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新功能「收藏作家」上線啦!
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之四.當筆電成為煮夫 (2)

      一扇門之外的兩個世界,就像鏡子的兩面,我們看見自己的鏡影,破碎的卻是我們的倒影。

      閉上眼,張開眼。

      我們活在文字鋪建而成的世界,設法用所有人可以理解的語言溝通我們的想法,但是1和0呢?簡單的兩種編碼,千變萬化成為我們使用的程式,我轉頭看見艾瑟,如出一轍的人類臉孔,活生生正在運作的心臟肺臟肝臟。

      是血肉,還是1和0呢?

      或許我們都是一個獨立的電腦程式,只是組成的語言不盡相同。

      「真的不管管嗎?」男人收拾著用過的餐桌,「千陽跟一般的8+9不太一樣。」

      「因為8+9不會笨到去燈亮的屋子裡闖空門。」我平靜的下了結論,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千陽應該是住在附近的孩子吧,有空去附近的中學看看,記得他的衣服是學校制服,好像叫什麼文興中學?」

      「文興嗎?」艾瑟默默的拿出了口袋裡一直收著的充電線,插進了廚房的延長插座,沉思著坐在昏暗的桌邊跟我一起看日出。

      我是一個半夜失眠之後就必須等到第二天的日光出現才能好好睡覺的人類,眼看著客廳光線一點一點的灑了進來,室溫節節攀升,我卻一點睡意也沒有,最終,我只好選擇在沙發上看著那本被我扔出去的精裝書。

      那是一本跟著我很久很久的外文獨立小說,裡面充滿著我所有對不熟悉的語言單字的所有註記,在書封的地方留著十年前作者送我的一段話和親筆簽名。

      作家用了好難好難的字和好難好難的詞,我直到現在也無法理解他當時到底想要跟我說什麼,躺在病床上垂垂老矣的老作家,用充滿筆繭的粗糙大手拍了拍我的頭,他因為癌症而逐漸沙啞至無法咬字清晰的聲音卻還保持著雀躍的旋律。

      「唯唯啊,這世界有很多人說要做個聰明人,但偶爾我們也會傻那麼一下子,更或許,我們會因此傻了一輩子,甚至...我們會傻了一個永遠。

      有人說傻不值得,但那只是為你還沒機會遇到一個,樂意為你拔山涉水而來的旅人。」

      那明明是一個好簡單好簡單的道理,卻讓我在當時候似懂非懂點了點頭,點完了也恰好為老師傅送終了。

      我緩緩閉上眼,斑駁的樹影像一層罩子,阻絕了大半毒辣的陽光,我深深得、深深得做了一個夢

,一個當我的筆電還沒成為男人,星星也還未出現在我世界裡的時候。

      我回到老作家的獨立工作室,裡面塵封著些許灰塵和未完的手稿,老人寫字的胡桃木桌上充滿著刮痕,一筆一筆的,好像在雕他的年輕歲月,而上面不遠處,則擱著一個女孩的照片。

      燦爛的笑著,黑白定格在一張紙上,陪伴了老作家一直到走的那一天。

      扭曲的火舌吞沒了熔爐裡老作家,高溫舔舐著送行的所有人,化掉了多少傷感還有...我的記憶。

      我被困在那個時空裡,或許那個時空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事,但是它沒告訴我,它要我留下來。明明是畫面是如此高溫,我卻像溺水,溺著溺著,連空氣都吐不出水泡。

      「唯唯?」

      畫面暗了,有人叫我,但我掙扎著脫力,想舉起手,卻握不住東西。

      「唯唯?你作惡夢了?」

      我睜開眼,是艾瑟在叫我,他的吐息離我之近,空氣裡是他身上的味道,我輕輕的用手碰碰筆電先生的臉,摩娑著他肌膚的觸感。

      喔...28歲的老妹,你還奢望什麼?男朋友?

      就算艾瑟是台筆電,恐怕都輪不到我,數以千計的嫩妹正前仆後繼呢!

      「夢魘吧,老毛病了。」我走進衛生間洗把臉,敷衍了艾瑟,卻還是覺得這個夢魘來得不對勁。

      我是許久許久沒有想起老作家了的。

      對老作家的映象甚至模糊著,連他的面孔都像散著的拼圖,隨著年歲,我只深刻的記得那張照片裡笑著燦爛的女孩。

      像笑散了世界所有歡欣憂愁,只存活在那一紙巴掌大的世界裡。

      不知不覺,千陽跟畫面裡的女孩重疊在一起,一模一樣的面容和笑,於是我撥了電話給衛言,問他還記不記得老作家。

      衛言是我高中時代的好友,家裡開徵信社,現在正在家族企業裡擔任著小主管,我按響了數字鍵,在廚房桌邊等著接通,卻被艾瑟一把抓掉電話。

      「蘇唯,我就是電腦啊!」他眨巴著眼睛,像隻小狗一樣對我搖尾巴,只差沒有吐舌頭了......

