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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chapter 4 -到底在忙什麼-

位於南下的高速公路,一台寶藍色的瑪莎拉蒂正筆直地奔馳著。

駕駛座上,駱謙咬著棒棒糖,一手煩躁地敲著方向盤,平常沒什麼情緒波動的臉,現在卻有明眼人都能看出的不悅。

一切都要回到幾個小時前,在帕斯歐與某人相遇的場景。

「嗨。」

一踏入書店,駱謙大老遠就看到某個銀髮少年好整以暇坐在櫃檯,他一手拿著書,一手說是隨意但也相當敷衍地揮了揮。

「莫辰呢?」

「那邊。」少年連頭都沒抬,就是指了指後方。

「你來了。」莫辰搬了一堆報紙來到櫃檯,放下後,便朝他直言:「地點已經查到了,你們等等就過去看看吧。」

「我沒說要跟他一起。」駱謙皺眉。

「跟著去吧。」

「不……」

「就跟著去。」莫辰又是一臉笑臉吟吟,口吻卻不容許拒絕。

正因如此,駱謙離開帕斯歐之後沿途都是臭臉。

是說,被強迫做不想做的事,除非脾氣真超他媽好,不然應該都會覺得不爽吧。

「年紀輕輕就開著跑車到處亂跑,真奢侈。」少年望著窗外嘖嘖出聲。  

「有意見你可以下車。」駱謙面無表情。

少年吹了一聲口哨,沒把他的無禮當回事,「是說,我到現在都還沒自我介紹呢……我叫唐皓,你叫什麼?」

「……」

唐皓也不在意他的忽視,就是笑著打趣道:「總不能一直讓我叫著001吧?等等被仇人找上豈不倒大楣?」

「誰跟你001。」駱謙不耐地說。

「你啊。」

唐皓托著腮,咯咯咯地笑出聲:「後山那個屍體不就你殺的嗎?刀法那麼乾淨俐落,真不愧是排行足以讓人聞風喪膽的殺手呢!」

「……」

知道001是兇手是因為案發現場留了名片,但這個少年居然知道001是他?駱謙危險地瞇起雙眸。

「怎麼,我說錯話了嗎?」在駱謙看不到的角度,唐皓的嘴角上揚了一些。

「再用這麼討打的方式說話,我現在就讓你下去。」

「哎,不要那麼認真嘛,我不過就是見到傳說中的高手興奮了點。」唐皓毫不在意地說,「聽說你只挑職業殺手跟犯罪者下手,這有點特別,能說說為什麼嗎?」

駱謙沒有回應,就是不動聲色地打量這個「新搭檔」。

而他的感受依然跟昨晚一樣,覺得眼前這個少年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可具體要說哪裡怪,他又說不出來,只能自找理由:可能是對方不擅長微笑,才會把一個好好的表情弄得這麼不自然。

見對方沒要回答的樣子,唐皓也沒打算追根究柢,過了幾個路口,便往前方的出口一指,「那邊。」

下高速公路之後,他又往另一個方向指:「前面那裡右轉。」

駱謙狐疑,「你確定?」

「沒辦法,前陣子出了點事故,大路已經被封起來了。」唐皓聳肩,「你知道岩山崖嗎?」

「知道。」還沒加入帕斯歐的時候,他因緣際會去過不少次。

印象中,那裡分布了許多奇形怪狀的岩石,雖然懸崖峭壁、地形崎嶇,卻是相當遠近馳名的觀光勝地。

聽說近幾年那邊的狀況非常不好,不只傳出一堆像是鬼打牆、看到不該看的靈異傳說,再不然,就是沒有任何原因,卻總是發生莫名其妙的人命車禍。即便多數都是常見的山區謠言,可就這些無從查證的恐懼,卻也足以讓許多民眾無心再造訪。

駱謙左拐右彎了一陣,繞出小路的途中,不少護欄邊都綁有幾條似曾相識的黃色封鎖線,只是經過長期的日曬雨淋,有的已顯得鬆脫褪色。

唐皓往空地一指,「把車停那吧,我們到了。」

待車停妥,唐皓迫不及待地跳出車外,也不管旁人,就是自顧自地東張西望,又在附近瞎晃了一圈,直到一腳俐落地跨過欄杆,才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回頭,「愣著幹什麼,還不趕快出來?」

