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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一章

1-1   這就是個看臉的時代

        漸漸邁入了秋季,本應散去的酷暑卻遲遲不肯離去,眷戀著這塊不大的土地,致使被它纏著的小島依舊高溫不減,暑氣升騰。

        專家學者們嚴肅的對全國人民們示警,今年冬天會讓人措手不及的造訪,且有好幾波急凍冷氣團,連平地區域也有下雪的可能,建議民眾及早備好禦寒衣物。

        10月中旬,島嶼南部,東面環山西面臨海的城市裡,故事就在這裡開始。

        南城附中,全名為:市立南城大學附屬中學,位在南大校園東側,招收人數不多,每年級不過兩班,一班30人,分高中部與國中部,但其教學品質與升學率都極好,是學子間相當熱門並且不好考取的高中,直升的學子間競爭不亞於考試,能擠進窄門的學生都極優秀,亦有許多以直升南大為目標之人。

南城附中,二年一班,今天轉來了一個人。

「大家好,我是簡曼音,以前是北城一中音樂班的學生,以後想成為鋼琴家。」

        講臺上的女孩神采飛揚的說著,如雲青絲垂至腰際,一身簇新的南城附中制服,深藍色的日系水手服,也不知道是誰襯托了誰,靚麗秀美的瓜子臉上,似是含情的秋波吸引著男男女女的目光。

        少男們喜好的那口所謂長直髮美女,少女們的目光則帶著些許眼紅與嫉妒,同性相斥,這句話也是有幾分道理的,更何況…還是那麼個挺漂亮的同性,而對於異性而言,看見這樣容貌出挑,氣質出眾的雌性,被吸引也是必然的吧。

        蘇語聲無意識撥弄著課桌上的擦子,斜撐著頭,聽這位新同學的自我介紹,紮成馬尾的秀髮拂弄著後背,姣好的面容沒有一點表情,此刻的她非常想打呵欠,真的好想睡呀,但出於她良好的教養,她會忍住的,桃花眼半瞇著,眼神迷離泛著霧氣,導致她看上去心有不滿,而真相絕非如此。

        要知道每個臭臉人的背後,都有其說不清、道不明的苦衷,撇開遺傳及愛裝逼不看,他也可能...真的只是很想睡。

        語聲後座的蕭蓉不悅的看著她的男友李孝榮對簡曼音略帶著迷的視線,其實也不怪他,美好的東西總是有欣賞的價值的,只不過他不湊巧,被逮到了。

「這臭小子是多少年沒看到女人了,一臉發春樣。」蕭蓉小聲的對語聲抱怨。

語聲轉身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蕭蓉的同桌於曉誼則湊近她們。

「李孝榮這樣已經不錯了,你瞧瞧王德城。」三個女生往左後方看去。

        視線落在靠窗最後一排的人身上,還算是人模人樣的一張臉,卻因為微開的嘴和嘴角舔著唾沫的樣子,顯得猥瑣,還有那雙上下打量著的眼睛,以及不知在比劃著甚麼的手勢。

          嗯…貌似是在用他的手在量甚麼一樣,以下請自行想像,畫面實在一言難盡。

「噁,一臉豬哥樣」蕭蓉嫌棄的說。

「唉,他這麼好色,陳恬安知道嗎?」語聲歎道,隨意把擦子往桌上一扔

「妳說三班那個傻白恬呀?」于曉誼道「被他的那張還湊合的皮相騙了唄。」

于曉誼和蕭蓉遮遮掩掩的避開老師的目光一番討論,得出:這就是個看臉的世界。語聲對這兩人的結論無言以對,兩人還在唏噓著,有顏值,就能上天的時代。

「幸好我們語聲比那個甚麼簡曼音美。」于曉誼道「二年一班妥妥的顏值擔當。」

「就是,要不是小聲高冷,又有很二很暴躁的逗比魂,我看追她的都可以繞地球一圈了。」蕭蓉一嘆,看了下語聲姝麗出眾的容貌,搖頭嘆氣。

「唉,好好一張禍國臉,一身彩旦魂哪。」兩人一口同聲

「……」語聲抽抽嘴角,妳們這樣賣朋友真的好嗎?

都聽不出到底是在誇我,還是在損我。

「這就是個看臉的世界嘛。」于曉誼再道「咱們兩雜草就是個陪襯。」

「就是呀,還是大誼你最好了。」蕭蓉抱住于曉誼,吸著鼻子

「和你一起,我才覺得人生還有那麼一點希望存在」蕭蓉一臉感激。

「……」于曉誼也抽了抽嘴角,額上青筋一跳。

你呀,就是個損友,于曉誼恨恨地磨著牙,摩拳擦掌地逼近蕭蓉,至於蕭蓉還活著沒,這就是另一回事了。

1-2   世界也真小

下午五點多已是放學時段,人潮也過了高峰期。

在離南城附中不過50公尺的人行道上,已經不太有來往的學生,稀鬆平常的連鎖磚步道上,身穿水手服的女孩步伐不快。

「下雨了。」語聲抬起頭,看著空中不斷落下的雨絲,腳步慢了下來,曉誼和蕭蓉已經先回去了,一個趕著回去畫漫畫,另一個嘴上說要和男朋友約會,實則是要好好算帳,想到這語聲一陣惡寒,女人吃醋什麼的,可怕。

