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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四章【河邊】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

      洛斯提高舉了木斧,朝伊蓮揮砍過來。

      她手上只有一把短木劍,還有一面裂得差不多的圓盾──洛斯提的身高超過五呎,高舉過頭劈砍下來力道之大,即使那是木製的斧頭,正面接招也絕對會兩敗俱傷,如此一來,她就失去接下來的優勢了。

      幾乎沒有考慮的時間,伊蓮右手一翻,反握住手上的短劍,不退反進,一股作氣衝到洛斯提面前,壓低身子,往他的膝蓋撞去──洛斯提悶聲一聲,她成功打斷了他的攻勢,她抬手往洛斯提的腰腹刺劃──木劍上的紅色塗料在洛斯提衣服上留下鮮紅的一條粗線。

      洛斯提倒地,更多人朝她湧上來。

      這次不是一個而已,四個……不,超過。有劍、匕首、斧頭、槌子……從四面八方而來,沒有任何可以撤退的空隙……她索性待在原地。大家以為她放棄反抗,更發狠攻過來──她閃過幾個優先衝到面前的傢伙,在最後一秒將護盾覆在頭頸上,蹲低身子──

      『叩叩叩叩叩叩叩!』木製武器撞在一起的聲音震得她耳膜生痛,她抓緊那瞬間,深吸一大口氣,將胸膛脹得飽飽的,雙腿使力,用力往上抬頂──

      『嘩啊!』好幾個人被這突如其來的抗力推得重心不穩,往後坐倒。

      伊蓮順勢踩住一人的手,將短劍往他脖子上一抹,丟開,搶下對方的木斧,反手往後丟,砸中另一人的臉面;她將圓盾揹在背上,彎腰再奪一劍一斧──『叩叩!』兩聲悶響,盾牌快要爛了,她旋身,用斧頭把一人的巨劍扣住扯下,長劍再抹。

      方才撲上來的人們陸續倒下,她繼續在人群中亂竄──她的頭盔被撞掉了,但那不會影響她的行動──長劍和斧頭邊緣的紅色顏料漸漸消失──突然!

      『啪!』一個人赤手空拳衝上來撞她,雙掌巴住她的頭頸,想讓她失去方向──她被撞倒在地上,但她反手往自己背後一戳,長劍尖端最後一點顏料直接塗在那人眼窩上;有人踹掉她的斧頭,抓住她的頭髮,往上用力扯,迎面送她一拳──她吃痛,但沒有閉上眼睛,反而抬手將自己背後的圓盾往前扯,砸在那人頭上。

      『叩!』一聲響亮,木製的圓盾在那人頭頂上直接炸裂開來,木屑扎進那人的頭皮,那傢伙放聲痛叫,但他並沒有放開抓著伊蓮頭髮的手,她忍住痛,反抓住那人的手,抬腳,朝他肚腹猛踹;他不放,再往她臉上送兩拳,接著伸手掐住她──

      「好了,停。」

      一個宏亮的聲音在場上響起,劃破緊張的氣氛。

      伊蓮鬆開抓住對方的手,感覺自己疼得發燙的頭皮也終於得到舒緩,但脖子上的箝制沒有放開──

      「歐克,我說停。」男人走了過來,熊一般大的陰影籠罩兩人,他伸出手,將抓著伊蓮的男子用力拉開,「沒聽到我說的話嗎?」

      伊蓮的雙腳終於踩回地上,她大口喘著氣,抬手抹掉嘴角的血絲和額上的熱汗。隔著她面前的男人,歐克也正喘著氣,一臉不屑的瞪著她。

      「隊長,是你自己說,打到場上只有一個人站著的。」歐克對男人反駁道。

      「我的確說過這樣的話,」熊一般的隊長沉聲回應,「但我也說過,致命的地方被擦上紅色顏料,就要自動倒下,停止動作。」

      「可是我──」歐克仍想辯駁,卻在隊長的視線下,困惑的低頭朝自己肚腹看去──

      灰色粗麻布衣上,人體最容易出現致命傷的位置,佈滿了紅通通的顏料。

      「搞什──」歐克瞪大眼,抬頭指著伊蓮怒罵,「他的靴子上什麼也沒有啊!這不能證明什麼!」

      「但戰場上,我們可以把刀刃藏在鞋尖;如果諾亞是你的敵人,你已經肚破腸流。」沒讓伊蓮開口,隊長指著歐克的肚子下結論;接著雙手抱胸,指著訓練場門口,「還有,方才你讓我喊了兩次停──這是訓練場,不是領糧所;要是下次再發生一樣的事情,我就當你抗命,你等著直接去當農奴。」

      歐克終於閉嘴,整張臉脹紅,狠狠瞪著伊蓮。

      「好了,身上有紅記的人,都去跑到晚上鈴響才准休息;」隊長對場上所有爬起來的人們宣布,接著轉頭對歐克說:「你,到場邊仰臥起坐到他們休息為止,好好給我看著,最好把你每一個隊友的臉都給我記清楚,別讓我再看到你無視命令攻擊友軍的畫面……以上,解散。」

