的巨龍的蘭花仙人,就住在離這裡不遠的某座山裡,但是山裡有很多結界跟迷障,只有仙人的朋友鄭家人才能順利上下山。」

      寧迋舒沒想到傳說會傳得那麼迅速且誇張,乾笑幾聲撇清關係:「噢,不是啦,我們不是那座山的,是隔壁小山丘的啦。」

      胖少年歪頭:「這座島原本有狐狸嗎?」

      寧迋舒反問:「兄弟,你是哪一族的?」

      「白象。」

      「象啊?那這島上原本有象嗎?」

      胖少年想了想:「我是搭船來的。狐哥哥你也是搭船嗎?」

      寧迋舒指著一旁繃著臉的竇鵬說:「搭飛機。」

      竇鵬垂眼睨他:「喂。」

      胖少年覺得竇鵬眼神銳利可怕,怯怯挨近寧迋舒說:「他長得好凶哦。」

      寧迋舒看這個不比自己高多少的少年頗有好感,笑著拍肩說:「不怕不怕,哥哥罩你。你叫什麼啊?」

      「我叫王盼盼。今年九歲。」

      「……」寧迋舒內心受到衝擊,把少年由頭至尾打量一遍,疑問:「你們象族,九歲就長這麼高壯嗎?」

      胖少年燦笑:「嗯,我還算嬌小的哦。」

      竇鵬插話道:「象族很多都是摔角高手,或是有名的力士。」

      「耶……」寧迋舒點點頭,覺得再次開眼界了。

      世界性災難還沒完全結束,倖存的人理所當然會往安全的地方遷移,而發展農業及文明需要更多人力物力,所以多數人都讚同找尋物資的行動包含了救援倖存者。而且和他處排擠遠古族的現象不同,這裡的人類最初對能否和遠古族共處存有疑慮,但遠古族藉著自身的異能提供許多助力,也釋出不少善意,如今受到大家的歡迎跟喜愛。

      鄭景倫和其他被人們推選出來的幹部負責清點人數上車,車上有通訊設備能和村裡的人保持聯繫,也能探查其他地方的資訊,依照事先預定的方向確認目標地點的情況。寧迋舒他們還帶著有蘭爍施過法術的百寶袋,能裝進許多東西,其他普通背包則是幌子。眾人一到定點先列隊,各自帶開,最初的時間內各隊到不同區塊確認情況回報,合作搬回共用物資,其餘時間則是自由活動。寧迋舒和竇鵬分工合作找出清單上列的東西,上月想要的廚具、手工器材、其他人想要的五金用具等等,幸運的話還能發現沒有泡水壞掉的電子產品。

      「不曉得蘭爍現在正在做什麼?」寧迋舒掃著下方的貨架,忽然抬頭自言自語念了句。

      竇鵬掃著上方的貨架,應他說:「不曉得,可能也跟我們一樣在找自己認為最需要的東西?像是……唔,刮鬍刀?」

      「吭?」

      此時的蘭爍並不在寧迋舒一行人所在的大型商場內,而是在隔壁大樓裡某間小藥妝鋪裡,這間店鋪所在樓層高,當初並沒有被水災波及,而且也沒在地震時被震垮,只有架上的商品掉落一地,除了外盒可能有撞到的痕跡,內部商品基本上都還能使用。蘭爍在空無一人的藥妝店內喊了幾聲,確認無任何活體後自在的將所需要的東西都扔進自製儲物袋,一個上月縫製的肩背包裡。

      「感冒藥,眼藥水,退燒藥,皮膚……嗯,這過期了。」蘭爍心裡默默點清東西,繞過陳列架走到下一排區域,有一整盒軟管撒落在地,周圍還落了許多小包裝的商品,他俊麗醉人的眉目染上悅色,悠然低語:「啊,就是這個。」

*    *    *

      結束尋找物資及救援之旅,車隊趕在傍晚前回到暫名為明日村的家園,大家一起幫忙卸貨。從前銀月店裡的同事邊忙邊找竇鵬他們聊,陸姐問:「小不點、大廚,等下留下來吃過晚飯住一晚再走吧。很晚啦。」

