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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一句話。

 

      他記著,那存在於屬於他和他的學生時代裡最後的夏天中,一生刻苦銘心的那句話。

 

      「喂!」早已成熟的第二性徵,使陳曜燦的聲音聽起來有令人著迷的磁性。

      被喊住的林蒼宇無奈的停於第五樓梯段,望向那出聲的少年所在的樓梯平台。誰都知曉陳曜燦是這所學校的混混老大,到哪不爽就找人開刀,使著眾人看到他都退避三舍。

      「有事?」林蒼宇也沒有給陳曜燦想要的那種畏懼恐慌的表情,反而還推了推臉上的黑框眼鏡,顯得格外正經。

        「看你不爽啦!你是沒聽人說過這裡是我的地盤嗎?誰准你走了啊!」陳曜燦一臉跩,嘴裡還叼了個煙,講話卻不受干擾反而看起來還挺自在的,看來已經抽有一段時間的煙了。

      「要不要我拿學校平面圖給你看啊?這裡是公共區域好嗎?用點腦啊白癡。」隨後不打算再理會陳曜燦的林蒼宇翻了個白眼而走上樓。

      陳曜燦呆愣的看著林蒼宇的背影,外在看起來漫不經心,內心卻波濤洶湧,他不禁自問:「少女漫畫都畫假的?誰說書呆子不會嗆人了?剛剛眼前的那個就把自己嗆到五體投地了!」而眼神一飄,又自行吐槽:「早知道就別偷看少女的漫畫了,說什麼不良少年會受歡迎......屁哩!老子到現在一個妹都沒交到!這樣死了會有遺憾的啊......。」陳曜燦輕嘆,他從一般放牛班的學生轉變成不良少年可是有原因的啊!

      陳耀燦從口袋裡翻出了一本小本子,除了那宣洩壓力而寫滿好幾十頁的撩亂髒話以外,特別被折一半的紙上寫著幾行字,那字則顯得特別工整。

      「十六歲的願望,交個知心兄弟啊......。」陳曜燦造著文字唸著,再吸了口煙,而聽到鈴聲響起,陳曜燦無奈起身轉移吸菸位置,邁向頂樓的他走到走廊上左一看班級右一瞥妹子,就是沒一個順他眼的。

      而路過精英班的陳曜燦,倒是瞥到了剛剛的書呆子—林蒼宇。

      雖然外表看起來是個書呆子,但是認真上課的他,卻讓陳曜燦覺得他正閃閃發光著,白皙的皮膚和炯炯有神的眼睛都讓林蒼宇看起來很帥氣。

      彷彿被定格般的陳曜燦死死的盯著正轉著筆的林蒼宇,一點也不覺得自己一個人在走廊上停頓是個很詭異的舉動。

      「陳曜燦—!」回神而聽到訓導主任咄咄逼人的口氣,陳曜燦下意識的反應—跑!

      這是高一上下學期一成不變的日常。

      而陳耀燦平安無事的渡過了每日都在運轉的人生時鐘裡,名為十六歲的年紀。

 

      「你們覺不覺得最近陳曜燦變的比較平易近人了啊?」正相約去廁所的女孩子提起林蒼宇挺在意的人。

      「哪有~看到我們他還不是一副凶神惡煞!看起來恨不得把我們拆來吃!」左側的女孩子誇張的說著,右側的女孩倒是輕笑的回應:「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啦~我也認為他最近沒有以前那麼恐怖啦!聽說他也很少去打架了,都是人家來挑釁他才還手的。」中央的女孩子笑呵呵的轉進廁所,隨口說了句:「說不定是交女朋友了?」林蒼宇無奈的搖搖頭,大家都不知道他的苦苦勸說。

      「發什麼呆啊,就夠呆了還發呆?」依舊在樓梯平台的陳曜燦這次靠著白牆,抬眸望向林蒼宇。

      「那你都已經夠蠢了還蠢什麼?」林蒼宇無奈的走下樓,經過高一陳曜燦每日的視線監控,兩人的感情倒是莫名的好上,最近真的變得有點平易近人的陳耀燦有百分之九十九點九,是因為林蒼宇一而再,再而三的勸說,連煙都少吸了好多,大概快戒了吧!

