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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巧你老師

微風徐徐,青蔥鬱鬱的樹下,躺著一對男女,女孩的臉上淚痕猶未消去,男孩臉上有著心疼,起身拿出面紙為她擦拭。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女孩說著夢囈,眉頭緊皺,手指不斷張握像是要抓住什麼。

「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的。」男孩背靠樹幹,一邊握住女孩的手,一邊將她的身體移向自己,就讓她枕在自己的大腿上,而女孩聽著耳邊的安慰,雖然是在睡夢中,但神情逐漸緩和下來。

「小娟,妳會沒事的……」男孩彷彿是在對女孩說,也暗暗下了一個決心。

這一覺睡得很沈,我作了一個夢,夢裡我夢到了前男友,他摟著他的新女朋友,在我面前做出各種不堪入目的親蜜動作,但我卻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我感到憤怒與難堪,但過沒多久,我來到了另外一個地方,一片鮮白的空間裡,出現了一個人。

是黃乙正,他穿著筆挺的西裝朝我走來,手上拿著一束鮮花走向我面前,他突然單膝跪下,牽起了我的右手,只是簡單的一個動作,我卻感到無比安心。

「妳的世界,接下來由我來守護。」  

不會的,幸福不會再來的,在我感到徬徨不知所措時,我驚覺到這是場夢,於是驚醒過來。

這是不醒還好,醒來的情況更是我不想看到的,在當下,我絕對可以感覺到我發燙的臉頰。

我竟然睡在黃乙正的大腿上,而我們的手緊緊握著。

很好,他還在睡覺,於是我想要將手偷偷地抽出來,但是稍一動作,他的手竟然握得更緊了!

「這個蠢豬,到底是真睡還假睡?哪有人睡著了力氣還這麼大。」我卻沒想到,剛剛在夢裡我一樣把他的手牽得老緊。

沒辦法了,我任由他握著,抬頭一看,他枕在樹幹上,看起來睡得很熟,我端詳起他的面容,以前小時候黃乙正就是個清秀帥氣的男孩,時間過去了這麼久,面孔成熟了許多,但是依然可以見到小時候的那種帥氣。

在他身旁,可以感受到一種平靜的氣氛,不知不覺,我竟又感到睡意。

「不行…不能睡啊…」

有句話說得好,越是不想做的事,越會降臨到自己的頭上,於是我真的又睡著了,這次睡得很沈,很安穩,一種找到依靠的感覺頓時湧現,在昏昏沈沈前,我只希望這不是一場夢。

「阿娟啊!阿娟啊!」

「幹嘛啊!讓我多睡一下!」  

「妳這女孩,上輩子是豬投胎的嗎?妳都睡一天了!」

「啊?是不是要上班了?」   我驚醒,才發現自己睡在床上。

「上妳個大頭啦,起來吃早餐了!」   老媽站在房門口,手上拿著鍋鏟,空氣中飄著菜脯蛋的香味。我揉揉眼睛,坐起來。

「原來是場夢啊。」  

「吃早餐了啦,全家人跟小正就等妳一個人吃飯了!」

「啊?」

「昨天妳像是昏倒一樣,還是小正揹著妳回家,妳到底是幾天沒睡覺了,要注意身體啊……」  

老媽的碎叨聲好像漸漸離我遠去,黃乙正?揹著?

我低頭一看,這裝扮跟夢裡一模一樣?

「我的天哪!」

此時老弟在飯廳正跟老爸還有黃乙正聊天,突然傳來一聲尖叫,黃乙正嚇了一跳,剛要起身察看,老弟卻把他按下。

「沒事,習慣就好。」

「嗯,習慣就好。」老爸非常淡定,一手捧著碗,一手把桌上的菜往碗裡夾,頗有些泰山崩於前不動如山的架勢。

過了約十分鐘,才看到簡單梳洗完從房間走出來的我。

「老姊,妳真的是破了我認知,我第一次知道原來人類也是可以冬眠的。」

我白了他一眼,「吃你的飯啦!」

「呵呵!」老爸關鍵地補了一槍

「老爸!你們都同一陣線的。」我跺了一下腳。

「唉唷,地震了!啊!」老弟剛想嘲笑,但是接下來就笑不出來了,因為我第二腳補在他的腳背上。

這時候老媽走出來,看到這一幕,又好氣又好笑地說:「好啦,先吃飯,等等菜涼了。」

她坐下後,跟著說:「小正說他今天就要離開了。」

「要回去上班了啊?」我幫他盛了一碗粥。

「是啊,請幾天假而已,公司最近的案子多。」他接過,對我笑了笑道謝。

「姊,我也要。」老弟也把碗遞過來。

「你沒手不會自己用嗎?」

「唔……有異性沒人性。」老弟憤憤不平地自己動手。

倒是老爸,眼神中繞有興味。

「我……我只是謝謝他昨天的幫忙而已。你們不要多想喔。」我有些慌亂地解釋著,但是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