        不過人嘛,還是需要有個生活目標支持,才不會在放學後,除了回去以外,沒有任何歸屬於自己的地方,除了學生的本分以外,沒有任何屬於自己的事可以做,就像此刻的她一樣。

「好巧喔,蘇語聲」熟悉慵懶的女聲傳來,語聲回頭一看,陳恬安和王德城肩並肩,牽著手走近她,俊男美女一對,好不引人注意。

「聽說妳們班又來了個想當鋼琴家的人呀?」陳恬安道,語帶譏諷。

「嗯,是呀。」語聲一直覺得陳恬安挺有事的,特別愛拿話來刺她。

        會不會是因為王德城之前追過妳?于曉誼曾問過她,她也覺得平時好脾氣又溫柔的傻白恬對語聲有點不太對勁。

        語聲當時對於曉誼的懷疑只翻了個白眼,他追過那麼多人,怎麼沒見陳恬安每個都針對呢,再次為大誼姑娘的邏輯跪了。

        語聲不曾說的,兩人從前曾經同校過,曾經也要好過。

「這麼不耐煩的敷衍我呀,枉費妳還曾是方老頭的得意門生呢。」陳恬安嘲弄著。

「妳以前彈琴的耐心呢?餵狗啦。」自顧自的說起來,王德城配合的笑兩聲。

「喔,我都忘了,蘇大小姐早就不彈鋼琴了。」她輕笑了聲。

「妳到底想說甚麼?」語聲強壓下胸口的怒火。

「唷~戳到痛處啦。」陳恬安笑得更歡了「我沒想說什麼,蘇語聲。」她頓了下,收起臉上的笑意。

「只是問問妳,看到別人把鋼琴當成夢想,妳的心情可還好呀?」

「那個曾經把鋼琴當作全世界的,妳和……。」

        陳恬安後來說了甚麼,語聲也不會知道了,當時她只覺得滿腔的怒火都化成了蝕骨的冰寒,轉身就走,步履飛快,到了轉角,一離開兩人視線範圍,語聲狂奔起來。

        細細的雨絲直落,化成了點,落到了髮梢,落到了肩上,落到地上,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漸漸的暗下來。

        語聲停下了腳步,調整著呼吸的節奏,喘著氣,嘴角帶著苦澀的笑,嘲弄自己如此狼狽的落荒而逃,看了看四周的街景,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間踏上了許久未曾造訪的地方,語聲並不想遇見熟人,她覺得自己還沒準備好面對一切,提起腳步準備往回走。

「誒,是語聲嗎?」什麼是莫非定律,語聲覺得自己是最好的例證。

        語聲呼吸一頓,收斂情緒,微笑地抬頭看向眼前人,一如以往的姿容出眾,她一身端莊典雅的連身洋裝,撐著淡紫色的傘。

「好久不見了,吳老師」語聲微笑著,但自己也覺得僵硬。

「怎麼不撐傘呢?妳衣服都濕了,」吳西嫻問著,走近語聲,拿手帕替她擦擦臉。

        語聲雙手握拳,指甲陷入掌中,背後冷汗涔涔。

「對了,妳怎麼會來呢?」吳西嫻柔聲問她。

「路過而已。」語聲努力控制好自己的聲音,將所有的情緒隱藏起來。

「這樣啊,還以為妳特地過來看看大家呢。」吳西嫻嗔怪著。

「很久沒看到妳了,大家都很想妳,後天晚上我們有送別晚會,妳能出席嗎?」

「是方老師的,他要離開皇國教室了。」吳西嫻說,期待的看她。

「不好意思,我後天晚上還有安排,沒辦法到。」語聲聲音很平穩地說。

        她可以感覺到自己渾身發冷,只因眼前的這個人,不是她不好,而是她真的太好太溫柔,語聲不知道該用什麼方式去面對,這個於她屬於過去的人。

「這樣啊,真可惜,方老師一定很想看到妳的。」吳西嫻很遺憾地說。

「自從那次妳鋼琴大賽輸了以後,我們就再也沒有見過妳了呢…。」

        吳西嫻一字一句,語句清晰的說著,語聲只覺得面前的這個人如蛇蠍那樣可怖,她用那麼溫柔的語氣,說出她不瞭解事,儘管她沒有惡意,卻也是那樣的殘忍,語聲應答了幾句,也沒再多說甚麼,只覺腦中如一團漿糊那樣混亂。

        馬路上,一台牌子應該挺不錯的銀灰色轎車停在街邊,吳西嫻看了一眼,對車上的人揮揮手。

「我等會還有約,就不和妳聊了,如果方便妳還是抽個時間回來看看」吳西嫻道。

        語聲和她道別,揮揮手,卻希望再也不見,她還沒有辦法忘卻一切,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甚麼運氣,亂跑都能跑到這來,到了這也就算了,還能遇上不想遇見的人,世界也真小。