      有人不怕死的湊上陳耀燦去問原因,卻都得到他的砲轟,「媽的!你不會自己去體驗看看林蒼宇的廢話喔!」就偏偏是那些廢話,讓陳耀燦無法反駁林蒼宇所說的一切。

      偶爾林蒼宇還會突如其來的邀請陳曜燦去商圈逛逛順便在自家住下,雖然每次去陳曜燦總是心不甘晴不願的陪著林蒼宇去書局,充當他的書櫃,一拿就三本起跳。

      雖然陳曜燦巴不得在書局大打出手的叫林蒼宇不要太囂張,但是林蒼宇總會拿捏好陳耀燦要爆發的時機點走去結帳而請他吃鹹酥雞,這部分陳耀燦當然沒客氣的一點就上百元,但是總會默默的留下一些給在一旁看到廢寢忘食的林蒼宇。

      而陳耀燦自己也在心中承認,他真的挺喜歡翹著腳以纖細的手指翻閱書籍的林蒼宇。在知道自己人生剩下的時光中還能看到這種賞心悅目的景象,陳曜燦覺得自己還是挺幸運的,交上了這個與自己八竿子打不著的書呆子,相處的還挺愉快的,真是上輩子有拜拜啊,這輩子才有福氣。

      那也許是跟林蒼宇認識才把福氣都用光了吧,雖然說陳耀燦不是很相信算命的,但是連求了好幾家的算命,結果都一樣,連陳耀燦自己也都有點動搖,而決定搖身一變的轉成不良少年,不讓其他人太接近他,免得把他的福氣都吸走了,雖然後面這句話是陳耀燦自己想的就是了。

      二十三點四十分,已經打起呵欠的陳曜燦催了催還在看書的林蒼宇,「喂,再不吃就冷了耶。」

      「好好好。」很敷衍的林蒼宇隨手插起了一塊肉,送進嘴裡咀嚼著,而直接無視了陳耀燦的白眼。

      在一旁滑起手機的陳曜燦看似就是要等林蒼宇吃完才去睡,林蒼宇再怎麼想看接下來的劇情,臉皮還是沒厚到那種程度,無奈的闔上書籍面向陳耀燦吃起那所剩不多的鹹酥雞。

      陳曜燦見他總算乖乖聽話的吃起鹹酥雞,自己也收起手機的看著他,猶豫了一會兒才開口:「你信算命的嗎?」只見林蒼宇咬著食物,挑起眉要他持續說下文。

      「呃......」顯得有點尷尬的陳曜燦想了下才訴說藏在心中已久的秘密,「我媽她連續去問了五間的算命,聽說我在你們考學測的那個寒假,也就是十八歲的時候就會掛了耶。」乾笑的搔了搔自己短髮的陳耀燦,沒了平時的那副跩樣,現在的樣子還比較像個靦腆的男孩兒。

      「那你信嗎?」林蒼宇吃完口中的食物,反問道。

      「就是信才問你啊!白癡喔。」三句脫不了罵人的話,陳耀燦無奈的開口。

      「你在兇什麼?欠揍?」林蒼宇也不甘示弱的回嘴,「那你有什麼重大願望嗎?你掛了我再幫你。」陳耀燦表示他聽到這句話的下一秒很想打爆在眼前從容自在的吐出惡言詈辭的林蒼宇。

      吃著最後一塊肉的林蒼宇,臉上卻沒帶半點開玩笑的模樣在,使得陳耀燦不甘心的撇過頭,嘟噥的說著:「十六歲的願望都沒達成,這麼羞恥要怎麼說啊白癡。」

      林蒼宇現在才感覺那個高一每天裝不良少年的陳曜燦其實意外得有點可愛嘛。

      「你十六歲的願望是什麼啊?還有為什麼是從十六歲開始啊?」單刀直入而提出問題的林蒼宇,使陳曜燦意外的愣愣開口。

      「我媽上一年才告訴我啊,我也沒太多的願望。」避重就輕的回答著林蒼宇的問題,卻沒想到林蒼宇一個湊近,上半身橫跨了小圓桌,扯過陳耀燦的領帶,一字一句的說得清清楚楚。

      「問你話,就給我說清楚啊!不然怎麼幫你啊渾蛋!」林蒼宇激動得喊道,捨去了平時那副正經八百的樣子,陳曜燦覺得他又看到了不同個性的林蒼宇了,算是小小的驚喜吧?

      陳曜燦無奈的看著怒火中燒的林蒼宇,他怎麼感覺對方比他更緊張?

      「呃......冷、冷靜一點啊,林蒼宇大大,我說我說!」拍了拍林蒼宇的手,要他鬆開,不然陳耀燦覺得自己還沒到十八歲那年就會先死在林蒼宇手中。

      等林蒼宇鬆開手,緩過氣的陳曜燦才盯著桌面說出十六歲的願望—「希望能交到一個知心的兄弟。」

      錯過看到難得睜大眼睛的林蒼宇意外的模樣,陳耀燦若是知道肯定會覺得可惜吧!