「阿娟呢?什麼時候要回去上班?我看也不要休太久比較好,不然公司那邊也不方便吧?」

「我也這麼覺得,不然到時候被開除,家裡就多一個啃老族了。」

「你也知道自己是啃老族喔!」

「廢話,我還在當兵。」老弟吃著菜,有些口齒不清地抗議著。

想了想,似乎也是該回公司了,但就在這時候,我總覺得吃飯的氣氛有些詭異,加上黃乙正臉上不時帶著笑容與期待。

「啊,你們串通好的?」

「沒有啊,反正你們都住台北,不然就讓小正載妳一程,也省得麻煩。」老媽說。  

我看了下老弟。

「我機車昨天不小心壞掉了。不能騎。」

我看了一眼老爸。

「車子沒油,忘了加。」

我看了一眼老媽。

「妳老娘沒空,等等要去串門子。」

最後,我把眼神落在黃乙正身上。

「我可以的,歡迎唷!」

他臉上那像是黃鼠狼偷到蛋的喜悅,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像個外人。

「我恨你們!」

在全家人的一致背叛中,時間差不多中午,黃乙正開著他的車來到家裡,老媽自己準備了一些零食要我帶在路上吃,老爸拉著我叮嚀著,而老弟早就沒良心地跑去打球,哼,大中午的打球,熱死你!

「回去以後,身體要照顧好,偶爾回來陪陪妳媽。」

「我會的,老爸你也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不用擔心,我跟妳媽都還年輕,只是如果妳找到了好的對象就趕緊定下來吧,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每個人都會遇到這種事情的。」說了說,老爸看了一下窗外的黃乙正。

「去吧,別讓人家等太久。」

我拿著行李,有些捨不得。

「這裡是你的家,什麼時候回來都可以,被人欺負了還有老爸在,知道嗎?」  

我笑著回答:「好!」

「阿娟啊,記得到家了再打通電話。」老媽從廚房走出來,手上拎了兩大袋,「這一袋給小正,你們都是一個人在外頭住,補一下身子。」

黃乙正剛好走來,趕忙上前接過,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阿姨你太客氣了。」

「什麼話,你爸媽都在國外,把這裡當自己家就好,而且你太瘦了,你看阿娟的身材,不是我自誇的,都是我幫她補出來的。」  

「媽!」  

黃乙正還真的順著老媽的目光向我這邊掃視過來。

「喂!」老娘的身材不需要懷疑好嗎?  

「我開玩笑的。」

我沒好氣地哼了一聲,黃乙正幫忙著拿行李,就在爸媽不捨的目光中我們離開了。

回台北的路途上,我跟黃乙正閒聊著。

「黃乙正,這些年來你有交過女朋友嗎?」

「有交過一個。」

「怎麼沒在一起了?」我有些八卦。

「可能是我工作太忙了,沒時間陪她,所以她劈腿了。」

「喔。」我似乎問錯問題,車上的氣氛一下子安靜下來。

黃乙正不在乎地笑了笑,反問著:「那妳呢?」

「一樣。」我笑著,黃乙正偏頭看了我一會。

「專心開車啦!」

「喔。」過沒多久,我們兩個同時笑了起來。

「現在我已經不再過於看重工作了,總覺得人生還有許多事值得珍惜,值得花時間在上面。」

「你以為自己是哲學家喔!」我吐槽他。

「其實這次回來……我是想對妳……」黃乙正吞吞吐吐著。

「停!我不想聽!」說真的,我還沒有心理準備。

黃乙正似乎被我的反應嚇到了,於是車內再度陷入安靜。

「給我一些時間好嗎?」過了十分鐘,我說。

「嗯。」黃乙正笑了

喔!該死,可以不要笑得這麼好看嗎!

從嘉義回台北,時間說長,倒也不會很長,一路上嗑聊著,吃著老媽準備的零食,偶爾還伸手餵食了司機一把,我回到了住家,手上提著行李,看著黃乙正準備離去,心裡有些不捨……只是,當他按開了大樓的停車庫,準備把車開進地下室時,我喊住了。

「喂!你怎麼會有這裡的車庫鑰匙?」

「我住這邊啊!」

「……住幾棟幾樓?」我的心裡打了個冷顫。

「C棟14樓,1402號房,妳呢?」

「1401……」

「真巧,原來我們是鄰居?」

「巧你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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