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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命運之書

地點:天界‧命運宮殿

回到天界的青年消除了在人間的偽裝,露出額頭上的短觸角和背後的兩對透明蟲翅,而烏鴉依然蹲在他的肩膀上。

「胡夫喀爾,妳可以直接飛過去的。」烏鴉充耳不聞,就是不挪窩,畢貝里翁德苦笑,但也沒有繼續勸說,背後的精緻翅膀在十幾年前早已形同裝飾,沒有力量承載自己的重量飛行。

低頭扯著身上鬆垮跨的白袍,細看上面還有好幾個破洞,腳尖蹬了蹬磨損嚴重的草鞋,他在人界忙碌了一百年,再耐用的衣服也快撐不住了。

『嘎!等著,已經幫你準備一套全新的了。』

「……恩,謝謝。」畢貝里翁德在長廊的盡頭止步,伸出雙手一把推開巨石雕刻的大門,然後在一蜂一鳥進入後,那足足有五尺高的門板轟然關閉。

命運宮殿空間極廣,被打磨過的地板光華如鏡,但卻是空蕩蕩、沒有任何的傢俱和柱子,使得宮殿正中央,一座由螺旋階梯支撐起的高台成為最顯眼的目標。

站在高台上仰望的少女聞聲回頭,白嫩的鵝蛋臉露出了優雅的微笑,提起閃著碎光、仿若夜空星河的黑長袍襬,一步步走下旋梯,長長的淺金色麻花辮也順著階梯規律的拖行、落下、拖行、落下。畢貝里翁德單膝跪下,而烏鴉也跳下少年的肩膀,低下頭展翅行禮,聽著輕緩的腳步聲走到兩隻怪獸的面前。

「辛苦了,胡夫喀爾。」少女,同時也是命運女神蘿祿,伸出手溫柔的撫摸兩位使者的頭。

「還有,歡迎回來,畢貝里翁德。」畢貝里翁德仰頭,孺慕與想念之情溢於言表:「我回來了,蘿祿大人。」

然而溫馨的氣氛並沒有持續太久,一聲宏亮的豬嚎響徹大堂,一神兩獸馬上抬起頭看向上方的巨大光球,叫聲就是從裡面傳來的,蘿祿女神擊掌兩聲,呼喚:「胡夫喀爾。」

烏鴉昂首,輕盈的跳到女神的張開的掌心上,漆黑的身體隨即被泛著柔光的氣泡包圍起來,慢慢的上飄。

隨著胡夫喀爾的氣泡上升沒入光球,一顆更大的氣泡隨後緩緩下降,溫順的停在女神的懷裡。蘿祿將手指往氣泡邊緣輕戳,啵的出現一隻全身雪白色、冬瓜般大的豬,豆子般的小眼睛快要瞇成了一條線,疲憊的哼哼叫。

畢貝里翁德自發的從少女神的懷裡接過白豬,粗略的用手臂甸甸,確實如胡夫喀爾所言,她瘦了不少,「好久不見,麥吉。」

工作暫時中止的麥吉侯賽斯放鬆下緊繃的神經,困倦的往畢貝里翁德的懷裡拱,悶聲的哼哼幾聲,閉上眼睛睡著了。

「畢貝里翁德,這個世界的秩序已經回歸正軌──你做得很好。」

女神領著抱著白豬的青年踩上螺旋梯,手指往虛空中一點,墨黑色的線條隨即以平台為中心擴散,宮殿的純白地磚此時成為了畫布,呈現出一張世界地圖,這是蘿祿女神的命運之書──的一部分。

「對不起……蘿祿大人。」畢貝里翁德羞愧的低下頭,回收碎片的工作並不困難,讓最基層的精靈來做處理即可,但他當時過於衝動,為了躲避狂歡之神的糾纏自請到人間工作。但即使明知會拖延復原進度,蘿祿女神還是溫柔的成全了毒蜂的任性。

女神微笑,手一揮換上另一張截然不同的山河,但與上一張線條完整圖面清楚的地圖不同,這一張上面沾滿大塊大塊的墨汁,讓整張圖面目全非。

蘿祿提起長擺跳下高台,落到汙漬的正中心,畢貝里翁德沒有跟上,因為除了命運女神以外,任何碰觸到命運之書的存在,無一例外就會被吸入,成為命運之書運轉的養料。

女神蹲下身,撫摸著地圖上最大塊的汙漬:「這裡,本來會有一位『英雄』誕生,他們是一群會影響世界命運的,足以改變過去與未來特殊人物──畢貝里翁德,我需要你去這個人類世界,修補『英雄』的命運。」

