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了。」語謙推開紅燈區裡一棟老宅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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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啦。」一位年輕女孩從廚房探出頭來，束起的大波浪馬尾隨著她探出的腦袋輕盈的晃啊晃的，給人一種輕盈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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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ber姐。」語謙向從廚房探出頭的女孩點了下頭，算是打個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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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稱作Amber的女孩笑了笑，似乎很習慣語謙給人的那種莫名的疏離感，於是又哼著歌進廚房裡忙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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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謙走上樓梯，走向二樓離樓梯最遠的那道門，輕輕扭開門把，老舊的門卻意外的沒有發出任何尖銳的金屬摩擦聲，顯然一直有在保養。她推開門，輕輕碰了一下電燈開關，進入房間，反手把門扣上，最後把書包往床隨手一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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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下一直束著的長髮，用手順了順，從衣櫃最底層拿出一套制服——深白色長襯衫配上黑色迷你裙，以及一條黑色的短領帶——又從書桌的抽屜拿出一盒化妝品、一面小鏡子，便開始梳理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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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在次走出房門，陶瓷娃娃般的標緻面容已被濃妝掩蓋，和進房前判若兩人，白色的襯衫整齊的紮進黑色迷你裙，襯出她修長的雙腿，白色的釦子從最底的那一顆一路扎扎實實的扣到領口，有些妖媚，卻又帶了幾分矜持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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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提著從床底下撈出的黑色電腦包，緩緩走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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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小慕，妳要出門啊？」Amber似乎忙完了，坐在沙發上懶洋洋的看著電視，聽見有人下樓的聲音便轉身，正好和下樓的語謙對上眼，雖然見到語謙穿成這樣下樓她一點兒也不意外，但還是隨口問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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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應了一聲，卻走到Amber身邊坐下，看了會兒電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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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劇裡的一個小女孩握著一位大男孩的手，口中嚷嚷著「大哥哥我以後要成為和你一樣的人」、「要和你一樣厲害」等等的，然而那大男孩也只是寵溺的拍拍女孩的頭，說了一句「做自己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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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今天妳那上官哥哥打了通電話來，說是從美國回來了，想找妳敘敘舊。」Amber緩緩說道，還不忘調侃她：「那個上官軒啊，小時候就長得挺英俊，以前就見妳每天跟他屁股後面跑，他做什麼你就嚷著要做什麼，不是我要說啦，我雖然只大妳五歲，但姐姐我告訴妳，我可是看著妳長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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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ber愈講愈興奮，滔滔不絕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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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謙臉一沉，從沙發上起身走向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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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ber姐我走了，妳早點休息，明天是週末，妳可以多睡一會兒。」她走出門的時候往屋裡喊了一聲，Amber懶洋洋的用應了一聲，又看她的連續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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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謙闔上門，望向外頭，眼神帶了點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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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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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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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謙踩著晶亮的皮鞋走在灰色的人行道上，夜幕低垂時正是這一帶最熱鬧的時候，如是走在路道上，她畫著濃妝的面孔和整齊的酒店制服反而顯得有些招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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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謙走了十五分鐘，沿路上已遇到四位嫖客，也遇見四五位穿著鮮豔短禮服的美女站在路旁攬客，不過她也不見怪，畢竟是紅燈區，這種程度還是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雖然這裡普通住家還是有的，但晚上通常不太會出來遊蕩，所以雖說這個時段是最熱鬧的，雖是紅燈區，但這樣大咧咧的走在路中央也不是什麼風光的事，大部分的人都是走在路的最兩側，所以路上還是顯得有些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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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推開一家酒店的後門，鐵門吱呀的打開了，但厚重的鐵門還是讓她推的有些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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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慕，妳來了。」酒保見語謙走進休息室，像她打了個招呼：「呃，今天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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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彈琴助興呢。」語謙笑著從電腦包裡拿出一本譜，放上離吧檯不遠的平台鋼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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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是小慕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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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慕，給爺笑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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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慕啊，哥最近弄到了一台跑車，改天帶妳去兜兜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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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慕啊，姐姐看妳行情好，要不來我們這兒工作吧，薪水挺高，躺著也能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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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見到語謙便一窩蜂的圍住她和鋼琴，你一言我一語的爭著和許久未出現的語謙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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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我今天不當酒保，我來彈琴的。」語謙揮了揮手，坐上琴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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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彈了一手好琴，所以這裡大部分的人都認識她，卻沒有人會知道，她就是傳說中的那位，以滿分考進A市第一學府的慕語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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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翻了翻許久未翻開的琴譜，忽見第六頁左上角有一行潦草的字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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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琴譜翻到封面，上頭寫了三個洋洋灑灑的大字——上官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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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沒彈琴了，她竟忘了這本琴譜屬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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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琴椅上愣著，雖一時不知該彈什麼曲子，卻固執的不再翻開琴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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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裡面有太多她遺漏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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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首妳喜歡的吧，隨便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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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地，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Amber突然從人群中走出來，微笑的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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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謙點了點頭，將手放上她曾經熟悉的琴鍵，按下第一個鍵後，琴音從指尖流淌，旋律在空氣中流轉，她的琴音不像今早表演的曲子般華麗而炫技，卻是真情流露的。她彈的是今天張藝在咖啡館唱過的「記得當初」，雖然她只聽過一遍，但那旋律實在順耳，在她的腦袋裡徘徊不去，她本身音感好，便直接嘗試著彈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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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遍一遍的重複著，酒店裡的客人也各自隨著旋律晃動身體，隨著音樂的流動而搖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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