      「然後呢?」我錯愕的點點筆電先生的肩膀,「我不會用啊。」

      艾瑟傳來了錯誤排除的嗶嗶嗶聲。

      「我幫你啊,」艾瑟像我靠了過來,抓著我的手往他身上摸,「你可以先摸這裡,再摸這裡,還有這裡跟那裡啊~」

      「喔喔,好喔。」我吸著鼻血,等等應該不會摸到什麼不該摸的位置吧....?

      「對了如果要關閉觸控查詢的話--」艾瑟抓著我的手往下,我的鼻血越流越多,視線往下--

      不會吧?那裡嗎?

      我沒摸過耶!!!

      是什麼感覺啊?那個部分?

      不知道為什麼有點興奮耶~~

      果然我的少女心復活了嗎?

      等等會有甚麼超進展嗎?母胎單身的我就要有男友跟全壘打了嗎?

     

      「喀啦!」

      我怎麼好像聽見了開門的聲音?

      「對不起,打擾了。」是個不熟悉的聲音耶...是3P的節奏嗎?

      ......

      等等,千陽同學沒鎖門嗎?誰來了?

      「不好意思,你們繼續吧。」聲音的主人冷靜的退出去,我好奇的轉頭,跟他來了個實打實的照面。

      冷冰冰的俊美外國青年,銀髮黑眼跟高挺的鼻樑,穿著剪裁合宜的休閒西裝外套跟黑色牛仔褲,時尚感爆棚的如同韓團男子,他倚在門邊面無表情的看著我和艾瑟動作。

      「如果你們不介意,我也可以站在這裡等你們。」

      ......

      我抓了張衛生紙堵住我的鼻血,看著艾瑟把我的手擺在肚臍的位置。

      「這樣就關掉囉!」

      關你老師的......

      我抽回手,看向那位不請自來的冰冷青年,銀色的髮讓我想到了雪,而他整個人就像剛從北國回來一樣,冷颼颼的。

      「有事嗎?」我問,往前站了一步,艾瑟有點愣住了,於是他也往前站了一步。

      「喔,我只是來賠罪的,」青年從身後拿出了伴手禮,「我家何凡跟殷音給你添麻煩了。」

      「痾...   不會,他們也幫了我們不少忙。」如果扣掉在我家大吵跟走錯路不算的話。我接過了袋子,看了一下,大致上是和果子一類的東西,害我想到昨天的獸醫女說得要從國外搭機回來的殺手冰晰......

      要從國外搭機回來的--殺手--

      我瞪大眼睛看著眼前冰一般的男子...嗯...不愧叫冰晰,站在他身邊估計夏天連冷氣錢都不用出。

      冰晰勾了一抹笑,似乎很滿意我的反應。「聽說你叫蘇唯?而你叫艾瑟?」他說,聲音帶著韓國首爾的腔調,中文算是講得挺標準。

      「嗯,所以你是冰晰?去日本出差嗎?路上辛苦了。」我自動得寒暄幾句,艾瑟幫我加了後面那些話。

      「何凡住在4-2號房,殷音住在2樓的客房裡。」八成是什麼駭客程式吧,筆電先生深知請神容易送神難的道理,大概工程師沒幫他準備什麼保全軟體,所以我們扯著笑,趕緊恭送大駕。

      「不用這麼緊張,我沒有接到殺你們的單,我沒有那麼愛加班。」冰晰依然沒有想要離開我們小套房的意思。

      「所以你現在下班?」好奇心殺死貓,話一出口我就想抽自己嘴巴。

      「是啊。」冰晰語氣不緊不慢,好像在說今天天氣很好一樣。

      「那麼...你不去找何凡嗎?」艾瑟說話,卻沒有我想像中的緊張,仔細一看,筆電先生和殺手先生是同一類型的男人,只是艾瑟長得較陽光開朗些,而冰晰,就如同大理石一樣冷冰冰,依據我的經驗,這類男人只要一笑起來就會春暖花開,然後迷妹們就會一擁而上。

      「不急啊,想跟凡凡的鄰居多相處一下。」

      ......

      你個殺手是要跟我們這些凡人相處什麼啦!

      拿出買了很久幾乎沒喝的茶葉,泡了一壺功夫茶,三人(一台筆電一個殺手一個女人)一貓就坐在客廳裡的皮沙發上泡茶吃伴手禮,一會兒冰晰還拿了手機給我,叫我幫忙打電話給殷音還有何凡,叫他們也一起吃。

      「你幹嘛不自己打?」得知殺手下班了,我就越來越大膽得把腹誹給說了出來。電話很快就接通了,殷音在樓下得客房,聽聲音好像剛起床。

      「點心嗎?」她打了個哈欠,「我等等就來。」絲毫沒有懷疑東西的來源途徑。

      第二通是打給難得今天休假的何凡,據我所知菁英男任職的公司只有在每個月的第三週有雙休。

      「唯、唯唯?」何凡的聲音顫抖著,「你怎麼會有冰晰的電話?他回來了嗎?」

      我看著坐在沙發上吃東西的殺手,他用手指輕輕比了個噓的手勢。

      讓我說謊是吧......

