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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日葵農莊 第二章 傍晚到夜晚

傍晚的冷風在克勞斯耳邊呼嘯,衣著略顯單薄的男子卻毫不在意的繼續前進,沒有停步的意思,一直到差點超過農場的柵欄才僵硬地止住步伐。

大概會被訓斥一頓吧?明明是個傷患還這樣亂跑,傷口才包紮好不久呢……給人家添了麻煩有點不好意思,可是他真的沒有心力再去思考那些了。

現在他只想單獨一人待著,讓從剛剛起就一片混亂的腦子平復下來,儘管以堵在他胸口的怒火越翻越烈的情況來看,這應該是徒勞無功。

剛剛對蜜琪他們說了要去看雅可,也就是他的馬。問題是他在悲憤的情緒驅使之下不斷往前走,回過神來已經超過馬廄的位置了……

克勞斯嘆了口氣,隨便找了顆大石頭就坐了下去,難得的露出煩躁的樣子,帶著英氣的眉緊蹙,平時總是流露著一股堅毅,卻又不失溫和的金黃色眼眸此刻卻黯然的像畫布上褪色的顏料,失去了過往那種亮麗的靈活。沒了生命力的感覺使這個總是沉穩自信的青年看起來莫名的脆弱。

夕陽最後的一點餘暉還未從天空淡去,那逐漸下沉的橘紅宛若將殘的燭火,一點一滴被暗沉的藍吞噬,染成一種哀淒的紫紅。只是克勞斯毫無觀賞的心思,低垂著頭,褐色髮絲遮蓋住表情。

「你的馬應該不是草皮吧?」被忽然響起的說話聲嚇了一跳,克勞斯震了一下,猛地回過頭。

方才為他診療的醫者少女站在他身後,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淺藍的雙眸有著一絲促狹。

克勞斯沒有馬上回答,面上卻機不可見的出現些許凝重。居然連那位醫者小姐何時出現在身後都沒有察覺到,他的警覺性怎麼能低成這樣?是負傷的緣故嗎?

是了……他的防備心本來就不夠,不然怎麼會傻傻的讓艾撒特陷害?又怎麼會讓莉蒂亞受害?

想到死去的寶貝妹妹,心臟像是被無形的利刃插入,狠狠翻攪一番。不敢再將思緒停留在手足的死亡上,克勞斯抬首,金眸直視面前的少女,「當然不是。很抱歉,我無意欺瞞你們,只是………」不知不覺就走到這裡,心緒混亂之下就乾脆停在這兒了。

身為年過百歲的妖精,即使克勞斯完全沒有提過他來到這裡前的任何事,琉蜚雅多少還是能夠猜出一些大概。人遇到傷心事時多少都需要一些時間獨處,她點點頭表示理解,淡綠色長髮隨著動作晃動。

「沒關係。倒是你,已經整理好情緒了嗎?」

聽見少女的問題,克勞斯一愣,幾秒後才明白對方早已將他的思緒看得透徹,向來沉著的俊朗臉龐少見的浮現一絲尷尬。

見青年沒有馬上回答,琉蜚雅猜到答案應該是否定無誤。

「總之先回屋裡去吧,重傷未癒卻跑來吹冷風對事情一點幫助都沒有。蜜琪他們很擔心喔。」妖精少女溫和的勸道,她不認為這只有外表年齡比她大一些的孩子所遇到的狀況會超出「他們」的能力範圍。反正目前沒有立即的危險,暫時還不用擔心仇家找上門。

再說如果真的危及到蜜琪他們,她的上司們也絕對不會置之不理,大不了把事情扯上檯面弄成政治問題。

琉蜚雅勾起一抹輕淺的微笑,她絕不會承認自己抱著想看女皇陛下發威,把欺負朋友的混帳教訓一頓的心思。

就算是醫者,妖精還是妖精,愛鬧的心永遠不變。

「好的。」克勞斯苦笑,聽話地跟在轉身離開的琉蜚雅後頭,往木屋的方向前進。

☀   ☀   ☀   ☀   ☀

「克、勞、斯!」

咬牙切齒的呼喚對方的名字,蜜琪死死瞪著一臉尷尬的褐髮青年,色澤典雅的祖母綠色眼眸色澤典雅的祖母綠色眼眸因怒氣而睜的圓圓的。

「你以為你在做什麼啊!不是說了我弟弟年紀還小不要教壞他嗎?拖著那種身體亂跑在你的觀念中難道是一種優秀的表現嗎?」居高臨下……好吧其實也只高了十公分左右的圓滾滾綠眸盡力想要表現出威嚴,眨也不眨地用兇狠的目光將坐在床上的克勞斯定住。