      「勉為其難的我就當那個犧牲者吧。」林蒼宇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又重新的翻起了書籍。

      這次驚恐而意外的人換成了陳耀燦,用著恐慌的語氣說著:「我的天!你這樣說我們就是兄弟了?哪有人這樣啊!義氣呢義氣!」似乎和想像中的景象差太多了,陳曜燦一直不可置信。

      「不然呢?要怎樣?喝義氣酒嗎?切小指嗎?同月同日死嗎?」看著瞬間抬頭望向他的林蒼宇,陳耀燦覺得林蒼宇大概跟訓導主任有得拼,這種咄咄逼人的口氣他覺得自己肯定比不上。

      急忙擺手投降的陳曜燦認為他在林蒼宇面前,那副不良少年好像用不到,用了也沒用,林蒼宇會不會是他的剋星啊?還跟他結拜兄弟這樣好嗎?不太優吧!

      「要,還是不要?」林蒼宇彷彿在審問犯人一樣嚴肅的開口,直盯盯的看著陳耀燦,使後者急忙點頭。

      「要要要,當然要!能跟蒼宇帥哥一起怎麼不要!」拍起馬屁的陳曜燦果然收到了林蒼宇警告的眼刀,馬上轉移話題的開口:「我去廁所準備睡了啊!」而像逃離現場一樣的,快如閃電的跑去。

      等到他冷靜的走出廁所,林蒼宇早已熄燈,在柔軟的床上拉好被子,躺個舒服的姿勢了。陳曜燦無奈的放輕腳步,幾次相處下來他知道林蒼宇挺淺眠的。

      腳底感觸到被子的柔軟,才驚覺林蒼宇幫他鋪好了他要睡的地方,無聲的輕笑,坐在厚棉被上他輕聲的開口:「我可是會心疼你那麼早掛了啊,謝啦!願意成為我兄弟,雖然你說話一樣挺欠揍的就是。」林蒼宇差點一個沒忍住跳起身來反駁陳耀燦說的話,虧他前半段聽得挺感動的!後面的話是故意的嗎?是要拉他的仇恨值嘛!

      陳曜燦自己也明白自己沒有那麼感性的在林蒼宇面前說出心裡話,只好剩現在,默默的說出口,讓這些話不要成為了自己的遺憾。

      隨後躺下馬上就睡著的陳曜燦讓林蒼宇無奈的轉過身面對他,雖然沒戴眼鏡有點看不清他的臉龐,但是並不會影響到林蒼宇要說的話。

      「這種事有什麼好謝的啊,白癡。」林蒼宇無奈的開口,頓時想到:「該不會是我把你罵笨了吧......!」突然感覺好像是自己責任的林蒼宇搖頭,又轉了個身,決定什麼都不想的入睡。

      高二上下學期的日常,陳曜燦依舊平安的渡過了每日都在正常運轉著的人生時鐘裡,名為十七歲的年紀。

 

      高三上學期,林蒼宇自己也不意外的被認識的每個老師都勸說了大約相同的話,「聽說你最近跟陳耀燦走很近啊?都要學測了啊,自己注意點。」又或是更狠心點的,「都高三了,別再玩了,快跟陳耀燦撇清關係,免得升學上有汙點。」

      不過林蒼宇本人倒是沒那個撇清關係的打算,第一個是因為他自己覺得陳曜燦本身不壞啊,大家都看外表而去批評,沒有人會有多餘的心思會想去了解陳耀燦到底為什麼會想變成不良少年,雖然這方面陳耀燦自己也有錯就是了,大概有那麼一個成語可以形容他—面惡心善。第二個是因為,林蒼宇也沒有跟陳耀燦當兄弟了成績就往下掉,所以老師們看到也就唸一下,但是反覆的話語和壓力不斷的增加在林蒼宇的肩膀上,使他快被壓著喘不過氣。

      雖然說,陳曜燦跟林蒼宇經過兩年的相處,感情也到了兄弟的程度。但在外人眼裡依舊會變成—乖學生被小混混纏住了。

      「喂,別發呆了,要學測了想踩空喔。」陳曜燦看著林蒼宇從二樓的辦公室走出嘆息的模樣,心裡的把握就有了八成。

      「我可沒你那麼蠢。」不留情的回嘴,即使林蒼宇也明白那是屬於陳耀燦的關心。

      陳耀燦嘖了一聲,轉身就準備走下樓不再多談了,林蒼宇也沒跟上去,彼此都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一方面陳耀燦不忍林蒼宇再因為他而三不五時跑辦公室被訓話;一方面林蒼宇也不忍陳耀燦因為自己的形象而被旁人說東說西的被貼上更多的標籤。