      「喔...他來了又走了,知道你怕見他,就把點心留在我這,讓你來我這吃。」

      「騙不了我的!」何凡大喊,下一秒就掛了電話,我看了看冰晰,把手機遞給他。

      「我猜等等何凡會被抓下來。」艾瑟咬了一口團子,靠在我耳邊說話,「然後他晚上會被處罰得很慘。」

      果不其然,十分鐘後,殺手就壓著菁英男下樓了,途中還經歷著男子向青年不斷解釋的聲音。

      「阿音打錯電話了,真沒發生什麼!」

      「我什麼都沒做,我超乖的!」

      「冰,你要相信我,阿音這傢伙最會加油添醋了!」

     

      我們三人一貓呆滯的咬著點心喝著茶,麻木的注視著被殺手先生拖進房間的菁英男。

      老實說,會叫成這樣就是有鬼啊。

      「凡凡,阿音不是跟我說這件事。」冰晰坐在我家沙發上,儼然一副我家主人的感覺,我這個正牌的承租人只能在旁邊散發我稀微的存在感。

      「那是......」

      何凡冷汗直冒,有什麼比半夜救貓還更嚴重的事嗎?嗯...大概很多吧。

      「你說呢?」殷音安安靜靜的吃著點心,彷彿她根本不是那個告密鬼一樣,心安理得的把我家當成了自己家,腿都翹到說桌上了,顯得此番問話的冰晰毫無威嚴可說。

      「......不就是...冰...」何凡突然站起身,從褲子口袋裡拿出了一枚小盒子,「我派了人處理了你的仇家,冰,你別再躲躲藏藏了,正大光明的回來和我一起生活吧!套上這枚戒指,冰,你是我這一生的理想。」

      !!!!等了這麼久竟然是真情告白嗎?我還以為是甚麼婊子橫刀奪愛、家裡強烈反對的八點檔戲劇啊!

      「凡凡!不是讓你別接觸黑暗世界的事嗎?」冰晰一臉惱怒,卻還是收走了那個小盒子,「我還沒達成和師父的約定,你讓我怎麼收手?你讓我怎麼和你生活?殷家再神通廣大,卻也拿捏不住你這條小命。」

      「冰,我這條命嘛,是你的,」何凡紅著臉說出了這段話,「就是捨不得你,我們何家才會插手。你在哪,我就在哪,我不怕死,只怕死得時候,我不是你的終點。」

     

      不是你的終點。

      我看著這對情侶,差點連團子都噎著了。

      「不...你是我的信仰!」冰晰向前了一步,吻上了何凡的唇。

      你是我,這輩子,唯一的信仰。

      是我在黑暗世界打滾卻不願放棄的理由。

      是我...最終的,理想。

     

      冰晰吻何凡吻得好深,好似要把對方融進身體裡一般,生死相隨、患難與共。

      這世界上的愛情大抵如此,這快速變遷的社會裡卻是如此稀有,稀有到絕大多數的女生都寧可當個姊,也不要當個懵傻的妹。

     

      送走何凡冰晰這對愛侶,我撫著剛剛備受閃光刺激的雙眼,心想還有這疊點心可以安慰我,卻看見團子已驚人的速度消失在殷音口中。

      不是吧...不要這麼打擊我啊!

      送走了大佛,這裡還留著一尊小太歲,「殷小姐......」

      「叫我阿音就好。」獸醫女撇了撇嘴,打了個飽嗝。

      「阿音啊,我說,」我走過去打開大門,「這裡是我家。」

      「我知道啊。」殷音顯然還沒自覺,端起了我的茶壺咕嚕咕嚕的喝了個精光。

      「我是說...你應該把我家還給我了。」我的額角浮顯了青筋,聽不懂我就把你從陽台扔下去。

      「啊,不好意思,謝謝招待。」

      ......

      阿音愉快的走出了我的家門。

      然後樓上傳來了乒乒砰砰的嬌喘。

      「好激烈啊!」艾瑟感嘆。

      「是啊,真不懂為何要把激情帶到我家上演....」我疲倦的爬上了樓中樓的床,指了指另一個房間,「累得話那裏可以睡一下。」

      「大概是...覺得鄰居不好的話,就全部殺光得概念吧。」

      Σ( ̄□ ̄;  

      我甚麼都沒聽到,殺手甚麼的,應該都是浮雲吧,不要想太多對心臟比較好。

      「放心,如果怎麼了,我一定會保護你的。對了,唯唯,話說...我們是不是應該也要來趕一下進度了呢?」

      咳咳咳咳咳....

      我甚麼都沒聽到!

              

     

回書本頁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