      佘佘把東西堆去倉庫,聽陸姐邀他們吃飯過夜,欣喜道:「好啦留下來一晚嘛。大家好久沒一起打牌啦。」

      竇鵬笑了聲:「哈,說到這個,我前天才找到了幾副麻將,全新的。看小不點囉。」

      寧迋舒聳肩:「我不懂打牌,不過住一晚沒問題啊。好久沒跟你們聚一聚了。」

      「萬歲。」佘佘開心得跑向其他伙伴喊:「阿厲姐,大廚今天要來我們家哦,今天晚上煮好料的吧。」

      阿厲身旁的貓男Mars笑回:「大廚既然要來,就看他的身手有沒有生疏啦。」

      寧迋舒維持獸化成狐的樣子跟著他們回去,他們的戶長是阿厲姐,因為明日村這一帶是郊區,一家四口住在四層樓建築裡,這屋子的主人不曉得逃難到哪裡了,東西依然保留著,但都收拾到頂樓閒置的空間,其餘就打理成他們四個各自的房間和共用區域。

      「沒想到會和同事變成一家人啊。」阿厲姐這話說得感慨,但臉上的笑容很溫暖,說到底還是需要有互相理解的伙伴彼此扶持,才有辦法在這麼混亂的時期懷抱希望活著。只是他們幾個原先在這座島,機緣巧合都逃去另一片大陸,輾轉逃難繞了一大圈又回到這小島上落地生根。

      陸姐跟阿厲想到同一件事情上,喝著熱可可講:「逃來逃去還是回到這裡,希望這島不會在我們有生之前火山爆發。不過,那個蘭花神也在這島上某座山裡,應該沒問題吧?」

      Mars卻說:「人家是神仙啦,又不會有事。該擔心的還是我們,平常要準備救難包。」

      竇鵬跟寧迋舒默契的互看一眼,暗笑在心。竇鵬放下背包說:「那我去廚房露一兩手了。小不點陪你們聊。」

      寧迋舒摘下帽子吊在背包上,頂著一雙狐耳找了張小椅子坐客廳桌邊,屋裡其他四個遠古族一起圍過來看得他一臉莫名其妙,他掃視他們四個問:「幹嘛?一般這種時候不是問我喝茶還是吃水果?」

      「哈哈哈,你變成狐狸好可愛哦。」佘佘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狐耳。

      寧迋舒害羞得扭頭躲開,兩手獸化成狐掌壓著狐耳不讓他們碰,從嘴裡發出威赫聲說:「不要騷擾我哦。」

      「喲,很有野性哦。」阿厲姐開他玩笑。

      「是野生小狐狸呢。」佘佘兩眼彷彿冒著愛心,捧頰說:「好可愛哦。你知道狐族在遠古族也是弱勢種族了嗎?想看都很難得呢,以前在銀月那位唯一的狐族後來也走了。」

      寧迋舒不解問:「是弱勢嗎?為什麼?」

      Mars嘖舌搖頭,回答說:「因為太搶手吧。通常會被當成商品賣來賣去,因為在高階層種族裡沒有靠山,結果變得更需要依附其他強勢種族,所以明明是菁英份子,結果……」

      「菁英都在各種戰爭裡被犧牲啦。」佘佘嘆氣作結語。「但一直以來我們不願意面對內部腐敗,多數只會歸咎於人類的惡。如果想抗爭的話,也很迅速會被抹煞,覺醒的遠古族多半選擇沉默或是遠走他方躲起來了。」

      阿厲提道:「說到這個,你們出遠門那幾天我在附近樹林遇到幾隻猛獸。本來我在採野菜,忽然跳出一隻黑豹,後面又陸續出現外地品種的虎,還有獅子跟熊。」

      「也是遠古族?」寧迋舒問。

      阿厲點頭:「對,可是他們不像我們平常獸化還維持一定程度的人的形態,而是徹底獸化,外觀看就是野獸,只是能講人語。帶頭的是黑豹,我有挽留他們,但他們說只是經過這裡不打算停留,要去找適合他們生存的地方。似乎是壓力很大,對文明也很失望,所以與其重建,他們好像想回歸原始生活。」