      「是!」眾男子們齊聲大喝,接著自動排好隊型,小跑步往旁邊的操場移動。

      伊蓮還喘著氣,原本就帶傷的喉嚨在被勒過之後更痛了──隊長瞥了她一眼後,沒說什麼就走了開去。她這才彎腰,手撐著膝蓋,劇烈地咳起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她咳到唾液都滴到地上了,混著血水在腳邊形成大大小小的灰紅色印子,她咳了好一陣,才摀著嘴走到水槽邊,掬水慢慢啜飲。

      喉嚨的疼痛得到舒緩,她無聲嘆氣,再取水簡單洗掉手上臉上的塵土;冰涼的清水刺痛臉上的傷口,她咬牙忍不住嘶了一聲,決定晚點去挖些雪給自己冰敷。

      她自動自發的收拾場上散落滿地的練習用木製武器和護具,有些壞掉的就堆在一旁,讓人等會兒來蒐集,看是要拿去修或是當柴燒。

      收拾得差不多後,伙房的煙囪也已經飄出陣陣炊煙,香氣從建築物那兒散了過來,她拎著乾布巾,緩緩晃到操場邊,加入眾人跑步的行列,洛斯提咧嘴對她笑。

      不知又跑了幾圈,太陽已經西下,天色昏暗得讓人幾乎看不清四周,伙房那兒才終於傳來集合吃飯的鈴響。他們收操,進到食堂排隊領餐,各自找位子坐下。

      洛斯提被四周投射過來的視線弄得很不自在,好半晌才發現,那些視線全都集中在諾亞身上──

      「喂,」他嚼著麵包,「你整個臉都是瘀青耶,沒事吧?」

      「嗯。」伊蓮哼了一聲當作回應,聳聳肩。

      「要不要我拿我爸做的藥膏給你?褪瘀很快的,傷口也比較快好。」

      搖頭。

      「你這樣不行啦……討不到老婆怎麼辦?」

      伊蓮原本正準備喝水的,聽到這句,直接『噗』一聲將水噴出來,還狼狽地嗆咳幾聲。

      「哈哈哈哈哈!你這是在害羞嗎?」洛斯提見狀大笑,拍拍好兄弟的背,「別擔心啦!你這張臉,雖然沒有我這樣陽剛帥氣,至少還是很有女人緣的!」他搓搓伊蓮的頭,又摸摸自己的下巴,頗滿意自己粗曠的臉。

      伊蓮傻眼,完全不懂為什麼臉上的傷會扯到女人緣──噢她想起來了,男人愛美起來完全不輸女人……全身上下的肌肉就像女人的胸部和臀部一樣是基本要求、打仗受傷的巴士勳章、有的人甚至連體毛都滿講究的……因為只看過母親在家修剪頭髮的樣子,她初次在河邊看到男人那樣處理自己的體毛時,內心中的衝擊真的不小。

      戰奴平時的沒什麼生活樂趣,也只有在被允許的季節可以到街上找女人找樂子,幸運一點討個老婆回家過冬;有時候軍營裡會送來幾個女人,被安置在宿舍旁的小屋子裡,那時候就會看到每天晚餐後,大排長龍的隊伍等在小屋子外……她很清楚裡頭發生什麼事,她對曉雯敘述過,曉雯就告訴她了。