還在駕駛座上的駱謙微微挑起眉,「想自殺不需要那麼大費周章,我可以幫你。」

「那可真是謝謝您啊。」唐皓皮肉不笑地說,「我們要找的東西就在下面,不跨過去要怎麼看?」

「……」

駱謙盯著他良久,最後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下車。

鎖上車門,駱謙朝底下望了望,不知是不是光線問題,總覺得下方深不見底,但看唐皓一副知情樣,他倒也沒多說什麼,就是慢吞吞地朝欄杆跨過一隻腳。

然而,這世界有很多事都會在自己的預想之外,也沒等他做好心理準備,他的右手就猛然被一股拉力抓著往下。

「我操你媽──」

唐皓擅自拉他跳崖的舉動,讓駱謙終於忍不住爆粗口。

午夜,天空中的薄雲隨風輕覆過月色,曖昧不明的昏暗,似乎讓這片樹林變得更朦朧了。

其實這裡的景色很美,就是可惜被近來的意外事故搞得陰森至極。

駱謙沿著唐皓踩過的地方東拐西繞,並時不時撥開擋道的樹枝樹葉,見帶路的突然低下頭,他下意識也跟著縮了縮脖子。

到底要多久?

本該是睡覺的時間被叫出來已經很煩了,繞來繞去那麼久還沒到目的地,說不暴躁絕對是騙人的。

駱謙耐著性子,眼光下意識順著不知從何飄來的藍藍亮亮一望,腳步不過頓了一會兒,就聽前方的人道:「不要停下來。」

「……」

儘管不是特別相信鬼神,但在這種發生很多意外的地方看見鬼火,就算知道它只是磷的燃燒,還是不免感到毛骨悚然。

也不知走了多遠,唐皓終於在某棵樹下停下腳步,蹲下身,貌似是在尋找什麼,把手伸進落葉堆裡翻來翻去。

「原來我是不擅長收垃圾才需要支援?」

見他從落葉堆裡翻出不少寶特瓶和塑膠袋,駱謙啼笑皆非。

「你才收垃圾。」

一支寶特瓶不偏不倚丟過來,駱謙眼明手快地揮掉,「砰」的一聲,寶特瓶便滾到其他樹根旁,轉了好幾圈才停下。

站在唐皓的身後,他其實不知道自己究竟來這幹嘛,找東西又不是他的強項,如果只是調查那誰的下落,換點更靠譜的不好嗎?

唐皓在附近晃來晃去,也不在乎駱謙始終待在原地,不知過了多久,他從後方繞了出來,接著再次在某棵樹的前面蹲下身,推開那堆礙眼的落葉。

「找到了,過來吧。」

幾乎是瞬間,一股難以形容的臭酸味撲鼻而來,就像是放置已久的廚餘和爛肉,燻得連有段距離的駱謙都不自然地皺起眉頭,摀住鼻子。

「找到什麼?」

「來看看就知道了。」唐皓說。

那是一具屍體。

只不過是看了一眼,就讓人冒出想打道回府的衝動。

看上去好像被什麼東西輾過的臉,既看不出長相也推測不出性別,那雙早就失去生命的手臂與身體,甚至已經腐爛到能輕易瞧見多種未知名的寄生蟲。

也無法得知它究竟死了多久,但待在既是潮濕又是陰冷的環境,又經過多天的日曬雨淋,這東西散發出的味道早就讓人不知該怎麼形容,更別說那乳白色的蟲卵一坨一坨……不只嗅覺,連視覺也受到不小的衝擊。

很害怕吧。

看駱謙動也不動的樣子,唐皓當他是被嚇到了。

畢竟走殺手這條路的人固然很多,但認真看過屍體的人真的太少。尤其像這樣殘破不堪的,一打照面沒有先到旁邊大吐特吐,資質已經很不錯了。

然而,駱謙本就站在背光處,所以唐皓並沒看清對方眼裡毫無畏懼,只有突然湧上的不耐和暴躁。如此厭惡極致的表情,彷彿足以讓他再對已死之人開刀一次。

為什麼要摸?