      寧迋舒沒想到還有這樣的發展,確認道:「是指拋棄文明生活,用野獸的身份回到大自然生活?」他看到他們四個陷入沉默和深思,看來應該是這樣沒錯。寧迋舒雖然能變身,但他始終還是人類,這件事對他產生了一點衝擊。

      「唉。順其自然吧,只要活著就可能有好事發生吧。」寧迋舒說完望著他們四個,狐掌在桌面輕拍:「可以給我一杯茶嗎?」他說話時狐尾露出吊帶褲外輕輕擺動,因為蓬鬆的尾巴整個包裹在褲子裡,讓他整個身形都顯得略微矮短胖,加上現在獸化的型態,嬌小俏皮的模樣連其他遠古族看了都會不禁說一句可愛吧。

      佘佘忍住摸狐耳或狐尾的衝動,抹了把臉轉身道:「好好好,我去給你倒一杯茶。」

      晚餐有不少春天的野菜,也有許多寧迋舒沒見過的菇類,他用筷子指著一盤炒野菇問:「那個,這些菇都沒有毒嗎?確定?」

      陸姐笑道:「放心啦,這些全部都已經拿給專門的野菇鑑定士看過了。安全無毒,有種小的野菇有毒,但煮二十分鐘之後毒性就散了。」

      「野菇鑑定士?」寧迋舒一頭霧水。

      佘佘跟他說:「是個西方人啦,好像是匈牙利人,他說他在他們的市場就是做這工作的,因為很多民眾會在森林採野菇,為了不要讓大家誤食毒菇,所以有這項服務。在重度依賴機器、電子設備的年代,有這樣的人才在真的是很幸運,托那位先生的福,想加菜的人都會跑去找野菇。哈哈,還有個採菇達人,跟挖筍達人。」

      話題轉向文明的重建與發展上,寧迋舒偶爾插個話,大多時間忙著吃飯。後來他聊得有些心不在焉,後來和竇鵬兩個去刷牙,準備早點就寢。客房只有一間,而且是拿來充作倉庫的房間,所以床一側還堆著不少雜物。

      兩個輪流洗澡完,竇鵬把床留給寧迋舒,後者歪頭問:「你不睡嗎?這床還蠻大的啊,而且挺新的。」

      竇鵬猶豫道:「但是我現在有家眷,感覺應該跟你保持一點距離。」

      「嗤。」寧迋舒笑睨他說:「三八咧,放心好了我是絕對不會對你做什麼亂七八糟的事。過來睡啦笨蛋。」

      「你才笨蛋咧。」

      寧迋舒詫異瞪著他,說:「你以前對我不是這種態度啊。」

      「廢話,以前我暗戀你啊。」竇鵬站在床尾打了個冷顫,想起情人後面色柔和道:「不過我現在更幸福,哈。」

      「哈哈。笨蛋。不管你啦,愛睡不睡隨便你囉,晚安。」寧迋舒張大嘴巴,像小河馬似的打呵欠,拉起被子蓋好躺平,三十秒內發出睡著的輕酣。

      竇鵬面無表情盯著寧迋舒陷入了自我懷疑,他以前究竟是怎麼有辦法暗戀這傢伙那麼久的時間……也就只有蘭先生那種超然物外、神奇的人能欣賞小不點的過人之處吧。

      竇鵬抓了抓情人幫忙理的平頭,想著自己大方點吧,反正也不是心裡有鬼,穿著一件坦克背心就躺到寧迋舒旁邊睡了,蓋的是自己帶的毯子。隔天醒來他的毯子上又多了層棉被,他茫然坐起來發現寧迋舒不在,但窗外天色還沒全亮,幾乎所有人都還在睡覺,萬籟俱寂。

      銳利的視線一下子發現枕頭上用舊式鬧鐘壓了張紙條,他拿出隨身的手電筒打亮一看,上面寫著:「人我先接走,蘭爍留。」

      竇鵬嘴角抽了下,原來小不點被蘭先生帶走了。「還真是、真是無聲無息啊。」

*    *    *

      藤編軟屜的春椅上鋪了柔軟毛毯,嬌小的灰狐獸人睡在上面,椅旁跪著一名高大俊美的男人,靠著椅臂觀看其睡相。這男人就是夜裡悄悄把人接走的蘭爍,他將人帶回從前修煉的故居,在中庭仔細佈置了一番,迫不及待想看情人醒來的反應。

