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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卻道天涼好個秋

「狂歡是一群人的寂寞。」

不知道第幾次,蘇易又想起這句話──毫無來由的、突兀、猛地就出現在腦海中──一句來自電影、網上、甚至是書中、無意間聽人說起的。

起初,他是不能領略的。

在蘇易眼裡,這句話就是專屬於那些二十初頭,總愛坐在貴得嚇人的星巴克裡頭,用著他們父母的錢所買下的MAC筆電,戴著復古式大框眼鏡,可能標榜著「沉鬱」又或是「知性」的「文藝青年」們的用詞。

他終究是入社會久了一些,已經忘了曾經的自己,不能理解年輕人怎麼就愛用一些把自己搞得再也沒有牽掛,淒慘落魄的模樣的句子──總愛讓自己看上去飽受滄桑,經歷過人生,好像這樣看上去就能多厲害似的!

真正經歷過哀愁與磨難的人,是不會輕易向他人訴說悲苦的!

早已習慣了報喜不報憂的日子,男人吶,到一個年紀之後,總愛讓自己看上去是成功的。

什麼看似含著人生哲理的話,他是不稀罕的。

年輕人的哀愁!

「有什麼好苦的!」喝了好幾杯的伏特加調酒,蘇易腦中一片茫茫的灰色,淹沒他的理智,他藉著喧鬧吵雜的音樂,一股腦兒似的將滿腹牢騷一吐:「年輕人不怕苦,不能怕!」

蘇易想起公司裡剛來的那幾個年輕人,總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總是理直氣壯的看著你為他示範,完成他該做的工作。

是了,他們是新人。

他們總是這樣打著如意算盤。蘇易厭惡的皺眉,他痛恨把職場當作學校的年輕人!

我們可不是付錢讓你們學習的!蘇易憤憤的想著。

看著前頭舞池扭動著的年輕身軀,蘇易想起自己唸研究所的時候,忙著在工作與學業之間打轉,什麼夜店,什麼舞廳,他是一個都沒去過的。似乎從小到大,他都在不斷的努力與拼搏中度過著。

蘇易由衷認為著:上班是件累人的事情,讀書就顯得幸福的多了!

出了社會,一切的牢騷都需要悶在肚子裡,一切的感情啊,夢想的,曾經以為天塌下來似的苦楚與絕望都不復存在,只剩下肩上不斷累積的擔子,默不吭聲。

辛棄疾寫的《醜奴兒》就在這時顯得如此的合情合理。

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

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可惜這那麼多年的努力,換得卻是決然一身,勉強過活。終究是買不起一切他所想要的,連偶爾的假期,也不過到臨近的縣市,或住家附近的地方走走。

鬱悶吶。

蘇易心想:要是我也能再年輕一次就好了。

他感覺自己可能再也受不住更多與世隔絕的頹然,他所擁有的孤獨已經成了吞噬他的寂寞,挖掘了精力,空虛了心靈。

所以蘇易趁著下班,一身西裝,精神且斯文,乏力而狼狽的走進隱藏在地下的不夜城。

這是他的同事告訴他的地方。

看著舞池裡扭動的年輕身軀,渲染開來的燈光在他們身上打轉,隨著重低音的音樂節拍搖擺,扭動著,無不散發著他們洋溢的活力。

──或許該去攝取他們身上的那些屬於青春,躁動的荷爾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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