      往另一方面想,說要叫陳耀燦現在恢復成乖學生的樣子,又有多少人信他?說要叫陳蒼宇現在勸勸陳耀燦讀點書,又有多少人會支持他,彼此都知道後果,所以最近陳耀燦選擇了一個他認為兩全其美的決定。

      「我們......」陳曜燦拿下口中的煙,用著無比認真的表情轉向林蒼宇,決定向他訴說自己所做的決定。

      「學測後再見吧。」是個肯定句,陳曜燦沒給林蒼宇回覆的時間,因為他知道他肯定說不過林蒼宇;因為他知道林蒼宇肯定會拒絕。但是陳耀燦真的不忍林蒼宇已經在學測的壓力下再被加上一些沒必要的、多餘的,因為他而起的壓力了,所以就這麼做吧。

      轉過身揮個手陳耀燦表示道別,林蒼宇僅僅的握緊了拳,沒有追上去。

      因為他知道,這是陳耀燦想要他減輕點壓力的方法,而擅自做的決定,也算是陳耀燦送給他的學測前禮物吧。

      但是林蒼宇若是知曉後面所發生的事情,大概會追上去,好好痛罵陳耀燦一頓吧,然後再吵架和好,創造更多的回憶。

      匆匆這年,彼此都失去彼此太多的相處時間。

      人生時鐘運轉著,陳耀燦慶幸自己活過了名為十八歲的一半。

 

      在澈底與林蒼宇斷開聯繫後的那天開始,陳曜燦一直在思考著,要不要在學測的前一天去給林蒼宇打氣,但是陳耀燦自己說的,在學測後再見。

      而陳耀燦也怕來不及給林蒼宇說聲道別,人生時鐘已經變得很緩慢的在轉動了。

      滑著手機看著同年齡的同學們都關版而努力的讀著書,想考個好大學而拼命著,但是自己卻廢在家中或是學校頂樓,家人和學校也不在管他了,不管是因為家人要他隨心所欲也好或是學校要他不要再來打擾林蒼宇也罷,只要他自己一個人的話就好,不會打擾到其他人的話就好,反正他本人又沒有要考大學的意思在。

      無聊而發慌的陳曜燦無奈的思考起萬一來不及向自己重視的人道別的話,該又什麼方式代替呢?而突如其來閃過他腦海的方式,讓陳耀燦勾起一抹挺迷人的笑,而刷起購物網的頁面,尋找著價格對他來說有點昂貴的錄音筆和鋼筆。

      陳耀燦也自認自己所重視的人沒有太多,除了家人以外,大概就只有林蒼宇了吧。

      想要錄簡單卻又帶點帥氣的,讓人無法忘記的話語,陳曜燦正思考著,他不是很相信自己會在十八歲就離開人世間,不過如果真的離開了他也不想留下些遺憾。

      所以他想了好幾個禮拜,終於將要給父母和林蒼宇的話給錄完了。看著手機上的日期才發現—這天就是林蒼宇考學測的前一天。

 

      陳耀燦在自己的房間裡來回走動而猶豫著,手中握著手機,一看就很明白是在猶豫要不要傳給林蒼宇打氣的模樣。

      但是目前已經十三點三十一分了,會不會早就睡了,傳簡訊會不會打擾到啊。陳曜燦無限循環著這兩個問題,最後終於在十三點三十五時,食指按下早在一小時前就打好草稿的短短一句話,連檢查都沒檢查的就直接丟在一旁的桌子上,陳曜燦撲上了自己的雙人床,孩子氣的揉著那被凌虐的抱枕,嘴裡不斷的喊著。

      「林蒼宇加油啊、加油啊、加油啊!我願意把我的福氣都給你了,所以說,明天一定要加油啊。」然後等你考完了,沒有壓力了,我們再多聊些話啊。陳耀燦心中祈禱,卻殊不知在另一頭的林蒼宇遲遲等不到陳耀燦的簡訊,而稍微感到心灰意冷。

 