      寧迋舒睡夢裡聞到幽雅的香氣,本來睡得又沉又香,但好像有人一直騷擾他,一下子摸他鼻頭,一下又撩他瀏海,或是戳他嘴巴、嘴角跟臉頰,他的夢逐漸被這番騷擾攪散,在春椅上用力伸懶腰,伴著舒爽的低吟醒來。

      夢醒了,但迷人的幽香一直沒散去,他睜開眼就看見滿天都是雪白蘭花,周圍也有各式各樣的蘭花,紫、粉、黃、橘、綠,有的長成一大串像尾巴的,有些花瓣重重疊疊像雲朵一樣交錯,高的矮的攀在樹身上的,絢爛的蘭花鋪天蓋地而來,看得他眼花撩亂,周圍也將花穗弄得像瀑布一樣流洩而下,他轉頭就見到蘭爍跪著單膝守在一旁。

      「怎麼、怎麼了?我不是在佘佘他們家做客嗎?咦?」寧迋舒拿狐掌拍了兩下臉頰:「做夢?」

      蘭爍笑出聲,捉著他毛絨絨的手腕說:「我先把你接回來了。順便和上月他們請了幾天假。」

      灰狐青年歪頭,一邊狐耳抖了下,呆呆的問:「啊?我沒生病啊,請假做什麼?還有這裡是……是我們的秘密據點吧?你怎麼搞成這樣啊?」

      蘭爍鼻音輕笑了聲,說:「趁你出門的幾天佈置的。」

      「你一個人?」

      「我有森林的朋友嘛。」蘭爍俏皮眨了下眼,這一眼把寧迋舒電的酥進骨頭裡,整個人都傻了。蘭爍微笑道:「還有我跟著出門時,有不少好收獲。」

      寧迋舒看蘭爍從椅子下面拉出一籃東西,裡面有各種保險套和潤滑軟管,他汗顏說:「這麼古風的場景你拿這麼……有防禦性的東西,唔。套子不必了吧,給其他需要的人吧。我就只有你,不怕生病,而且又不會懷孕,哈哈。」

      蘭爍同意:「嗯,那就留潤滑的吧。」

      「嘿嘻。」寧迋舒兩隻狐掌掩嘴笑,然後盯著自己的肉掌再看向蘭爍說:「我就用這個樣子跟你談情說愛,你就對著我這樣發情嗎?」

      「不管你變得怎樣我都喜歡。」

      寧迋舒瞇起眼,笑回:「很急色吼,這種話都講得出來。那我不變回來,你就這樣跟我做?」

      蘭爍被他賊笑的樣子惹笑,偏頭壓低身子往狐嘴上親了一口。寧迋舒微愣,拿狐掌摸摸嘴巴,他怕自己尖牙利齒的弄傷蘭爍,所以不敢主動去親人,但蘭爍帶著淺笑捧起他的腦袋往他獸化的嘴巴又親又舔,更把舌頭伸進口腔裡,他禁不住誘惑而發出微弱喘息聲,聽起來像撒嬌。

      「還要嗎?」蘭爍勾過他頸子柔聲詢問。

      寧迋舒點點頭,吊帶褲的釦帶就被解開了,裡面穿的短T被脫下,蘭爍的手摸進褲子裡開始撫摸他毛絨絨的胸口。他還是第一次用獸化的型態跟蘭爍親近,為了掩飾害羞而半開玩笑說:「我胸毛很不錯吧。MAN不MAN?」

      蘭爍靦腆微笑,在其獸化的鼻端親了下,接著又在這小灰狐臉上各處落下輕柔的吻觸。寧迋舒整個身體都是燙的,感受到自己真的是被蘭爍珍惜著,之前他也只和蘭爍完整的做過一次,後來就只是互相擁吻愛撫、調情居多,因為蘭爍不想在沒有做足準備之下弄傷他。