      ……她不想討什麼老婆,她也沒辦法討老婆,她的跨下可沒有男人的傢伙。

      洛斯提依然聒噪,但那不影響她吃飯,她默默啃完整塊麵包,喝完稀得像水的馬鈴薯濃湯,準備起身時,有個人經過他們的桌旁──是歐克。

      『鏗!』金屬製的鐵盤神奇從歐克的手中滑開,恰好倒扣在伊蓮頭上,麵包屑、濃湯殘汁當頭淋了她滿臉──

      「啊,我還以為不小心碰到什麼東西,原來是你啊。」歐克冷眼睇她,「怎麼?吃不飽,想跟我要剩下的?可惜我已經吃完了,都在你頭上了……」

      「喂,歐克,」洛斯提拉下臉,低聲警告,「別亂來。」

      他們同桌的其他男子們,全停止進食,不約而同轉頭過來怒瞪歐克,挺起胸膛無聲的威嚇。

      「呵,還有看門狗呢,真幸福。」歐克嘲諷的笑了一聲,接著彎腰,對滿頭狼藉的伊蓮低聲說:「怎麼?想要我道歉嗎?『抱歉我把你弄髒了,為了賠罪,我幫你洗頭吧?』嗯?」

      「歐克你──」

      「不用了。」伊蓮開口,發出沙啞難聽的聲音,音量比平時還大,讓周圍不常聽見她說話的人嚇了一跳,周遭瞬間鴉雀無聲──連歐克都忍不住直起身子瞪著她。

      她把身上的盤子和碗拿下來,遞到歐克手裡,面無表情的從位子上站起來──歐克和他身邊看熱鬧的人們不自覺往後退開一步──她端起自己的空碗盤,轉身走開。

      「啊,喂!等我!」洛斯提猛地回神,連忙把剩下的麵包咬在嘴邊,抓著自己的餐盤趕上她。

      他們穿過整個食堂,伊蓮無視沿途所有好奇的視線,把空碗盤放進收拾的箱子後,轉身離開食堂。

      「諾亞,你不要在意那傢伙!」洛斯提追了出來,「他不過就是在忌妒而已,你個頭沒有他大,之前軍妓來的時候卻主動搭訕妳,隊長也沒怎麼找你麻煩,他就是在忌妒而已!」

      「我沒有在意他。」伊蓮說,「我要去洗澡。」她走進通鋪宿舍。

      「我也一起!」洛斯提愉悅的說,「咱們得好好談談,今天天氣不錯,我們可以在河裡泡久一點,你得幫我出主意,上次我跟你提的那個女孩……」

      「我沒有要泡澡。」伊蓮口氣有些急,「我洗完頭後,擦一擦就好了。」

      「嘖!你這小子真的很髒耶!你今天滿身是汗耶,要是被那些女人知道你不喜歡洗澡怎麼辦?」洛斯提扼腕的碎念,「你這樣不行,我跟你講過幾次了……」

      她才不是不愛洗澡!她是不想要在男人面前洗澡!!伊蓮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加快腳步往河邊跨。

      「喂!別跑啊你這小子!啊好樣的,我今天一定要讓你下水,你這樣真的不行,在人面前脫衣服也會害羞也太不男人了,喂不要無視我!……」

  

     

※                         ※                         ※                         ※

  

  

      半夜,軍營通鋪。

      伊蓮昏沉間突然睜開眼睛,耳邊盡是男人們打呼的聲音,還沒搞懂為何洛斯提的腳會跨在她胸膛上,就感覺下腹一陣酸軟,熟悉的溫濕感覺緩緩溢出跨間──她猛地驚醒,差點彈起來。

      怎麼會這種時候?!她掀開毛毯,果然看見褲檔已經沾到深紅色的印子。

      天啊、天啊、天啊!雖然月事總是不準時,但她不曾這樣半夜來過!她趕緊檢查床鋪,深色的床單上並沒有出現明顯的痕跡,她鬆了口氣,隨後馬上翻身起床,無視繼續漫溢出來的溫熱感覺,抓著自己的衣物和母親給的小包袱,跳下床鋪,悄悄跑到走廊上──不,不能用洗臉台!水聲一定會把人吵醒的!要是被發現血漬,一定會有人起疑……

      她腳跟一旋,往屋外跑去,穿過操場,跑到河邊。

      這邊就可以了……她觀察四周,月亮高高掛在天頂上,是深夜時分,只要她速度夠快……她選了一處有芒草的河岸邊當掩護,當機立斷將褲子脫了,跳進冰冷的河裡,哆嗦著開始清洗自己。

      清澈冷冽的河水染上一抹紅色,她迅速洗完,抓來沾滿血汙的褲子,泡到河水裡開始猛力搓洗。

      河邊草叢裡蟲聲唧唧,月光照映在河面上,波光粼粼,她卻完全沒有心情觀賞──好冷!她現在才覺得外頭好冷!為什麼剛剛沒有多抓一件衣服?她最少該抓一條毛巾什麼的……

      倏地,她渾身毛骨悚然了起來,直覺被人盯住,她機警地轉身察看,卻看到此生最令她絕望的景象。

      高大的黑影籠罩著她,月亮高掛在那人之上,在他周身形成一層淡淡的光暈──像曉雯曾給她看過的圖畫,關於神、關於天使、關於惡魔、關於那些古老的信仰──

      貴族,他們唯一被允許信奉的存在。

      黑髮、黑衣、黑袍……貴族朝她伸出手──她只能像隻受驚的鹿一樣動也不敢動──他勾住她手上的濕褲子,扯下。

      她意識到自己下半身是光著的,卻連喘氣也不敢,只感覺那熱燙的液體再度流出來……她還能寄望什麼?跟他說這是她的隱疾嗎?有可能嗎?他會信嗎?

      「『諾亞』?」她的假名從那人的薄唇中吐出來,輕輕的、低沉的……那雙灰色的眼眸盯著她,看不出任何情緒。

      她渾身顫慄,雙手抱住胸口──等她意識到自己洩漏了更多訊息後,已經為時已晚。

      那人探手到她襟口,無視她阻擋的手──事實上她也無力阻擋──扯開繩結,露出裡面用布巾纏緊的真相。

      「……軍紀太鬆散了。」他嘲諷低喃。

      伊蓮慢半拍才驚覺自己被羞辱,可是她不敢──她豈敢?!她連大口喘氣也不敢,只能像個白癡一樣站在原地任人宰割!

      下一秒,她衣領被猛地一扯,整個人被拉進一片黑暗。

《待續》

+++碎碎念時間+++

很好!很好!!快收拾她!羅伊!!快帶回家!!(作者冒出老鴇臉是對的嗎#

然後河邊的戲,BGM居然從塑膠樹跳到大塚愛的星象儀

會不會太跳tone~~~(可是我愛~

LilyQuali

20170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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