      林蒼宇終於離開那看不下數十次的手機訊息頁面,無奈的摘下眼鏡的關掉檯燈,將手機放在書桌上。

      「......你真的要等到學測結束嗎?」自言自語的林蒼宇讓話語在冰冷的空間裡遊蕩,而聽不到回應。

      「那可就要活到我考完啊白癡。」不僅陳耀燦自己很慶幸自己活過了十八歲的一半,看似毫不在意的林蒼宇比他更加的心喜。

      最後無奈的爬上床的林蒼宇,闔上眼,抱著帶著失望的心情入睡。

      林蒼宇真的以為,陳曜燦至少會傳個簡訊打氣打氣他的,想不到幾個月沒見了,連這一點的關心都沒有了。

 

      在陳耀燦的房間裡,正面朝下的手機,泛起了螢幕光,上頭呈現了—「訊息無法重送,請稍後再嘗試一遍。」

 

      或許是擔心林蒼宇學測的原因,陳耀燦早起而打了個大呵欠,向前傾的伸出長手撈了自己的手機打開螢幕的看著。

      還以為是自己看錯的陳耀燦大力的揉了揉眼,看清楚了上頭的字。

      「媽的!重要時刻還無法傳送!廢網路!」罵歸罵,陳曜燦還是拼起手速的瘋狂按下重新傳送,直到確定有傳過去後他才鬆了口氣,幸虧自己醒的早。

      希望林蒼宇能看到呢。陳曜燦望向外頭尚未明亮的天空,勾起了一抹似乎放下一切的微笑。

      陳曜燦最近隱隱約約的感覺到一些說不出來的感覺,大概就是有種下一秒就要離開的感覺吧,或許是因為算命而變成心靈作用吧,希望自己能撐過這年而變得更有自信一點,也不要再當不良少年了!因為交不到一個妹!這是陳耀燦突然想到的願望,但是十七歲和十八歲的願望,他在認識林蒼宇之後,很快就定了,也沒有再更改過。

      「十七歲的願望—希望林蒼宇能考上自己喜愛的大學—!」陳曜燦以爽朗的聲音朝天空喊著,隨後急忙的關起窗戶,要知道樓下早起的阿伯是很兇的。

      沒多久就不意外的聽到阿伯的咒罵聲,陳曜燦無奈的輕笑,心裡道了個歉,而感覺到手機震動,急忙的滑開鎖屏的看著。

      「謝謝,話說這是什麼理論吧?不然憑你的智商怎麼可能有這種句子出現。」陳曜燦理解著林蒼宇傳來的訊息,後知後覺才發現他是在瞧不起自己的智商!好樣的林蒼宇,你考完學測就完了!

      還沒等陳耀燦打完一大串抱怨的字,林蒼宇又傳了一條訊息,讓陳耀燦意外的睜大了眼。

      「你也笑一笑,才不會那麼容易掛了,我要出門了,後天聊。」不禁失笑的陳耀燦頓時覺得林蒼宇有某個很可愛的點,有發現對方真的有在看他傳的訊息。

      「是是,出門小心點,不要嚇到人家了。」陳曜燦刪除了剛剛那一大堆的文字,簡單的回覆,卻不知道林蒼宇因為那樣的一條訊息,一整路都勾著難得一見的溫和笑顏。

 

      「多笑一笑,會變得幸運喔,學測加油。」

 

      待林蒼宇順利考完學測後,他本人也不太擔心成績的就約了幾個月沒見的陳耀燦去商圈吃喝玩樂。

      卻見陳曜燦沒有花到什麼錢,林蒼宇狐疑的問道:「你是亂花錢到現在沒錢買喝的嗎?」無奈的將手上的珍珠奶茶遞給了在一旁的陳耀燦。

      只見陳曜燦翻了林蒼宇一個白眼,只差沒說:「因為你們這些人,害我花錢買了錄音筆錄音跟要送你的鋼筆!不信我還可以現在從背包拿給你看!」決定保持秘密到自己離開人世,接過珍珠奶茶的他毫不客氣的就插下粗吸管在原地吸了好大一口,讓在一旁的林蒼宇無奈的想當作不認識的邁步向前了幾步後,轉移話題的問道:「最近還好嗎?」陳曜燦應聲,「挺好的,耍廢耍的挺自在的。」