      想起之前美好的經驗,寧迋舒害羞得耳尖抖了兩下,拿臉頰去蹭蘭爍的臉,又埋首在蘭爍懷裡鑽動,鼻端蹭到了蘭爍輕薄單衣裡稍硬的一點突起,福至心靈的隔著衣料去舔舐。蘭爍果然呼吸變重了些,而且胸肌微顫。寧迋舒確定了蘭爍喜歡這樣,抬頭朝蘭爍笑了下就俯首去討好、取悅蘭爍,藉著獸化後變長且變粗糙的舌頭在衣服面料上來回刮抹,同時蘭爍也將他按回春椅上憐愛的撫摸獸化後的身軀。

      雖說是獸化,但身體更近似於人類,蘭爍輕易就找到了寧迋舒的兩粒乳頭搓揉,寧迋舒被玩得哼出細軟呻吟,湊近能嗅到一股體香,並非狐或獸類的腥味,而是寧迋舒身上原有的氣味。蘭爍看寧迋舒已經舒服得瞇起眼睛享受,好笑的湊過去含住那張變化的嘴巴親舔,也好奇的纏著觸感不同的舌頭小力囓玩、吸吮,但是很快的就感覺到觸感變化,原來是寧迋舒怕咬傷了他而變回人的五官,只是頭上還頂著獸耳,兩頰頸脖依然覆著毛皮,越看越呆拙可愛。

      「好乖。」蘭爍摸摸他有著細絨毛皮的臉頰,柔聲低語:「我幫你脫褲子,要慢慢把你那裡弄軟一些了。別怕。」

      寧迋舒歪了下頭:「我不怕啊。」他自己把褲子往下扯,看得蘭爍發笑,脫完他才有些羞怯的拿手掌摀住胯部,但那手被蘭爍拿開來,用自己的大手取而代之,並握住了他略微變化的性器。

      「呃唔。」寧迋舒沒想到蘭爍握得意外的大力,但不會痛,身下那副性器和他本尊一樣比例,不會太小卻也大不到哪裡去,恰恰好被蘭爍掌握著揉捏把玩,敏感的組織很快就勃發腫脹,急著想要更多刺激來獲得快感,可是蘭爍卻鬆手了。

      「等我。」蘭爍說完拿了潤滑液開始擠到手裡,仔細為寧迋舒塗抹在下體。

      寧迋舒的毛皮像是沾上一層厚厚的果凍凝膠,濕潤稠滑,加上他自身興奮之下分泌的體液,沒多久就連身下墊著的毛毯也濡濕了一塊。他扭動了下,膝頭被蘭爍抓著分開來,他看到自己屁股下濕了一片,不自覺露出央求的可憐眼神望著蘭爍,蘭爍靠過去親他嘴,同時將手指插入他緊窒的小肉穴裡。

      寧迋舒敏感又渴望蘭爍的溫柔與粗暴,那小縫一觸到蘭爍的手指就急著將它吃進去又吮又絞,前面的陰莖又腫大不少,這時尾椎忽然貼著溫熱的掌溫並傳來微微痠軟,原來是蘭爍的手也沒忘了他身後的尾巴。

      蘭爍的堅韌的腹肌貼在青年身上,拿捏了力道去輾磨青年那勃發變大的獸化性器,手指開拓青年穴眼時,其他指掌就往其會陰和尾巴間來回撫玩,乾燥的毛皮摸起來細柔舒服,濕掉的部分則能感受到尾巴由根部開始因刺激而顫抖,生澀可愛的反應惹人憐愛。

      「迋舒,你這樣子讓我想起易經裡有一卦,未濟卦,講的便是小狐濡尾。」

      寧迋舒對易經只有聽過書名沒瞭解過內容,而且在這情境下忽然提起這個讓他一臉茫然:「吭?小狐奴尾?」

      蘭爍親他嘴角、下巴,雙手在其身軀游移愛撫,暗度真氣,噙笑相應:「嗯,小狐汔濟,濡其尾,無攸利。小才居位無法建功立德,拔難濟險,狐狸渡水要揚起尾巴,小狐狸還不會,渡水時尾巴被水弄濕了,變重了,就算能渡何也沒有餘力,所以不續終也。不過若能懂的剛柔應對,雖位不當亦可濟。」