駱謙皺眉,沒把自己的疑惑說出口。

「職業病。」唐皓卻像看穿他的心思,咯咯咯地笑出聲,「進帕斯歐那麼久了,你應該知道每個人擅長的委託不一吧?」

「嗯。」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這種事就是了。」唐皓歪頭,「我呢,家裡剛好是開葬儀社,從小到大早就不知接觸過多少屍體……恐懼是沒有,覺得有趣倒是真的。」

「……」你的興趣可真特別。

唐皓像在檢查這個商品究竟有多少瑕疵一樣,一邊摸著屍體一邊說:「喔對了,提個外話,我們是帕斯歐的專屬葬儀社。之後你有需要的話,歡迎找我,員工價都是五折起跳,很便宜的。」

「埋你要多少?」

彷彿聽到什麼有趣的話,唐皓咧嘴一笑,「勸你不要埋我,小心我跟個厲鬼一樣,陰魂不散。」

「……」

「別站那麼遠,靠近一點才看得清楚。」

「不要。」

「怎麼,原來堂堂001也會感到害怕?」

「不。」是這東西噁心到讓他一點也不想靠近。

「就算不想,你還是得過來,還是說……當殺手這麼久,這你是第一次看這種東西?那我倒是可以體諒一下你的膽小。」唐皓輕蔑的眼神看得他很不悅。

「不是那個問題。」駱謙冷眼回瞪。

「不然你還有哪個問題?」唐皓翻了一個白眼,「不要適應期就算了,直接過來挖吧。」

挖什麼?

這具屍體?

「沒錯。」唐皓點頭。

「……」可以不要嗎?

「不可以。我可是費了一般功夫才找到這裡,別辜負我的期待。」唐皓似笑非笑地說:「這裡只有它的上半身,它的下半身應該會在附近。」

駱謙死死盯著他,一臉「你逼老子挖屍體,老子就把你埋在這裡」的表情,可對方毫無讓步的樣子,最後還是讓他嘖了一聲,心不甘情不願的妥協了。

「……進帕斯歐這麼久,我還真沒接過要挖屍體的委託。」他忍不住嘀咕。

「那你可以好好體驗你的第一次。」唐皓毫不留情地吐槽,轉身用手指了一個範圍,「我能確定下半身就在這附近,不想被我埋進去就快點挖。」

「用手嗎?」

「你可以用樹枝。」唐皓用看智障的眼神說。

「只有我挖?」他眼神複雜。

「沒,我等等會到另一邊。」

那就好,不然在開挖之前,絕對會先考慮把你埋進去。

駱謙隨手抓了一枝樹枝,因為想快點完事就隨便找了個順眼的地方開挖。

挖著挖著,他突然想到一件事。

既然唐皓知道上半身就在那棵樹下,那不就代表他早就來過這裡了?

下半身在哪,他怎麼會不知道?

「我也是前幾天才來這裡探查,光是找到上半身就已經天亮了。天亮可不方便我做事,你以為我很閒嗎?」唐皓一邊挖地一邊說。

「也是。」國中生白天還得上課。

「我是高中生喔。」

「……」這麼幼齒的高中生他還是第一次見。

也不知挖了多久,駱謙終於在靠近下坡的地方找到那具屍體的下半身。

「喂,找到了。」他摀著鼻子往唐皓的方向喊了一聲。

「喔,我的老天,你真棒!」

不知是不是錯覺,駱謙好像看到唐皓眼裡的飢渴和迫不及待,彷彿貓看到老鼠似的,雙眸炯炯有神,瘋狂閃爍。

「然後?」

「等我。」唐皓把樹枝往旁邊一丟,瞬間化身土撥鼠。

後者傻眼地站在原地,儘管剛才已經得到解釋,他還是不能接受一個國中……更正,是不能接受一個高中生會有這樣的反應,感覺像是發現什麼新玩具似的,對屍體抱有莫名的熱愛。

「你幹嘛?」見他以一種不科學的方式把上半身和下半身扛起來,駱謙一頭霧水。

「當然是搬回去。」

唐皓的理所當然讓駱謙一時之間不知要說什麼。

「笑開點,你顏面神經失調嗎?」對方僵硬的表情惹得唐皓一臉好笑,「還是你要幫我搬?」

「不要。」駱謙滿臉嫌棄。

但嫌棄歸嫌棄,他還是不懂為什麼要把這東西搬回去,都腐爛成這樣了,放著讓它自然腐化不就好了?

「這你就不懂了,越是不完整的屍體,就越有拿回去研究的價值。」

「……」

「哎,身為一個大學生,意見那麼多你煩不煩?」唐皓嘖了一聲,「再囉唆,我等等就讓它跟著你回家。」

沉默了一會兒,駱謙又想起一個重要的問題。

既然要把它帶走,這人要用什麼方式把它搬回去?該不會……

「喂。」駱謙沉聲開口。

「幹嘛?」唐皓頭也沒回。

「要不要帶它走是你的事,但你要是敢讓那東西上我的車,我絕對讓你看不到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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