      一瞬間很想伸手跟陳耀燦打架的林蒼宇無奈的嘆息,「我讀書讀得要死,你在耍廢?」卻聽到陳耀燦難得的輕笑聲。

      「是啊是啊,希望我十七歲的願望可以達成。」陳曜燦沒有正面回答林蒼宇的話,反而說起自己的願望。

      聽他這麼一說才想起目前他們都已經十八歲的林蒼宇,正想回頭望向陳耀燦時,一道震耳欲聾的聲音劃過了林蒼宇的耳裡,眼前上演了無法看清的過程。

      風行電掣的一大卡車直直撞上愣在原地不知道怎麼閃躲的陳耀燦,那一瞬間林蒼宇泣下沾襟。

      因為他明白,這大概就是陳耀燦所說的算命應驗了吧。

     

      待周圍開始轟轟鬧鬧的一堆人湧上前去關心剛剛那意外之外的大車禍,林蒼宇才緩過神來,向前奔去而一路上推開了許多在前面湊熱鬧久久不離去的人,而看見倒在血泊之中的陳耀燦時,大概是嚇到腿軟的林蒼宇半倒在陳耀燦身邊,全身顫抖而輕輕的拿起了被重擊而拋離在一旁的側背包。

      宛如追風逐電的救護車馬上就到了林蒼宇眼前,醫護人員緊急的處理後,林蒼宇就和陳耀燦一同前往了急診室。

      而在急診室外頭是一直坐立難安的陳蒼宇,他手中始終握著陳耀燦的側背包,他不知道晚點要怎麼向陳耀燦的家人解釋,而雖然兩家人的認識也超過了兩年,但是林蒼宇還是會害怕陳耀燦的母親問他說:「為什麼沒有保護他?」的那時候,他也不明白自己該怎麼回應,即使他知道陳耀燦的母親根本不是那種人。

      而在五分鐘過後,陳耀燦和林蒼宇的父母也都趕到了急診室外頭,看見陳耀燦的父母時,一僵的林蒼宇落入了一個陌生的懷抱裡,而低下頭才發現是陳耀燦的母親抱住了他。陳耀燦的母親很可愛,小小隻而圓圓的,造陳耀燦的形容大概就是—小雞的感覺吧,笑起來給人很舒服的溫暖感。

      「阿姨......。」也許是跟方才想像的差太多了吧,林蒼宇一時無法將想好的道歉給說出口。

      「對不起小蒼,害你一個人面對了那麼恐怖的景象。」落下淚珠的婦人卻勾起一抹小小的微笑,向林蒼宇道歉,在後頭的男人拍了拍婦人的肩,眼裡有著不捨。

      「你做得很好。」連很少誇獎林蒼宇的父親,都伸出手揉亂了他的髮,似乎要給他打氣的樣子。

      做得很好嗎?林蒼宇自問,他只不過把陳耀燦的背包拿來了;他只不過把自己的心情藏到心裡去了,因為哭,也不能改變什麼啊。

 

      陳耀燦的人生時鐘裡,緩慢的停在了名為十八歲的一半,未來也不會再次轉動了。

 

      也許是消息來的太突然,林蒼宇一個沒注意,讓手中的背包落到了地面發出了不大不小的聲響,讓在一旁的大人們紛紛的關心道:「你還好嗎?要不要坐著休息?」林蒼宇搖了搖頭。

      他知道或許是陳耀燦的父母做足了準備,自己的父母也都經歷了親人或友人的離去而都顯得不太意外和在意,說傷心難過肯定有,但是並沒有林蒼宇這樣的反應。

      「阿姨,這是耀燦的背包。」遞上了剛剛擁在懷裡沒有沾到血漬的側背包。

      婦人道謝的接下了,而林蒼宇向他們道別,他覺得自己該好好冷靜一會。

      「小蒼,要是我們處理好事情,我會傳訊息給你,願意來的話,就來吧。」林蒼宇勾起一抹苦笑,點點頭後跟上了自家父母的腳步。

      一路上,林蒼宇望向天,自言自語的訴說著:「你還是這樣就走了,還是什麼都還沒向我說就走了,雖然等到我考完了,但是陳耀燦,你會不會給我太大的打擊了?」輕輕的一嘆,他突然有點後悔。

 

      為什麼那天,陳耀燦提出學測後再見的那天,自己不追上去跟他大打一架呢?這樣就比較沒有遺憾了啊,不是嗎?陳耀燦。林蒼宇坐上車,望外看著依舊天青日朗的天空。

 