可惜因為眼睛的主人實在不是當凶神惡煞的料,所以看起來頂多像隻試圖威嚇人的幼犬。

「對不起。」知道自己的行為的確是錯的,克勞斯非常老實的道歉。

雖然他不是在逞英雄,但要是那個叫西蒙的孩子將來模仿他的舉動可就不好了。

拖著未痊癒的傷亂跑,真的不是明智的舉動。

「好了小蜜,別這麼苛責人家。」琉蜚雅拍拍蜜琪的肩膀勸道,聲調柔和誠懇。由於她所站的角度剛好讓一頭淡綠色長髮遮住表情,克勞斯所能看到僅是她的側臉,只有蜜琪看見了那名妖精少女的淺藍明眸中充滿著幸災樂禍。

差點忘了,琉蜚雅是醫者,最討厭亂跑的病患了………

「知道了,我不罵了。」開玩笑,克勞斯頭都已經低到不能再低了,再罵就有點過份了吧?

琉蜚雅微笑著聳聳肩,表示隨她高興。只不過蜜琪還是發現了那雙藍眸理若有似無的惋惜。

妳是多期待我罵他啊!

西蒙跳上床,雙手搭上克勞斯的肩膀,顏色微淡的湖水綠色眼眸寫滿擔憂,「克勞斯哥哥,以後不可以傷沒好就亂跑喔!就算草皮很美也一樣。不然我們會……」他沉默了幾秒,繼續道:「很恐怖。」

中間的停頓是什麼意思?克勞斯知道這種只說一半的話通常代表威脅,不過這孩子也是為了他好,所以他並不會感到不快。輕輕地點了點頭,金黃色的瞳眸溫和的注視著西蒙,「抱歉,不會再亂跑了。」

「真的嗎?」西蒙一臉懷疑。

克勞斯無奈地望向蜜琪,他在他們面前這麼沒信用?

在騎士團裡從未有人質疑過他的誠信,被個孩子用「說是這麼說,可是你之後還是會跑吧?」的狐疑表情看著倒還是第一次,那通常是亞格才有的待遇……

儘管不知道遇到他們前的克勞斯是不是個常道歉的人,但蜜琪肯定遇到他們後他的道歉頻率一定有增加。同情歸同情,做人還是要誠實,蜜琪毫不掩飾的說出自己的看法:「說要看馬卻跑去看草皮的傢伙太難信任了。」

唇邊帶出的笑微微僵硬,克勞斯還真沒辦法反駁這項指控。那片草地離馬廄可不只一步遠,除了路痴應該沒有誰會把路走成這樣吧?

不對,搞不好連路痴都不會迷路成那樣。

「停!聊天時間結束。」琉蜚雅輕敲房間的門板,將三人的注意力移到她身上。「傷患要多休息,剛吹完涼風的傷患更要好好休息。」她微微一笑,淺藍的柔和眼眸直直盯著克勞斯,「別忘了你被砍了好幾刀,而且都是『用力砍』,那可不是切菜不小心劃到的簡單傷勢。還有妲羅花的毒素雖然不會太快發作,但不意味著可以掉以輕心,明天我會帶藥過來,今晚好好睡,痊癒後不管是要看馬還是看草都隨便你。想要的話,看龍也沒問題喔!」

克勞斯無言以對,接二連三的挖苦讓他無法招架,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叫眼前的三位忘掉草皮的事了。他真的不是特地去看草皮的。

「對了,克勞斯。草皮真的很美嗎?」

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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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的躺在床上,終於擺脫草皮話題的克勞斯鬆了一口氣。右手放在額上,望著天花板等待睡意找上自己。