        小到妳拐個彎,不經意間,都是曾經熟識的人,即使妳不想見到。

1-3   初見的那個人

        語聲一直沒有往前走或是回頭,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直到那輛載著吳西嫻的車沒入車海後,她仰望空中飄落的雨絲,任雨水滑過她的額際,經過眼睫毛,滑到臉頰,一點一點,滲入她的靈魂中。

      將焦躁不安的情緒冰鎮,任四周熙來攘往的人潮將她淹沒,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語聲覺得自己都快成望雨石了,她動動僵硬的脖頸,聽骨頭喀喀作響,語聲看了看天色,最後一抹斜陽悄悄的消失在天邊,天色已黑。

        雨勢依舊細如絲,卻仍沒有要停下的跡象,秋雨總在人不知不覺時落下來,毫無聲息,直到落在身上,才恍然,下雨了呀,而又不似春時那樣有生機,沒有夏季的滂沱,像細綿的冬雨,卻又不寒冷凍人。

        秋天的雨水總是細細柔柔,綿綿不絕,好似就要停了仍欲語還休,不乾不脆的,曖昧的隔著衣物,隔著皮肉骨血撓著你的心脾。

        撐不撐傘呢,撐嘛,雨也沒那麼大,不撐嘛,雨又感覺會下很久。

        當然,語聲這種是覺得自己也淋了好一陣子,實在沒有撐傘的必要,最主要,還是她懶,實在不想從包裏掏傘出來,書包是帆布質地的,她用外套蓋著,減緩被雨淋透的速度。

        她想起腕上的錶,焦急地想摘,左腕上空無一物,語聲呼吸一窒,腦袋一片空白。

  「妳在找這個嗎?」循著聲,語聲回過頭,一個右手撐傘的高大身影映入眼中,背著攝影背包的男人,彎下腰從地上拾起一抹銀色。

        男人起身走近她,朝她攤開左手,掌心躺著那只本該牢牢固定在她左腕的銀色手錶。

「謝謝你」語聲低下頭,接過那只錶,急忙確認錶的狀況,還好,還在走。語聲鬆了口氣。

「是狐狸座嗎?」男人問道,指著她的錶面。

        藍寶石水晶鏡面下,帶著神祕的黑色底,面上許多泛著幽光的白點,中央有一形狀長而兩端略寬圓,似啞鈴狀,色彩絢麗的圖樣。

        難道是同道中人嗎,語聲眼睛一亮,她抬起頭,這才看清他的面容,一張俊秀好看的臉映入眼中,語聲一直不是很懂怎麼去形容男人的相貌,但她可以確定眼前的這個人,相貌可以被損友蕭蓉和於曉誼兩人列在上品,加上一身溫文爾雅的氣質和深邃有神的雙眸。

        長得實在順眼,盯著他一會,語聲耳朵有些發熱,低下頭卻難掩好奇的反問。

「是狐狸座,你也知道嗎?」語聲問,依舊低頭,看著手中的失而復得的錶。

「不好意思,妳可以抬起頭嗎?」男人低沉悅耳的聲音傳來。

        語聲不解的抬頭看向他,觸及他那雙清亮柔和的眼眸,夜空那般令人沉醉。

「我聽不到。」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很坦然的說。

「不是妳太小聲,是我耳朵聽不到聲音。」他笑笑,語聲才恍然,他不是嫌她太小聲,而是…他耳朵真的聽不到。

「我需要看著妳的唇形,才知道妳說了什麼。」他的眼神很柔和。

        失聰的人,有先天和後天,先天失聰的人比較難,因為聽不到聲音,無法從他人的聲音來學習講話,學習說話的路很艱難,而他的咬字和發音都太標準,讓人察覺不到異狀的緣故,儘管他一定經過訓練及復健來矯正,才不會發音不準確、講話含糊不清,而能達到普通人的水準,語聲猜測他是後天的。

        語聲還是覺得很敬佩他,至少他看上去並不自卑,也很坦率大方的承認缺陷,光是這種態度,就值得她豎起大拇指。

        什麼樣的人,才能做到能大方並坦然的面對自己的殘疾,什麼樣的人,才能做到不為缺憾而自卑呢?一定是個內心很強大的人吧,因為足夠堅強的心智,方能不畏懼、不退縮。

        很久以後語聲想過,自己對他心動的時刻,先不說相處後的日久生情,也撇開他那雙醉人的雙眼和外表不看,或許是他那不以失聰為疾的泰然自若,他不為此有絲毫的自卑,這樣堅強的人觸動了她。

「妳就不覺得我長得也挺好的嗎?」延深知道後,刮了刮她的鼻頭調侃著。

「一個好看的皮囊嗎,我也有呀,何必對你的心動呢。」語聲反手捏住他的耳朵

        語聲絕對不會告訴他,他的外表她也覺得很順眼,但她不說,否則某人又上天了,而一直逼著她說的方延深癟著嘴被語聲逗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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