      將一切事情都辦完的陳家夫婦,終於回到了家。

      在極度疲倦和心痛的情況下,婦人彷彿的把背包當做了陳耀燦的小時候,手輕輕的撫過表面,持續著動作。

      而在撫過的過程中感覺到了裡面有著類似筆的東西,婦人疑惑的打開了背包,陳耀燦不是一個會帶筆出門的人。

      在婦人理解這就是所謂的錄音筆時,男人早已按下的播放。

      沙沙的聲音過去,聽到的是在熟悉不過的陳耀燦的清喉隴聲,隨後開始訴說起從小的點點滴滴有時還配上了輕笑聲,最後道歉的向父母說著無法孝順,希望下次還有緣。

      這時陳家夫婦才發現,陳耀燦比他們想得更多,也看的比他們更開。

      「爸、媽,謝謝你們,雖然我知道命格就是那樣不能改,不過我覺得我活的挺充實的。如果說我沒有在這十八歲掛的話你們就當我感性一次吧!」隨後配上得哈哈大笑的聲音,而沉默了很久,才慢慢的再開口,「而如果我掛了,你們請蒼宇把我給你們的話給拷貝出來吧,這隻筆和背包裡的鋼筆就送他了。」然後又回到了剛剛的情況,這沉默的中間還聽的到陳耀燦煩惱的搔頭聲。

      「下面這些話,林蒼宇你給我聽好。」男人按下了暫停,婦人擦拭著眼角。

      雖然說陳耀燦知道自己只能活到十八歲後就變成了不良少年,但是在家中依舊沒變的是個很貼心的兒子。

      「等小蒼來了,就給他吧。」男人攬住了妻子的肩膀,依偎在一起,不斷的重複著方才的錄音,這樣子宛如陳耀燦還在身邊說著一些平時不會說的話。

      這一夜,陳家夫婦和林蒼宇,徹夜未眠。

 

      日復一日,林蒼宇終於收到了陳家夫婦的通知,邁著一步步沉重的腳步,終於到了陳耀燦的家。

      而在一旁默默的和其他人一同參加了葬禮,林蒼宇才真的感覺到,陳耀燦不在了。

      一路到了晚上,陳家婦人遞上了白開水給了林蒼宇小聊了一下後,就將包裝得很好的鋼筆和錄音筆給了林蒼宇。

      「阿姨這是......?」林蒼宇不解得接下,只見婦人輕輕的拍了拍前者的手,「小蒼啊,這是耀燦要送給你的,理由我們也不知道,你回去聽看看錄音也許會有答案吧,你放心,後面要給你的話我們都沒有聽。」林蒼宇點頭的道謝。

      「然後等你聽完,麻煩你再幫我們把前面的話變成檔案傳給我們,麻煩你了。」林蒼宇淺笑的回應,「好的。」隨後謝絕了陳家夫婦的晚餐,跨著林蒼宇自己也沒發覺得,比平時快一倍的走路速度。

      或許是期待著陳耀燦會錄什麼給他吧;或許是期待著陳耀燦為什麼要送鋼筆給他吧。

      回到家中的林蒼宇發現父母都尚未下班大概是要加班到半夜了吧,連晚餐也不煮的就上樓回房了,鎖起房門的林蒼宇,坐到了床上,發現自己手竟微微的顫抖著。

      咬牙的林蒼宇按下了播放,快轉了前面的地方,他也想要留隱私給陳家夫婦。

      「下面這些話,林蒼宇你給我聽好。」林蒼宇無奈的吐槽,「裝什麼認真。」

      「其實我高一一開始真的認為你真是他媽的裝,又不是女人。」林蒼宇發現從高一到高三,陳耀燦都沒有改變髒話這一點。

      「可是後來我要去頂樓的時候,從走廊窗戶看到了你那麼認真上課的樣子,我真的感覺你好像在發光一樣。」聽著每天在自己耳邊飆些髒話和碎碎唸的陳耀燦的聲音,林蒼宇突然感覺好懷念,突然感覺到自己身邊少了一個人。

      「後來你跟我就莫名其妙的好上了,是不是因為我太帥了啊?沒吸到妹子反而吸到你這個書呆子!這樣算不算押韻啊!林蒼宇優等生!」陳耀燦彷彿因為自己所說的話而驚訝的喊道,林蒼宇無奈的開口:「教了十幾次你都沒記起來嗎?」在高三那年,勉勉強強被林蒼宇逼著讀書的陳耀燦國文卡死了。

      「然後在高二的時候我們就一直互相到對方家去住,搞到最後我媽居然說要把你娶回家耶!那我早掛了你不就要守寡了!」林蒼宇承認他剛剛想把錄音筆整個摔到地上,理智崩裂。再配上陳耀燦的撫掌大笑,林蒼宇認為要是陳耀燦當場跟他說這些話他保證不打死他!