清晰的月光透過窗子斜照進來,黑暗與寂靜使思緒更容易沉澱,也讓他的心思無可避免的……飄向幾天前發生的事。

就像傷口還未痊癒時,總是會不由自主去注意它一樣。明知道一直看著也不會好,卻仍然動不動就去翻一下。心靈的傷害,也是同樣。

「為什麼你要這麼做?你怎麼不為莉蒂亞想想!」

「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這樣沒有任何意義。收手吧!」

「哥哥,我好怕!哥哥!」

耳邊彷彿還能聽見艾撒特虛偽的指責、荔安妲甜美的聲音訴說著陷害他的一字一句,以及莉蒂亞驚慌恐懼的呼救。閉上眼,克勞斯的拳頭收緊。

「呵……」

苦澀的輕笑,他任由自己墜入通往夢境的黑暗,內心悄聲祈禱,能夠消散於那片漆黑中,再不復甦。

只是他自己也明白,不可能。

門外,蜜琪與西蒙把耳朵貼在門板上,相互對望。

「姊姊,克勞斯哥哥剛剛是不是嘆氣啦?」西蒙小聲詢問,深怕音量過大會讓裡頭的人發覺他們的舉動。

「好像是吧?」蜜琪不是很確定,圓圓的綠眸眨了眨,「如果他一直睡不好,需不需要請琉蜚雅做安眠藥給他?」

西蒙偏頭想了想,覺得這種方法不夠天然,於是選擇反對,「可是聽說安眠藥吃多了也會上癮,對身體不好。不如這樣,克勞斯哥哥睡不著,我們就打昏他讓他睡著怎麼樣?」說完,臉上還浮現躍躍欲試的神情。

………長期用那種方式會死吧?會腦袋破裂而死吧?

蜜琪非常冷靜的看著她可愛的弟弟,用十分冷靜的語調問道:「你這個方法從哪學來的?」

「書上。」西蒙乖乖回答,「主角的戀人離開了他,他就睡不著,他朋友就把他敲昏讓他可以睡。」

你確定那是他朋友而不是仇人?以那樣的觀點來思考的話,直接斃了對方不是更好?睡得超安穩,直接永眠不用醒來了。

「打暈人家什麼的絕對不可以。」蜜琪態度堅決地表明。「沒弄好的話就不只是安眠而是永眠了,所以絕對不行。」

「是這樣嗎?」西蒙驚訝的瞪大湖水綠色的眸子。

蜜琪正想告訴他當然是這樣,卻聽見另一個穩重的男音比她先一步講出了要說的話。

「當然。」

「哇啊!」姊弟倆嚇得跳起來,由於克勞斯正好站在蜜琪身後,所以他非常倒楣的被她一頭撞上。

「唔!」

「好痛!」

克勞斯撫著被撞個正著的下顎,微微慶幸自己沒有咬到舌頭。看著抱著頭蹲在地上的蜜琪,他哭笑不得地屈膝半跪,湊近少女替她檢查,金色雙眸中帶著歉意。「還好嗎?」

「還行……」蜜琪淚眼汪汪地抬頭,金黃鬈髮隨著她的動作輕晃,「你怎麼還沒睡?」

克勞斯頓了會兒,露出淡淡的微笑,「那妳怎麼會站在門口?」

「欸……」蜜琪心虛地眨了眨祖母綠色眼眸,視線左右飄移,儘管克勞斯沒有刻意提高音量,臉色也不陰沉,她還是感到壓力倍增。「因為…那個……」

「嗯?」褐髮男子依舊保持著笑容,動也不動地凝視著面前的少女,一副沒得到答案就不打算走的樣子。

克勞斯哥哥好強!西蒙看著被制得死死的姊姊,內心不由得佩服了起來。

但是不管克勞斯哥哥再怎麼強,我還是支持姊姊。西蒙很有義氣的發揮他的手足之情,「姊姊,妳該去洗澡了。」

「啊對對!我得去…沒錯,失陪了!」蜜琪給西蒙投去感激的一眼,連忙落荒而逃。

要趕上那種速度對克勞斯來說不是難事,但他畢竟是個騎士,為難一個女孩子對他來說可不是值得讚許的行為,所以他沒有阻攔,就這麼讓蜜琪跑走。

「你在保護你姊姊?」克勞斯望著蜜琪離開的方向,西蒙只能看到他的背影而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男孩仍然察覺到那人聲音中的黯然。

這是個有故事的大哥哥。

「大哥哥,乖乖睡覺才是好小孩喔。」西蒙燦笑,沒有正面回答,湖水綠色的眼笑得彎彎的。

克勞斯轉身,略帶無奈地低頭,「知道了。」

這孩子到底是誰負責教育的?性格怎麼會是這種樣子?