      寧迋舒只覺得被撩的欲火焚身,但有一種特別溫暖舒服的感覺在全身流淌漫延,因此仍溫順的躺在春椅上任由蘭爍揉捏親吻。不過蘭爍念的東西文白夾雜,他一句都不懂,什麼小狐慶忌?他還以為是狐牌子彈咧。(台語子彈與慶忌諧音)

      畢竟蘭爍這麼文雅風流的人,不可能講出小狐雞雞這麼下流的詞吧?他心裡好笑,要是蘭爍聽到他心裡在想什麼,肯定會興致全失吧?

      蘭爍確實不曉得身下的青年在亂想什麼,不過看見寧迋舒側首瞇眼竊笑,也知道肯定不是在想正經事,而且明顯分心了。蘭爍捏著寧迋舒下巴,嗓音溫厚喚著:「迋舒,這時除了我,你還想什麼?說出來分享一下?」

      寧迋舒收歛心思望著男人,意識到對方的手指將他下身的私處慢慢撐開、插入,呼吸心跳都亂了,害羞得閃開視線低哼著:「沒有、沒有啊。我,我在想你啦。」

      蘭爍的手指撥拈寧迋舒的乳頭,後者敏感得縮幾肩頸低哼著,下面小穴跟著緊促收縮,他的手指感受到穴裡熱切的吸附力,但他仍將那兩根手指抽出來,解開衣衫和褲帶,掏出早就濕潤充血的粗長陰莖。

      寧迋舒眨了眨眼,視線從蘭爍淡暖的神情挪到下面,那根深紅的肉棒的浮筋在他眼裡也宛如藝術,他覺得自己肯定是腦袋怪怪的了,居然想伸手去摸自己也有的器官。但是他看到蘭爍濃長如扇的眼睫顫動,含蓄壓抑著粗重呼吸,那副動情的樣子令他跟著內心激動,於是舉起狐掌夾著那根東西搓磨起來。

      「你啊……」蘭爍喉間輾出低沉磁性的聲音,寧迋舒害羞抿嘴,迅速的在那濕潤飽滿的龜頭親了下。

      「嘻。」寧迋舒低頭笑了下,很害羞,如果沒有毛皮的話大概能看到他臉到脖子、胸膛都紅透了。但是蘭爍沒讓他接著刺激自己那處,而是握住他肩膀重新將他按回躺椅上,比自己高大許多的身軀整個籠罩下來,壓著他親吻起來。他的獸耳被蘭爍摸得很舒服,尤其喜歡耳背被手指刮弄,不自覺會抖著耳尖,往一側歪斜的下身擺著尾巴,除了根部濕透之外它還很蓬鬆,蘭爍不時會抽手摸它幾下。

      蘭爍鬆口調息,寧迋舒被他吻得神態迷濛,一雙靈氣可愛的狐眼這時微微瞇起,變得非常妖媚,呼吸間夾雜的輕哼都像是誘惑。蘭爍調整了彼此的姿勢,寧迋舒兩腿被架到兩側椅臂,他握住自身的器官往濕軟許多的穴口推送。

      「啊、噢嗯,好大。」寧迋舒低聲驚呼,私處明顯被撐開來,令他慌張叫出聲。

      蘭爍握住他胸側親了親嘴給予無聲的安撫,雙眼專注的凝視那雙狐眼。寧迋舒逐漸放鬆下來,才感覺龜頭繼續往裏推進,而且清楚感受到它肉冠的形狀、莖柱的粗壯和硬熱,徐緩而堅定的朝他體內鑿入。