      「後來我就跟我媽說我們是兄弟了不能結婚啦!噗哈哈哈哈—!」一個沒忍住的陳耀燦持續笑個不停,林蒼宇頓時感覺幸好自己跟他做兄弟了,做夫妻還得了!發現自己太過認真的林蒼宇無奈的搖了搖頭,持續聽著。

      「然後我們也跟大家一樣邁步到了高三啦!接著我們問題就一堆了耶,要不是你乖學生的形象,我們就不會那麼麻煩啦!」林蒼宇表示陳耀燦根本不會反向思考的回嘴:「那你不良少年的形象不是更糟嗎?」

      「你開始被老師找去訓話,我們開始為了對方而疏遠,最後彼此匆匆的就過了那幾個月。」突然正經的陳耀燦讓林蒼宇一時無法反應。

      「我欠你未來的陪伴,你欠我禮物的回禮,禮尚往來啦!不錯吧!我有用成語耶!」不明白為什麼突然感到悲傷的林蒼宇呆愣的看著那落到褲子上的淚珠。

      林蒼宇明明就不是愛哭的人。

      「我想想還有什麼......」錄音筆陷入安靜,三分鐘之後才有了聲音。

      「我要說些感性的話啦!衛生紙準備好了沒?本大爺醞釀很久的!你會很感動!」林蒼宇無奈的抹了抹眼眶裡的淚水,聽著陳耀燦說些依舊白癡的話。

      「首先謝啦!願意做我的兄弟......你真的是嗆人第一我心服口服也衷心感謝你跟我是兄弟,不然我想我們一定是兩派每天吵架,雖然我們成了兄弟換成了言語打架啦......。」似乎繞口令的說著第一個感謝,林蒼宇輕輕應聲。

      「接著是謝啦,每次都請我吃鹹酥雞,雖然當你的書櫃真的挺幹的。」陳耀燦好像在挑戰林蒼宇的情感,使他一下感傷一下氣憤的。

      「最後是......那鋼筆就當作你的畢業禮物吧!我很用心耶!然後......好像沒了耶,換願望吧!」有感動到的林蒼宇,並沒有落淚得聽著接下來的願望。

      「十七歲的願望—!希望林蒼宇能考上自己喜歡的大學!」突然爆大聲的喊道,林蒼宇意外的將視線從書桌轉向錄音筆,這願望讓他不可置信。

      「哼哼,所以林蒼宇,填志願不要亂來啊,這可是為你求的願望耶!」不知道該有什麼反應的林蒼宇悄悄的抓緊了被單,咬著下唇忍著淚水,輕輕的開口回應著:「我知道了........。」

      「最後是十八歲的願望—!希望大家都能笑一笑的趕走壞運氣,聽到沒書呆子,笑一笑,別每天愁眉苦臉的!」林蒼宇無法再控制淚水,闔上眼的任淚水滑過臉頰,留下了淚痕。

      「好啦,這才是我要跟你說的真正的話。」

      聽完最後一句話,既不是連戲劇的「我喜歡你。」也不是男生群中常說的「永遠是兄弟。」而是簡單的六個字,卻讓林蒼宇淚流滿面的嚎啕大哭。

 

      待兩個小時過去後,完全平復心情的林蒼宇將檔案剪下到了隨身碟裡,確定無誤之後,將錄音筆和鋼筆就放在自己枕邊而當成珍寶。

      隨後抱著什麼都不想的林蒼宇,闔上眼入睡。

      隔天,陳家夫婦收到了行動力十足的林蒼宇所遞上來的隨身碟,他開口解釋。

      「我覺得,還是這樣比較好,就當作—回禮吧。」林蒼宇淺笑的寒暄了幾句之後就轉身離開了。

      他想要再趁現在假日內,獨自一個人回到學校裡去逛逛,第一次看到陳耀燦的平台,陳耀燦視線監控他的教室,他吸菸的頂樓。

 

      將那些點都逛完一遍的林蒼宇,邁著不快不慢的腳步來到了當時出車禍的商圈。

      眾人早已遺忘那車禍也上了電視,依舊開開心心得逛著這些店面。

      走過了常去的書局和鹹酥雞店面,林蒼宇最後轉身的走到當時倒地的陳耀燦一旁的電線杆旁蹲下的放下一朵從學校帶出來的小花,闔上眼而感受著微風除除的吹過。

      彷彿不斷的在林蒼宇的耳裡,一直重複著陳耀燦說的最後一句話,也是林蒼宇一生都銘記在心的那句話。

 

      「喂,林蒼宇,掰啦。」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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