經過這一場簡直像鬧劇般的對話,心底的那一絲哀愁即使沒有消失,至少也被稀釋掉一些。克勞斯決定先別探究西蒙的個性問題,聽話去睡覺。

進房前,他輕輕地對西蒙說:「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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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蜚雅,妳該休息了。」

俊秀的藍髮青年不贊同地看著拿著各樣藥草的妖精少女勸道:「那位傷患的解藥已經處理好了,剩下的就交給我整理。身為醫者不只要照顧別人,更要懂得顧好自己的身體吧?」

「好好,我知道。別擔心,不會把自己累垮的。」琉蜚雅溫柔地笑笑,乖乖把手中的藥草放下。「伊瑟奈,我又不是小孩子,難道還會大半夜不睡覺跑去冒險嗎?」

「妳以為妳沒做過嗎?」伊瑟奈冷冷的說,奇異的銀色眼瞳宛如吹襲的暴風雪般銳氣逼人。琉蜚雅不禁瑟縮了一下,隨即裝作沒事地勾起嘴角,「唉呀,身為我的護衛就不要計較那種小事了吧,好嗎?伊瑟奈。」

她這個護衛什麼都好,脾氣也不是很差,就是管教她的時候可怕了些……

「小事?」果然,可怕的護衛大人發威了。「我趕去的時候妳幾乎只剩半條命了!妳的專長是處理草藥而不是戰鬥,結果妳居然直接和那個邪術術士對戰!」

和琉蜚雅打起來的人隸屬一個專門針對非人的團體,因為對非人的力量感興趣而想佔為己有、或是單純厭惡非人的一群瘋子。他們研發出不少殘忍的惡咒和邪術,有時不只用在非人身上,為了測試效果或純粹想踐踏他人以顯得自己高人一等,便用在自己的同胞——人類身上。

當他看見琉蜚雅一身是血的倒在地上時,他的心臟簡直都要凍結了……

琉蜚雅嘴一癟,美麗的淺藍眼眸寫滿委屈,「那是因為他用陷阱嘛!不然我怎麼可能會輸成那樣。」

她再怎麼樣也是受過訓練的妖精,雖然實力不如真正的戰士,卻也弱不到哪去。當時是因為她毫無準備闖進對方地盤,敵人又事先預備好對付她的手段,才會把她搞的那麼慘。但是輸了就是輸了,既然打起來就不能指望敵方攻擊前還先提醒自己,不夠謹慎確實是她的問題,怨不得任何人。

「妳應該帶我一起去的,妳忘了嗎?」伊瑟奈沉聲道,一雙銀眸因自責而顯得陰暗,「我說過要守護妳,妳卻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受傷,甚至可能死去。妳知道那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

見伊瑟奈這個樣子,琉蜚雅也不敢再嘻嘻哈哈的了,她當然知道那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

「那時你的傷還沒好,我擔心啊……」妖精少女低垂著頭,小聲的說。

妖精愛鬧騰,唯一能讓他們變得乖巧的,就只有他們深深在乎的存在。

伊瑟奈輕嘆,握住了琉蜚雅的手,「別這樣,我只是不希望妳累壞而已。」他的本意不是要找她吵架。

「明天我和妳一起去吧,妳說那個人類似乎大有來歷,我們也許能幫上忙。」

「好。」琉蜚雅抬起頭,美麗的笑靨再度浮現在她的臉蛋。

不管那個叫克勞斯的人類遇上了什麼麻煩,既然蜜琪打算幫忙,那麼身為朋友的她自然不會袖手旁觀,何況她還有一位了不起的護衛,不用太可惜了不是嗎?

最後一段會不會太突兀了啊?

我覺得這章好像又沒什麼重點了,不過才第二章,應該沒關係吧。如果可以的話給點意見吧各位!

By   螢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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