      「太長了,蘭爍。」寧迋舒不安哼了聲,竟然還沒感覺到蘭爍的陰囊和胯部與自己貼近,蘭爍的手掌貼在他小腹上按摩幾下,他又舒服得輕扭腰肢:「有點癢。再摸,好舒服。」

      蘭爍淺笑,嘆息似的說:「你這麼可愛,真想弄壞你。」

      「呼,嗯?」

      「這樣你就可以一直被我藏在這裡了。」蘭爍微笑傾吐,腰腿猛然一頂,囊袋重重拍上寧迋舒的下體。

      「啊嗯!」寧迋舒被頂得張大嘴巴喘氣,目光一時渙散,蘭花的香氣充滿胸腔,但他聽見自己可憐又奇怪的叫喊聲,咕嚕咕嚕,是獸化後的叫喊,「好奇怪,嗚嗯、我好奇怪、噢嗯……哦嗯啊啊嗯……」他身體被整個打開,因為渴望被蘭爍擁抱、疼愛,主動伸手索求。

      撈了好幾下終於勾到蘭爍的頸脖,蘭爍低頭親他額頭、眉眼,埋首在他頸窩親蹭、舔吻,然後用指甲掐弄他的乳頭,他敏感的身體幾乎要彈起來,但下體被粗長的性具釘住了,蘭爍不得不用雙手牢牢握住他的腰。

      「迋舒,呵。」蘭爍心情很愉悅的笑出聲,抓緊寧迋舒的腰迅猛的挺動腰腿,肉體曖昧碰撞的聲響越發淫魅,再次將兩者捲入情欲漩渦。

      「肚皮,啊,好脹啊啊嗯,蘭爍,好厲害。」寧迋舒幾度翻了白眼,兩爪往後摳抓著椅背邊緣,粉肉的舌癱在下唇外,架在椅臂的兩腿晃蕩著,不時騰高了臀部,臀肉和私處像是快被那根巨杵搗爛一般,卻是他此刻所渴望的,蹂躪至極和蘭爍能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蘭爍俯身抱緊寧迋舒,對比溫存萬千的擁抱,下體仍狂暴的衝撞著。他不斷發出粗沉低吼,反覆喃念心中的渴望:「迋舒,寧迋舒……」

      寧迋舒下巴都濕透了,再努力也不及嚥下口水,眼角也有淚光,脆弱敏感的身體被深刻疼愛著,終於哭喊起來,飽脹的陰莖被蘭爍腹肌輾壓著並持續射出精液。幾乎同時,蘭爍將胯部重重頂向青年下體,緊實的肉囊都彷彿要擠入肉穴裡,半晌感受到體液灌注的寧迋舒又發出軟媚顫抖的呻吟。

      「蘭……」寧迋舒吁出氣音,不自覺露出滿足幸福的笑容,呼吸聲還有些喘,肢體也因快感而頻頻抖動。

      先緩過來的蘭爍遲遲捨不得抽身,滿目柔情的望著寧迋舒溺在高潮餘韻中,心中想的這個人的這些神態美景全都只屬於他,他看起來雖然冷靜無波,內心的愛慕與獨佔欲卻澎湃洶湧。停歇片刻後他才起身,將寧迋舒兩腿擺回椅面,替蹭紅的地方按摩推揉,餘光卻不禁去看被他蹂躪的小穴,隱秘的穴裡不時排出濃白液體,沾濕了周圍毛皮。

      寧迋舒懶洋洋不想動,一方面也是羞恥得要命,所以閉眼裝死。但同時他覺得獸化後跟蘭爍相處很有情趣,竟然冒出了一些歪念頭,想起下次要變什麼好。

      「我抱你去清洗。」蘭爍說完要將人抱起來,寧迋舒睜開眼輕推他。

      寧迋舒看他一臉不解,小聲講:「那個,那個一直流出來,你抱我的話會流得到處都是……」

      「我會清理。」蘭爍壓下差點又要竄起的火苗,但寧迋舒還是婉拒他過度寵溺的舉動,堅持自己去洗澡。他起初心疼,不過看著寧迋舒捏著自己腰肉、狐腿微微發軟的樣子走路,又覺得可愛。

      寧迋舒已經忘了欣賞蘭花,再待下去他可能會整個醉倒在這裡,趁著清醒去泡澡好了。他走了段路,回頭對蘭爍講:「啊,不要讓其他人知道我變身後跟你這樣那樣。因為,我擔心遠古族會認為被冒犯。」

      「嗯,我一個字都不會講。」蘭爍淺笑,抽走髮簪放下一頭長髮,尾隨其後沐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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