「我嗎?」青年瞪大眼,原本抱著專注輔佐女神的決心回天界,沒想到竟然又要被派往下界。

「英雄不是普通的人類,他們肩負著神賜予的榮光,這不是普通精靈能勝任的事,比起胡夫喀爾和麥吉侯賽斯,你更有在人類世界活動的經驗,我要把這個任務交給你。」

「是,蘿碌大人。」畢貝里翁德挺起胸膛。

女神回到平台,白皙的手輕拍兩聲,一隻捧著托盤的山茶花精靈憑空出現,蘿祿接過上面黑色方匣打開,裡面是一只鑲著深紅色圓珠子的耳環:「這是冥府的石榴子,是葛莉絲嬸嬸要給你的禮物。」

「這……」由冥河水灌溉的石榴樹,一顆水珠大小的種子就能夠復活一個靈魂,是人類或妖精們夢寐以求的珍寶,但這禮物對畢貝里翁德來說太沉重了──冥后葛莉絲是他無以回報的恩人,他連當時的恩情都還沒辦法償還,如今……

青年不敢收下耳環的彆扭和無措怎能逃的過命運女神的眼睛,果斷的把石榴子耳環戴上對方的左耳:「畢貝里翁德,製造毒素是你身為毒蜂的本能。現在的你沒有心臟解毒,就要懂得未雨綢繆,戴著,這是命令。」

「……是。」

「我那個么弟,讓你受苦了。」女神嘆息,手止撫過青年光滑如絲的臉蛋,畢貝里翁德溫順的閉上眼,隱晦的避開了女神憐惜不捨的眼神。

「我派個精靈跟著你,保持聯絡。」一個粉色的小氣泡緩慢的飄到畢貝里翁德的眼前,氣泡啵的一聲破開,一朵小白花怯生生的飄在空中跟畢貝里翁德平視:「很、很榮幸能為您服、服務,畢、畢貝里翁、翁德大人!我、我叫做波波莉可可……」

「不用拘束,我之後還有很多事情要麻煩你呢。」畢貝里翁德露出友善的微笑,小白花害羞的扭了扭花莖。

「大人我才是,一定會盡力輔佐您──嘔~~」小白花的話還沒有沒說完,花萼處突然像充氣球般膨脹了起來,隨後一個散發著花香的大包裹被吐到畢貝里翁德腳邊,青年被花朵嘔吐的畫面驚住了。

「大人,這是巴巴薇要給您的,新衣、新鞋還有背包。」小白花被對方的眼神看得有點不好意思,嬌羞的抖抖花瓣。

「……謝謝妳。」不虧是紡織之神的工作團隊,縫製速度快……連運送方式也快。

待畢貝里翁德穿戴完畢後,蘿碌大人撫摸著手中依然熟睡的白豬,對青年的新灰袍的發表了感想:「不錯,就是樸素了點。」

「……衣服不都一樣嗎?」原諒他是怪獸,不懂審美。

命運女神失笑,拿起精靈侍女放在托盤上的,散著淡淡清香的木梳,召手讓畢貝里翁德席地而坐。

「大人,不是要盡快嗎?」毒蜂不解的仰頭看著命運女神彎下腰。  

「是阿,」蘿祿女神勾著唇,說出口的話跟手上不疾不徐的動作完全相反,一下一下的梳理著蜂蜜色金髮,「不要逞強喔。」不管是任務,還是自己。

「是。」即使如此回應,但畢貝里翁德清楚,他是絕對不願讓女神對自己失望。

「我知道你對『那件事情』的恐懼還沒有消散,但我也說過,抗拒命運之輪只會適得其反。安疏已經長大,是時候試著跟他重新相處了。」

──就連太陽神都阻止不了、串連著狂歡之神跟毒蜂怪獸之間的命運,究竟會通往怎麼樣的未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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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點點存稿,所以趁熱來發一波。

希望大家會喜歡這篇小毒蜂受難記!

因為想要帶點神話的風格,所以會有些感覺跟故事沒關係,也的確跟故事沒關係的人物設定,像是命運女神的三個時態(?)。

還有不會作解釋的一些對故事人物來說理所當然的行為,就像是宇宙旅行時毛巾很重要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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